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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出声,强顶着心上发毛的异样感,开始工作。 空气中仍在飘浮着不安的因子。 模特小心的抬着裙摆向靠窗的角落走去,然后蹲下身子,瑟缩在墙角,压抑的情绪让她很快进入状态,发出微弱而凄楚的抽泣声。 她的演技很好,至少哭了这么久,导演都没有发出异意。 断断续续不知假哭了多久,她停了下来,时间刹那静止了一般,感觉不到空气在流动,连同伴们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水管发出的滴答声,滴答!滴答!冰冷的敲击进心房深处。 头皮一阵发麻的她惊疑的抬起头,拨开遮面长发,望向同伴。 镜头没有对着她,所有人正目定口呆的望着她头上的某处,顺着视线,她缓缓的抬起头。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在灯光的照明下透着惨白,她的眼睛有一种摄人的力量,像一只猎食的鹫鹰,盯住她们每一个人,瞳孔中闪动着阴冷的异光。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头上那个镶嵌着红色亮钻的发夹在夜色中闪耀着诡异的色彩,如血一般腥红,触目惊心。 “啊……”她正要失声惊叫时,一双冰冷而湿辘辘的手爬上她的嘴,生生把她拖出去。 玻璃上的那张面孔牵动泛白的唇,发出无声冷笑,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在同伴的怀中昏晕过去,陷入黑暗之中。 怎么也想不明白,已死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 第一章 校园风波  1、 这一天夜里,吃完晚饭我就开始坐在电脑前码字,我喜欢戏称自己为人民码字员,码字与写字那是两码事,在我愚钝的思维里是这么去定义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吵杂的声音划破静寂,同时也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2:15。 不知不觉又坐在电脑前三个多小时了,最后审视一遍刚刚码出来的那几段文字,不太满意,但估计足已满足读者们的心理。 “滴滴滴……滴滴……” OICQ提示音依然执着的在尖叫,我这才想起是什么打扰了我的思路。依依不舍的关闭Word文档,有些懊恼被打断的思路。 我,林严沁,职业小说家,在当时专写一些骗死人不偿命的灵异小说在网络上混饭吃。幸运的是,两年多来作品都还颇受欢迎。 推动鼠标,毫不意外看见那个闪动的小猫头像。是苗苗,真实姓名叫做苗丽苗。大二的女学生,是我最忠实的读者之一,对灵异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又胆小得要命,经常会在网上拉着我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我好不尴尬。 “姐姐,在不在?在不在!” 轻轻点动鼠标跳出一个窗口,里边十条信息都是同一句话,我无奈的回了一句话过去。 “在呢,怎么了?” “姐姐,我们学校又出事了,这次是真的。怎么办?”望着这一行字我毫无知觉,不要说我冷酷无情,而是同样的话她说了不下百次,习以为常。 “这次又怎么了?”摇头苦笑,回了一句过去。 “还记得将近一年前的那件事吗?”虽然没有面对面,我却毫不怀疑网络那一头的她肯定又在害怕得发抖。这与她胆小的天性无关,问题出在她口中的那件事上。 一年多前,苗苗曾遭遇过令她终身难以忘怀的恐惧,这件事还差一点使她精神失常,经过两个多月的疗养才得以恢复。 2、 刚进入大学校门不到两个月的苗苗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尤其是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女生宿舍。 据她所说,不少网络里都转载着有关它的传闻,许多千奇百怪的灵异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笔者故事中的场景就是这栋位于师大最偏避角落的女生宿舍。 午夜十二点,晚风渐将一日的酷热吹跑,幽静的校舍独自屹立在黑暗之中,天压得很低,不透一丝光亮,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刚看完鬼故事的苗苗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闭上眼满脑子的鬼魅幻觉充斥其中。睁开眼也不行,触目所及全都变了样,透着阴森之气。上铺丝毫不受她干扰,喃喃的说着听不清的呓语,舍友们都早已熟睡,同住在一楼的舍管阿姨惊天动地的打鼾声让人安心,也让人心不安。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冷风夹着雨星飞洒进来,落在靠窗位置的苗苗身上。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了起来,打开枕边的小电筒,战战兢兢的把窗子关上。刚关到一半,风中似乎传来一阵小声但却清晰的啜泣,压抑而悲痛。 突然一阵强风呼啸而来,湿冷的雨水扑了她一脸。 苗苗无法欺骗自己那是幻觉,再不敢待在窗户前,快速缩回床上去,用毛毯包裹全身上下,瑟瑟发抖,那哀怨无比的哭泣像魔音般直灌入耳…… 第二天,苗苗醒了过来,才知道自己昨晚还是困顿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那啜泣声什么时候停止。但有一点却十分确定,那声音绝不是幻觉,因为听它的还有其它女生。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见……”教室里,一位女同学神秘兮兮的凑近另一位女生问道。 对方很快做出了反应。“你也听到了?这么说,不是我在做梦了?” “啊?你们也听到了?”又一个女生靠了过去。 “什么什么声音?你们女生宿舍又闹鬼了?”八卦广播员敏锐的嗅到异样。 “是哭声,很凄凉的哭泣声。”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八成是你们楼里哪个女生刚看完韩剧在偷着哭吧?” “怎么可能?”有人开口反驳回去道:“要是这样,就是哭声一片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凑到苗苗身边消声问道:“苗苗,是不是你们宿舍有人在哭?我听声音就是从你们那里传出来的。” 苗苗大惊失色,头摇得像要掉下来似的。“不,不是我们宿舍。” “那你听到了没有?” 苗苗快速的点了点头,那个女生又跳开到另一头,寻问另一个宿舍的女生起来。 一时之间,闹鬼的传闻开始在校园内流传开,大家默契的私下议论,不去惊动校方领导,他们深信,“通灵社”比校领导更能解决问题。 关于“通灵社”的传闻在未入校前苗苗就早有耳闻,社内骨干之一的屈敏是共认的文学界奇才,她的鬼故事不但在网络上受欢迎,就连出版社都找上门来要帮她出版。当然,“通灵社”出名的另一个原因是,它能驱鬼、辟邪,为同学们解除了不少麻烦。 在这样一个常闹鬼的校园里,也难怪追随“通灵社”的社员如此之多,虽然入社费十分的昂贵,虽然她们收取的各项费用都很高,但哭着喊着跪求她们帮忙的人还是排到了西伯利亚,有钱还未必能求得她们点头。 就连苗苗自己也跟“通灵社”买了个护身符防身,更巧的是,通灵社的五个成员都住在同一个校舍,大二生的她们,居住在二楼,苗苗宿舍的正上方。 令人失望的是,第二天晚上,以屈敏为首的通灵社成员守候了一晚,那个奇怪的哭泣声都没有再出现过。 学生们纷纷议论,说是那个女鬼害怕“通灵社”,不敢出来了,通灵社的神通广大再次被宣扬开来,苗苗更是她们忠实的拥护者之一,坚决的入了社。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因此而完结,不到三天的时间,那声音又再次出现。除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外,大部分女生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苗苗。但大家都不敢出来,瑟缩成团抱在一起,期盼着犹如神佛般的屈敏去将它解决,她收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还有人亲眼见过她捉鬼的过程。 苗苗怕,很怕,怕得要死。那声音已被确定是从离她们宿舍十米不到的女厕传出,她像其它女生那样,躲在床上,竖起耳朵专心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宿舍旁边就是楼梯口,她们能轻易的听到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仍然可以确定有人下来了。 苗苗微微的松了口气,几乎百分之百确定是“通灵社”的成员,这个时候有胆出来的只有她们。 吱呀一声,虽然很小声,但全神贯注的苗苗她们还是听见了,抽泣声早就在前一分钟静止,这个开门的声音显然是屈敏她们进去了。至此后,再也没有什么声响传出,大家都惊心不已。 这时,胆小的苗苗也不知从哪来升起一股胆气,居然一骨碌爬起来下床,颤抖着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在照明灯中睁大着老鼠一般圆亮的眼睛望着她。 “我,我去看看。”苗苗抛下这句话,视死如归般壮烈的走了出去。 事后据她所说,她那是好奇得不行才干出的蠢事,心被成百上千只蚂蚁咬似的,能亲眼见一次鬼,死也瞑目。 黑漆漆的走廊上连只老鼠都不见,但却不平静,无数个打着电筒的黑影从苗苗的眼前,身边晃过。他们不出声,也不点头示意,悄声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师大晚上11点准时切断宿舍区的电源,就连路灯也不会留一盏。 苗苗暗自庆幸宿舍离女厕不远,几步路就能走到。她强顶着恐惧,不敢朝黑暗处望上哪怕一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还未行至厕所门口,一束光照朝她直射过来,笼罩在光圈中的她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当自己成为发光源时,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灰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如与外界隔离一般。 “是谁?” 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由于刻意压低,在静寂的夜里特别诡异,吓了苗苗一跳,心吊在半空中,哑了似的。 “不要过来,这里危险,快回去。”那人又轻声说道,光束收了回去,苗苗眨了眨眼才慢慢适应黑暗,从对方的声音中终于辨认出人来。 是古时时,“通灵社”的招牌摄影师,很多灵异的画面都是她运用高超的拍摄技巧照了下来。 “我……”苗苗站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又不甘,正踌躇不前,正巧楼梯上又下来了个好事者,古时时忙上去阻止,身形粗壮的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还真有几分威武的架势。 苗苗虽怕,却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犹豫两秒钟后,狠下心把电筒一关,大步朝女厕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跟大家一样,怕惊醒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管员。 运气不错,木门是掩着的,苗苗自然没有天大的胆子闯进去,只能偷偷的从门缝中望进去。里面有零星的烛光在闪烁,有如蜜蜂般的声音传出,但被滴达的水滴声掩盖,听不太清楚。 几个女生正背对着门口,她们都挤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外…… 苗苗努力的观察着里面的一切,手心渗满了湿湿的汗,心跳加速,但剌激的感观却让她激动不已。终于,她看到了,那一抹白,从隔间里露出的那裙摆的一角,下面是悬空的,没有脚,顺着那抹白向上走,一缕黑发跳入她惊骇的瞳孔中。 “啊……”苗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儿失声尖叫,耳后根突然传来喘息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不要叫,快回去,这是只厉鬼,小心……她逃出来,要上你的身……”古时时吐出的热气灌入她耳中,声音听上去比鬼还阴森,吓得她差一点脚软跪在地上。 “还走得动吗?” 苗苗点了点头,捂在嘴上的压力感这才消失。 “快回去吧!” 苗苗不敢再朝厕所里望上一眼,头也不回的小步跑回宿舍,一手捂着嘴,另一手捂住心脏,惊恐得缓不过气来,总感觉背后有东西在追她,那一抹白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中。 “怎么样?捉到了吗?” 失魂落魄的苗苗刚躲进宿舍,手忙脚乱的迅速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大口的喘着气。听到动静的宿友纷纷探出头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不知道……屈敏她们……还在里面,古时时说……说是个厉鬼。”她兀自喘着气,说完后困难的吞了吞口水,但喉咙仍旧十分干涩。 几声明显的抽吸将室内的诡异气氛引至极至,没有人再吱声,呆滞的望着电筒发出的光亮,手中紧紧握着从“通灵社”买来的护身符,在心里暗自祈祷。苗苗带回来的坏消息让大家陷入更深的恐慌之中,谁也不知道古时时口中的厉鬼长的什么样,也许身穿红色长裙,七窍流血,一头长至地面的黑发,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人。 唯独苗苗,一声不吭的用毛毯包裹全身,夏日天里,却冷得发抖。 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在“通灵社”宣告暂时将女鬼赶跑告终,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静默下来。 然而,这件事真正终结却是在一场命案发生后。 第二章 女厕血案  3、 “学校不是出面澄清了吗?是风吹过破窗户的声音,而且你们不是再没有听见那哭泣声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无神论者的我自是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有闹鬼这回事。 “可是,可是,这两三天它又开始啦!而且,《女厕血案》里面说厕所里明明是有鬼的,我也亲眼见过,那抹白。那分明就是人哭的声音啊!” 《女厕血案》是屈敏写的一本书,几个月前已经出版,而且卖得很火,这本书的大致内容就是围绕一年前那件事来展开的。 “那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有事隔这么久才出来闹的鬼?你啊!别整天东想西想,没有的也被你想成有的了。” 我再一次试着开导她,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十次了,几乎每过几天就要这么来一次洗脑工作,真是让我苦不堪言。 “这次是真的,姐姐,你要相信我。今天是9月5号,那个女鬼又出现了,她这次要再带走一个人才会罢休的。” “什么9月5号?” “你忘啦?我们学校那个女生死的时候是9月10号啊!就快整一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要带走一个女生。” “苗苗,别急,我先问你,你有做过亏心事么?” “当然没有啦!” “那你还怕什么鬼啊?别说这世界上没鬼了,就算是有鬼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你啊!” “可是,可是一年前死的那个女生也没害过人啊!可她也被鬼给害死了呀。” “谁说她是被鬼给害死的?有人看见了吗?都说她是自杀死的。”我开始有些头痛起来,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姐姐,你要相信我,她真的存在。当时,大家都看见了,她就像撞了邪一样,身着白色纱裙,披洒着头发,从顶楼的天台上掉下去的。我怕,我真的好怕,很有可能,下一个就是我。”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花了将近半个钟的时间才把她惊慌失措的情绪安抚平静下来。 鬼故事在这个时候是十分盛行的,特别在校园更是如此,许多国内大型的文学网站为了迎合市场,还专门开辟出一个版块,让那些喜欢自己吓自己的人去吓个痛快。不管那些所谓亲身经历的鬼故事真实性有多少,但至少他们都做到了一点,足以让人信以为真。 好的鬼网站不太多,其中我最喜欢上的就是一个叫通灵者的BBS论坛,别看它网站虽小,但每天的人流量却大得惊人,如果留意的话,会发现,百分之八十以上居然都是学生。 我正像平常一样,睡前四处看看别人写的鬼故事,这时,一个主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校舍女厕闹鬼真实记录》 想起苗苗说的事,我怀着好奇的心理点击进入,自然没漏掉点击及回复数字,唔,大得惊人。 里边的内容大致先交代了宿舍的布置情况,然后又声称许多女生都在半夜里听到一楼厕所里传来的哭声,先不说内容如何,就作者的文笔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描写场景气氛方面挺到位的。 在第二楼里她又提到了一年前她们学校女生自杀事件,还影射校方的愚昧行径。 虽然没有注明是哪所大学,但从文中我隐约猜到这位作者肯定与苗苗在同一所大学,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并且我确信苗苗不会撒谎骗我,如果她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她是不会乱说的。 特别留意了一下发贴人——屈敏。 又是她,我看到这个ID难免有些厌恶,此人在这个论坛中有着很高的呼声,据说推崇者占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她的主帖全声称是亲身经历绝无虚构,还说自己天生有通灵能力,可以与鬼魂沟通,会驱鬼辟邪之术。 我查看主帖的发帖时间,正是两天前,与苗苗说的时间也相符。 继续滚动鼠标滑轮,眼看着一天时间里的回复高达几百楼之多,看来这一年的时间,她的追捧者是有增无减啊!这些回复多半是一些疑问或解决办法,其它大概有十多个回复都表示自己也听到了,更加强了这个故事的可信程度。 我不管那些无聊的回复,专找主帖人的回复来看。第二天的中午她露了一次脸,再一次明确表示不是故事,是事实。早晨七点的时候她又上来说她听到了那个哭声……如何如何,并且提及一年前师大的那场命案,描述比前一天都恐怖吓人,今天她还没有回复。 扫过所有的回复,竟然高达上千楼之多。 想到苗苗也许就是受到这种无聊人士的妖言所惑,终日惶恐不安、恶梦连连,我就忍不住想反击,愤慨的回复了一些不平的言词批判作者的无知及卑鄙行为。 事实上,这已经有违我一贯的行事作风,我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如果我知道这一时的冲动会为我日后惹来杀身之祸的话,想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多管这份闲事。 回复完后这事也就被我暂时放下了,又去其它地方溜达。 4、 这天晚上,就在我刚刚安抚完苗苗之后,她却又遇上极其恐怖的事情。 至从大一的下半学年开始,苗苗就换了宿舍,搬到二楼,成了通灵社的舍友。虽然这让她很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至从她搬进新宿舍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同学、朋友们都在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有时候又感觉被无数双锐利的眼睛监视着,犹如一片河中枯叶般。 瞥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2:50分,再过十分钟就到断电的时间了,怎么舍友们一个都没有回来?环视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时一阵风吹来,挂在窗户上的风铃突然叮铃……叮铃……发出细碎刺耳的响声。 这个风铃是屈敏专程从娥眉带回来的,听说不但可以招魂还可以感应到鬼魂的存在。 搓了搓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苗苗不敢再看它一眼,强顶着心上发毛的感觉快速将电脑关上,拿起牙刷毛巾向厕所方向走去。 第三章 诡异事件  跟以前住在一楼时一样,穿过隔壁的楼梯口就是厕所,洗澡房则在另一边的尽头。通常女生们都会在那边洗漱,这边由于不太方便,十点钟过后就很少人来了。平时这个时候还时不时会传来女生们夜聊的声音,可今天却反常的安静。 也许是因为前两天那神秘的哭声吧?大家都害怕,早早就睡了,除了通灵社那几个骨干敢在查完房后溜出去外,还有谁会半夜在外面走动的?一边刷牙的苗苗一边想到,还好,自己身上带了个法器,不怕,不怕。她试着安慰自己,可手上的动作却开始不自觉的加快,连洗面奶都不用,随意在脸上抹了几把,正打算小跑回宿舍,却在这时候想上厕所。 算算时间,离断电还有几分钟,现在解决总好过半夜打电筒出来,于是她连忙冲了进去,在最靠近门边的隔间蹲了下来。因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居然尿不出来,真是越急越见鬼。 厕所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催魂般的风铃声不时飘荡在阴冷的空气中,似乎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夹杂其中的脚步声就显得沉稳而有节奏感。 脚步声? 苗苗顿了一下,再憋不出尿来,竖起耳朵倾听,的确有上下楼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却很清晰。她连忙抽上裤子,一心想着要冲回宿舍去奇q i s h u 9 9.сom书,那里有屈敏她们的各种法器,百鬼不侵。 她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刚到走廊就被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惊骇得挪不动步子,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因为灯光太昏暗,看不清楚。 “苗苗?”对方突然开口道。 “池丽学姐。”跳上嗓子眼的心又给吞了回去,苗苗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那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光照下果然是个隔壁宿舍的池丽学姐。“你怎么在这里吓人啊?” “不是,我好像听到奇怪的脚步声,就跑出来看看。”池丽的声音淡淡的,她一向给人不太健康的印象。 “啊?那你看见人了吗?” “有哇。” “真的!”苗苗好高兴。 “不就是你吗?”对方奇怪的看着她,好像看个怪物似的。 “不是我。”苗苗的脸垮了下来。 这时,一束强光朝她打了过来,中年女人粗声粗气喊道:“前面是谁?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就要断电了。”是舍管在催人。 苗苗看着学姐一声不吭的慢慢转身回房,那动作,跟个幽灵似的。她不敢再多做留停,冲回到宿舍,关上门,风铃仍在花枝招展的摇晃着身子,风把碎花窗帘吹得老高,像有只手在里面挣扎,怪吓人的。她忙去把窗户关上,不小心朝黑糊糊的荒野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是更显可怕。 毫无预兆的,整个世界突然漆黑一片,关电源了,苗苗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吓得心都差一点儿跳出来,连忙三下两下跳上床,摸出头灯,打开。 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她睡不着,满脑子的妖魔鬼怪挥之不去,暗底里祈祷舍友们快回来,不然她怕自己要疯掉。更糟糕的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跟去年一样,一模一样,还是那个哀怨,这么悲痛。 苗苗用手捂住耳朵,她但愿自己能入睡,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魔音纠缠、折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哭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楼道上终于传来轻微杂乱的脚步声,苗苗惊疑的竖起耳朵,努力辨识。 喀嚓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第一次如天来籁般让她感动得想哭,但又不敢出声,怕被她们嘲笑,只能悄悄装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响动声终于停了下来,舍友们都没有交谈的打算,各自躺了下来。苗苗感觉到睡在自己上铺的葛言学姐正在爬上去,她似乎没有开灯,直接睡下。 “啊!”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所有的人都打亮头灯照了过去,混乱中屈敏开口问道:“小言,怎么了?”她在她的斜对面,看得最清楚。 “有东西扎我的脖子,该死……”葛言惊魂未定的回道,她自己也打开了头灯,朝枕头照去,惊得喘不过气来。 刹那而止的声音令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苗苗离她最近,从床沿看过去,没感觉有什么古怪,淡蓝色的枕头上不过摆放着一只红色发夹,很漂亮。 这时屈敏也靠了过来,她与葛言的反应一样强烈,苗苗从未见她这么惊骇过。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谁放在这里的?”她质问的声音简直就像要把人生吞下去,吓得苗苗慌忙摇手称不知。 “今天晚上有谁来过” “没有人啊,一整晚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上网。” “那这东西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葛言学姐的吗?” “怎么可能是我的?”葛言几乎是用吼的厉声道,她的反常显得十分可疑。 “你最好给我们说实话。”屈敏紧盯着苗苗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敏,这东西怎么办?”葛言似乎一刻都不想看到它,抛在了床下,让它在月光中静静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屈敏上去把它拾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握紧拳头,愤恨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弄的恶作剧,我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站在她身侧的苗苗不禁打了个冷颤,对这句话丝毫不做怀疑。 当大家再次躺下来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除了了苗苗外,其它人的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不过是一只发夹而已,为什么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奇怪呢?苗苗在一头雾水中渐渐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她才终于明白她们惊恐的原因。 5、 第二天,几乎同一时间,我又收到了苗苗的哭诉。 当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交代完后,我动手敲击键盘回她。 “苗苗,好好读你的书,别老东想西想,那脚步声也许是人呢?还有发夹,它并不意味什么。” “姐姐,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连你都不相信我了吗?那个发夹,是有来历的,唉,不说了,反正你都不会相信。”她发完这句话后,小猫头像一闪,居然下线了,我差一点儿没闭气过去。 面对着突然静寂下来的屏幕,我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说再多也是白搭,铲草除根,还是要先解决那个祸根才行。 于是我又找出那个主帖,点击进入看看反应如何。 第四章 自杀了   果真不出我所料,批判大军很快就组成队伍向我开战了,漫骂声,叫嚣声……高达两百多楼,目的就是要我低头认罪。虽然看了还是会心痛,但这些并不是再次勾起我怒火的原因,是一幅图,主帖人昨夜凌晨发的一幅图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虽然认识我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我有可能是全天下最理智的人之一,但我还是破功了。 那是一幅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毛骨敕然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够大致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名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身着白色纱裙,双脚已经脱离看上去有些高度的护栏,整个人腾空向后倒去,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但透过发间缝隙,那只惊惧的眼瞳却让人印象刻深,还有那只在月色中闪闪发出红色光亮的钻式发夹,妖艳摄人。 在相片的下方还有一段文字—— “她,还会再出现,直到有人为她们申冤。” 对方很明显是在挑衅,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我开始运用停罢已久的所有攻击性言语去反攻,去批判。这一次对方的回复很快,于是我们开始在虚幻的网络中口水大战三百回合。其它那些助战的虾兵蟹将我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直到另一个ID的出现让我一下冷静下来。 单倪,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以自己的笔名为傲,无论在任何一个网站或论坛都会用它。 “真理永远无法战胜愚昧,何必跟一头猪去浪费生命呢?更何况这里还是猪圏。” 单倪的这一句话犹如当头倒下一桶冰块般,让如火焚身的我一下子冷却,最后回了一句话,打算收兵休战。 “终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把最后一段文字打上去后,OICQ里就有头像在闪动,当然是单倪,除了她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还没来得及点击对话窗口就自动跳出,她在邀请我视频,笑笑,对她,我一向不会拒绝。 在我OICQ的好友栏里总共只有五位好友,他们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几乎全部人。活了二十八年,熟识的人却少之又少,单倪是一个意外闯入者。 她比我小三岁,是个智商高达一百六的天才,据说还是保守估计。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双硕士学位,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心理学与计算机这两门学科有什么关联之处?怎么这小妮子可以同时把它们都拿了下来? 单倪是我的半个同行,我们相识也是因为同样都在写灵异小说,并且都是大受欢迎的女性写手。她刚开始对我怀着敌对心态,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在她看过我全部的文后却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主动联系上我,并且大肆赞扬我的小说,从此就缠上我了。 在我的眼里她实际上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虽然聪明,却淘气任性,狂妄自大却很理智,在她的身上你无时无刻不发现矛盾所在,可这却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之一。 不一会儿单倪那头染成深红色的俏丽短发先出现在屏幕前,然后是她那张灵气十足的脸,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双硕士。 “不要理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先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打了一句话过来。 僵硬的撕扯面皮回了个微笑给她,又引来她一阵惊艳赞叹的夸张表情。我知道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让另一个女人迷恋到如此地步,她这么做为的是豉励我多多活动面部肌肉。不然,真会除了手以外,其它肌肉全都要僵化,不能用了。 “其实我也有不对,不应该跟一群孩子闹的。”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 “都成年了,还孩子?犯了事要负法律责任、要坐牢、要死人的。”我惊诧单倪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阴狠?我从未见过她一副模样。 “别去理它了,最近都没见着人,在忙什么呢?”没记错的话,她快十来天没跟我联系了,实在有些反常。 我们闲聊几句又各自码自己的字去。 网络上的不愉快已经渐渐淡忘,苗苗也没再找过我,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过到被我捡了个便宜,当作现成的素材用到新写的小说中去。 这样大概过了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单倪突然有在OICQ上呼我,叫我上通灵者论坛去看看,还直接把链接地址丢了过来。我也没多想直接就点击了进去,屏幕突然跳出的画面把我吓了一跳。 那完全是一个灵堂模样的大厅,整个是黑白色调,左右两旁摆满了花圈,正对着的前方一眼就看到一幅黑白相片,里面的女孩子长得挺普通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感觉不自在。 “怎么回事?”我莫名奇妙问单倪,她让我再仔细看看。像我这种一像淡然的性格是很不愿浪费时间管闲事儿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再看了一次,这一看可惊吓不清。不是因为它故意放出来的音乐及哭泣声,也不是因为画面中不时飘过的恐怖鬼人,是横幅上的那句话。 ——感谢大家来到葛言的灵堂悼念,头七将安排在七天后的晚上。 “这是什么地方?葛言又是谁?”我疑惑的问到。 “这是网上灵堂啊!这你都不知道?现在可流行呢!知道那个葛言是谁吗?猜猜。” “猜不出。” “就是前几天晚上在论坛上侮辱你的其中一个家伙,好像是通灵社的什么成员这一。” “你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惊骇的看着那个灵堂。 “当然是真的,我有这么无聊吗?” 我懊悔不已,不想我无意的一句话就给言中了,难辞其咎。 论坛里一时血雨腥风,天昏地暗,纷纷在议论这件事情。 有人说她的死是因为得罪了那冤魂,也有人说是玩碟仙玩出人命来了,没一个说她的死得正常的。更离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声称是她男友的人站出来说,是我害死的她。我没有现身争辩,关掉浏览器,想平缓一下情绪,又一个人死去。 第五章 访客  6、 很久没做恶梦了,这一夜我又被那多年前的恶梦缠身。 第二天阳光已透过白纱窗帘披洒进来,我被同床共枕的小猫“咪咪”舔醒,作息一向很有规律的我难得一次懒觉,也许一夜恶梦影响了睡眠的质量,所以仍然感觉眼睛酸涩。 勉强睁开眼正对上咪咪灵动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喵……”一声控诉我的罪状,忘给它喂食恐怕要饿坏了。怜爱的抱她入怀亲亲,我们两个生物相依为命多年,是它排解了我的孤独寂寞。 当我再次坐在电脑前时已经快十点钟,刚打开OICQ信息音就不断闪入,有些失措,这还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的Q从未如此热闹过,待它们好不容易停稍下来,我连忙打开看个究竟。 共有一百多条,全部都是陌生人的信息,除了指控还是指控,莫名其妙的说我是杀人凶手,总有一天会糟报应,其中的几十条都来自同一个ID,剩下的也都是几个ID发过来的信息,女人的直觉,我很快的联想到与个虚拟灵堂有关。 正当我在无奈的删除这些信息时,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点击鼠标,打开监控系统,清楚的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的心还开始收缩,然后剧烈跳动。 我该不去理会,让他误以为没有人在家还是寻问呢?内心挣扎了近三分钟,电铃还在不屈不挠的坚持着,我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屏幕中那个男人的面孔,最后,终于,我又再次点击了鼠标找到话筒,带着颤音开口道。 “请……请问……您……您找哪位?”太久没开口说话了,感觉发声有些吃力。我看见对方的脸中闪过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您好!我找林严沁同志,请问她在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但此时的我只觉得惊慌失措。 “我……我就……就是!您……您有……什么事吗?我……我……”我话还未说完对方就急不可耐的表明身份,这让我差一点儿没晕过去——他居然是个警察。 当我们面对面时,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圆瞪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当然,他是低下头向下四十五度角来俯视我的。 也许,他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士来接待,更没有想到,这栋老旧的房子居然只住了一只猫及一个残疾女人。过后这个自称姓墨名年的警察对我说,当时闪过他脑中的遗憾大过惊讶,他很遗憾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如果这是恭维,的确足以让我心花怒放。 可当时他绝对想不到,对于一个从小患有自闭症的我来说,要独自面对这个陌生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尖叫,握着轮子的手铁青,借此来控制恐惧心理。虽然如此,我仍然不得不邀请他进来。 墨年给人很友好的感觉,笑容憨厚诚恳,有阳光的味道,就连一向不接近陌生人的咪咪都爱娇的朝他示好。 他很快的表明来意,有人秘告我有杀人的嫌疑,说完他还让我看了一张相片。 这是一张让我感觉很熟悉的相片,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不同的是,她不是站在天台上,而是四肢扭曲的躺在水泥地上,长发混着触目惊心的血糊在面上,那双惊惧的眼瞳还流着血,似乎在指控,发上一抹璀灿的红光生生刺进人的心里去。 墨年先是问我认识这个女孩吗?我摇了摇头否认,强忍着看见血液刹那的眩晕感,脑中闪过一大堆血淋淋的零星片断…… 我是被剧烈的摇晃唤回现实中来的,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清丽美丽的面容,她就像根救命稻草般被我紧紧拽住双手。 “好些了吗?”她担忧的寻问我,递了杯温水过来,还有一颗定神的药丸,被我厌恶的推拒开,我对药物已经开始抗拒。 单倪常会不定期的来看我,每次都会大包小包把我家冰箱填充饱饱的,上一次来距离现在也快有半个多月了吧? 有单倪在,我的情绪稍稍平息了许多。此时她已经开始像只母老虎般对那个显然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男人语言攻击,那个男人还算有好风度,并没有跟她计较,任她指责漫骂,直到我出声制止。 “警察?”她突然想起什么般递了封信给我。“这是在你的信箱里拿到的。” 这是个完全空白的信封,没有一个字在封面上,显然不是邮寄过来的,很轻。墨年也凑了过来,大家盯着它,神色都有些古怪。我慢慢的撕开口子,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白纸,说它是白纸也并不完全,因为纸里面有一个墨水渲染开的骷髅头,墨水的颜色很淡,骷髅头惟妙惟肖逼真的吓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谁在搞这种恶作剧?”单倪首先发飚,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火爆的吓人。 “我可以看看吗?”我把纸递给了墨年,他看了又看,研究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看出个什么来,摇了摇头又递给我。 我隐约觉得这封奇怪的信还是与那个死了的女孩有关,还有之前所看见的那种照片,那个躺在水泥地上的女孩,我分明清楚的知道她是——葛言。 墨年又继续他的调查,于是我与单倪一五一十把网络上的那场口水大战说了出来。事实很明显,我不可能因为这种小小的争执而去杀害一个小女孩,我没有作案动机。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并且表示,来这么一趟本来就是例行公事,这个案子太离奇,他早有心理准备不会这么简单。 “有人说,她是自杀?”单倪又试探的问道。 墨年保守的没有给予过多的回答,他起身表示准备离去,有礼貌的寻问是否还可以再来探访?我有些顾虑,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男人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墨年之所以说这个案子有些奇怪不是没有道理,当然事情的经过我也是在过后才知道。 第六章 死亡经过   7、 葛言的尸体是早上在一个女生的尖叫声中被发现的。她的宿友苗苗似乎被吓得不轻,她坚持声称葛言是被鬼缠身害死的。 就在几天前,她们整栋楼的人只要到了深夜都会听到那个女鬼的哭声。 葛言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喜欢上网,一到网络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口若悬河,四处与人争辩。 平时除了通灵社有活动外很少外出,她的男朋友常为她打饭什么的,两个人很是恩爱。 葛言的不寻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因为她是通灵社的核心成员之一,大家都没有特别关注,最了解情况的,恐怕只有跟她同一个宿舍的苗苗等人。 据苗苗说,葛言在发现那个发夹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跟平常一样,参加通灵社的活动,跟男友浓情蜜意。但发夹出现后,她的行为就开始反常起来,事实上,不仅仅是她,宿舍内的其它成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天晚上,苗苗特意赶在十一点钟之前上趟厕所,却撞上葛言,她突然像疯了似的惨白着脸跑出来,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她,朝楼梯跑去。苗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宿舍通知其它人,她们今天晚上意外的都没有出去。 当她们追赶上天台时,只见屈敏站在正中央,对着夜空张牙舞爪,狂吼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走开,走开。” 粉蓝的睡裙在空中飞舞,她的双手在对空挥舞…… 苗苗被她这样子给吓傻在那里,只怕真是中邪了。 “苗苗,你先回去,帮忙泡杯热奶。”屈敏温柔的对她道,这种刻意的温柔更让人不安。 但早已失去平常心的苗苗却感激不已,转身逃回宿舍中,一边泡牛奶,手还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热牛奶都冷了下来,她才听到一群人从楼梯下来的脚步声,古时时还把一些好事者赶在了门外。 “学姐。”苗苗无措的站在一边,让道给她们拥着还在发抖的葛言进来,她的脸色看上去还不太好。 “苗苗,牛奶泡好了吗?”屈敏问道,苗苗忙把微凉的牛奶两手捧上,还不时的偷偷注视着葛言。 屈敏接过杯子,从抽屉里拿了个瓶子出来,倒了些粉末进杯子后递到葛言嘴边,轻声道:“喝了它吧!好好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葛言呆滞的看了她一眼,乖乖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就在大家都以为她情绪已经稳定时,她却死活不肯爬上自己的床,就像上面有什么东西等着她似的。无奈下,古时时只好让出自己的床位,给她暂时睡一晚。 让苗苗颇为感到安慰的是,那天晚上再没有听到女鬼有啼哭声,或许是因为通灵社的学姐们都在的原故吧?这晚她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葛言不顾通灵社其它成员的劝止,坚决跑到男友的舍宿去睡,结果到了第五天,收到她跳楼自杀的消息。 那天,正好是9月10日。 8、 墨警官走后,单倪按摩我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问道:“这两天有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对于再次站起来我早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也不热衷。 “你要克服心理障碍才行,不然……”单倪抚摸着我的双腿,她一直坚持它们是因为我闭塞的心才无法站立。 我摇了摇头道:“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张姐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你要不要我再给你带点什么过来?” “不用,张姐会买的。” “张姐怎么能跟我们年轻人比?她的喜好我可不敢恭维。” “是,是,是,不过这话可别在张姐面前说啊!” “知道了!” 我们相视而笑,默契无比。 送走稀有的访客们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十一点半,张姐来了,开始为我张罗午饭。而我,则坐在电脑桌前,开始一天的工作。 “小姐,今天单倪小姐来过是吗?”晚饭时,张姐正准备离开,她还要回去照顾自己的家。 “嗯。”满口饭菜的我含糊的应了一句,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饭咽下去,却看见她还无措的站在饭桌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试探的问了一句,毕竟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对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张姐似乎很为难,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严沁小姐,你可不可以先预支我三个月的工资?” 我松了口气,笑了,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现钱,明天给你,可以吗?三个月够不够?”虽然我不知道张姐家里出了什么事,但刚领完工资没多久的她又开口一定是很缺钱用。 “够了,够了!谢谢小姐!”张姐感激道:“你知道的,我大儿子出了车祸,可是,我们家这情况,所以……”她的脸红了,似乎是件很羞耻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安抚的笑了笑。 “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说就好。” “是的,谢谢!谢谢!”短暂的沉默后……“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儿子还在医院,我得给他弄些吃的过去。” “哦,好!路上小心。”我有片刻失神,想起单倪的提意,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挽留张姐留舍陪自己过夜。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好意思剥夺人家为人母亲的义务呢? 其实原本张姐是全职保姆,在张姐之前则是她的妈妈,可至从她儿子出事后,她就提出要晚上回去照顾孩子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张姐两母女为我们家服务了几十年,一直都很尽职,特别是她已故的老母亲,更是把我当亲生孙女一样看待,可以这么说,我的童年就是在慈祥的奶奶与张姐母亲的关爱下过得比较幸福。 不敢再去回忆奶奶,就像我从不曾踏上二楼一样,有些东西让会让人不敢将那层面纱掀开。 晚饭后习惯性的打开OICQ,还是一堆陌生的留言,早已习惯别人异样相待的我,自然不会太在乎那些侮辱谩骂的字眼。 第七章 午夜惊魂  好友栏中却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人有些不安。苗苗刚刚遭遇不幸,怎么会这么平静呢?想着想着越是不放心,第一次主动点击那个可爱的小猫头像,发话过去。 “苗苗,你还好吗?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但愿你没事。”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这么久,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我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这个天真的傻丫头会不会想不开。 时间不自不觉来到晚上十点钟,这时QQ终于有了回应,是陷入极度恐慌中的苗苗。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再住在这里,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她们也不让我去。” “谁不让你去?” “她们又收到了那个发夹,就在左晴伦学姐吃饭的饭盒里,红艳艳的,像一小滩血摆在那里。” “左晴伦是谁?” “她们让她回家了,但不准我离开,也不准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可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收到了死亡短信,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 “苗苗,你到底在说些……”接下来的话我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她的头像突然一闪,变成灰色,像死了一般。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我。扭头望向窗外,除了不远处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外,再有就是栋栋相临的老房子,肃立在黑夜中。 这里地处旧城区,每一所房子几乎都是独门独院,年纪比我奶奶还要老的旧式建筑。因为太旧,许多年轻人都搬迁到交通更便利的市区,宁愿住那鸽子笼似的房子也不愿再回来。 唯独我,舍不得离开,也离不开,这是奶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埋藏着太多的回忆。更何况,这里很安静,十分适合写作,邻里邻居又都是些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们,对我都十分照顾,我没有离开的理由。 “喵~” 正在我想得出神时,脚下的小猫咪咪突然尖叫一声跳上了窗棱,对着外面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式,把我给吓了一跳。 “咪咪。”我唤她,再次瞥了眼窗外,确定的确没有人。“咪咪,过来。”咪咪似乎没有听到我招唤,仍在警戒状态中,我只好转动轮椅过去,把僵硬的它抱在腿上,朝外张望几眼后拉上了窗帘。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人,但那种强烈的,被人盯上的感觉依然还在,再加上咪咪反应,另我也有些不安起来。 “有事给我留言,或者给我打电话,139XXXXXXXX。”在QQ上最后给苗苗留了言,然后我关上电脑,决定早早睡觉。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总感觉透过窗帘有双眼睛在那里,望着我。可是医生叮嘱过我必须保持良好的睡眠及好心情,因为我有轻微的抑郁症。在吞了颗安眠药后,我一手抚摸着床下咪咪如丝般的毛发,渐渐的进入梦中。 9、 咚咚咚…… 午夜 床头柜上的莹光时间显示3:44 我被一阵脚步起吵醒,它在我的头顶上转圈。按理来说吃了药的我不应该会醒过来,可那硬鞋底在硬木板上回响着,它就像来自地狱的声音,一步一步的正准备吞噬我的灵魂。 也许是贼,哦,老天!这个时候我竟然会冒出十分荒谬的想法,宁愿是其它什么脏东西也不要是个人,至少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一只鬼给吓死,但歹徒的凶残却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紧闭上眼睛,我决定不动声色,竖起耳朵努力的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我想,如果他是个贼的话,一定会乐意碰上不会妨碍自己偷窃的屋主。只要他满载而归,就不会伤害一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女人。 很快的,我发现自己错了,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盗贼,一分钟过去了,他始终没有离开我上方的房间。 那是我奶奶生前的卧房,我很清楚,那上面除了一张床及古老的衣柜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他不可能会在那个盖满白布的房间待这么长时间。 咪咪! 我突然惊觉睡在床下的咪咪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平时就算有只蟑螂爬过它都会跳起来乱叫,怎么今天却不吵不叫? 我艰难的挪动身体,朝床下望去…… 空荡荡的木质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咪咪,不见了。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已经停止,传来猫的惨叫声,紧接着又叫了两声,不断的叫着,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 咪咪,是咪咪。 我慌了,六年来,它是唯一与我日夜相伴的朋友,驱赶了我的孤独与绝望,奶奶死后,我几乎是依赖着它才活到了今天。 困难的慢慢坐起身来,将床边的轮椅拖近床边,轮子在硬木板上滚动的声音并不轻,相信上面的人肯定听见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咪咪痛苦的叫声并没有停下来,我加快了动作,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坐在了轮椅上。这对瘫痪了十几年的我来说并不太难,每次似乎总会听到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亲爱的宝贝,你能行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行。” 奶奶,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咪咪,千万不要让它出事。我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楼梯方向滚去,慌乱间,居然忘了要开灯。 到了客厅,我重重的拍了两下手,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这是单倪特意为我弄来的,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感激她的细心周到。 来到楼梯口,而对着那个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我几乎立刻感觉到一阵眩晕,但咪咪的声音使我振作起来。 怎么办?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楼道,上面的灯不是感应式的,因为我从不上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咪咪的惨叫声刹那间消失了,我听到了对方喘息的声音,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变得强烈起来,不好的预感闪过。 “咪咪。”我不顾一切的叫唤出声来,但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扑通一声,我抛弃轮椅让自己跌到在楼梯前,用双臂艰难的向阶梯爬去。不能失去咪咪的坚定信念支撑着我,不能停下来,朝着黑暗爬去,虽然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但我必须去。 正当我满身大汗爬至一半时,一个黑影从楼上的黑暗中朝我砸了下来,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嗅觉,当我在微弱的光照下看清那东西时,眼泪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 是咪咪,它脆弱娇小的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阶梯上,漂亮的白色毛发上沾满了殷红的血迹,一滴滴流淌下来,它的肚皮被人从中间破开,露出可疑的内脏…… 咪咪的惨叫声在我耳中回荡,强烈的眩昏感袭来,将我卷入空虚的黑洞之中。 第八章 悲痛过去  10、 “奶奶……” 满头银发的老奶奶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坐在轮椅上,欢快的向她招着手,可老人似乎看不到她,正在小心的,www奇q i s h u 9 9書com网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奶奶……奶奶……”于是她又大声的唤道,这回,老人发现了她,冲着她笑着。 刹那间,笑容凝固在了爬满皱纹的脸上,她惊愕的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头碰撞在墙上,砰!的一声,血喷射在墙上、木质地板上,还有女孩的身上,浓稠的腥味在房间里散发开来。 “奶奶!” 我一下子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触目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似乎不是我的房间。 “沁,你醒了?”单倪那张漂亮的脸蛋闯入了我的视线,接着是另一个,不算熟络的男人,墨年警官。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难道说,那不是梦? “咪咪,咪咪呢?”我激动的钳住单倪的手臂,尖声问道。 “沁,你先不要激动,好好休息,其它的事不要想太多。”她不太自然的从我手中抽了出来,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精神状态并不比我好多少。但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失魂落魄,无暇顾及其它,一心想着咪咪。 “它是不是死了?”我追问道,直到看见单倪表情肃静的点了点头。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年突然上前一步道:“严沁小姐,你现在的情绪好些了吗?方不方便给我录个口供?” “你这人有没有人性?没看见她都这副样子了,还要录口供?你要把她逼疯才甘心是不是?” “可是……” “没有可是,请你出去!” “严沁小姐,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还来骚扰你,但这是我的工作,这对我们的调查十分重要,希望你能……” “都说了叫你出去,警察就可以这么蛮不讲理了吗?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严沁她要休息了,你耳聋了吗?还不出去?” “单倪,算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我已经平静了下来,虚弱的对墨年警官道:“请你开始吧!” “咳嗯,请你描述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 于是,我们开始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问答,墨年问得很详细,每一个细节都不错过。虽然我很痛苦,但为了查到惨害咪咪的凶手,我命令自己必须再次去面对那不堪的记忆。单倪不时在一旁安抚着我的情绪,对于我奶奶失足惨死在楼梯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所以很担心。我十分庆幸在这个时候能有个好朋友陪伴在我身边,支持着我。 “就这些了吗?” “是的。” “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墨警官,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如果,你愿意叫我墨年的话,我想十个问题都行。” 我微愣,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脸忍不住有些发烫。 “喂,我说,你这家伙安的什么心?”单倪看上去很不屑的样子,我忙道:“墨……墨年,请你告诉我,昨天晚上,真的是有人闯入吗?” “根据目击证人的口供,应该是。” “目击证人?”我很意外,没想到居然还有其它人在场。 “确切的说,应该是目击逃亡身影的证人,是你邻居家的一个小保姆。她半夜听见你房子里传来猫的叫声,然后又听到你的惨叫,就把主人推醒,当他们跑出来时,正好看见有个黑影从你家二楼逃窜下来。可惜他们没能把人给捉住,让他逃跑了。” “找到那个人了吗?”单倪很关切的问道,这同时也是我所想知道的。 墨年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看见我们失望的神情他又紧接着道:“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嫌疑犯。” “是谁?”这次我们异口同声。 “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不过你们放心,一有消息我们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那么,我先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明天她不在这里。”单倪口气不善的瞪着他。 “最好还是再住院观察两天,而且,那里现在还不太安全,小沁一个人住不好。” “喂,谁准你叫她小沁了?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一点吧?再说,我也没说她要回去住啊!总之,除了医院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住人的吧?” “例如?” “我家。” “你家?” “单倪。”我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对!我家。”她先挑衅的望了一眼墨年,才握着我的手道:“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你过来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 “再说了,你们那里不是准备要拆迁了吗?迟早要适应新环境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搬出来住吧!” “可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上诉被驳回。”我看看单倪,又望望墨年,后者似乎也很赞同,弄得我感动莫名。 11、 单倪的居住环境超出我的预想,高级住宅小区中的豪华别墅,车库里还停放着一辆红色的宝马迷你。我这才知道我的好友家庭环境居然这么好。 但单倪没有请保姆,只请了个钟点工,每天定时过来打扫卫生。她没有固定的工作,晚上会码字到很晚,早上通常接近才爬起来,为我们做早饭。下午总会跑出去直到晚饭时间才回来,听说是要去看诊,毕竟她也是个拿了执照的心理医生。 回家收拾了些简单的东西后,我把三个月的工资交给了张姐,并且告知她暂时不用过来了。起初她还以为我要抄她鱿鱼,连钱都不愿要了,恳求我留她下来,待我说明情况后才稍稍安心,但却自责不已。她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回家照顾孩子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九章 神秘人物  但事情哪有她想得这么简单?第二天上午,墨年警官就联系上我们,说是有了消息。由于我不方便走动,他只好亲自跑一趟,虽然单倪很不乐意,但还是给了他地址。 “你是说?他是那个女学生的男朋友?” “是的,没错!他女朋友叫葛言,就是前段时间跟你在网上争吵不休的那群学生之一,写匿名信告你的也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是我害死了他的女朋友呢?” “这……”墨年似乎有些犹豫。 “这什么?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嘛你?还是个警察呢!”单倪故意激他。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他说在女朋友的信箱里发现了你寄来的电子邮件,而且……” “而且什么?”我追问道,再也平静不下来。 “而且据他所说,死者是在看了那封邮件后才变得失魂落魄,半夜偷偷跑出去的。” “怎么可能?”我惊愕不已,身旁的单倪也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小沁,yanxing317是不是你的邮箱?”墨年的神情严肃起来,没有了以往的和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严沁是凶手?”单倪第一个发彪,怒瞪着他,可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紧紧的盯住我,似乎想从我眼睛中找到什么。 我镇静自若的与他对视,平静的道:“是我的!但是,如果我说没有寄过信给她,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你会相信我吗?” “我信。”在我错愕的眼神中,他给予了肯定。 “他是怎么知道沁家地址的?”单倪提出疑问,因为她知道我对自己的个人资料一向对外保密,就连出版社方面也不会随便对外人透露半点,大家都在有意识的保护我。 “他父亲是电信公司的职员,通过IP地址查到了你的住址所在地。”墨年望着我,眼中流露出忧心之情。 “葛言的案子到底有头绪了没有?”单倪好奇道。 “还没有,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不能以自杀结案,至少,暂时不能。” “墨年。”看着面色凝重的他,我鼓起勇气道:“你可以,给我看看葛言的死亡证明及相关档案吗?” “为什么?”两人同时失声问道,难得这么默契。 “因为,我不希望莫明其妙的被人利用,哪怕他不是人。”我痛苦道,相信他们应该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那封奇怪的邮件,居然是用我的邮箱发出,是谁?到底是谁有这样天大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把我卷入进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正好与死者发生了冲突吗? “你要相信我,相信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不要担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放狗屁!说什么保护,如果你们真这么有能耐怎么还会让昨天的事情发生?连个普通大学生都能干出这种事来,墨大警官,我十分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单倪不以为然道,却成功的激怒了墨年,看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怪吓人的样子。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墨年沉默几分钟后才把情绪控制下来。 “不要说理论,说实际。”单倪又在给他挑刺。 “其实资料都还在我手上,不过……得先等我们把邮箱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才能拿出来给你们看。” “喂,你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严沁嘛!” “单倪。”我忙制止她,对墨年道:“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们。”墨年说完站了起来,逃跑似的飞一般离开。 “你干嘛阻止我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单倪还有些不服气。 “你别忘了,他是个警察,拿这些东西出来已经违背了他的工作操守,不要再为难他了。”掀起窗帘,透过玻璃,望着墨年远去的身影,我淡淡的说道。 晚上 21:50 看了眼时间,等待一整晚的OICQ死一般沉寂,连发十几条留言过去,苗苗依然没有反应。 滚动轮椅来到客厅,单倪贴心的留了盏照明灯,还把牛奶放在了饭桌上。 “晚上不要再吃安眠药了,不如喝瓶牛奶,营养又有助睡眠。”想起吃饭时她所说的话,心里暖暖的,单倪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她不但为我准备了牛奶,还买来了熏衣草精油,芬芳的气息很能安定人的情绪。 瞥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七点过后她就会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与世隔绝,进入虚构世界中,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这样出来的。 “我要保证绝对的安静,所以,谁也不准来打扰我。”她就是这么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关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码字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独自面对电脑屏幕,手在键盘上敲击,脑子却陷入无境的梦,与世隔绝的状态才是最佳。 看来单倪还喜欢一边放着音乐一边码字,不时有些声音从门缝中宣泄而出,伴随着熟悉的键盘高敲击声,还真是投入。 喝完牛奶后我又回到电脑桌前,习惯性在各大网站中闲逛,寻找有用的材料。在浏览收藏夹时,无意间扫见通灵者论坛的地址,犹豫几秒钟后,移动鼠标,点击进入。 这个论坛的人气依旧这么旺盛,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离开而起变化。 其中有一个主贴的点击率奇高,而发贴人是,屈敏。 她写了个短篇,名为《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 出于好奇,我静下心来阅读,熏衣草迷人的芬芳在房间里飘散。 12、 《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 如果大家看过《女厕血案》的话,应该不会忘记9月10日是什么日子,然而,就在一年后的今天,几乎同样的惨剧又在我们S大发生了。 这一次,被选中的还是201室的女生。 第十章 血案  9月3日凌时,S大7栋女生宿舍一楼厕所中,再次传出女人悲泣的声音。 9月4日晚,通灵社的成员们与去年一样,夜探鬼穴,试图将她制服,由于被她事先发现,当通灵社的人到达时,已经不见踪迹。 9月5日,再次出击,她终于出现在屈敏等人的面前,披面长发,身着白色长裙,厉声质问我们为什么要与她为敌。当时,大家已隐隐感觉到她的威胁,害怕惊动了校方,不敢有大动作的通灵社成员们只好撤离。 然而,真正的恶梦则是从那天晚上开始。 9月6日午夜,刚刚逃离危险的社员们回到201室宿舍,刚刚躺下,黑暗中却传来社员葛言的尖叫声,在她的床头上,躺着一只红钻发夹,凿伤了她的后脑。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只看似平凡无奇的红色发夹却是女鬼送来的死亡通告。 9月6日早上,葛言刚刚打开手机,就有信息提示音传出,盯着屏幕的她脸色苍白。 屈敏感觉有异,走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上面提示有一则语音短信,发信人的号码是,葛言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怎么可能?”葛言望着她,眼中尽是慌乱。 “先听听看。”屈敏对她道,葛言摁下确定键,缓缓将手机贴近耳朵……两秒钟后,她歇斯底里的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像见了鬼似的冲了出去。 屈敏惊疑的将手机拾起,按下重复收听键,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整天,大家都有在留意葛言的举动,在她男友的解释加劝慰下,她的情绪才稍有平复。可就在她们刚刚放下心来时,独自上厕所的葛言又不知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像疯了一样跑出来,直冲顶楼。 当屈敏等人跟上去时,只见她正对着天空在大声叫喊,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对于一个赋有丰富灵通经验的通灵社成员而言,她的举止显然告诉大家,她的经历的事情十分可怕。 “葛言,葛言。”屈敏想上前去拉她的手,却被她扬手拍开,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一样,惊恐的盯着其它人。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就在她嘴里喃喃时,突然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望向她牛仔裤口袋的位置,那里有黄色的灯在闪烁。“是她,是她,她又来了。”她绝望道,一动不动,不敢接听。 “我来。”屈敏小心的上前去掏出手机,依然是语言信息,同样是葛言自己的手机号码发出,她坚决的摁下了接听键。 ……在短暂的静默后……手机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呼唤声……“快来……快来……我等你……”尾音刻意被拖得老长,仅一两秒的时间,却让人冷汗直冒。 屈敏不敢再听下去,删除了记录,抬头安抚葛言道:“不要怕,我们一定可以消除她的。” 过了很久,葛言才跟着同伴们回到宿舍,喝下牛奶后睡了下去。 第二天,就在大家正商量要如何去对付那个女鬼时,葛言再次收到了死亡短信…… ………… 故事还在连载中,发贴日期显示是今天凌晨发出,正好是周末,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点击及回复率已经高居榜首,可想而知,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情。 死亡短信,难道,这就是苗苗所说的死亡短信? 这个时候,就算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我也不得不将信将疑起来。再次打开对话框,给苗苗留言,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末,宿舍不断电,她很有可能跑出去玩,要晚点才能回来。 也许,我该等等。 这么想时,一阵困意袭了上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撑不开了,脑子也变得混淆起来。 我只好打消等待苗苗上线的打算,关闭电源,挪到床上去,刚沾上枕头就沉睡下去。 13、 第二天早上,墨年警官一手提着早晨,一手抱着个大竹笼跑了来。 “墨年警官?”刚醒没多久的我打开房门时有些意外,不是都说人民警察办事效率低吗?怎么才过二十四小时他就有消息了? “外卖到!”只见他笑嘻嘻的用手肘推动轮椅,不请自入,就像自己家似的。“还没吃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就都买了一些来。”他说着就把手上的东西全摊在了饭桌上,那份量足够十个人吃的,让我啼笑皆非,这时,那个竹笼突然晃动了一下,里面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这是?”我惊疑指着竹笼道,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他回头把我推到桌边,神秘兮兮的道:“你猜。”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个竹笼,其实不用猜也已知道是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不但解除了我的防线,还待我像个老朋友似的这般亲切,他是本性如此,还是…… 就在我正发愣时,他已经打开了笼子,里面慢吞吞走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他只有我两个手掌这么大,全身金黄色的毛发,两只耳朵尖尖的竖立起来,尾巴很大一撮,高贵的翘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像只松鼠。 “真可爱。”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小东西,忍不住伸出双手,墨年警官怕我拿不到,亲自把它送到我手中。手感好轻啊!看上去挺壮的样子,原来骨架子要更小许多,没几两肉的样子。“它叫什么名字?”我爱不释手的抚着狗狗身上柔软的毛发,蓬松夺目。 “名字?不是该你给它起的吗?我只知道它叫松鼠狗。” “松鼠狗,好贴切的名字。”我爱恋的看着它,突然想起死去的咪咪又有些伤感起来,把小狗交回墨年手中轻声道:“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为什么?”他惊讶的看着我。 “什么人一大早在我家鬼叫啊?”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单倪一脸慵懒的从法式扶梯上下来,头发有些凌乱,连睡裙都没有换。 “我说,她无时无刻不顶着张调色盘吗?”墨年突然倾身对我耳语道,那语气特别逗乐,害我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 我知道他指的是单倪脸上的妆容,说实在的,我也很惊讶,虽然知道她喜欢在自己脸上化各式各样的妆,却不知道她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倾妆,总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能画出这么完美的妆出来吧? 第十一章 一年前的命案  “我就知道是你,一大早跑来我家干嘛?”单倪丝毫不客气的样子,弄得我这个做客人的都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送外卖来的,顺便办正事。”墨年嬉皮笑脸对着她,变魔术似的从竹笼里拿出一份资料,还顺手将小狗送到我怀中。 一说到正事,大家都严肃起来,墨年的拿着资料,表情凝重的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则手抱小狗坐在他对面,单倪坐在他的右手边。 “这是调查Emaill发出IP地址的结果。”他首先递出一份文件给我,我连忙大致看了起来。 IP地址追踪的结果出自一家的网吧,但网吧的登记表显示,邮件发出的那个时段正好没有生意,机器不可能会自己发送邮件。 更奇怪的是,当天整个网吧都中了病毒,花了很长时间格式化电脑硬盘,重装系统才恢复正常。 “这说明什么?”我问道,墨年耸耸肩,又递出另一份资料。 “这是师大女学生的口供。” 我将手上的资料交给单倪,看起另一份档案。 这里面的内容跟那篇《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有着很大的出入,虽然大致情况差不多,但这份笔录里并没有提到那个死亡短信,只提到了那个发夹。出于对苗苗的信任,关于她所交代的部分我看的特别仔细,这些内容我在之前都已经有提到过,她同样也没有提到死亡短信,我直觉这里面有蹊跷,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嘿!这很简单嘛!”看完资料的单倪突然开口道:“只要通过远程操控就可以办到。” “怎么说?”我眼睛一亮,差点儿忘了单倪是个计算机高手,虽然不知道高到什么程度,但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一定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没错!可以远程控制电脑这一点我们也想到的,现在的问题是,中病毒后重新格式化硬盘,就是神仙都没办法变出线索来。”墨年回她道,看来这里唯一没弄明白的只有我了。 “那个闯入我家的男孩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两天我一直都惦着这件事。 “被收押了,他还挺配合的,什么都招了,说是为了报复才干的这事。” “可他为什么就认定了我呢?”我记得他的笔录里似乎也没有提到过死亡短信,只是纠缠在Emaill上面,可我分明就没有发过什么Emaill给死者,更不可能约她出去。 “因为他认为葛言是在看过Emaill才整个人变得奇怪起来的,不过,我感觉他也偏执的有些古怪。对了,你打算起诉他吗?” 想到可怜的咪咪,跟我相依为命的咪咪,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选择这样的报复手段,却又正中我的要害。可他毕竟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也许…… “算了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道:“他还这么年轻。”我依然很痛心,但理智尚存,我在想,如果我也像他一样的话,是否真的能解脱? “这又是什么?”单倪好奇的指着墨年手上另一份资料问道。 “哦!这是一年前另一起自杀案,我感觉两者间有许多共同点,所以就拿来给你们一起看看。你不是写灵异小说的作家吗?这也许对你会有些帮助。”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好奇起来,关于一年多前那起自杀案我只是从苗苗的描述中知道个大概,她曾经让我去看一本叫《女厕血案》的书,但我一直都没放在心上。这回,想不关注都不行了。 我暗自在心里苦笑,仔细翻阅起来。 14、 一年前那起自杀案的死者名叫夏静,案子几乎是在毫无悬念下结了案。 夏静,死亡时间:2005年9月10日 死因:跳楼自杀。 无论是校方还是警察都倾尽全力调查此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对除苗丽苗以外的其余五个目击者都做了详细的盘查,结果最终还是指向自杀。 目击者是夏静的五个舍友,她们分别是小有名气的灵异作家屈敏,曾多次获得摄影奖的古时时,拍过平面广告的艾叶叶,以及左晴伦、葛言五位各有特色的年轻女生。 根据她们的笔录,夏静在一周前就有些不对劲,神情恍忽,经常自言自语还老做恶梦。后来在她们的帮助下才正常起来。 自然,是怎么帮助的这部分没有记录下来,毕竟不合乎科学常理。 那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月亮时明时暗,灰蒙蒙的透着神秘感。 夏静回来得很晚,因为最近校舍闹鬼,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所以她回来的确切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屈敏迷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挣扎着爬起来探头看了看,见是夏静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便问道。 “你回来了?” 可是夏静没有理她,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低头下去,在昏暗的烛光中在乌黑的披肩长发上别了一个红钻发夹,那是她最喜欢的发夹。 “这么晚了还戴什么发夹啊?赶紧睡了吧!” 说完话,屈敏就睡意浓郁的躺了下再次进入梦乡……直到 “砰!”的一声响动将她惊醒,不止她,几乎全宿舍的人都醒了过来。 “谁啊?”屈敏问道,语气中带着再次被惊扰美梦的不快。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睡死了,还有谁会关门?就算出去也该轻点声,一点礼貌都没有。 “敏,好像没人。”在静得噬人的十几秒后,等不到回音的古时时第一个开口道。紧接着艾叶叶打开了枕边的头灯,四下照了照。 “夏静不见了。”她尖声叫道,在短暂的静寂中,大家似乎隐约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脸色同时间变得惨白。 “糟了!”屈敏第一个跳下床,从抽屉里摸索出一上法器。古时时不忘抱上宝贝数码相机,其余三人手中都带上了护身的东西,如临大敌。 “敏,该不会是……她吧?”艾叶叶是所有人中最胆小的,紧贴在屈敏的身后,跟着伙伴们一起往楼上走去。 “废话,不是她的话,夏静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的跑上天台?吹风吗?” “应该是她,大家小心点。”屈敏面色肃静,叮嘱道。 道路窄小而昏暗,仅靠艾叶叶手中的一盏头灯照明,其它人手中都拿满了东西,再加上怕惊扰其它同学,必须尽量放慢脚步,所以行进得很慢。 “到了。”打头的屈敏沉声提醒大家,通往天台的小木门大开着,风呼呼的穿堂进来,鬼哭狼嚎一般,将女士们的短裙掀起。 “看,是她!” “天啊!她在干嘛?” “不……” 站在围栏上的夏静如鬼魅一般站在上面,亮丽光泽的长发与白色长裙在夜空中飘飞。听到声音的她回过头来,在惊讶中缓缓向下倒去,像个幽灵般飞了起来,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 以上,是屈敏等人一致的笔录所反映的情况,但会以自杀结案还有一个很关键的证据,就是夏静跳楼刹那的一张照片,被古时时捉拍了下来。 五个女生都没有做案动机,夏静的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她完全是出于自愿跳了下去,也许是因为破碎的家庭致使她心情抑郁,又或许是学业压力过重,查不到原因,这个案子就这样完结。 第十二章 疑点  15、 “不对。”看完后我摇摇头道。 “什么不对?”在逗狗玩的墨年奇怪的看着我。 我没理他,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单倪,说道:“你看看。”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个人的主观意识,所以先让单倪看完后再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接过资料时,郑单倪的手有些颤抖,难不成她也会害怕? 大概过了三分钟这样子,单倪脸色难看的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摇头道:“是不太对。” 墨年看看我,又看看单倪,急了,一把将资料抽了出去,闷道:“我看看。” “你怎么看?”我问单倪,她眉头深锁,一脸阴沉,比我的反应还强烈。 “你先说。” “嗯,我感觉,太刻意,编故事似的。”我小心翼翼的说出看法,不知道是不是写作者的直觉,现实中真实的故事通常不会这么造作。 “我也觉得,而且还有很多地方,明显不太符合逻辑,如果让编辑看了一定不能通过。” “哪里不合逻辑了?”墨年问道。 “例如这一段,看见自己的室友三更半夜在做奇怪的事,她居然还睡得着。”单倪指着其中一段道。 “还有,通常遇到紧急状况,什么样的人才会不忘带上相机呢?”我也接着说出心里的疑点。 “嗯!一个人说不算,两个人说还行,五个人的说法都这么一致就有些可疑了。”单倪最后做下结论。 “噗嗤!”谁知道,那墨年居然夸张的笑得混身打颤,把他怀中的小狗吓得直发抖。“我说,两位大作家,你们饶了我吧!这不是写书,是现实,现实中往往有许多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可不像你们写作错了可以重来,人往往会凭借潜意识去行为。如果真像你们所说,什么都合情合理的话,我们警察都不用干,喝西北风去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沉默了下来,他说的没错,可我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 “怪不得天底下这么多冤案了。”单倪不以为然的嘟囔的一句,却把墨年给点爆了。 “单小姐,你可以置疑我们办案的能力,但不可以怀疑我们工作的态度。”墨年黑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吓人,单倪虽一脸不甘,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反到我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说到。 “一年前的口供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今年这份出入却很明显。” “所以现在我还在调查中啊!来来来,给我说说,哪个地方有出入?”面对我时,墨年的态度又好了许多,那张脸像变魔术似的,说变就变。 “单倪,可以借你的笔记本来用一下吗?”我知道她有台SONY超薄型笔记本,既有摄像头功能又可以无线上网。 “当然可以啊!”说完单倪就起身往楼上走去,她的台式机放在一楼书房,但笔记本却是在卧室。 “住着还习惯吗?”墨年熟络的开口问道。 “嗯,好!”突然意识到又剩下我们两个人独处,我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老毛病又犯了?我暗忖到。 “这只小狗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这……这狗你还是拿回去吧!这里……这里不太方便。”我的心跳开始急促,情绪有些不稳起来。 “怎么回?这种拥有名贵血统的狗很容易养的,而且还很讲卫生,又通人性,你试养几天就知道了。” “可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养几天,不合适我再接回来。” “啊!”我错愕的望着他,下意识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狗,当场愣在那里。什么时候说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正好这时单倪抱着笔记本下来了,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麻木,没有感觉到气氛中的异样。 我示意她开机,搜索“通灵者”三个字,果然很快找到那个论坛的网址,点击进入。 《通灵社档案——女鬼索命》那篇贴子一直都被顶在首页顶上的位置,很轻易就能找到,我让他们把它看完,还没有新内容更新。 “这是什么鬼东西?”看完后,墨年的眉头紧锁。 “这是死者舍友屈敏在网上发布的一篇连载小说。”我有些不放心的瞥了眼异常沉默的单倪向墨年解释道。 “原来是篇小说啊?说的跟真的似的,文采不错。” “不是,你,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是说那个死亡短信?” 我点了点头,望着他。 “拜托!这不过是篇瞎编出来的小说罢了,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幻想力可强了,弄不好都是她胡扯出来的也不定。” “可是……”该不该把苗苗聊天内容告诉他呢?我有些为难的暗忖到,又瞥了眼他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想想还是作罢。 “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写小说的人也是一个样,整天都疑神疑鬼的,没事老吓自己玩,何必呢?” 我瞥了眼单倪,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没事人似的在翻看网络上的回复,我只好沉默了下来。正巧这时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局里有事,把他给呼了回去,狗狗,自然就被留了下来。 “单倪,你看……” “只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单倪抛下这句话后居然往楼上走去,估计打算睡个回笼觉,留下我跟狗狗一人一狗在那对望。 “给你起个名字吧!”我说,然后它汪了一声。 “叫什么好呢?莉莉,好吗?” 汪汪~ “没意见!那以后就叫你莉莉啦!莉莉……” 16、 除了苗苗一直都没有跟我联系外,这几天过得还算风平浪静,直到,另一起命案的发生。 201宿舍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只不过,这一次,案发现场不在女生宿舍内,而是在死者的家中。 左晴伦,当我看见这个名字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名字苗苗曾经提到过。 于是,我又重新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唯一发现的疑点依然是那个死亡短信。 第十三章 死亡短信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被我叫来的墨年一进门就惊讶道,他似乎不太想让我们再参与进这个案子中来。 “从网上看见的,我们还知道,前天晚上是葛言的头七?” “嗯!”墨年沉重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才变得更棘手,死者是在葛言的头七结束后,返回到家中凌晨两点才出事的,而且,也是自杀。” “听说,她是割脉自杀?”单倪插话道,我们看见他又点了点头,大家的心情都变得阴郁起来。 “对了,你找我来什么事?” “我想让你看看一段聊天记录。”考虑了很久,我以为还是让墨年知道这事比较好,也许对案情会有所帮助。 “又是死亡短信。”墨年看完后摸着下巴自语道。 “我以为,也许这个死亡短信真的存在?” “也许。”墨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想了一想又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两个死者的手机都被摔得个稀巴烂,移动公司又查不到什么线索,更没有那个什么语音留言。” “目击者怎么说的?”单倪又问道。 “发现死者的是她母亲,而且,还是师大的副校长。现在学校的压力很大,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传开了,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对了,又是那个叫屈敏的发布的?”显然墨年的记性不错,只可惜。 我摇了摇头。 “不是。” “是另一个陌生的ID在网上公布的消息,只有一些简单的内容。”单倪解释道,其实告知我这件事的就是她。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单倪熟练的打开网页,直接找到那个主帖。这并不困难,这个帖子已经成了热门帖,只是比较反常的是,通灵社没有一个人出面对这件事发表言论。 主帖的内容的确十分简单,仅有两句话。 师大女生宿舍201室命案再生,女校长千金,左晴伦。通灵社会员之一,参加完好友头七归家后割腕自杀。 “还好,这家伙说的不多,不然我们恐怕要把他找出来审讯。”墨年看完后松了口气道,一脸的倦容,看来这两天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孩子真是自杀的吗?”我问道,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看上去是,但实际上,我个人认为还存在着许多疑点。” “说来听听?也许我们能帮上些忙也不定。”单倪盯着他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孩子的死状很吓人,整个左手腕上都划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深浅不一。当她母亲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流血过多死了。还有……” 我看见墨年似有些迟疑的样子,又奈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道:“还有什么?” “在她的头发上,同样夹着一个红钻发夹,跟第一名死者头上的一模一样。手机支离破碎散落在墙角,完全是毁灭性的破坏,可她家人当天晚上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那个发夹,相片。”我脑中闪过一幅图片,突然惊愕道。在搜索框里飞快输入屈敏两字,轻轻点击鼠标,屏幕上跳出几十条项目,我很快找到所要寻找的内容。点击进入,一幅图展现在我们眼前。 黑色夜空下的妙龄少女,身着白色纱裙,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容,红色光亮的钻式发夹在暗夜中,妖异摄人。 “这张相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墨年视线落在那个发夹上,感觉它特别的扎眼,莫名让人心生恐惧。 “这里说是一年多前201室自杀的女生。”我提醒道,不太敢正视那幅图片。 “夏静。”墨年脸色一变,站起来道:“我要先走了,去学校调查些情况。” “我跟你去。”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怔住了。 “沁,你不能去,你的病……”单倪提醒道,这又让我有片刻犹豫。的确,就连与陌生人面对面都有些困难的我,在人群中,恐怕会晕过去。 “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有新的进展我一定会通知你们的,好吗?”墨年蹲下身子与我平视,柔声道。 “我……”鼓足勇气,我大声道:“我想去。” 墨年与单倪拧不过我的坚持,只好点头。 于是,我跟着墨年前往师大,单倪因为有工作没有跟来,这让我更加紧张。路途上就一直在做心理斗争,如果不是担心苗苗,恐怕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墨年一路上开得很慢,我猜想他在刻意多给我些时间准备,当车子平稳的在校区停下来后,他担忧的望着我道:“真的不要紧吗?” 透过玻璃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开始有些怯场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脸色一定铁青得吓人。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在心里大声质问自己,试图用成百上千条理由说服自己。 最后,苗苗成为最有效的强心针。 “我……我没事,谢谢!我们……下去吧。”知道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没有说服力,但总算是把它给完整的吐了出来。 “OK!你等会儿。” 墨年说完后跳下了车,我看着他把轮骑推到车门前,于是向他伸出手去。可他却略过,在我诧异的目光中直接把我抱在怀里,然后才慢慢地放在轮椅上。动作温柔得让我感动,有种被人像对待陶瓷娃娃一般珍惜的感觉。 “谢谢!”我差一点乎略了身边的所有,意识还在回味那一抹温热。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将车门关好后来到我身后,轻轻推动轮骑,校园里清爽的微风阵阵抚面而来,夹带着花的香味,十分舒服。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去她们宿舍看看吧!你一定对那里十分好奇。” “好!”我悄悄的低下头去,不想与那些行人的眼光接触,怕自己无力承受。 就在我们正在向女生宿舍行去的路上,此时的201房却发生了事情。 第十四章 不安  17、 动听的旋律突然奏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惶的注视着桌子上那部振动中的手机。 “不!不要!不要再响了!”漂亮的女孩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中,痛苦的哀号道。 苗苗无措的望着那部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它从昨天凌晨两点开始就在不断的传来声音,大家都很清楚那是什么,谁也没有勇气去碰它。 “叶叶,去把它关了吧!”屈敏疲惫的对艾叶叶道,那是她的手机,可是天生胆小的她连看都不敢看它一眼。 “我……我不敢!” “快去!苗苗,你要去哪里?”她突然喝住正在偷偷往外走去的苗丽苗。 “我……我要上厕所。” “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念头,否则……” “我真的只是想上厕所。”苗丽苗的声音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 “啊……我快疯了!”趴在床上的艾叶叶突然发狂一般爬下床,冲到手机前,把它拿在手中就要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屈敏脸色难看的拉住她,古时时忙上前去,像堵墙似的拦在门口,这会儿连苗丽苗也出不去了。 “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她……她不会放过我们,她要来索我们所有人的命,呜……”大滴大滴的泪滑落在艾叶叶动人的脸蛋上,天生模特架子的她,就连哭的时候看上去都很美。 “不行!你不可以去。”屈敏一把躲过她手中的手机朝窗外扔了出去,机身在阳光下一闪没了影。 “那好,我走,我走还不成吗?这里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艾叶叶大声赌气道,扭头又想走出去,古时时硬是挡在门口,像座山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能走去哪里?你以为,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事了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份,谁也逃不掉。”屈敏冷冷的望着她。 “不关我的事,是你,都是你的主意,我……” “你敢说你完全没有参与吗?” “我……”艾叶叶听她这么一说,怔住了,目然在床延坐了下来,两手捂住脸,呜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屈敏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抚她乌黑亮丽的长发道:“叶叶,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别无选择,只能团结在一起跟她拼了。” 艾叶叶没有吱声,只是一味的那里哭,古时时看她好像已经稳定下来,也回到房内坐了下来。苗丽苗依然呆立在那里,望着这一切。 “还有你。”屈敏突然将矛头转向她,厉声道:“如果让我发现你把这里的事透露半点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苗丽苗铁青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董言她们都已经……”古时时望着屈敏寻问道。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屈敏咬牙切齿的望向窗外说道。 “可是叶叶已经收到了死亡通知……” “连你也怕了吗?” “不是,我……” 18、 就在201里正在风云变幻之时,她们不知道宿舍窗外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很久,很久了。 当我跟墨年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时,看到的正是那个柔弱的女生正站在201室的窗户前,察觉到我们后才慢慢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擦身而过时,我看见她瞥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女生鬼气十足,大白天给人阴冷的感觉,特别是她那个古怪的眼神。 墨年似乎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他特意回过头望了一眼。 也许是顾虑到我的存在,不再多想,直接往201室走去。 显然,我们的到来不太受主人们的欢迎,甚至可以说令她们感到慌乱。 “墨警官。”一个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孩脱口惊呼,口气中讶意的成份比较多一些。 “啊!我是过来调查些情况的,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严沁小姐。” 面对着这些陌生的孩子们我有些局促不安,特别是当她们听到我的名字时,倒抽一口气的举止伤害了我脆弱的心,这令我十分难过。 “姐姐?”这时,一个长相特别讨喜的小女生惊呼道,我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苗苗,没错,是她,与我心目中的样子差不多,但看上去更憔悴些。 “苗……苗。”面对陌生人说话对我而言还是有些困难,但我在尽量克服内心的惧怕,试着扯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 “她就是林严沁,那个灵异小说家?”一个身形有些健壮,留着一头短发的女孩子惊疑的望着我,我想她一定没想到我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是的,她就是那个小说家。”墨年似乎体会到我内心的酸楚,帮我说道。 “墨警官,你昨天不是已经来录过笔录了吗?今天怎么……”我想,那个质问的气质女孩一定就是屈敏了,她是这群女生中最镇定的一个。虽然,看上去比较像是在强制镇定,我想,她比我要勇敢得多。 “她怎么了?”墨年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把我推进室内,来到依然兀自哭泣的女孩身边,问道。 经过苗苗身边时,我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十分冷冰,她望着我的那双眼睛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话来。 “没什么,她只是为我们刚刚离去的舍友难过罢了。”屈敏像个老母鸡似的挡在了那个女孩面前。 “艾叶叶,你没事吧?”墨年又开口问道,我们都感觉到这个宿舍的气氛十分不对劲。 那个埋首哭泣的女生摇了摇头,吸了几口气后这才抬起来脸来看着我们。 真漂亮,我在心里赞赏道,这张脸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天生的美人胚子。 “我……” 那个叫艾叶叶的美丽女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们就看见屈敏搭在她肩上的手沉了一沉,她惊惶的瞥了她一眼后忙改口道:“我没事。” “你们怎么都在宿舍?没有课吗?”墨年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话头一改,故作轻松的问道,可是室内的女生们依然十分的紧张。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上课。”短发女生古时时嘟囔道。 “对了,学校不是说要给你们换宿舍吗?什么时候搬?” “墨警官,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屈敏不耐烦打断他道。 “嗯!我今天是来向你们打听一年前,住在你们201室一个叫夏静的女生。听说,你们都是目击者?” 除了苗苗外,在场的几个女孩子脸色当场刷白,眼眸中分明印着恐惧两个字。特别是那名叫艾叶叶的女孩子,我一度怀疑她随时会崩溃。 “你……问这个做什么?”屈敏的声音很僵硬,可想而知,她此时的心情。 “可以给我们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吗?” “都过去一年多了,哪里还记得这么清楚?” “好吧!一年多前的事也许你们不记得了,可是几天前的事情总还有记忆吧?笔录中好像你们漏了些什么,例如……死亡短信?”墨年试探道,不忘观察她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 果然,艾叶叶又埋首痛哭出声来,苗苗与古时时都默不作声,但身体在微微颤抖。 屈敏深吸了口气突然对苗苗道:“苗苗,你不是要上洗手间吗?怎么还不去?” “啊?哦……”苗苗一怔后很快反应过来,迟缓的朝门口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我鼓足勇气唤出声来,在女孩子们不太友善的目光中缓缓朝苗苗驶去。来到她的面前,我伸出手拉住她的,抬起头来对她再次说道:“我跟你去。”虽然,她手上轻微抵触的反应让我有些受伤害,但我仍希望能跟她好好谈谈,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十分需要有个人听她倾诉。 “苗苗,快点回来。”就在我们快来离开门口时,传来屈敏的声音,我明显感觉到苗苗的身子一僵,应了一声,才推着我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 通灵社  我们来到厕所门口,苗苗正准备把我推进去时我出声阻止她,轻声道:“我在门口等你就好。” 听了我的话之后,她没有进去,突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埋首在我的双膝间,我感觉手心有温热的湿润感。 “苗苗。”我抽出一只手轻扶她卷曲的头发唤道,静静的听她无声哭泣。这个可怜的孩子,连哭泣都这么压抑,不敢放声痛哭出来,她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我好怕,好怕。”她呜咽道,声音很小,几乎连我都听不到。 “苗苗,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看见我给你的留言了吗?我很担心你啊!” “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让我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关系的,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一些。”我柔声道,眼前这个脆弱的孩子已经被折磨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的样子。 “对不起,姐姐,我不能说。”在经过几秒钟的挣扎后,她又将头埋了下去,只是一味的哭泣。 这时,我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我们,顺着视线望过去。 是她,刚才站在窗边的那个古怪女孩,她就在相隔我们十几米远的走廊上望着我们,毫不掩饰,赤裸的眼神让我不安。 “池丽学姐。”这时苗苗抹了把泪后抬起头来,向那个女孩子叫唤道。 名叫池丽的女孩在那头与我对视几秒钟后,突然一扭头,往身后的宿舍走去。 “她是谁?”我问苗苗,这个女孩子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是大我一届的学姐,跟屈敏学姐一个班,她一向都是这个脾气,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苗苗贴心的安抚我道。 “嗯!”我依然望着那个方向,被人窥视的感觉十分强烈,我猜,她还在看着我们。 “姐姐,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苗苗突然恳切道:“这里,不太安全。” “为什么?” “总之,你别问了,不要再管这件事,走吧。” “苗苗……”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的笑容很勉强。 我疼惜的抚上她冰冷的脸道:“苗苗,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让我帮助你,好吗?” 她望着我,在她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挣扎,她的嘴唇动了动,就在这时。 “苗苗,你怎么还不回去?”古时时向厕所走来。 “喔!就回去了。”苗苗慌忙站起身,推着我往宿舍回去。 我心里暗暗叹息,就差一点点。 当我与墨年离开201室时,什么收获也没有,看起来这几个女孩子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不如,问问学校的老师?”我提议道:“相信一年多前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少。” “没用,学校为了自己的名誉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的。”墨年直接否决。 “那怎么办?” “也许问问学生会好一些,可是……” “怎么了?” “他们也许会对我的身份有些排斥。”墨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道。 “那让我来好了。”我主动请缨。 “你行吗?”口气听上去担忧的成份更多一些。 “行!”实际上我也没底,但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 最后,我以灵异小说家的身份暗访了一些同学,名义是收集写作资料。让我意外的是,校园中有不少我的书迷,他们都十分热情的解答我的疑问,还有些女生腼腆的捧来我的小说,让我签名。 第一次被包围在人群中的我几乎没有昏晕过去,如果不是有墨年在身边支持着,我恐怕自己无法坚持下来。 但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至少,短短一个多小时给我带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以下,是我们从学生们口中收集汇总后所了解到的,关于一年前的事情。 19、 一年多前,至从有人听到一楼女厕传出哭泣声开始,关于这个鬼的来历众说纷纭,校内网站更是就此话题闹得个热火朝天,非但如此,国内各大文网灵异网站也在转载此事,校内校外无数双关注的眼睛,回复的帖子满天飞,但仍旧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说法。 这股暗流终于惊动校方,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女生校舍一楼的厕所以故障为由暂时封闭,并且还上了一把可疑的大铁锁,引人深思。舍管因为失职被撤换,新来了一位三十多岁,年轻高大的新舍管,是男性。 舆论的威力是不可阻挡的,特别是在当今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即使校内网站无理由的如此,国内各大文网灵异网站也在转载此事,校内校外无数双关注的眼睛,回复的帖子满天飞,但仍旧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的说法。 舆论的威力是不可阻挡的,特别是在当今二十一世纪的网络时代,即使校内网站无理由的关闭,即使校长、老师们一再给学生洗脑,重温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论。没有用,一切的一切不及“通灵社”的一则通知。 通 知 本社将在三天内安排与它通灵,届时会将通灵过程的照片上传,让事实的真相公布于世。让我们一起,还世界清明。 通灵社 这则通知首发在某个知名文学论坛,在短短二十四个小时里被疯狂转载,点击率甚至蹿至开站以来最高点。更甚者,这则通知在学生们的QQ、MSN、Emaill中传递,他们就像抗日时期的地下工作者,沉默的传递着一个信号。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通灵迷们却失望的收到了另一封抱歉信,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表示近一周的时间内,通灵社的全体核心成员都受到了校方不人道的监管。她们完全没有人身自由,无法按原计划进行,对于失约一事深表遗憾。 几乎在同一时间,时刻关注网络动态的通灵迷们看到了另一全新的主帖,发帖人是一个陌生的ID,上面简短的两句话却震撼着所有通灵迷们的心。 ——通灵社,唯一的救星,学校将因为自己的愚昧而付出代价。 第十六章 网络风波  听说后来,在那件惨案发生后,校方曾出面与网站交涉,要找出这个发帖人,遗憾的是,网站除了提供IP地址出自师大这唯一线索外,对用户的一切个人信息保密,校方无果,只好做罢。最后还惊动了警方,然而,网络原本就是一个无实世界,不是网站方不愿给,而是在ID注册时,本来就没有强制要求登记客户信息,又何从查起? 表面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去了,那个夜半哭声再没有出现过,虽然通灵社曾一再暗示会试图突破校方重重防线,将女鬼的照片公布于世,然而网民们对这个新闻已经反应冷淡,就连校方都认为这股台风已过境,放松了警戒。 这是周二的一个晚上,九月天开始渐凉,月亮清冷的挂在天迹,没有人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将会有无法挽回的惨剧发生。 平日里睡觉特别灵醒的舍管在喝下一位女同学送来的宵夜后沉沉睡去,做了一个甜美的梦,直至被人摇醒,迷糊中的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有人死了。 当那个壮硕的舍管从单间宿舍里走出来时,眼前的景象如身处地狱一般,把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惊得僵化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魂来。 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触目所及全是殷红而新鲜的血花,如开满遍地的红色蔷薇,到处都是。一个身着睡裙的短发女生定立在空地上,沾满血迹的脸上,眼睛惊惧的睁大着,一眨不眨,一动不动的望着离她一米开外的水泥地上,那一大片血海中,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女生。。 一阵阴风吹过,将女生的裙摆掀起,气氛诡异得骇人。 谁也不知道僵硬在血泊之中的女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人的第六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不管怎么说,她就是在午夜的这个时候走出了宿舍,来到楼前的空地上。 官方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自杀。 然而在民间,却又有着另一种说法。 有人说,这是厉鬼的复仇,她选择了与通灵社同住在一间屋子的无神论者夏静,这个自闭的女生从不与屈敏她们交好,最终被选上了黑名单。 也有人说这是女鬼在挑衅通灵社,害怕她们身边最亲近的舍友,以示警告。 更有人将矛头直指向学校,意味深长的引出了某位人士曾说过的话。 ——学校将因为自己的愚昧而付出代价。 无论怎么说,相较与人民警察,通灵迷们更期待屈敏她们接下来的动作。 一个月后,一本名为《女厕血案》的小说出现在网络上,作者:屈敏,还附图,正是夏静活在人间的最后一幕。 疯了,整个网络世界都疯狂了,虽然长篇小说最后注明虚构,虽然这仅是一部小说,但大家都从心里认可了它的真实度。关于那个自杀的说法,他们都乐于相信这起高校女生自杀案源自于厉鬼的报复。 书的结局,平复了师大师生们的恐慌,因为文中的女主角们最终战胜了那个厉鬼,将她毁灭。书中还提到了学校的一段丑闻,屈敏说是女鬼的故事,是她告诉她们的故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连老师们都心惊不已的原因。 20、 “天啊!这些学生的脑子都是什么构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在回程的途中,一边开着车的墨年一边摇头叹服道。 “你不相信吗?”我望着他的表情,问道。 “难道你相信?你相信这世界真的有鬼魂存在?拜托!” 我不置可否的低下头去,突然想起了我的奶奶,还有那些梦,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在动摇。写过无数灵异小说的我,第一次对鬼魂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小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墨年抽到空档望了我一眼,担心道。 我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么古怪念头的困扰,轻声道:“我没事。” “对了,那本女厕血案你有没有看过?”他突然问道。 “女厕血案。”我喃喃出声,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在网上曾有过转载,但看了开头后我就兴趣缺缺的放下了,没有认真把它看完。“没有,我没有看过。” “不知道他们提到的十多年前的命案又是怎么回事?该死的,这学校怎么这么多事情发生啊?”墨年一边抱怨,一边将方向盘用力向右转,迅速调转车头,朝反方向驶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反射。 “买书。” 当我们终于回到单倪的别墅时,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本书的内容,除了我们之前所知道的情况外,让我比较惊讶的恐怕就是这件事了。 书中,是这样写的。 那是师大十多年前的一起命案,一名大二女生惨死在自己的宿舍里,她用刀划破手腕,割断动脉,一刀、两刀、三刀,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当舍友发现她时,血顺着床檐流了一地,苍白发紫的嘴唇早就失去了呼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天晚上,另一名大二女生身着白色雪纺裙子,从天台一跃而下,长发在风中高高的飘飞,夜空中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但当她落至地面时,歪歪斜斜的脸上,那抹扭曲的笑容却让人心生恐惧。这,就是关于女鬼的来历。 这两个女生的死,警方也是以自杀结的案,校方悄然的将这件事掩盖起来,听说花了不少钱,听说做了不少动员工作,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学生都打点得很好,没有人再会提起这两名莫明其妙自杀的花季少女,更没有人会去调查她们的死因。 ——她,还会再出现,直到有人为她们申冤。 这是书中最后的一句话,留着悬念,为下一本书埋下了伏笔。 第十七章 心动  “跳楼、割脉,跟201室一模一样。”墨年接过我为他端来的果汁沉声道。 单倪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我只好试着弄些吃的出来,折腾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 “你别动,我来。”墨年把小狗莉莉放进我怀里,袖子一挽,居然就在厨房里忙活儿起来。 “你会做饭?”我看着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熟练的切菜手法,暗暗称奇。 “当然,二十一世纪还有不会烧菜的男人吗?”他居然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把我逗笑了。 “我还以为厨房是女人的专利呢。”我想起小时候保姆奶奶说过的话道。 “NO!NO!NO!在我们家,都是我老爸做菜,老妈煮的。”他装腔作势的作呕吐状,又接着道:“简直不是给人吃的。” 听他提起家人我突然搜索起关于父母亲的记忆来,可惜,一片空白。似乎,从我懂事起就对爸爸妈妈这两个名词很陌生,奶奶也不常提起他们,就连单倪也很少说到她的家人们。所以,我对家的概念十分陌生,除了奶奶外,再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对了,你爸妈呢?他们住在哪里?”墨年突然问道。 我一愣,回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对不起。”墨年停下手中的活儿,歉意的望着我,我扭过头,拒绝他的怜悯。事实上,心里并不觉得伤感,遗憾的成份也许要更多一些。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我尴尬的带着莉莉离开厨房,回到客厅,再次捧起那本《女厕血案》看了起来。 正如墨年所说,割脉、跳楼,这两起案子似乎与201室的命案很类似。难道,真如书中所说,这是女鬼的报复?如果是这样,那死亡短信与发夹的出现仅仅是巧合吗?如果不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还有苗苗,她到底在忌讳些什么?201室的女生们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自称通灵者的她们,为什么却救不了自己呢? 难道说……真的是厉鬼作祟? “我回来了。” 就在我捧着书发呆时,单倪回来了,还是一脸浓妆艳抹。真奇怪,身为心理医生打扮成这副模样,没关系吗?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今天诊所客人特别多,我……”在看见厨房忙碌的高大身影后她停了下来,尖锐道奇q i s h u 9 9.сom书:“他怎么会在这里?” “喂,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拿着锅铲的墨年探了个头出来,一脸不悦道。 “谁允许你用我厨房的?”单倪将手上的包一扔,冲上去抢过铲子咆哮道。 我心里忍不住叹息,转动轮子远离战场,让这对冤家闹去。 “单倪。”我低头望着正在帮我按摩腿步肌肉的好友,轻声唤道。 “嗯?”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存在吗?” 她听我这么一说,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以为,这个世界仍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存在,因为我们不了解,所以恐惧。”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相信的?”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居然也会有这种观念。 “我只是尊重事实,并且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她抬起头来望着我,眼中似有什么在闪动。 “关于201室自杀事件,你又是怎么看的呢?”我又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的确是她们自食其果吧?” “自食其果?” “对!自食其果。” 单倪不再说些什么,饭后一个小时的按摩已经做完,接下来是我们的私人时间,各自回房码字。 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屏幕,我无端端的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我起身去找药来吃,突然想起单倪的话,尽可能不要依赖药物。迟疑几秒钟后,我最终还是把药放下,转到客厅找冰箱里的牛奶来喝。正如单倪所说,多喝牛奶对稳定情绪很帮助,托它的福,至从搬来这里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 再次回到房间,登陆OICQ,期待苗苗能有些什么话留给我,可惜的是,一片寂静。 正在这时,突然有信息跳出来。 我是墨年,快加我好友。 晕倒,原来是他,动作还真快,下午才给他的QQ号码,现在就加上了。我怀着一丝窃喜点击了确定,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谁知道,又跳出一个信息窗口来,提示我已经加入到某个Q群中。 奇怪,Q群是什么东西?我好奇的看着在好友栏下赁空多出来的一栏,正思索时,好友栏有头像在闪烁。 是墨年。 “快进来Q群,这是我跟几个哥们的群,一起来玩。” 我点击了进去,右边一堆的列表头像里足有二十几人之多,男男女女都有。 虽然是在网络中,突然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陌生人让我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但很快的,我发现,这些人都非常热情,很好相处。他们看样子都是墨年生活中很要好的朋友,争先恐后的爆出趣事来,让我抑郁的心情缓解许多,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 遗憾的是,困意很快席卷上我的大脑意识,也许是白天的时候太累了,所以特别容易困。 依依不舍的跟新朋友道别,一个两个都在竭尽所能出尽怪招来挽留我,墨年的头像又开始闪烁不已。 “别理这群疯子,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我回到,他的用心良苦十分受用。 “困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等我下班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忙回到,一来让他这个大男人给我做饭总觉得怪怪的,二来,单倪一向很喜欢亲自下厨,厨房是她的私人地盘,就连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都不允许踏入。 “那,好吧!晚饭后我再来带你去散步。” “散步?”我惊讶的望着屏幕,脑子有些浑浊,还以为看错了。 “你要多走动走动,跟人接触才行。” 原来想推迟的,可我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只好应了一句下线睡觉去。 其实,多个朋友也挺好的。 这晚,带着甜甜笑容入眠的我,做了个十分幸福的梦。 第十八章 又死一个  21、 三天过去了,事情依然毫无进展,墨年每天都会来带我出去散步,跟我闲聊一些案情的进展情况。 刚开始时很不习惯,碰到行人时都让我十分紧张,两天后我已经越来越喜欢享受这段时光,并且还会主动跟一些人打招呼,这令我的心情倍感舒畅。 可惜第四天墨年就出差出去了,他是为了调查十多年前那两起师大女生自杀案,我们都认为,它跟201室的命案会有关联。 “是墨年警官?”单倪边帮我按摩边问道。 “嗯!”刚刚挂电话的我脸红通通的,甜蜜的感觉还缠绕在心间。 “你们两个,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被她这么一问我到回答不出来了,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什么关系,他对我很好,就像单倪对我一样,这应该算是,朋友吧?我怔怔的望着她道:“我们是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单倪咄咄逼人的口吻让我有些不快。 “当然。”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你。”单倪看出我脸色不太好,忙说道。 “不,我知道,谢谢!单倪,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心。”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更清楚,我的心,早就走丢了。 “他去查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单倪又挑起话头闲聊道,我感激的瞥了一眼她那一头金黄色的短发。 “他找到了死者的家属,从她们的相册里好像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新的发现?” 我摇摇头道:“还不太清楚,他说要等明天才有消息。不过目前所知道的是,那两个自杀的女孩子十分要好,在学校简直是形影不离,就连双方家长都因为她们的关系彼此认识,常有往来。” “连死都在同一天,看样子,她们的关系的确很不一般。” “你也这么认为吗?可是,什么原因让她们选择同一天自杀的呢?” “最糟糕的是校方,居然让女学生们继续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难怪会出事。” “这栋房子不是当年那栋。” “哦?我还以为是同一间校舍呢。” 我惊诧的望了她一眼道:“虽然是新起的宿舍楼,不过,从地理位置上来看,201室与当年那间命案宿舍所在地差不多。”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真是冤鬼索命了?” “别说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阴森森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怕什么?你又没有参与进去,她不会来找你索命的。” “可是……” 我想说,可是苗苗也在那间宿舍里,越想我就越是为她担心起来,考虑是不是等墨年回来后,再去学校一趟? 22、 可惜等不及墨年回来,201室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这一次,死者的死因更离奇。据法医鉴定,死因是因为肾上腺皮质激素一时分沁过多而导致的心肺功能衰竭而死。简而言之,就是被活活吓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年轻漂亮,从未有过心脏病史的女生突然暴毙? 在死者临死的前一刻,她甚至还在给墨年打电话。 当时墨年还在外省查案,前一天是201室学生左晴伦的头七。跟其它人一样,墨年很担心惨案会在头七后发生,为此警方还安派了人手在附近守护,一夜平安无事渡过。 当天晚上是周六,大多数本市学生都选择回家过周末,再有一些外省的女生宁愿跑到其它宿舍或夜不归宿,大家都被连环命案吓得不敢再住下去。 但201室幸存下来的几位通灵社成员不接受校方的安排,一个也不肯搬出去。通灵社,已然成为了个大笑话,谁也不相信小小一个神符能保命的屁话。 那天晚上是周末,201室的女生们正为艾叶叶能平安渡过死亡之期而振奋不已,可她们仍然没有像其它女生那样跑出去避难,而是团结在校舍中。周末的晚上,校舍会通宵有电,这对她们而言是个安慰。 当时她们正在各自上网或玩游戏,突然一阵风吹进来,风铃叮呤叮呤的响了起来。 “苗苗,去关窗。”屈敏被那声音弄得烦躁不已,于是就叫道。 “哦!”苗苗正在看网络小说,听到叫唤就站了起来,瞥了窗外一眼,整个人突然像哑了似的呆立在那里,惊恐的望着窗外荒野,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回……”屈敏抬起头来时看到她这副样子知道不对,忙站起来,向外望去,古时时与艾叶叶也走到窗边。 跟苗苗一样,三个人都被眼前所看见的景象惊得动弹不得。 了无人烟的荒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在朝宿舍方向行进。黑暗里看不清她的面貌,可月光下的她,是飘着的,长发在飞扬,时隐时现…… “是她……”艾叶叶惊恐不已,“她要来索命了。” “索命!哼!我到要看看谁索谁的命!”屈敏冷哼一声,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她还是扭头飞身出去。 “等我!”古时时也紧张,但她还是不忘拿起床上的相机跟随其后。 “苗苗!”艾叶叶唤住正要往向跟去的苗丽苗,颤声道:“不要走,我怕,留下来陪我。” 苗丽苗内心在挣扎,看着泪流满面的艾叶叶她还是心软的选择留了下来。 “不!不行。”艾叶叶全身颤抖的四处寻找手机,最后在屈敏的电脑旁拿起一部三星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名片。 苗丽苗吓得惨白着一张脸,望着她惊道:“你要干什么?” “我……我要打电话给那个警官,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边抽咽一边道,小心翼翼的摁着数字键。 “你疯了,屈敏会杀了你的。”苗丽苗望着她的眼神比见了鬼还恐怖。 “不等她杀我之前,我就要死了,你还不明白吗?”艾叶叶不理会她,兀自将手机放在耳机,等待着。 “苗苗。”正在这时,隔壁有叫唤声传来,听上去像是池丽的声音。 “哎!”苗苗应了一声,迟疑的望了她一眼道:“我出去看看。”连忙逃了出去,此时的她,觉得艾叶叶跟鬼没什么两样,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哎!”艾叶叶刚想将她唤住,正巧这时电话里传来声音。“喂,你是墨年警官吗?对,我是艾叶叶,我……我有事要说。” 电话那头的墨年听到她的声音很诧异,留下名片不过是无意之举,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联系自己。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你别慌,先告诉我是什么回事?”他安抚道,从声音中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不稳定。 “我……我见到她了。” “见到谁了?” “夏……静……” “夏静?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她是死了,可……可……啊……你…夏…”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声,紧接着电话被直接挂断。 “喂……喂……艾叶叶……艾叶叶……” 墨年知道肯定出事了,连忙拔通局里的电话,告知这件事,他人在异地就算插翅也赶不及。 第十九章 姐妹  但艾叶叶还是出事了。 苗丽苗称她是被池丽学姐唤出去,她们宿舍的人全都出去了,就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而且,她也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所以吓得全身发冷,就试着叫唤个人陪她。 当时她们都站在走廊上,苗苗背对着201室方向,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她忙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宿舍的门居然关上了。 “这门怎么……”她恐慌道。 “好……好像是从里面关上的。”池丽安抚她道,她正对着201室楼道方向,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走动。 “哦,可能是艾叶叶学姐把门关了。”苗丽苗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 “也许……”池丽消瘦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阴沉。“苗苗,不……不如我们再去看看,她还在不在?” “啊?哦!好。”实际上苗丽苗根本就不想再看一眼,但又不敢一个人呆着,宿舍门又关上,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池丽走进她的宿舍。 “没了,她没影了,苗苗,你……你快来看!” 苗丽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出去,果然黑幕下空荡荡的,呼呼的晚风在吹,那个白色身影早就不知所踪。 嘭! 又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同时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苗丽苗与池丽惊疑的对望一眼,往外走去。 原来是舍管员将朝天台奔去的屈敏两人给揪了下来。 古时时脸色铁青,去敲宿舍的门,看见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苗苗时愣了一下,不祥的感觉同时从她们脑中闪过。 “叶叶……叶叶……开门!” “叶叶学姐……” “同学……开门……” …… 这时楼上一些胆子大留在宿舍的女学生们也好奇的走了下来,大家都站在门口,惊疑的望着那扇门。 “你们守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钥匙。”宿管员说道,她听到声音跑出来时太匆忙,忘把钥匙带身上了。 学生们都凑在了一团,这时,警鸣声响彻校园,警察来了。大家对望一眼,这个认识并没有使大家放松下来,反到更增添了几分恐惧。 警察来了,这说明,又出事了。 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它正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可疑光泽。 当警察与舍管员闯进去时,窗帘在半空中飞舞,风铃互相碰触,敲击出动听的死亡之乐。水泥地上,那个漂亮的女孩,睁大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们,她的身体还有余温,但已经不再呼吸。 死了,艾叶叶死了,是被活活吓死的。她乌黑亮泽的长发上,那个漂亮的红色发夹正闪动着娇艳的异光,替代了血的颜色。 突然,急骤的信息音划破静寂,就像根针般剌进每一个人的脑膜。 声音来自艾叶叶手中紧握的手机,站在走廊上的屈敏等人惊恐的彼此对望着,这种情景那么的熟悉,就像黑白无常的夺命锁一般,将她们紧紧套住,一个也跑不掉。 23、 墨年在第二天赶回,总算带回了一些线索。 十几年前割脉与跳楼自杀的两个女生分别是何暮兰和艾佳两人。 墨年根据她们的档案资料找到了她们的家人。 他先找到一直都居住在杭州的艾佳父母,他们早已从丧女的伤痛中走了出来。 “这些,就是佳佳留下来的东西。”艾佳的母亲看上去很有气质,隐约透着贵妇般的味道。 “就这些了吗?”墨年讶异的捧过一个小纸盒。 “嗯!很多东西当初都烧去给她了,这些相片、书信,我舍不得,就留了下来。”再次触碰到那尘封已久的伤痛,艾母眼圈红润起来。 “请节哀。”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得都挺好。” 墨年不再说些什么,将盒盖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果然都是一些相片、信件及一本日记簿。他先去看那厚厚一打的相片,里面的艾佳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穿白色系的服装。 “佳佳喜欢拍照,所以相片特别多。不过,她朋友不太多,大都是些单人照。” “她似乎不太爱笑?”墨年留意到,所有的照片中,只有少数几张合影中艾佳带有淡淡的笑容。 “嗯!佳佳从小就有点孤僻,不喜欢跟人亲近,直到后来在师大交了朋友才好一些。” “站在她旁边的这个女生就是何暮兰吗?”墨年指着其中一张相片道,相片里面,一头飘逸长发的艾佳笑容甜美的粘在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身上。 “是兰兰,她是佳佳唯一的朋友,可惜,也……”艾母说着说着泪又滚落下来,忙背过身去擦拭。 这时,墨年却看到了另一张相片,那里面对着镜头微笑的不再是两个人,多了一名男生。 “这位是?” “好像是她们的同学吧?我也不太清楚,佳佳没有提起过。” “我可以看看这些信件及日记吗?” 艾母伤感的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当年调查员都看过,他们都说她因为过渡抑郁才……我真是想不明白,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有什么想不开让她们……” 墨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好埋头查阅起信件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除了最后一封。这是一个署名屈言冰的男孩子写给艾佳的情信,内容很含蓄,却很动情。艾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男生追求,为什么她独保留了这一封呢?这个名叫屈言冰的男孩子是否就是相片中那一个呢? 带着疑问,他又翻开了日记本,略过前面的部分,直接跳到最后。 “这……”他意外的瞪着那本日记,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是啊!我们也都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几十页都被撕掉了,警官,我女儿的死,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哦!不是的,最近师大有个案子跟她们的情况很相似,我们例行公事罢了。”他忙安抚道,失望的将盒子盖上交还她手中,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师大?怎么又是它?我的小女儿也在那里读书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官?” “您的小女儿?”墨年脑中闪过艾佳那张清秀的面容,另一张美丽的脸蛋同时与它重合,一个念头闪过,他惊道:“她叫什么名字?” “艾叶叶,今年大二了。” “艾叶叶是艾佳的妹妹?” “怎么,这个案子跟她也有关系吗?”艾母惊惶道。 “呃,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你放心。艾叶叶知道她姐姐的事吗?” “她是佳佳离开后才出生的,佳佳的事知道的不多。当年她要去师大读书我们也是不同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姐妹都这么喜欢那里,没办法,只好依了她。其实,直从她去读书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在做恶梦,梦到佳佳,唉……冤孽啊!” 告别艾母后,墨年直接坐上前往南京的列车,去探访何暮兰的家人。 第二十章 探访  何暮兰的家庭状况并不太好,多年来一直都居住在老城区的旧胡同里,何暮兰死后,也没有再要过孩子。 当墨年好不容易找到是,面对他的却是一位瘫痪在床的老人。 何暮兰的母亲在她死后悲伤过度,恍惚度日,一场车祸差点儿夺去了她的生命。何父为了照顾病卧在床的妻子,只好在家接些私活儿来干,勉强度日。 “兰兰的遗物?当年不是都看过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查。”当墨年表明来意后,何父的态度并不和善,显然,生活的现实已经让这个本性善良的男人变成脾气古怪。 在墨年的一再解释下,他才带他穿过昏暗的过道,指着摆在最里边的一个木梯道:“都在上面了,你自己上去看吧!我还有活儿要干。” 墨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估计上面有个小隔层,也许是何暮兰生前的房间。于是在谢过脸色阴沉的何父后,他踩着看似有些危险的木梯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咚!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脑袋撞到了天花板。这地方只有不到一米一二左右的高度,根本不能站人,只能坐着或跪着。没有光,黑乎乎的一片,他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开关。 灯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坏了很久。 吓! 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闪动的光线,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吓了他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何暮兰与艾佳的合影,就贴在正对楼梯口的那面墙上。 这是墨年见过的最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单人木床外只有一张破旧的书桌,书桌上布满灰尘,显然多年没有人来打理。 他小心的过去拉开中间最大的那个抽屉,里面散落了一些女孩子的小玩艺,由于年代久远,锈迹斑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又去拉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些零碎的文具用品。看得出何暮兰是个十分节俭的孩子,一些漏墨的钢笔她还保留着,渗得抽屉底部黑乎乎的一片墨迹。 只剩最后一个抽屉了,墨年有些期待的拉开它,里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各类本子纸张。最里层那一打全是类似奖状似的东西,其中有两本干净没用过的笔记本是三好生奖励品,何暮兰没舍得用,珍藏了起来。另外一打是她手抄的笔记,有诗歌、歌词,小女孩的情绪之作等等,再有就是几张相片,都是与艾佳的合影,以及那张三人照。 看来,何暮兰并不是一个外向的女孩。 从这些遗物中,墨年推测到。 重新环视了一遍这巴掌大的小房间,他希望能再发现些什么,可这地方一目了然,不可能藏得住东西。除非…… 视线落在了书桌上,他蹲下身子,伸手向桌子底部探去,摸索起来……很快手上就感觉到不一样的突起。轻轻用力一扯,一团东西就落在了手上。 闪烁不明的灯光中,墨年将手中那个可疑的塑料袋打开,薄薄的几张东西掉落出来。他将它们一一拾起,展开来看。 几张生日贺卡,一封信,还有一张医院的诊断单。 那封信上面的署名是屈言冰,而且又是一封才情并茂的情信,上面所署的日期是在艾佳那封之后。 这个屈言冰怎么回事?同时追求这对好姐妹?墨年不屑的扯动嘴角,接着又去看那份诊断单。 上面内容显示何暮兰被确定为已怀孕一个多月。 咯咯……咯咯…… 木楼梯上传来扭曲的响动声,有人上来了。 墨年连忙将这些东西重新放进塑料袋里包好,扔抽屉里,刚刚完成这些动作,一颗头从楼道口钻了出来,四下张望了几眼才幽幽的盯着墨年说道:“你还要弄多久?我马上要出门买菜。” “已经好了,这个,我可以拿些东西回去研究吗?” “有什么好研究的?人都死这么久了,再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何父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多加阻拦,甚至表示让他随便拿,反正这些东西很快就要因为房子的拆迁而毁掉。 墨年拿着那个袋子及一张三人相片离开了何暮兰如岩洞一般的房子,临行前,他回过头望了眼卧在床上的何母。她的眼睛微睁,穿过半掩的房门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似乎藏有许多东西,让人心里凉馊馊的。 “走吧!我还要买菜。”何父催促道,墨年不再多想,转身大步离开。 通过电话,局里的同事帮墨年查到了名叫屈言冰的男人居住地,上海。 他赶到上海时正是晚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屈言冰,由于事先电话联系过,所以不需要过多的说明。 屈言冰已年近四十,但看上去却还很年轻,英俊的外表使得充满自信。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内屋走了出来,看见墨年时愣了一下,惊讶道:“墨警官。” 墨年也意外的望着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201室第一个死者董言的母亲,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屈言冰来回在他们脸上打转道。 “他是负责调查言言案子的墨警官。”她说话时脸色不太自然,显然跟屈言冰的关系不太一般。 “这么巧。”屈言冰的脸色变了变,好像联想到什么。 “我这次是来查另一个案子,屈先生,麻烦您先看一下这张相片好吗?”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屈言冰手握着那张相片,目光迷离。 “可以给我说说你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屈言冰瞥了坐在身旁的情人一眼,顿了一下后才点头道。“那个时候,我迷上了楚楚动人的艾佳,你知道,她的确很漂亮。在展开疯狂的追求之后,我终于打动了她,给我一个月的交往机会。” 屈言冰陷入回忆中…… 第二十一章 同性之爱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为了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节日,今天更新两章,与鬼同庆.还有,鬼民们,今晚不要出门哦!晚上留意枕头边有没有伸出一只手哦!凌晨千万不要打手机哦!否则.....后果自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菁菁校园中,屈言冰与艾佳的约会永远都是三人行,相较与沉默寡言的艾佳而言,何暮兰就更显大方一些,妙语如珠,常让气氛活跃起来。 渐渐的,他开始迷茫起来,虽然知道自己迷恋的是艾佳,但与何暮兰相处却更令他舒服。更何况,艾佳的心似乎从未向他敞开过,她的笑容不是为他而绽放。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也许,他们三个人之间关系会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您的意思是说,何暮兰主动向你表白?”墨年诧异道。 “没错,当时我也十分不解,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她怎么会……唉……不管怎么说,我跟她,终究是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艾佳知道吗?” 屈言冰摇摇头道:“我不清楚,在我跟暮兰发生关系后没多久,她们两个突然都疏远了我。再后来,她们就都……自杀了。” “她们也是师大的女学生?”一旁葛言的妈妈惊叫道,憔悴的面容满是惊惶的神色。 “屈先生,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墨年担忧的看了一眼她道,屈言冰默默的点了点头,安抚情人回房去等他,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很抱歉!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再加上,她女儿又……你知道的。”屈言冰一脸疲惫的回到沙发上坐下,对墨年歉意道。 “其实,我是想让您看看这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墨年肃穆的将那张诊断单展开在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道。 “这……怎么可能?”屈言冰不敢置信的捧起那张发黄的白纸,一时间所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刚丧女的母亲好多少。 “这么说,您并不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一脸木然,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墨年道:“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艾佳吗?可惜她已经死了。” “不!还有一个人。” “谁?” “她们的班主任。” 屈言冰告知墨年,有一段时间何暮兰经常被她们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这个反常的现象让他联想到也许这其中有关联。 “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当然!她现在已经是师大的副校长了嘛!我侄女还得到了她不少帮助。” “您侄女?”墨年隐隐有了答案,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对,我侄女是屈敏,你应该知道她的吧?她还是个年轻的小说家。” 墨年离开屈言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出门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冒昧的问一句,您以为,这个孩子,是您的吗?” 屈言冰微愣,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那个晚上是她的第一次,也是我的。” “谢谢!”墨年感觉自己有些同情他起来。 他点了点头,慢慢的把门关上,这是个不平静的晚上。 一个小时后,墨年接到了艾叶叶的求救电话。 24、 坐在单倪装修豪华的客厅里,我一手轻抚着莉莉,一边听墨年将连日来的发现说完,大家陷入沉默中。 “那个死亡短信,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我惊讶的望着他问道:“什么内容?” “一个女孩子的叫唤声,听起来很平常,但又有些诡异,你们听听看就知道了。”说完,他拿出MP3插入单倪的笔记本内,不一会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遍又遍的回荡在空气中。 快来……快来……我等你…………快来……快来……我等你…………快来……快来……我等你………… 汪……汪汪……汪…… 爬在我腿上安睡的莉莉突然冲着笔记本电脑狂吠起来,两种声音交织冲撞在一起,像魔音一般直灌耳膜,我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冰凉感。 单倪忽的一下站起来,将那声音屏蔽,脸上布满悲怆和痛苦的神情,坐在沙发上仍在不住的颤抖。 “单倪,你还好吧?”我没想到她的反应比我还强烈。 “我没事。”她的笑容十分勉强。 “查不到这个短信的来源吗?”我以为,从移动公司那里就能查到? 墨年摇了摇头道:“没法查,移动公司系统瘫痪,部分数据丢失。”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 “这么巧?” “手机是?” “这部手机是屈敏的,她们说,董言、左晴伦以及艾叶叶都收到过这个短信。并且,都是在前一个死后的几分钟后收到。一天一条,不间短的发过来,直到,她们死去。” “她们都是跟艾佳与何暮兰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人。”我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吐了出来,就好像这样做会舒服一些似的。 “没错,艾叶叶是艾佳的亲妹妹,屈敏是艾佳生前恋人的侄女,董言的母亲正在跟屈敏的叔叔交往,而左晴伦……”单倪接着我的话分析道。 “左晴伦的母亲正好是她们的班主任。”墨年的眉头紧锁道。 层层疑云缠绕着我们,大家不一而同的指向一个方向,十多年前的那场命案,一定有什么内幕藏着。 墨年打算去一趟师大,找左晴伦的母亲,师大现任副校长谈谈。 “我也一起去,可以吗?”我想顺便去看看苗苗,她突然遭遇这种事情一定不太好。 “好!”墨年毫不犹豫点头道,他一直以来都赞同我多多接触人群,不要整天闷在室内。 “沁,不要去。”单倪不赞同的望着我,我能猜到她的想法。在她看来,这种不干净的事情还是不要沾边比较好,不然难保惹祸上身。 “没关系的,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单倪坚决摇头道,想了想又对墨年说:“照顾好她,要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单倪。”我忙制止道,她的眼神太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墨年到不以为意,笑着推我出门,往停车位置走去。 第二十二章 女校长  25、 校园里的往来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续发生命案,相信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恐惧。 当我们来到校办公大楼室,发现就连老师们的神色都笼罩着一层乌云。 “你们找谁?”刚出电梯,一位中年男子把我们叫住,似有防备,不住的上下打量我们。 “请问,副校长办公室怎么走?”墨年有礼貌的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吗?” 无奈下,墨年只好掏出证件亮给他看,并且表明是为了查案。那人一听是警察,活像变脸似的,整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起来。 “副校长啊?她今天没来上班,应该在家里吧?发生这种事,她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调整不过来。” “那你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吗?” “就在校宿舍区啊!多少栋来着?呵,瞧我这记性,我办公室里通讯录,你们等会儿。” “不用了,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吧!” “也好,也好。” 于是我们又跟着他一起往另一头去。 “同志,你在这工作多少年啦?”职业习惯,墨年跟他攀谈起来。 “都快二十年有余罗。” “那十多年前那个女大学生自杀案,你应该有印象的吧?” 对方听墨年这么一说,脸色大变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哦!因为它跟最近发生的这几起案子有许多相似处,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 “唉……这都是报应啊!” “为什么这么说?”我惊奇的问道,抬起头望着他。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知道这件事的老师们都这么传。你们想啊,当年发生这么大件事,要换着别的老师还不早被革职查办了,可为什么就她没有事?现在还坐上了副校长的位置?” “为什么?”我傻愣愣的问道,可身后的墨年好像已经想明白,并不十分热衷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她们家有背景,硬是帮学校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非但不被处分,还立了大功。这件事之后,她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要论资历,这里比她资历老的不知繁几,要说能力,就她个女人,能有什么能力?看吧!这下子遭报应了,现在的社会跟过去不一样,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 这人恐怕是有满肚子牢骚要发,说得正起劲时,突然过道的灯光闪了一闪,他一下子就顿住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再把话接着往下说,正巧这时已经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上面写着,教务处主任室。 墨年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拿到地址后谢了一声直接就推着我走人,我扭过头看见他还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有话想问的样子。 墨年的脚步声在楼道上回响,这栋楼还真冷清啊!冷气开得也特别的大,感觉像在冰窖似的。一路上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这种组合真奇怪,我正想着,突然,好像看见墙上投影出的却是两个站立着的影子。 怎么回事?我眨了眨眼睛再望过去,没了,影子还是原来那影,怪异的组合。 没敢对墨年说,他一定不会相信,我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电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也许真是我多虑了,电梯门咣咣地合拢了,除有过小小的震荡外,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平安到达一楼。 好不容易走出了办公大楼,在阳光下,我的体温这才渐渐回暖过来,感觉就像活过来似的。 师大教职员工宿舍区就在校园内,走几步路就能到,再加上校领导所在的单元又比一般的要醒目许多,因此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女校长的家。 左晴伦的父亲为我们开的门,当他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我时,有几分诧异。 进到屋里时,我们还以为走错了门,这真是一个高级知识份子的家吗?整个屋子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四壁贴满了一道又一道的鬼符,窗帘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墙角处还洒上了些可疑的腥红。 “这是?”墨年指着墙角问道。 “是狗血,你们坐一会儿,我去房里把她叫出来。”男人一脸憔悴说道,看上去是在强打精神招待我们。 我跟墨年对望了一眼,这屋子实在是,诡异得紧,弄得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们刚刚给左晴伦的遗照上完香时,等候已久的男主人又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她不肯出来,还是你们进去看她吧!” “没关系,是我们不好意思才是,在这个时候还来打扰。” “先进去吧!” 墨年又推着我往里面走去,左晴伦的家很大,我数了一下,足有四房两厅的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大白天的,他们居然把每一盏灯都打开了,弄得比外面还亮堂。 “他们来了。”男主人推开了最里间的房门,把我们让了进去,而他自己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间卧室比客厅还夸张,墙上布满神符不说,还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印象中,好像都是避邪用的吧?连圣经、十字架这种东西都摆放在了床头,可想而知,主人的恐惧度有多高。 “你们来有什么事吗?”女校长半靠在床上,半眯着又红又肿的眼睛,问道。 “我们是来调查你女儿那个案子的。”墨年站在床边望着她道。 “还有什么好问的?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走吧!”此时我们眼前的女人再不是原来那个威风凛凛的女校长,面容枯黄,了无生气。 “何暮兰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吗?”墨年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式,我怕对方受不了,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示意没关系。 “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女校长的反应不似我所担心那般惊惶失措,而是如鬼魅一般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冷声道。 “我们了解到,你女儿自杀的方式跟十多年前一名本校女生一模一样,更巧的是,你还是她的班主任。不知道,这两个案子之间,是否有着些什么关联?” 墨年说话的过程中,我们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不愿放过一丝线索。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女校长像突然痴了似的,喃喃的念叨着这句话,两眼发直。 第二十三章 女校长的孽债  “可以把当年的实际情形告诉我们吗?这件事如果不调查清楚,恐怕惨剧还会不断发生,那些女孩子的命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真相隐瞒起来,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我家晴晴是无辜的呀!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要索命就把我的拿去好了,为什么要害我女儿的呀?为什么呀?”她忽然一下子就哭喊出声来,伤痛欲绝的拍打床面,悲泣道。 这时她爱人冲了进来,迅速翻找出一颗药片让她吞了下去,一边回过头来对我们解释道:“这是医生开的安定片,她的情绪一直都,不太正常。” 我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关于那件事,我也知道一些,让她好好休息先吧,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看着床上那个半疯癫状态的女人,我们别无选择,只好随他来到客厅。 “这些,都是她要弄的。”男主人无奈的指着那些神符道:“至从晴晴离开后,她每天都说有鬼要向她索命,一躺下就看见晴晴在对她哭诉……总之,她就快要崩溃了,不只是她,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下去。”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想,每一个写作者的好奇心都非同一般,越是神秘的事情就越激发我们想去了解的欲望。 “因为她心里有鬼。”男主人毫不客气说道,一边为自己点燃在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墨年,望着淡去的烟圈,他目光迷离,开始向我们讲述他所知道的那件事。 26、 在回程的途中,我与墨年坐在车内都十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愿,我甚至将要去看望苗苗的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十几年前那个案子的真相实在太让人震惊,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以及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我一定会把它当一个故事来听。然而,现实中总有这么多令人无法想像的悲剧在发生,我们想去否认都不行。 原来,何暮兰并不是自杀而死,她是被嫉恨的艾佳亲手杀死的,当天晚上,艾佳也跳楼去陪她了。 更让人无法想像的是,艾佳并不是因为何暮兰抢了她的男人才起了歹念,而是因为何暮兰的移情别恋。她们当时还不知道彼此之间这种感情叫做爱情,就算知道恐怕当时她们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但年轻的班主任看出来了,她知道她们之间的感觉不太正常,她还发现何暮兰怀孕的事情。于是,她亲自找她谈话,没等她开口,何暮兰自己就表示她不会要这个孩子。因为,她并不爱这个孩子的父亲,之所以会跟他发生关系都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让艾佳死了跟这男人交往的心,艾佳是她的,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但这一切,艾佳并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失去好朋友,她只是天真的希望,以结束生命的方式让两个人能永远的在一起。 整件事情,年轻的女教师是最清楚,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配合警方办案。为了自己的前程,她选择帮助学校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毕竟,女学生自杀总比谋杀更上得来台面些,对校方的影响也能减少很多。 何暮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披上了自杀的白布,永远埋葬在冰冷的地底。 “墨年,你相信他的话吗?”左晴伦的父亲也认为,是何暮兰的冤魂索命。 “管他是人是鬼,我绝不会让他得逞。”他直视前方的目光犀利执拗,一扫平日亲和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反到安抚了我不安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这些人里面,只剩下屈敏一个人跟这件事有关了。”我分析道:“假设真是何暮兰在报复的话,那么,她决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亲人,一定会展开行动。” “已经展开了,他不是给屈敏下了死亡通知书了吗?” “语音短信?” “嗯!那部手机是屈敏的。” “对了!艾叶叶死的那个晚上,她们说看见一个白衣少女,是真的吗?” “也许,有很多学生都说看见了,可是我们找不到一点线索。” “这么说……”我头皮一阵发麻,心在动摇。 “还在调查中。” “那现在该怎么办?” “重点保护屈敏,他不是喜欢在头七第二天下手吗?那我就去会会他,见鬼捉鬼,见人捉人,不再让他逍遥法外。” 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看来,墨年还不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些什么。真这么简单的话,这些女孩们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死亡,是人类永远无法冲破的底限,所以我们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 27、 屈敏被警方密切保护起来,她的手机已经被迫关机,锁进了警察局里。她身边无时无刻不有人在身边守护,就连上厕所时都会有人在门外候着。 那栋闹鬼的宿舍楼没有人再愿意住下去,学校只好将女生们分散到其它宿舍楼去,本市的女生则安排回家。屈敏正是属于家在本市的一员,因此每天上学放学都会有专车接送,而那个司机就是墨年本人。 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果然再没有发生任何恐怖事件,连那个红色的发夹都没有再出现过。 很快,时间来到艾叶叶头七的晚上,屈敏自然不被批准参加,她被三名警察软禁在自己的家中。 这一整天,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注视着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更何况,这一天意味着二十四小时,谁也没有忘记,艾叶叶是在头七第二天的晚上出的事,当时离十二点仅差半个小时。 墨年也在屈敏的家中,我不时的给他打电话,紧盯着电脑屏幕下的时间显示,心里数着,再过十分钟就是十二点,死亡阴影开始笼罩大地。 单倪似乎完全不受影响,隔壁书房内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以及她最喜欢听的摇滚乐。 一点钟过去了,这个时候,艾叶叶的头七也许刚结束。 我想到那位美丽大方的贵妇人,一生中最珍爱的两个女儿都相继离开人世,她所承受的伤痛恐怕无人能想像。 一点十分……刚喝完牛奶的我,不知不觉趴在电脑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可怕的夜晚  静谧诡谲的午夜,遽然奏起的铃声将我惊醒,脑子依然浑浊不清。勉强睁开眼睛,房间的灯没有关,电脑屏幕一闪一闪,早就自动转入屏保状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迷迷糊糊拿起手边的手机,下意识摁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声音粗哑。 “小沁,你还没有睡?我就知道,你听我说,古时时死了,跳楼死了……” 就像被人当头泼下一桶冷水,我一下清醒过来。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我也没细听,莫明其妙的切断通话,我奋力滚动轮子来到书房前去拍打房门叫唤道。 “单倪……单倪……” 键盘敲击声以及歇斯底里的摇滚乐穿过厚重的门板传了出来,单倪就在里面,她正在里面敲字,可她为什么不打门呢?没有听到我的叫唤吗? 莫名的恐慌感让我全身的肌肉冰冷僵硬起来,小狗莉莉在我身边又叫又跳,而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房间里又传来我手机的来电音乐,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充斥着这个房间。 稍稍冷静下来的我试着扭动门把,扭不动,是反锁着的。就在我正不知所措时,大门突然传来声响,我一僵…… 有人进来了 两手紧紧握住轮子,死劲的扭转角度,当我好不容易正对大门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不,或许并不陌生。 她身着白色长裙,长发上夹着那只红色的,如血般殷红的发夹,面色苍白的望着我。那双眼睛,是的,那双美丽的,惊慌失措的眼睛我是如此熟悉。 它正看着我,向我缓缓靠近,我动弹不得呆愣在轮椅上,被她那双眼眸吸去魂魄一般。喃喃如魔咒的声音直入鼓膜,我的眼皮开始沉重,意识脱离了躯壳,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28、 当我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一手探在床边摸着莉莉毛茸茸的头,一边回味梦中的一切。太真实,实在是太真实了,夏静,那个早已死去一年之久的女生,我怎么会突然梦到她呢? 夏静,当这个名字从脑中闪过时,我愣了一下。 对啊!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如果以我们的推论来看,死者与十多年前那场血案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夏静呢?她是第一个受害人,她又跟何暮兰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难道仅仅是巧合? 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床上睡着的。 我什么时候上的床?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灯与电脑都关上了,可我居然完全没有记忆。 拿起枕边的手机,查看来电记录。 感觉自己好傻,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难不成真以为墨年昨天晚上来过电话?天底下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屈敏没事,死的是古时时?我八成是…… 可当我看清上面的记录时,整个人呆住了。 上面,清楚的记录着,03:17分,墨年。 怎么可能? 我大惊失色,再查看未接记录,果然,上面密密麻麻的三四条未接,全部都是在3点二十分左右打来。 不是梦? 不可能!是梦!一定是梦。 我颤抖着拔打墨年的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像打鼓似的。 “喂……”电话接通后,很快传来墨年疲惫不堪的声音。 “墨……墨年吗?是我,严沁。” “小沁?你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关心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那个,我有事想要问你。” “这么巧?我也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你先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你知道?呵,我还以为你睡糊涂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呢。” “这么说,我真的接过你的电话了?” “唔,确切的说,接我电话的是单倪,不是你。她告诉我你睡得很沉,叫不醒,我就不敢再打扰你了。本来也是怕你还在等消息,才想着通知一声。” “单倪接的电话?”我吃惊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不然还会有谁?难不成你窝藏了个男人在房里?”他居然还有心开玩笑。 “昨天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我心里暗暗祈祷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希冀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古时时昨天晚上死了。” 真的,居然跟梦里一模一样,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她要索命。 “喂,小沁,你没事吧?喂,说话呀!” “我没事,你忙吧!再见。”我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儿单倪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慵懒的靠在门上。 “怎么起这么早?”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两个黑眼圈深得连厚重的眼影都盖不住。 “昨天晚上……” “还好意思说,睡得像猪一样,灯都没关,还是我把你弄上床的。” “电脑也是你帮我关的了?” “当然啦!对了,还接到姓墨的电话,托他的福,害我一晚上没睡着。” “谢谢!”看得出她真的没睡好,这种消息确实是让人不安,要换做是我,恐怕会更糟。 “饿了,下来找吃的。”她两手搭在肚子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等会儿,我这就帮你弄。”说着我忙去拉床边的轮椅,她见了走过来扶我。 单倪一向不到中午不起床,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早餐一向是我自己弄来吃的。 “还是我来弄吧!”单倪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睡眠不足的时候好像脾气特别糟。 “单倪,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好吗?”我一手搭在她手上,认真道。 “好吧!随便你,我去刷牙。”她耸耸肩,把我推到厨房后往卫生间走去。 看着她婀娜的身段,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没过多久,洗漱完毕的单倪又回到厨房门口,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望着我忙碌的身影突然说道:“沁,那件事,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吧?” 听她这么说,我顿了一下,强颜欢笑安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可是我怕那东西没分寸。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说梦话,嘴里喊着夏静,夏静什么的,我真的很担心你。” “没关系啦!你不是也说过吗?它不会来索我的命吗?” “可是,我担心,你了解太多,陷得太深了。”她的脸上布满忧心。“按照我们的推断,今天午夜出事的应该是屈敏。结果呢?死的却是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古时时,为什么?如果她连古时时都要杀,那在屈敏过后,下一个又会是谁?什么时候才算完?” “没这么恐怖吧?”我脸失刷白,开始为墨年担心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墨年他,岂不是更危险?”我无助的抬起头望着她道。 “你就这么担心他?担心到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乎了吗?” 单倪脸上痛苦的神情让我有些不解,我以为,她应该会了解我的,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教室惊魂  (前几天重感,没办法码字,只好选择出外旅行了,没有更新很抱歉滴说.原以为出出汗,晒晒太阳病就会好的,谁知,回来后更严重了,勉强码了一章奉上,但愿大家不要生小猫滴气才好.) 墨年为我们带来新消息时已经是晚饭时间,至从他出差回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跑来蹭饭吃。初时单倪不太高兴,但后来也没再有要赶人的意思,像是默许了一般,这让我十分感激。 “别看了,先喝汤吧!”单倪对正在网上浏览相关信息的我们道,一边将两碗汤递到我们手里。 “谢谢!”我抬起头对她笑笑。 “唔!单倪大小姐,别的不说,你熬的汤可真是一流,没得说!”墨年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赞她两句,毕竟嘴甜一点,主人家开心了,才会乐意招待他这吃白食的嘛。 “这还用你说?要不是看在小沁身体虚的份上,我才不会天天炖靓汤,便宜了你这家伙。” “是!是!是!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小的磨齿难忘,再来一碗,谢谢!”说着他又把碗递给她,厚颜道。 单倪嘴上喃着不乐意,但还是转身去帮他又盛了一碗出来,标准的嘴硬心软。 吃饱喝足后,我们这才在客厅落坐,等着墨年做报告,他开始给我们讲起来昨天晚上的出事过程。 过十二点后,大家都开始进入戒备状态,有几个探员守在了屈敏家的楼下,时刻待命。 一点多钟,负责监视头七现场的同事告知刚刚结束,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发生。 谁也没有想到,古时时却在头七后失了踪迹,她并没有跟同学们一起回到宿舍,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队伍都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屈敏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她的房间一直开着灯,像是还在上网。时间来到02:37分时,接到学校的报警电话,古时时躺在图书馆大楼前的空地上,脑壳崩裂,当场死亡。 发现她尸体的是几名晚归的学生,昏暗的路灯下他们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喝醉酒的同学睡在那里。 “同学,喂,同学,醒醒……醒……醒。” 其中一个好心上前去拍她,当他摸到一手黏呼呼的东西后,才意识到不太对劲,手上冰冷的触感,终于让他醒悟,自己所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个死人。 法医证实,古时时是坠楼身亡,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爬上图书馆顶楼去自杀,谁也不明白。 天台上,她的宝贝相机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是它的主人再也不会接它回家了。 “红色发夹,她头上有没有戴着发夹?”我问道,试图从中找出什么关键的问题出来。 “没有。”墨年摇摇头道:“古时时是平头短发,根本不可能夹得住发夹。所以,那个发夹别在了她胸前的项链饰品上。” “这么说,它还是出现在凶案现场了?”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试着整理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可是,她并没有收到死亡短信啊?收到死亡通知书的是屈敏不是吗?所以,我们才会将注意力放在屈敏身上?” “不对。”墨年表情凝重的注视着我们道:“是我们弄错了。收到死亡短信的,一直都是古时时,是我们被自己的推理误导了方向。”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部手机是屈敏的吗?怎么会……” “手机是屈敏的,但,手机卡不是,古时时正好跟她换用手机。古时时正在用的,才是屈敏的手机卡。” “怎么会,这样。”我整个人愣住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巧合。如果,如果说我们一开始就发现这一点,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如果…… “这也并不完全怪你们,不是吗?那个孩子自己都没有向你们说明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单倪突然插进来道,似乎一丝情绪都没有,冷漠的记述着一个事实。 “没错,古时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屈敏又是怎么想的?” “所以,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屈敏一个人了?”我总结道。 “可她却是最麻烦的一个。”墨年显然已经找她谈过话,头疼道。想到屈敏那张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也深有同感。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一句话也不说,但还坚持要上学。” “为什么?” “不知道,她的嘴就像上了拉链,连跟自己的家人也不打招呼,更别提开口说话。” “整个201室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还有一个。” “苗丽苗。”我跟单倪几乎异口同声道,我的脑子刹那感到一阵轰鸣,苗苗,她,不会有事吧? “不过你们暂时可以安心,这次接到死亡通知的是屈敏。我们从古时时遗留在天台上的手机里,再次听到了那则语音留言。 “死亡短信。”吐出这四个字时,我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29、 随着201室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屈敏在校简直成了个不祥的人,原先所有那些想着法子巴结她的人都避她如蛇蝎。 她在学校也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随着死亡之期的推近,她的反应却平静得反常,谁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实的谣言又开始在网络上散步开来,却也因此,屈敏作品的销量却出奇的好。 这天,我跟墨年约好去学校里看望苗苗,墨年希望能从她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而我,则是担忧她的安危。 入秋时节,微冷的风,枯黄的叶子满天飞舞,令连连发生命案的校园更增添几分凄凉的感觉。 听说女校长辞职了,被送进了神经病院,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绝望的等待着另一个死亡通知。 当我见到苗苗时,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神情恍惚的样子。同样的一句话有时候要跟她说上好几遍。 “苗苗。”捉着她的手,我说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告诉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救自己。” “我……我不能说,她……她们不让我说。”苗苗的表情扭曲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谁不让你说?”我进一步柔声问道,试着不去刺激她的情绪。 “是……”她顿了一下,神情紧张的四下张望几眼后,才悄声说道:“鬼。” 她吐出这个字时,声音飘忽得近似气体般,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蔓延开来,我的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寒意。这时,她突然定在那里,视线落在我的背后,一动不动。 我神精质的回过头去,过堂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阴冷的阳光投射在一排排灰暗的桌椅上,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六章 苗苗的噩梦  (嗯嗯!小猫感冒现在进行时,凡看本书的书虫,小心被病毒传染!!!) “苗苗。”我轻拍她的手唤道,她整个人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瞪大着惊恐万分的眼睛望着我。 “你看见她了吗?她就站在那里,你看见了吧?”她整个人蜷缩在我身旁,把头埋进我的双腿间,颤抖道。 “谁站在那里?”我又再次回过头去,确定的确什么也没有后将她惊惶失措的脸抬了起来,说道:“没有人,苗苗,那里什么也没有。” “有的,有的,她就这样,一直跟在我身边,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都在流着血,很多很多的血。你看,她白色的裙子都是血,都是血啊!啊……”她捂住眼睛拼命的摇着头,死不也肯再抬起来。 看着她,我突然有种模糊的熟悉感,记忆中,是否也曾有过一个人…… “姐姐,救救我,我怕,我真的好怕。她们老是收到那个红发夹,很多很多的红发夹,我知道,其实她们比我还害怕。因为,她们跟我一样都看见她了,她就在那块空地上,荡来荡去。”苗苗又呜咽道。 “她到底是谁?” “夏静,是夏静学姐。”她忽的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她们欺负她,所以……所以……要报复,她要用201室所有人的命来偿命,怎么办?怎么办?” “苗苗,你镇定一点,什么事也没有,好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她们欺负她的?嗯?” “她告诉我的,因为……”她默默的将袖子推高,露出两截手臂摆在我的眼前,说道:“我们都一样。” 看着那两只布满红色痕迹及烟头疤痕的双臂,我倒抽了口冷气。伸出手小心的轻抚它们,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苗苗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遮盖住她的脸颊,使我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除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此时的她,看上去给人阴飕飕的感觉。 “她们……都会遭到报应的,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苗苗,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苗苗……”我慌乱的摇晃着她,心里透着寒气。 “她怎么了?”正巧四处打听消息的墨年走了进来,快步跑过来惊愕的望着我们道。 “我……我不知道,她,她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无措的望着墨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就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站立着的苗苗突然身子一软,朝我倒了下来。 “先送她去医务室吧!”墨年一把将她接住,扛在肩上,对我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去,突然静寂下来的教室让我有些惧意,于是缓缓转动轮子往外行去。 刚到教室门口,一双脚出现在我的视线内,顺着它往上走,一张似曾相似的脸摆在我眼前。 我见过她,并且印象深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苗苗好像叫她,池丽。 此时,这个脸上带有妖气的女孩,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正幽幽的盯着我。 “请让一让,谢谢!”我记得墨年专门让学校为我安排了这一间偏僻的教室,说是平时不会有学生来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时呢? “离开这里。”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我以为自己听错,于是问道:“什么?”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多管闲事会遭来杀身之祸,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说完,她不再理会我的反应,兀自转身离开。走路的步伐很轻盈,感觉就像飘着离开。 “小沁。”转回头的墨年正好与她擦身而后,回头奇怪的望了她一眼,跑到我身边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个女孩,你,有感觉到她在呼吸吗?”我突然淡淡的问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 “你在说些什么?”墨年的大手掌在我脸前晃了两晃道:“回魂,快回魂。” 收回视线,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不脸不快的挥开他的手问道:“苗苗怎么样了?” “不知道,一起过去看看吧!”说着他就把我往外推去,这里是二楼,难为他连人带椅的扛着我搬上搬下。 校医务室座落在宿舍区附近,却远离了七栋女生宿舍。那里,现在基本已经荒废,没有人再敢住在那里,面对死亡的恐惧。 弥漫着各种奇怪药水味道的小房间里,苗苗正安静的躺在雪白的单人床上,就像个沉睡中的公主。 “医生,她怎么样了?”我强忍着对剌鼻味道的不适,向那位看似上了些年纪的女医生问道。 “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对方的口气很差,显然对我们的十分不满。 “就是,向她问了些情况。”我无辜的望着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跟她提起了一年多前那件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她经受不了这样的剌激吗?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能在她面前提起?为什么?”墨年惊疑问道,这同样也是我的疑惑。 “你们不是本校的?”那名老医生可能自觉失言,脸色难看的别过脸去,转移话题道:“她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这段时间出的事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你们不用担心,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的。” “同志,我是……”墨年又再次表明身份,坚持要了解苗苗的身体状况。 老医生瞥了眼他的工作证,似乎仍不太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说了。 “她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精神上经常会产生妄想及恐惧感,不能受到剌激。特别是,有关一年前那件事的影响对她很大,这段时间又发生这么多事,我就一直都很为她担心。可惜她家里人忙,根本没办法照顾她,只好先留校观察,看看情况。” “一年前的案子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奇怪道,似乎没听苗苗提起过。 “这件事,我也不太好说,你们问其它校领导去吧!”老医生黑着个脸说道,正巧这时苗苗悠悠转醒过来。 第二十七章 死亡片段  事实上,她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的。 “姐姐?这里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恐的望着周遭的一切,捉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这是医务室,你刚才,晕过去了。” “我又昏倒了?”我看看我,又看看那名老医生,眼中透着不安。 “是啊!又昏倒了,以后记得多吃点东西,血糖太低了。”老医生和蔼的对她微笑道。 “不是的,她来了,我能感觉到,时候到了。” “苗苗。”我不悦的望着她,生怕她又陷入病态的幻觉中去。 “真的,是真的,我老做那个梦,好可怕,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她一定是来通知我,到了,时间到了。” “什么梦?”我快口问道,老医生似乎不太高兴我提起这个话题,但也没有阻止。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梦……”苗苗眼瞳涣散,试图将梦境描述出来。 她的叙述很生动,可见,这个梦已经深深的印进了她的脑海中。 ………… 漆黑的夜晚,不远处荒野传来虫子不同寻常的叫声,时断时续,似乎在预似着什么。 砰!的一声,硕大的阴影突然从天而降,腥红的血飞溅了她一身,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红色,耳中似乎曾经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忘了要尖叫,也不敢张嘴,满脸、满身温热黏稠的液体夺去了她的声音,嗡嗡的耳鸣声几乎让她失去听觉,唯一在做的就是瞪大眼睛,注视着一米外的那个物体,是的,物体。 身形古怪的扭曲,头颅整个变了形,长发像一堆枯草般耷拉在上面,在渗漏出来的可疑液体中,一抹夺目的红在月亮中闪耀着诡异的光泽,那是一只,别致的钻饰发夹,牢牢的追随着主人,不离不弃。 苗苗,苗苗…… “有人在叫我。”她说着说着,突然转过脸来,睁大眼睛轻轻地对我说道。 我同墨年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没有什么叫唤声,除了我们大家急促的呼吸声外。 苗苗…… 苗…… …… 她突然惊疑的四下张望起来,嘴里喊道:“好多人在叫我,好多人,好多人……” 苗苗…… 苗丽苗…… …… 眼看着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将脸埋在胸前,死劲的摇晃脑子,激动道:“不要叫了,不要叫了,我不认识你们,不要叫了!” “苗苗,苗苗……”我越看越不对劲,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叫道,深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她听不到了,周遭的一切如黑白无声电影般闪过,她的瞳孔在涣散,意识在飘乎,整个身体轻盈欲飞……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告诉过你们的,她不能受剌激……”老医生的话我没有全部听进去,苗苗的举止让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不敢肯定。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心疼的将她脸上零乱的发丝理了理,墨年默默的把我推出了医务室,我们向校长办公室行去。 30、 “没想到,苗苗就是当年那个亲眼目睹自杀现场的女生。”返程途中,墨年叹息道,他十分清楚我对苗苗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爱屋及乌心理,对她也特别的上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可她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过呢?”我有些伤感,心里发酸。 “医生不是说了吗?经过心理治疗后,她已经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一干二净?不一定吧?”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轻声低语。 “什么?”墨年大声问道。 “墨年,你知道吗?苗苗有时候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情况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活在寂寞孤独之中。”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的手抽空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着。 “对了!墨年,苗苗好像曾有过受虐的迹象。”我突然想起苗苗手上的那些伤痕,惊叫道,忙将教室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吱……一声,墨年突然紧急刹车,迅速扭转车头,左拐离开我们刚才的车道。 “墨年?”我不安的望着他阴沉的脸,怯怯唤着他的名字。 “去找屈敏。”他咬牙切齿道。 我不再说些什么,透过车窗,抬起头望着灰蓝的天空。 车子很快在屈敏家的楼下停了下来,她今天下午没有课,人在家里。 当墨年好不容易抬我来到三楼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吵嚷的叫唤声。 我们的眼神在半空中撞击,不好的感觉同时窜了上来。 门铃声一遍又一遍急促的回荡在楼道中,渗入耳膜,让人心惊不已。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从缝隙里探出个女人的头来,当她看清楚墨年时明显的松了口气,忙把门拉开。 “墨警官,你来了。这位是……”女人略显疲惫,当她低下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我时,微微有些吃惊。那种眼神让我感觉难堪,缓缓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严沁小姐,是来了解些情况的。”墨年的解释有些含糊,还好对方似乎正被什么事缠着,没多留意。 “小沁,这是屈敏的妈妈。”我知道屈母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女儿,特意请假在家,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好!”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依然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呃,你好!墨警官,你来的正好,敏敏她……” “她怎么了?” “她刚才出来喝水时,我看见她头上又戴上了那个奇怪的红发夹。我昨天才帮她丢了一个,她今天就又戴上了一个,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就问了她两句,哪里来的?谁知道她像只老鼠似的又窜回到房里,我怎么拍门她都不肯打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屈母急得都快哭出来,无助的望着墨年。 听她哭诉完,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那个发夹,苗苗说她们收到过很多发夹,还说屈敏她们都怕它,可为什么她会自己把它戴在头上去了呢? 第二十八章 屈家  “有房间的备用钥匙吗?”我听到墨年镇定的开口问道。 “有是有的,可是,我怕她会……” “还是先把门打开看看吧!”墨年坚持道。 “这……好吧!”屈母转身回到里屋摸了套钥匙出来,颤抖着插进锁孔,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敏敏。”她唤道。 屈敏房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使得整个房间昏暗无光,再加上长时间不通风,气味有些沉闷。 她正坐在电脑桌前,屏幕上发出幽暗的绿光,照应在她脸上,惨白惨白,头发上那一抹艳红显得特别夺目。 听到屈母的叫唤声,她这才有所觉的慢慢转过头来,望着我们。 “出去!出去!不要进来!出去……”几秒钟后,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还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切东西朝我们砸了过来。 墨年怕她伤害到行动不便的我,只好快速退了出来,门在我们身后嘣!的一声重重关上,差一点弄伤随后出来的屈母。 刚刚经历过苗苗事件的我们,隐约意识到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很有可能跟苗苗一样患上了精神分裂。 “打120。”墨年对屈母道。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医院,外界会谣言四起,以后她还怎么立足?”屈母脸色大变,此时反到冷静了下来,僵硬道。 “可是她再这样下去,很危险,你也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吧?” “不行!”屈母坚持。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屈敏突然又有了古怪的举动。 “妈,我同学来了,帮我们弄点水果进来。”她像没事人似的打开房门,探了个头出来,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有四杯果粒橙。”说完,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我跟墨年不约而同的望向屈母,她一脸苦楚的摇了摇头,往冰箱走去。 紧闭的房门内不时有说话的声音传出,像魔咒般,回响在静寂的房中。 几分钟后,屈母端着盛了果汗的盘子开门进去,我跟墨年透过半掩的门缝朝里望了进去。 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显示器发出幽蓝的荧光,一闪一闪,照应在不远处的大床上。 屈敏懒洋洋的横坐在床上,依着墙,手上在把玩一只布娃娃,长长的披肩黑发上戴着那只红得诡异的发夹,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 “叶叶,你最喜欢的果粒橙来了。”看见屈母端着果汁进来,屈敏扭头说道,她的左右两旁,一片虚空。 屈母将橙汁放在书桌台上,神情复杂,望了女儿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来。 由始至终屈敏就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苍蝇。她不时对着虚空说笑,就像,与什么人对话一般。 我发现,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有些奇怪。虽然我从小就不知道母亲该是怎么样的,但奶奶的教育总是把礼貌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最起码的礼貌总该是有的。可是看这母女俩,从屈敏让她准备东西开始,口气都是一副盛气凌人架势。 “你们都看到了。”屈母出来后,站在我们身旁,一同往里望去,眼眶中有泪在打转。 “她这样子多久了?”墨年眉尖紧锁道。 “就这两天的事,她总说左时时她们来玩了,可……” 听她这么一说,在看屈敏那一脸喜笑颜开的面容,我不禁发了一身寒颤。很快联想到教室里苗苗的举止,难道说,她们都看见了什么? “会不会是她的精神太紧张产生了幻听?”人说久病成医,多年患自闭症的我,对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开口问道。 “是这样吗?”屈母像看见一根救命稻草般盯着我,又接着问道:“恶梦呢?如果她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恶梦,听到这个词的我,蓦然打了个战栗,那些被我埋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出来,差一点把我冲垮。 “小沁,你怎么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眸,如海般深沉。我想我刚才一定又开始不自觉的左右摆动,那是陷入记忆黑洞的征兆,我的脑子还有些微微眩晕。 “敏敏……敏敏有时候,也会这样。”屈敏指着我惊恐道。 我们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安静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屈母告诉我们,连续几个晚上屈敏都被恶梦惊醒,尖叫声像有穿透力的箭矢直剌人心。当他们冲进她的房间时,她总是瑟缩在墙角,糊了一脸的泪,埋首在双膝间,嘴中喃喃有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只要触碰到她,她就开始歇欺底里的尖叫,无休止的,尖叫。用手去拍打他们,不让他们靠近。他们轻轻的叫唤她,她似有意识般抬起头看了一眼,可当她扫向墙角时,又像被什么攫住般,脸色煞白,猛然低下头去,抖动得像一片枯叶。 他们无法,只好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累极,头微微摆晃几下后,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怪不得弟兄说她总是很晚才睡,原来是这个原因。”墨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想些什么。 “是的,其实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她还是害怕,不敢睡觉。天天晚上上网上到很晚,问她什么她又不肯说,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不如,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吧?也许对她会有些帮助?”我试探道,心里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听我这么一说屈母微怔,思索几秒钟后又缓缓的摇摇头,似乎仍有顾虑。 “她这样的症状,我也曾有过。”我鼓足勇气,朝房内示意道:“这很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病症,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帮助屈敏也不一定。”我抬起头向墨年寻求支持,心里惶恐。他安抚的笑了笑,让我悬着的一颗心落定下来。 “这……”屈母望着女儿的眼神透着挣扎,这时,一窜细碎的笑声回荡在房内。 这是,屈敏来自个人世界里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而欢笑。 “好吧!麻烦你们。”屈母最终叹息道,声音很轻很淡,缠绕上所有人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 得到屈母的首肯后,我们准备离去,临行前我回头往屋内望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她望着我,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移向它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真的如我所想那般简单吗?离开屈家的瞬间,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第二十九章 催眠  暗夜,没让你失望吧?喵~`有不足的地方还要多指点喔! -------------------------------------------------- 31、 刚进家门,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看来单倪早就回到家,还为我们煲好了靓汤。 “不去!”单倪第一次这么坚决的拒绝我。 墨年喝完汤就赶着回局里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拜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现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就当帮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她?你不是说她很有可能在学校时作威作福欺负弱小,想想苗丽苗手上的伤,你还让我去帮她?” “这是两码事,再说,这些都不过是猜测罢了。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至少也得等她好起来再说,现在……”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想参与进这件事里头去!你明白了吗?” “单倪,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 “不是我迷信。”单倪的脸色一沉。“这件事太多古怪,直觉告诉我,躲得越远越好。” “单倪……” “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把幕后真凶找到啊!” “我们没有这样的义务。” “就当我求求你,帮帮她吧!也许……也许在她身上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沁……” “帮帮她,如果你能体会到那种恐惧感的话,如果你也被恶梦缠身的话,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 “……” 单倪望着我的眼神复杂,我们彼此沉默着,正在这时,剌耳的铃声遽起,差点把人的魂都吓没了。 单倪走过去接电话,不到几秒钟,就一连不悦的示意过去听电话。 原来是墨年打过来的,他告知今天不能陪我去散步,要加班。 按照之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古时时应当是排除在死亡名单之外才对。所以,他想找出古时时与十几年前那件惨案之间的联系。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呢?”我问道。 “那极有可能,我们走错了方向。”墨年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了以往的欢快,我想,他的压力一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的多。 “单倪不肯去。”我瞥了一眼在洗碗的单倪轻声道。 “为什么?” “她以为,这事有些古怪。”对他这么说其实我是想探探他的态度,是否也跟单倪有着一样的想法,其实,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摆荡中。 “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在另外找心理医生好了,只剩下三天。至少在这三天之内,要保证屈敏没有任何的差池才行。” 握着话筒,我暗自点了点头。“我去!”突然在耳边跳出来的女声吓得我差点儿把话筒给抛掉,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她。单倪不知道偷听了多久,qi書網-奇书悄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硬梆梆的吐出这两个字。 “她去?我没听错吧?”电话那头的墨年显然也听到了。 “是的,我去!警官,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准备要帮沁按摩,请你挂电话。” 不知道墨年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反正单倪臭着脸直接把电话给扣了,弄得我好不尴尬。 32、 第三天,在墨年的安排下,我们再次来到屈家。 “这样,真的可以吗?”屈母第十七次问道,不安的望着房门。 “单倪是位专业的心理医生,请放心。”我知道,墨年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才会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请您相信她。”鼓足勇气我也开口道:“其实,我也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单倪以我好友的身分给了我不少帮助,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摆脱困扰。所以,请不要怀疑。”墨年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手轻轻的握住我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 屈敏第一次见到单倪时,也许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恐惧心理或其它原因,反应很强烈。无论屈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她都不予理会,像疯了一样将手边的所有物品砸向单倪,还差一点打伤了她的头。 无奈下只好强行把她捆绑起来,单倪建议给她注射少量稳定剂,然后再进行催眠。 “好了。”过了大概一个半钟头后,单倪疲惫的开门走了出来。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睡着了,五六个小时后会醒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墨年更关心的是案子问题。 “有是有,不过……”单倪轻轻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屈母道。“还是回去再说吧!” “怎么了?”我越看越觉得单倪的神情不太对劲,伸出手拉住她的,问道。 “没什么,对了,这是一些安定片,最好定期给她服用。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主要是连日来的命案,受到惊吓,吃两三天药等她平静下来后我再过来看看。”单倪安抚的冲我笑笑,但那笑容很牵强,在我的记忆中,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她的手冰冷的吓人。 “那她,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暂时不会,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学校了,熟悉的环境下很容易触动她的神经系统。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就怕万一她在公众场合发作起来,会对其它人造成伤害。” “哦!去学校是她爸让她去的,她一向听她爸的话,一会儿我给他说去。” 在屈母一次又一次表示感谢的语言中,我们离开了屈家。 “现在去哪里?”这话问的是单倪,因为她下午通常还有工作。 “先回家,我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单倪凝重的表情让人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墨年不再说些什么,用力一踩油门,车子既快且平稳的在马路上疾驰。 单倪拿出小型数码摄像机,连上线后将整个催眠过程播放给我们看,并且解释这是出于职业习惯。 “通过她的行为表现,我感觉她的恐惧心理也许并不完全出自于对朋友死亡的惧怕。因此,在提问中,出现了很多问题。” 第三十章 夏静之死  (汗,不好意思,这章应该是昨天更新的,结果电脑被抢了,只好出去玩,今天补上.) 单倪做完简单的讲解后,屏幕上的屈敏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平静了下来,陷入意识模糊状态。没有任何的辅助物品,医生与病人之间仅仅是面对面而已,一个平躺在床上,眼睛半闭,另一个坐在床边,视线不离病人的面部,开始了催眠引导。 “今天是96年10月11号,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 “上网。” “上网之前呢?” “打开电脑。” “打开电脑之前呢……” 单倪以缓慢的语速引导屈敏将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从屏幕中,我们可以看见屈敏的眼皮在轻微浮动,每次回答问题之前频率都会高一些。 昏暗的室内,时间的声音在一问一答中流逝…… “96年10月10日,你都在做些什么?” “上网。” “上网干什么?” “聊天。” “在跟谁聊天呢?” 短暂的停顿后,声音轻轻的吐道:“夏静。” “你们在聊些什么?” “她说左左她们来了。” “后来呢?” “她们来了。” “谁来了?” “言言、小晴、左左还有叶叶。” “她们来找你干什么?” “我们有事要商量。” “在商量什么事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拒绝回答,单倪只好加强暗示,不断重复这个问题。 “仔细想想,你们在商量什么事?” “解决她。” “解决谁?” “夏静。” “为什么要解决她?” “她不听话。” “你们让她做什么?” 屈敏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头部在左右摆动,单倪停止了这个问题的引导,再次加强暗示,并且不断的用言语安抚她。 在一阵短暂的混乱后,屈敏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下来,我们发现单倪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静静的观察着平静下来的屈敏。过了大概一分钟,她说了一句专业术语。 我们疑惑的望着她,等待解释。 “没什么,我给她设定了深沉暗示。”她眼睛丝毫不离屏幕的对我们道,似懂非懂的我们又将视线转至屏幕上。 “2005年的9月10晚上,在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见屏幕上的单倪这样问道,惊讶的又朝她看了过去,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唐突。 单倪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示意我们继续看下去。 屈敏的情绪又开始出现波动,似乎在强烈抵触这个问题,但单倪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行就再加强暗示,再重复,再加强……如此这般反复十几二十次后,终于突破屈敏的心理防线,她缓缓将事情的真相道出。 “我们让她上天台,她不配合,她怕鬼。我告诉她,如果她不照做的话,我会把只活老鼠塞进她嘴里。左左早就准备好了一只肥大的胖老鼠,就是曾经咬破她鼻头的那只,她知道的,我说话从来不打草稿,她必须服从。” “后来呢?”单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我们上了天台,今晚要拍摄一组天台女鬼的相片,让他们相信,它真的存在。换了新宿管员,女厕所不安全,没办法让她进去装鬼哭。叶叶先让宿管员喝下了掺了安眠药的糖水,今晚必须按计划进行。” “上了天台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让她站在护栏上,她不愿意,她怕得发抖,小晴告诉她,如果不爬上去的话,就用火机烧掉她的头发还有睫毛。她上去了,可是动作很不自然,左左捉拍不到好的镜头,她一直在哭,言言不停的给她补妆,大家都很烦燥,好不容易才捉到了一两张满意的。” “相片拍完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现上面有一样东西不搭调,要重拍,她怕得要死,这个蠢货。” “为什么要重拍?” “那该死的发夹,暴露了她的身份,可是她死活都不肯拿下来,说是她姐姐送的,会保护她。” 单倪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告诉她,艾佳正在她头上,盯着那个发夹……”屈敏声音刹然而止,整个身体剧烈的挣扎着,似乎十分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下来,无论单倪如何呼唤,如果安抚都没有用,就像被什么勒住了脖子,再发不出声来。 治疗过程以屈敏陷入沉睡中宣告结束。 “我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的状态很糟糕,但我敢肯定,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与201室的命案有关。”单倪揉着眉心,一脸憔悴。 “她提到了艾佳,这说明夏静也知道她,难道说……夏静与十多年前那个情杀案也有联系?”墨年分析道,又动手回倒重放录像。 “这么说,夏静不是自杀?”我点出了关键所在,他们两个的身子都明显一僵,如果夏静不是自杀的话,那意味着什么?还有屈敏的奇怪表现,为什么在那种时候她会突然提起已死去多年的艾佳? “也有可能是意外。”单倪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就算是意外,为什么在一年后的今天,201室的女生又相继死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难道说,四个命案也是意外,可能吗?”墨年眼不离屏幕,冷静的分析着。 “或者,这世界真的有鬼?”单倪声音听上去阴森森的感觉,让我发寒。 “胡说!那些孩子不懂事,没话说,你自己就是编造故事的作者,难道你也一样没常识吗?什么是鬼?鬼还不是你们编出来吓人的玩艺?鬼是吧?我到要看看她长得个什么样!”墨年爆怒。 “做人不要太铁齿。”单倪冷哼道,说完扭身往楼上走去。 我滚动轮子来到墨年的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小狗莉莉也跑到他脚边去蹭他。 “我没事,只是……”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他的压力很大,一团乱麻似的线索,毫无头绪。 “她们之间的联系在哪里?201室,为什么只有201室?夏静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夏……静……”我顿了一下,惊惧道:“墨年,夏静!她说她在跟夏静聊天。” 我们手忙脚乱的又倒带,找到那一个片段。 “嗯!我现在就去屈家看看,电脑上应该还有聊天记录,查IP地址应该没问题。” “路上小心。”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放心吧!”趁我不备偷了个吻的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留下通红如炸虾的我,傻傻坐在那里,一手捂着烫手的脸。 第三十一章 第二个屈敏  (这几天一直在做颈椎纠正,天天去推拿馆报道,再加上感冒未好,有些影响更新,不好意思.现在正在存稿,尽可能未来一段时间都能保持正常更新吧!《心魔》已经得到越来越的支持者,看着大家都在用心的推测后继,开心不已。谢谢大家!) -------------------------------------------------------- 33、 事情没有想像中的简单,墨年没有在电脑中找到任何可疑的聊天记录,他飞快的跑了回来,要看我的电脑。 “墨年,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他,他正在不断的点击鼠标,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说,但眉宇间却又更添了一分凝重的神情。 “知道什么了?”我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文件夹,它与所有Windows自带的界面一样,没什么特别,这是我存放稿子的文档。 “屈敏的电脑很干净,太干净。” “什么意思?”单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来晚饭似乎做好了。 “你们都是小说家,那我问你们,电脑里只存放已完成的稿子吗?” “不会。”摇摇头,我滚动滑鼠示意他看,“全本的稿子通常我会另建一个文档保存起来,这个文档存放的是我所有的稿子,瞧!这是一些码了开头就没有续写的草稿,还有这些,都是大纲,这样可以捉住灵感。我这还有一改、二改的稿子,当编辑要求改稿时,我往往不舍得作废原稿,都会自己留着。” “好了吧?我们敬爱的人民警察,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单倪一逮到机会就不忘奚落墨年一顿。 “刚才,我在屈敏的电脑里面察看记录,无意间打开她存放稿子的文件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当时没想明白,现在我的知道了,她的文件夹整理得太过简洁,一篇篇完稿摆放在那里。” “怎么可能?就算再天才也会有废稿的啊!更何况她习惯在网上发表,不可能没有草稿的。作品就像是我们的孕育的孩子,就算有了出版稿,最初的草稿也不会舍得扔掉,你是不是没有看清楚?” 墨年摇了摇头,“电脑每一个角落我都查过,不可能有错漏。” “那就很简单啦,这说明屈敏根本就不是个爬格子的,还用想这么多?先喝汤吧!” “屈敏不是屈敏?”我为这个论点感到惊讶不已,那谁才是屈敏? “你在说什么呀?该不是饿糊涂了吧?”单倪好笑道:“屈敏还是屈敏,是人,不是鬼。只不过写书的人不是她罢了,这个圈子里找枪手的作者比比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诶,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这么灵啊?一点就通。”墨年显然也默认了她的论断。 “不看看我是谁,天才那!不是你这个猪脑袋能比的。早在给她催眠的时候,看她那语无伦次的样子就猜到几分了,言语这么散乱,怎么像是写字的人说出来的话?” “是吗?”我到是挺意外的,听她这么一说,回忆起来好像又真有这么回事。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其实东西是不是她写的又有什么关系嘛?跟着案子又没什么联系,还是先吃饭吧!汤该凉了,今天的汤很特别哦!” 听她这么一说,我和墨年相视一笑。这就是单倪,她不为自己的高学历高智商而骄傲,却会为能熬一手靓汤而自豪无比。这么完美的女人,不知道哪个男人能幸运拥有。想到这里,我居然也生出一股淡淡的不舍来。 “慢点喝,烫。”看着墨年狼吞虎咽的喝着汤,像个孩子似的,心上特别暖。 “没事!一会儿我还得赶回局里去,再说,这汤还真不错。”虽然对单倪的大小姐脾气不以为然,对她的料理天分还是认可的,特别是汤,简直就一绝,比外头任何一家大酒楼都棒。 “这还用你说?每天喂你这头猪,真是浪费。”单倪坐了下来,她碗里没盛汤,喜欢熬汤的她却对喝汤兴趣缺缺,说是怕胖,这样的谬论也只有她能说得理直气壮。 “对了,今天不能陪你散步了。”墨年没搭她的茬,吃人嘴软嘛! “没关系,工作要紧。”我笑笑,看着单倪积极的又帮我盛了一碗汤,她常说汤倒掉可惜,却又坚持不让我喝隔夜汤。 “你们当我是死人啊?”单倪一脸不爽的把碗重重搁在饭桌上,“我陪她去。” 相处这么久,对彼此的脾气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单倪是标准的口恶心善,我们都笑了笑,墨年还开了她几句玩笑,惹得她呱呱叫,这一顿饭又是热热闹闹的过去。 入秋天气,风微凉,太阳下的早,天微暗,却使大地显得格外清冷干净。 单倪推着我在住宅区的小道上散步,风将一片片鲜黄的叶子吹上半空,地下的落叶在小旋风中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像是在玩游戏,轮椅无声的碾过这些已消逝的生命。 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感觉受着自己的心境,在这点上,我发现了单倪与墨年的不同。以往总是墨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趣事,自己的、朋友的或是书上一些什么人的,我就这么听着,听着,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满满的,不再空落。他会带我往人群比较多的地方走去,让我看见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年轻的母亲们凑在一起闲聊生活琐事,忍让一辈子的老伴侣,发已花白,彼此搀扶着走在小道上,他们脸上恬然的神态让人平静。 单倪不同,表面上性格外向的她,事实上是个标准的B型性格,外热内冷型。看似坚强的她其实内心却很脆弱,骨子里不善与人交际,潜意识为了保护自己会远离人群。就像此刻,她不自觉的带着自己往较僻静的地段走去,一路上没说过什么话。 我们来到住宅区西面的侧门,社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分别设有出入的大门,而且通往大门的百米道上,种植了两排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环境很是舒适。一阵风吹过,掀飞盖在双膝上的披肩,这是出门时,细心的单倪怕我着冷,硬是让带上的。 “我来。”见我俯身要低头去捡,单倪忙出声阻止,这一点上她跟墨年到是同类,把我保护得无微不至。 没去跟她争,我直起身,刹那,一个女人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中。 第三十二章 梧桐树下的阴魂  (哇卡卡,今天粉高兴哦,大家有没有发现书封有什么不同?这要感谢某位朋友提供的图片,还有可怜的小荀大大被偶蹂躏一下午的成果.为了庆祝这一美妙时刻,决定下周每天一更,哇卡卡~`另外,朋友们不用担心,帮偶推拿的医师很厉害滴说,否则也不敢给他扭偶滴宝贝脖子了,虽然听到那声音,每次都以为会断掉.断掉也没关系啦,到时候大家小心晚上小猫来访就是了,呜 哈哈......) 她,就站在法国梧桐的浓阴下。 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在这样的距离下似乎不应该,可我的确看不太清楚,隐约有熟悉的味道。她就站在那里,与我对视,一头长头有些零乱,看似二三十岁的样子。 “沁……沁……怎么了?”单倪把披肩重新盖在我膝上,抬头见我定定的注视着某一点,缓缓的回过头去看。 “她好像认识我。”我手指过去,那女人依然站在那里,我似乎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悲伤。 “谁?哪有什么人?”单倪张望了几秒中,惊疑道,嗓子有些变调。 “就在那儿啊!你没看见吗?” 单倪听我这么说顿了一下,很快站了起来,推起我就回头。“我们快走。” “倪,你看见他了吗?” “谁?那个女人?”即使仅仅是听声音,我也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是那个男人。”我的确看见了,左侧的另一棵树下,站着一个男,一个高大的男,他的头、脸缠满纱布,仅露出一对幽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望着我们。 “我们还是回去吧!”单倪的脚步更快了,而我的手也紧紧捉住扶手,全身上下透凉,头皮发麻。我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头,虽然,我真的很想再看上一眼,哪怕一眼。 终于,我还是回了头,看着他们来到大道中间,遥望着我们离去,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我知道他们就在那里,注视着我。 “不要回头!”单倪厉声喝道,她在发抖,而我,已经僵在轮椅上,忘了要回过头来,直到他们从我眼中消失。 “倪,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 回到家,喝下单倪递过来的牛奶,我淡淡的问道。 “吞下它。”她抿着嘴,固执的没有回答,只是又递了颗白色药片过来。 “倪,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你知道的。”这些药我已经很久不去吃它们了,它们会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我知道,可你今天必须吃。”她的脸色铁青,为了不让她再担心,我还是吞了下去,暗暗决定,不让墨年知道这件事。 也许是吃了药的原故,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早,甚至忘了要喝牛奶,直至凌晨被恶梦惊醒。 这是很多年没有再做过的梦,我总是梦到个小女孩。梦里,看不清她的脸,被血抹去了五观,可那双惊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彩。 我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喘息,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背上,我的全身不能动弹,僵在那里,发不出声音,身边是无尽的黑暗,我能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呼喊声传来,可我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耳朵在嗡鸣。 那个女孩,那个小女孩,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以及我的恐惧,到底是她在恐惧还是我在恐惧?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这个噩梦一直困扰着我,离开了奶奶的怀抱我就不敢闭上双眼,我怕,我怕看见那张看不清面孔的血脸。我怕,我怕被黑暗吞噬,我怕,我怕那铺天盖地的红…… 汪~汪~~汪汪~~ 在腥红血海中挣扎不已的我,突然听到几声狗叫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一下子从噩梦中逃脱,睁开了眼睛。 “莉莉,莉莉……”从浑浊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的我听出是莉莉的叫唤声,打心眼里感激万分。“怎么了,宝贝?”它听到我的声音望了我一眼,很快又扭过头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好几秒,看看我,再看看窗外,突然再次狂吠不休,无论我怎么叫唤也没有用。 这时我的脑中回忆起咪咪死去的那个夜晚,犹如被当头泼下一桶冷水,由头冰到脚,心里空落落的朝窗户望去。 是他……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莉莉的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耳朵轰鸣。 他的脸、嘴都被蒙上了白纱布,露出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眼瞳深处反射出我的轮廓,他在注视我。鼻孔中呼出来的热气喷在玻璃上,形成一小圈的薄雾,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惊恐得忘了要尖叫,甚至忘了呼吸,是他,我见过他,在那颗梧桐树下,可我感觉又不像是他。那双眼睛,那张蒙着白纱透出斑斑血迹的脸,我感觉不到傍晚时的熟悉及亲切,这难道是错觉?又或者,这仅仅是另一场噩梦? “沁……沁……你没事吧?沁?” 我听到拍门的声音,还有单倪慌乱的叫唤声。这梦还真是逼真,我甚至看见她打开门走了进来,整个人僵直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你是谁?”单倪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我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不是梦。 “倪……”我想阻止她打开窗户,那个身影在单倪冲上去的前一刻瞬间消失。清冷的风扑向我的脸,吹动我的长发,我眼睁睁看着她将头伸出窗外,四下张望,莉莉被她抱在怀里,停止了叫唤,发出呜咽声。 “没有人。”迅速关上窗,单倪转过身来望着我,眼眸中是赤裸裸的恐惧,整个人软软的瘫坐在地上,莉莉从她怀里跳脱,朝我这边跑来。 “不……不要告诉墨年。”说完这句话后,我陷入黑暗中,扑倒在床上。 34、 事实上,墨年也并没有过多的心力再关注我,根据单倪提供的线索,他开始着手调查夏静。 夏静的家庭背景比较复杂,十几年前,一对夫妇收养了她和另一个孤儿,没过几年,养父母离异,比她大三岁的姐姐随养父移民美国,她与养母一直居住在昆明,相依为命。 墨年还意外得知,夏静的养母夏雪曾经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商,后来因为一个项目的投资失败遭至破产,从此灭迹商圈。 当我接到墨年的电话时,他正准备登上开往昆明的列车。 第三十三章 夏雪  (看见大家这么关心小猫,心里暖暖滴说~`谢谢!) 夏雪的居住环境不算太差,但她本人的精神面貌却不太好,要不是资料上写她才四十多岁,墨年还以为她已年近六十,面色苍白,两眼无神。 “你找谁?”隔着门缝,夏雪露出半边脸,浮肿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亏得墨年事前做好了充分准备,从左领右舍口中得知,夏雪几乎有半年时间没迈出过大门半步,一切家务琐事都由钟点家政去做,谁也不知道她整天待在家里都干些什么。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职员,我叫墨年,是为你女儿的保单来的。”夏静在太平洋保险公司的确投保了巨额保险,按理来说,在她出事后夏雪应该会去领取保险金,奇怪的是,她却从未上过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夏雪一脸茫然,恍惚的将门打开。 “我很抱歉,由于特殊原因,现在才来拜访您。”他尽可能装得专业一些,不等邀请,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 “我不知道什么保险公司,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女儿生前投保了一份保单,我这次来是例行公事,调查一下,不会打扰您太久。” “我们没有买过什么保险,你可以走了。” “怎么会没有呢?我给你看看。”开玩笑,半只脚都进来了,岂有退出之理?说完他人已经进来屋里,做势在公文包里翻找。 屋里光线昏暗,没有灯,厚实的窗帘布像是刚换上去的,将光照严严实实的屏蔽在外。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这是长时间不通风的关系。 “哎呀,太暗了,我找不着啊!”墨年正想伸手将窗帘拉开,沉闷的空气让他憋气,这种环境下,不病都得有病。 “你要干什么?”夏雪一反神经兮兮的窃视,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一只手,两眼如鹰隼般逼视着他,活像要吃人一般。 “我……我只是想……” “不要开,我女儿不喜欢。”她的声音阴森诡谲,墨年忍不住打了个颤栗,手臂上隐隐透着剌痛感,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手冰冷。 “好!好!我不开,不开了。” “嘘!小声点儿,不要吵她睡觉。”夏雪的手放了下来,一只手指压在唇上,眼睛睁的老大,轻声说道,像个孩子。 “谁在睡觉?” “我女儿。” 墨年大惊,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缝里隐约透着灯光,一明一暗。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扭动门把……“不!”夏雪突然歇斯底里的哭嚎出声,声音尖锐剌耳,像受伤的母兽扑向他。 咔嚓…… 正在两个僵待不下之时,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划破这一刻。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夏雪就像突然被人切断声带般,声音刹那静止,手也软了下来,阴暗的屋子安静得噬人,两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扇门……门一点点的被推开,光线从门缝中透进来,一道金黄的剪影投射在木质地板上,一寸一寸拉长……拉宽…… “侬是啥人,了海葛的做啥,纳能进来厄。”一个矮小的妇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菜篮子,眼睛幽幽的望着墨年。 她其实并不矮,只是背驼了,头发稀疏,两颗哨牙像是强制从嘴唇中爆出来一样,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扭曲。地道的上海口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语气不善。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的,来调查点工作。”墨年很快反应过来,这或许就是照顾夏雪生活起居的家政人员。真奇怪,居然是上海人。 “侬不要吓她,她啥事都不知道厄。”妇人用别扭的普通话说道,将手中的菜放下后就过来安抚夏雪,哄劝她坐在沙发上。 “夏女士怎么了?她没什么事吧?” “么啥个事体,侬有啥个事体伐? ”妇人并没有因为他表明身份而显得友善,反到警惕的盯着他。 “她说,房里有人?”墨年指了指那扇半掩的房门,刚才已经打开了一点儿,可惜没看到里面。” “啥个?”妇人听他这么说憋了一眼,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探了个头进去看。夏雪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在沙发上,瑟缩的注视着她。墨年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跟上去,朝里望去。 房里的灯的确是亮着的,保险丝烧了,光暗在跳跃。 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系的,单人床铺着漂亮的白底碎花床单、套枕,枕边还放着两本书,整洁干净,看样子长年有人打理。梳妆台上除了盏台灯外,还摆放着几个台像,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双人,还有一张似乎是全家福。 “这就是夏静吧?”墨年走了进去,拿起台像,那是个笑容腼腆的羞涩少女,脸庞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夏雪的影子。 “侬组啥拉?”妇人大惊失色,一把抢过台像,大声质问,夏雪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拉扯着墨年的衣襟,尖叫道:“不要碰我女儿的东西,不要碰!她不喜欢人家碰她的东西,出去!出去!” “侬伐要碰依额么事。” “可以麻烦你说普通话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依不喜欢侬碰依额东西,侬还是快出去吧!” 就这样,墨年被两个女人赶出了房间,墙角组合式的衣柜及白色纱帘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它们就像最最忠实的朋友,守护着这里的一切秘密。 夏雪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妇人抱都抱不住她,她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错了,我们赶他走,赶他走……”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墨年歉意的说到,想上前帮忙,却被妇人制止。 “侬真要帮忙,麻烦侬先出去伐。” “可我还有些要调查,这样好不好?先让我问她几句话,就几句话,行不?” “依这样,侬还问啥拉?” “拜托!拜托!帮帮忙吧!” “好啦~好啦~侬快问伐。”妇人拿他没办法,强行让夏雪吞下一颗药片后,这才平静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夏雪之死  “夏女士,我想问问您,你女儿死前那段时间,有没有跟您提起过学校里的生活?” “没有。”吃下药稍做休息后,她好像清醒了不少,说话也较正常一些,摇着头道:“她什么也不跟我说。” “那她有没有留下日记什么的,上面有没有写些什么不开心的事?” “日记?”她明显的顿了一下,目光迷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女儿的事,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失败?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知道!我知道她一定很恨我,她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夏雪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挣扎的扯住他紧张的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她母亲,她怎么会怪你呢?不会的。”墨年安抚着她,生怕又出乱子,知道时间不多了,连忙捉紧问道:“我听说您的前夫不在国内,您有通知他这件事吗?他和你大女儿知道这件事吗?” “他……他死了,没良心的混蛋,他死了,早死了!死了!” “侬不要再问啦!”妇人这下子也不耐烦起来,催促道。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墨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相片,那是张夏静临死前的相片,他只能从局里弄出这东西来。“您见过这个发夹吗?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 “静……静……”夏雪接过相片,眼泪决堤而出,糊了一嘴一脸,用手指抚摩着里面人儿,双肩颤抖得厉害,无论墨年再跟她说些什么,似也听不见,要哭死过去似的。 “伐要看咧。”妇人整张脸皱得像快干树皮,动手要去抢那张相片,被她夺开去,粗哑的嗓子哭喊着夏静的名字。墨年也去帮忙,他怕夏雪会这样就疯掉,虽然他极度怀疑她早就疯了。 “不要!不要抢走我的女儿,不要!”夏雪死也不肯放手,紧紧的拽着相片,固执的左躲右闪,要不就去咬他们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就在两人都拿她没办法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妇人借机忙从她手中抽出相片,寒着张脸塞回给墨年,直把他往外推。 “我走,我自己走,很抱歉!实在很抱歉!”他也不敢再留下来,怕剌激到夏雪,回过头去,看见她正蹒跚的往白色的房间走去,嘴里喃喃的唤着。“静……小静……妈妈来了……不哭……不哭哈……”她脸上挂着泪,淡淡的笑容,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折射出诡异的色彩。 那房间里没有人,墨年非常清楚,可是夏雪的行为,却让人感觉就像有人在房里呼唤她似的。这个想法使他毛骨悚然,临出门前一把拉住妇人的手,说道:“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妇人显然不太乐意,在墨年偷偷塞了张百元大钞给她后,才默默跟了出去,并轻轻的掩上门。 几分钟后,墨年已经从妇人口中了解到不少情况。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不知谁的小车报警声遽响,伴随它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嘈杂声从楼下传上来,宁静的社区一下子揭开了锅。 两人视线交汇,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不祥,几乎同时往屋里跑去。 风,不断的冲撞着厚实的窗帘,呼呼嘶吼,扫荡房里的一切,长年紧闭的窗子敞开着,阳光第一时间披洒进来,侵占地盘。 墨年仿佛看见,就在那块剪影下,曾有个憔悴的妇人站在那,神情恍惚,纵身跃下,在空中飞舞…… 枯瘦的身体重重砸在一辆车顶上,承受不住重量的钢板凹陷下去,警鸣惊慌失措的尖叫,通报厄运的降临。鲜红的血从温热的躯体下渗出,很快汇集成条条血渠,顺着向低处往下流,一滴滴,一颗颗,滴落在透明的车前玻上,形成一道道血帘,触目惊心。她的脸正面朝上,挂在车前,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左手插进钢板的缺口里,半个身子几乎都陷了进去,手指还在挣扎,想要捉住什么,又或许……是要抗拒什么。 倒霉的行人被飞溅了一身的血,那个女人穿着裹身短裙,精心绘制的脸蛋被从天而降的血雨洗礼,裸露在外的双肩、颈项,甚至呼之欲出的双乳上都沾满了斑班血迹。除了尖叫只能尖叫,触目所及全是红,天空、大地、还有那个扭曲的尸体,都披上了一层红霞。 墨年赶到楼下时,那女人正被人扛走,她僵硬得就像另一个尸体。墨年也一样,任何一个面对死亡场面的人都不会好过多少,但他是个警察,他为夏雪掩上了双目,遮盖住惊恐的眼瞳。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跳楼?她在害怕什么?这或许,成为了永远的谜题。 35、 夏雪的坠楼事件使墨年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去探访就不会剌激到她,她就不会死,他不应该在她精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执意要寻问,他错了,他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 关于这一点,单倪却不以为然,至从那个晚上之后,她对鬼魂的存在坚信不移,她认为,夏雪的死绝不是这么简单。 为了不再给墨年制造压力,我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他,连日来的噩梦让我自己也有些心力交瘁。关于夏雪的死,我较偏向于单倪的观点,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晚上,还因为墨年从上海妇人口中所获知的信息。 那个妇人告诉墨年,夏雪看上去并不是在一个人生活,而是两个人。吃饭时她坚持要多备一副碗筷,并且盛满饭,一边吃饭还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她每天都会亲自去打扫夏静的房间,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开灯,那盏坏了的灯,晚上她又会亲自关上。妇人常听到她在房间里说话,时不时发出一些剌耳的笑声,她不允许开窗,更不让阳光照射进来,因为,她女儿不喜欢。 有一次,来了客人,她原本还好好的跟人说着话,就像没事人一样。后来那人说话大声了一些,她就制止对方,还神经兮兮的跟人家说她女儿在房里看书,不要吵她,硬是把人家给吓跑了。再后来,来访的人越来越少,电话也停了,再没有人记起夏雪的存在。 夏雪对女儿似乎是又爱又怕,小心翼翼的对待,整日嘘寒问暖,兴致来时还亲自下厨做菜。有时候又回如受惊的老鼠,瑟缩在角落,哭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的时候又老把夏静挂在嘴边,念叨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老妇人还说,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她不放心夏雪一个人在家,就跑了过来。那个晚上,差一点儿没把她给吓死,真有个年轻的身影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她看见夏雪在帮那女人梳头,吓得她再不敢进去,掉头就跑了。要不是每个月打进她帐上的钱比一般高出两倍,她早就像其它人那样,不干了。 如果说,墨年对这些话仅仅是有些动摇的话,那么,屈敏的死,无疑加深了它的可信度。 第三十五章 屈敏之死  (妹妹今天离家去学校报道,她考上了云南师大.又是师大,开这本书之时她还没有选择学校,真是个惊人的巧合!) 那天晚上,是古时时的头七,我陪苗苗在网上聊天,她搬进新的宿舍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告诉我最近交了个朋友,对她很好,不会像其它人那样排斥她,讨厌她。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可我打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整个晚上,我们都尽可能的避免去提起古时时以及201室。 直至九点多钟,苗苗要下线了,单倪也为我送来了药片。噩梦使我的病情有反复的迹象,这几天她一直在照顾我,几乎都没有出过门,还专门配了治疗的药物给我。不愧是心理医生,这两天我已经可以一觉睡到天亮,情绪也平静下来,异常的安祥。 我知道,服下药后我很快就会睡着,临睡前我给墨年打了通电话。 “你还好吗?” “嗯!我跟同事就坐在她家客厅。” “她在干嘛?” “在房间里面,上网。” “她,还好吧?”我指的是屈敏的精神状态,那天过后单倪又再去了两次,听说她已经正常许多,不再时有怪异的举动,唯一做的事就是上网。 “很好,吃饭的时候心情不错,还在说笑。对了,屈太太问单倪什么时候再来,她要好好谢谢她。” “单倪不在意这些的。”我轻笑道。 “她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得跟进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吃完这颗药她该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嗯!不用担心,单倪的药很管用,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会有事的。” “嗯!” 明知他是在敷衍我,却也毫无办法,但愿这一夜能平安度过,才能解开他心上的魔咒。“去忙吧!我睡了。”眼皮开始在打架,电话挂上后,我陷入无梦的睡眠中,我以为,屈敏也会跟我一样。 屈敏的确吃完药后陷入无梦的睡眠,不同的是,她从此长眠不醒。 当墨年他们发现时,她的血几乎已经流干,刀片平躺在血泊中,她的手腕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面容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血如流水般从门缝里淌出去,或许不到天亮没人会发现她已经自杀多时。 他们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只发夹,诡艳的红与血水呼应,遥遥相望,像是一种嘲讽。 “我死了,就像十几年前201室的何暮兰一样,割脉自杀。死亡通知再次下达,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手机短信。谁是电话接听人?我们将在地狱迎接你的到来。” 这是一则网上的信息,发帖人:屈敏。发帖时间与法医推测出的死亡时间一致,可警方还是找不到发帖人的IP地址,而这则消息就像核弹一样,在网络中爆炸,造成了社会的恐慌。新闻开始关注此事,师大及警方都受到了舆论的压力,家长们纷纷控诉,全国发生多起学生精神失常事件。 每天的报刊头条,电视广播都在报导学生自杀事件,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全国范围内共发生三十八起中小学生自杀事件。家长们声称,这些孩子都是因为长期受半真半假的迷信小说毒害,对鬼魂学说深信不已,再加上201室的案件引发出他们内心的恐惧,终日声称被鬼纠缠,不敢睡觉,怕被鬼压床。 嗅觉灵敏的记者们为了进一步挖掘有价值的新闻报导,自发在全国范围内收集资料,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一现象并非偶然。近几年来,因为迷信而精神失常的案例不在少数,只不过从未引起社会的重视,孩子们的承受能力有限,对待事物没有正确的分辨能力,这使他们对信息来者不拒,网络成为了最好的散播平台,也变成了魔鬼散播在人间的杀手。 既然所有的媒体都在呼吁人们重视这一问题的危害性,保护孩子们的心灵不受到毒害,为他们创造一个没有黑暗恐惧的美好世界。但仍有一个问题是人们无法乎视的,那就是,201室命案。 有谁能给出一个最好的解释呢?集体自杀?理由呢?她们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她们仍然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为什么一个已死的人会在网上发布这样的信息?201室命案就像激情澎湃交响乐谱中的休止符,一切声音到此都会哑然消失。 是的,政府相关部门可以出面封锁,甚至勒令凡设及相关内容的网站一律关闭整顿,可这有用吗?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不能阻止信息的传播,越是禁止的东西就越是引发人类的好奇心理。OICQ在转,MSN在传,电子邮件就像忙碌的蚂蚁,将一则又一则201室的传闻散播在每一个地址里,它不是垃圾,它是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无论是公司的白领,或是在校的学生,无人不关注案情的进展,他们的视线焦点全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36、 苗丽苗 这个平凡的女大学生一夜之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那个晚上,她不敢离开宿舍半步,电话铃声响了,宿友们都结伴去洗漱,只剩她一个人在等人,等那个唯一愿意陪她一起上洗手间的朋友。 电话铃像催命符咒般遽响,她不想接,她连手机都不敢后,任何一种铃声都会让她联想到可怕的事情。可宿舍里没人,她必须接,她并不知道,这一通电话成为了噩梦的开始。 “快来……快来……我等你……” 握着话筒,苗苗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脸色惨白,话筒从潮湿的手中滑落,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宿舍里回荡。 “不……不……”她神经质的摇着头,想远离悬挂在半空中的话筒,手脚无力的她根本爬不动,连哭喊的力气都发不出来。 “苗苗!你怎么了?”朋友惊叫声剌激着她的鼓膜,魔咒刹那静止,就像从未曾出现过,话筒传来茫音。“苗苗……苗苗……”她的身体被很多人摇晃。 是谁? 谁在叫她? 谁? 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是个空号,移动公司拿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号已经在一年前被停用,因为号码不好,一直没有卖出过。 当天晚上,在苗丽苗的衣柜中,发现了一只红色的发夹,安静的,被人放置在衣堆的上方,等待被新主人找到。 第三十六章 校医务室  (偶招了,连玩两天游戏,简直是天昏地暗啊~就~就忘了要更新了,呜~``想起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喵呜~`) 苗苗还是苗苗,还是瘟神,还是厄运的代言人,一如一年多前。 醒来时,她人已在医务室的床上,老校医怜悯的看着这个孩子,即使是在梦中她也不安全,被魔咒纠缠。校方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她的父母,此时他们正在校长办公室商量她的去留问题,正巧此时,在墨年的陪同下,我也来到了学校。 “苗苗。”我心碎的叫唤她的名字,可她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像个没有灵魂的水晶娃娃,双目无神,脸色苍白,靠坐在那儿,对一切都没有了知觉。“苗苗……”困难的前倾上身,我死劲伸上手去摇晃她的身体,再叫,一只手拦在了我身前。 “没有用的,她受剌激太大,一时回不过魂来。”老医师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忍。“这么年轻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换谁都承受不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含泪看着苗苗,就像面对着镜子,我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突然,她无神的瞳孔了有一丝反应,缓缓的扭动脖子,视线越过我,朝门外某处望去。顺着她的目光所及,是一棵老树,离医务室不远,树下空落落的,几片枯黄的树叶在与风嬉戏,不时掀起一些尘土,飞扬在空气中。 没有,那什么也没有,我奇怪的刚想转头,就在刹那,一个黑影扫过眼角,急切的想要捉住,再望过去,依然是那棵快要腐朽的树。 “她来了……”苗苗轻如吐死的声音在我耳边荡开,惊疑的回过头去,正对上她唇角那一丝诡异的浅笑。 “谁来了?”我的到自己的声音,疑问还没有过脑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去看看。”墨年沉声说完大步流星往树下走去,看样子,他也开始质疑自己的眼睛,我们第一个人都开始对自己所知产生怀疑。 “她来了……她要来接我了……”苗苗语速平缓,发自内心的笑声让人由头寒到脚。 我再次回过头去,望向那棵树,墨年已经来到树下,抬头往上望去……他自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又四下张望,不放过任何角落,甚至连天上飞过的一只小鸟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墨年!”我惊叫出声,挪动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我怎么可能站得起来?无助的跌坐在轮椅上,我手指着他,另一手紧紧抓住轮子,激动得不能自已。 墨年听到我的叫声,又看见我的动作,飞快回过头去,他就站在那棵树的正前方,我看见了……我看见她,她的身体,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两臂无力的耷拉在身体两侧,晃呀晃……披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凌乱如枯草的发间隐隐露出尖尖的下巴,红色的下巴,粘稠的血吧嗒!吧嗒!直往下滴,浸落在墨年白色的衬衣领口上,迅速渲染开。 “什么?”他看不见,他居然什么也没看见,大声问道。 “回……回来!”我再也忍不住,一手撑起上身,嘶声喊道,心焦得泪流满面。 那个女人,那颗戴着红色发夹的头颅,就贴在他的脸侧,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正喷在他颈项上,可他居然什么也没感觉到?不!回来!回来,我的爱人。 “同志!同志!你怎么回事?”老校医的声音在叫唤,我的身子被剧烈摇晃,苗苗歇斯底里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静寂的大地,它们都离我这么遥远,我的眼中,只有墨年,他怎么这么慢?这么久?明明看见他在跑,可为什么就是没有跑回来,就像被人扯住一样,在原地踏步。 “墨年……墨年……”我一遍又一遍的叫唤着他的名字,倾身向前,伸出手要拉他。 “小沁……小沁……”我听到了他的声音,犹如贴着耳背的叫唤,可他的身影怎么离我那么遥远……那么远…… “这里是哪里?”喉咙干涸,声音沙哑,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墨年憔悴的脸庞。 “你终于醒了。”他脸上欣喜的笑容像和煦的阳光,这么温暖,我所爱恋的光之子。 “墨年!”我回忆起了一切,紧张的拽住他。 “我没事,放心!我没事。”他勉强的安抚着我,笑容越来越生涩。 “她……”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夏静,是夏静!她就在你的身后,趴在你背上,你……” 他显然被我的话吓住了,愣愣的望着我,这种眼神让我受到了伤害,紧闭双口。“小沁,你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看错了?”墨年在笑,可那笑容使我更难过。 “也许,是我看错了。”低下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会脆弱的依附过去,不可以再让他担心了,他身上所背负的已经太多。 “苗苗……”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坐在一旁的老校医站起来迎了上去,我们看见一位穿着大方得体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方正的国字脸端正而威严。他们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侧,另一张病床上,苗苗安静的躺在那里,沉睡。 “你们是苗丽苗同学的父母吧?”老校医问道。 “是的,我是苗苗的母亲,一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她的照顾。”女人虽然很担心孩子,却很理智,强自镇定的与老校医打招呼。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她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学校,看吧!现在又发生这种事。” “实在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苗苗的父亲也站了出来,虽然是在表示歉意,但语气却很生硬。 “算了,孩子是你们的,我操心也没有用。”老校医嫌恶的摆了摆手,明显对他们没有好感。“她刚才情绪有些不稳,打了镇定剂,恐怕没这么快醒过来,你们再坐一会儿吧,如果嫌这地方不干净的话,可以过一会儿再来。” “没关系,我们在这陪她。”苗太太道,人已来到床前,理了理苗苗脸上凌乱的发丝,两手握住她的小手,坐在床边。 看着这一幕,墨年与我交换了个眼色,站起来,走过去自我介绍,并掏出了证件。 这对夫妇仿佛才发现旁人的存在,惊疑的打量着我们,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又多扫了几眼我的腿,我想这一定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在墨年的要求下,我们来到外面,刻意避开那棵老树,在另一侧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关于一年多前的那个晚上,苗太太的叙述与我们所知道差不多,甚至还没有那本《女厕血案》了解得详细。我们所不清楚的是,在那之后,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苗苗的失忆。 第三十七章 心理医生  (昨天真是沮丧至极,开始对自己的写作能力产生质疑,压抑、疼痛,糟透了。) 37、 在案发后漫长的两个多月里,苗苗没有离开过家门半步,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来一次。 她就像个陶瓷娃娃般坐在床上,两只眼睛深深的窝陷下去。 “苗苗,今天想吃什么呀?” 她好似没有听到心理医生的问话,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苗苗,你想画画吗?”第二天与第一天一样,第三天又与第二天一样,直至第四天…… 她的眼眸中终于有了生气,然而让人深感不安的是,她拒绝所有人靠近,嘴中哭喊着,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如鬼魅缠身一般,透着诡异。 苗苗沉浸在无止境的恐惧之中,幸运的是,她有一个非常好的心理医生,那是她有权有势的父母为她找来的,据说是全国最有名的权威专家。他们工作忙,一向不常陪在她身边,都是由保姆照看,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好过,可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请来最好的医生。 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苗苗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而且复原的很好,除了晚上不让关灯睡觉以外,基本恢复正常。 这时正逢寒假,屈敏等五名通灵社成员专程来探望她,还带来了许多礼物及崭新的《女厕血案》。 寒冷的冬日下午,一栋别墅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批客人。 “请问,你找谁?”吴妈打开门,面对着几个陌生年轻的面孔问道,天生肃静的脸看上去不够热情。 “您好!请问,这是苗丽苗的家吗?” “苗丽苗?喔!你们是苗苗的同学?快进来吧!别冻坏了。”妇人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容,至从小主人出事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吴妈安置一行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为她们张罗热饮、点心。 “伯母你好,我是苗丽苗同学的学姐,我叫屈敏,请问她现在在家吗?”她们中最艳丽的那个女生大方问道,话一出口反到弄得吴妈涨红了脸。 “我,我不是苗苗的妈妈,我是这里的保姆吴妈。”她尴尬的纠正道。 “啊!不好意思。”虽然有些意外,屈敏尽可能的掩饰过去,但脸上和颜悦色的表情已经渐渐淡去,语气也有了变化。“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可是。”吴妈为难道:“可是苗苗她在睡午觉。” “睡午觉?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睡觉?”另一个看上去高挑漂亮的女孩子尖声道,她真的很有模特气质,只可惜性格不太好,阅人无数的吴妈从她说话的态度看了出来。 “叶叶,她是病人嘛!可以原谅的。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本来打算看看她就走的,现在……”屈敏故做为难道。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装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真正想法,吴妈望着她想到。但转念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同学看探望过苗苗,让她们见一见也许对她的健康有帮助。 “请等一下,我去看看。”吴妈说完留下她们,转身往楼上走去。 眼看着吴妈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后,屈敏向同伴们使了个眼神,大家会意的站起来,朝楼梯走去。 ………… “苗丽苗同学。” 吴妈刚刚把苗苗叫醒,就听到门口处传来的招呼声,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又不好对客人发作,正想说些什么时,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惊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苗苗在见到同学的第一眼后发作了,歇斯底里的对着所有人又踢又叫,眼眸中的恐惧就像见了鬼一样。她拒绝任何一个人的触碰,看上去比原先更严重,特别是当屈敏等人试着上来安抚她时,她甚至像只猫似的向她伸出利爪,五道红肿的抓痕挂在屈敏漂亮的脸旦上,疼痛感让她眼泪肆意。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苗苗伤人之后惧怕的瑟缩在角落处,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身体剧烈的抖动,露出两颗眼珠子,偷偷的窥探他们的举动。 “屈敏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不如你们先离开吧?她这副样子……”吴妈心里是有些愧疚的,但对方脸上那副狠不得吃人的样子同时也令她不快,直接送客。 心理医生在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吴妈把苗苗的父母也叫了回来,实在是苗苗的行为太可怕了。那几个孩子走后,她居然像用锋利的器具自残,并且不断的哭号着,中了邪似的让人寒心。 “夏小姐,你看是不是该请个道士什么的来看看,小姐她这样……”吴妈对年轻貌美的心理医生说道。 “胡说!这世界哪有鬼?吴妈你不要乱说。”女人冷冷的回道。 “是。”吴妈感觉自己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这位小姐实在是冷得没话说。 “夏医生,我的女儿到底怎么样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焦急的母亲再忍不住问道,这毕竟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 “是啊!夏医生,我女儿她到底还有没有救?”做父亲的虽然平时工作忙,但对这个独身女儿却是宠在手心里的明珠,比谁都痛心。 “这……”心理医生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词,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也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照这情行来看,只有两种选择才能帮得了她。” “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再让她这么痛苦,夏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在外面女强人形象的母亲,在亲情面前也不得不卑微的苦苦哀求。 “夏医生,你说吧!”抱住痛不欲生的妻子,男人诚恳道。 “第一种选择是,把她送进神经病治疗医院,那里有较完善的设备以良好的环境,可以帮助她……” “不可以……” “不行!我女儿不能进神经病院,那个地方好人都要变疯子,不行。”苗苗的妈妈打断她道,一脸绝决,第一个出声阻止的吴妈暗自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 “只要不让我女儿进神经病院,什么方法都行。”做爸爸的显然也无法接受第一个方案。 “让我给她催眠,埋葬她的那段记忆,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我不能确定,毕竟有关人体意识还属于较空白的领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第三十八章 家  (晕~送小妹去学校回来的老爸老妈告知,小妹居住的女生宿舍远离校区,是几十年前的一桩老旧校宿,妹妹在102室.) ******************************* “这……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吗?” “可以是可以,但……她的状态不太好,我怕……” “不用考虑了,夏医生,我们相信你,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准备些什么你说吧!”苗苗的爸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话吐了出来,但怀里的妻子却不赞同的一把推开他。 “你疯了,怎么可以拿苗苗来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于其让她这样以煎熬,我宁愿抹杀她的记忆。你看看,好好看看,我们的女儿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失去她了,你这个做母亲的从来都没有尽过义务,整天就只知道赚钱,维持你的公众形象,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你就没有责任?整天就知道飞来飞去,在外面养女人,你什么时候照顾过女儿了?还不都是我……” “啊……”尖叫声打断了这对积怨已久的夫妻,接下来是物件破碎的声音。 “苗苗。”众人大惊失色冲进房去,正好看见苍白瘦得不成人样的苗苗在地上摸索玻璃碎片,满手的鲜血,一滴滴落在纯白的羊毛地毯上。 “苗苗呀!你不要吓妈妈呀!”女人一把抱起女儿,痛哭失声。 “夏医生,请你开始吧!”男人沉痛道,这时没有人再出声反对,默许了这一决定。 寒假后,苗苗再次返回校园,在校方的提前通知下,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晚上,就像从前一样,身为通灵迷的她依然迷恋着所有的鬼故事。 这些就是近一年前发生在苗苗身上的事情,现在的她早已经将与那个血腥笼罩之夜的有关记忆忘记,关于那个夜晚的所知也仅是从那本《女厕血案》中得来,她更不知道,书中那名亲眼目睹死亡过程的,如鬼魅一般的少女就是自己。 直至,噩梦再次向她走来。 38、 记忆可以被尘封,却也如同埋下炸弹,不知何时会炸开。 苗苗醒过来了,封印还没有解开,但她对夏静的恐惧心理却是这么的强烈,如洪水猛兽般在思维中沸腾,无处宣泄。 校方希望苗苗能被接回家去,说是静养一段时间,实则是在推卸责任,他们甚至不敢告知这一切真相,让苗苗的父母误以为是自己女儿病发。当从墨年口中得知实情时,苗先生脸色铁青,迅速拔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看样子,师大将再次受到上级领导的施压。 苗苗的去留又再次成了问题,她醒过来后已经正常许多,至少能认人了,可她死也不肯回家,抱住我的手,像抱根救命稻草般,脸藏在我怀里,再不理她父母。 “苗苗,听妈妈的话,我们回家,妈给你请保全人员,请最好的医生,啊!听话。” “……” “苗……” “怎么样了?”苗先生手中握着手机走了进来,从刚才到现在,他的来电一直没停过。 “你看看她,真是……”苗太太又气又急,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贴个外人也不理她,恐怕换谁心里都不好受的吧? “先别理她了,我这边明天有个会要开,你怎么样?” “我?你别指望我,我要做报告,一个月前就排好了的,夏医生那边怎么样?联系上了吗?” “夏医生去法国开研讨会了,一个月后才回来。” “那我家苗苗怎么办?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什么研讨会啊?” “要不,咱再换个人?” “换什么换?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家这点丑事么?你是不是非得让我女儿以后没法活了才满意?你这安的是什么心?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女人,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家了?女儿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家爸爸的?” “好了,好了!有什么咱们回家再说,在这说什么?”苗先生尴尬的瞅了我们几眼。 苗太太还算理智,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调整了情绪,抽抽鼻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得有个人看着她呀。” “要不,你先把那什么报告给延几天?” “我那是给人家厂子全体员工做报告,关系着整个企业的生死存亡,你说延就延的啊?怎么不见你把会给推了?尽打我的注意。” “我这是党员会议,那由我说得算?哎,就这么着吧!反正家里有吴妈在,先回家再说。” “吴妈?吴妈多大年纪了,是她照看苗苗还是苗苗照看她?亏你说得出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吧!怎么着。”苗先生开始不耐烦起来,脸色又沉了几分,苗太太见他这样也不吱声了。 这时,一直躲在我怀里发抖,不吭声的苗苗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望着他们,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冷声道:“我要跟姐姐,我哪儿也不去。”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虽说也有过这个念头,但毕竟她家长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出面收留苗苗,也就只能想想。可现在苗苗自己把这话说了出来,我越想越觉得可行,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姐姐?你哪来什么姐姐?”苗太太不解的忘着她,又看看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孩子,尽说傻话,严小姐别见怪。” “我姓林。”小声的纠正,墨年曾向她介绍过我。 “林小姐,呵,瞧我这记忆,实在不好意思。你帮我劝劝她吧!不回家,这算什么事?”苗太太的口气不善,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有的正常反应,我能谅解,可我无法容忍他们这样乎视自己的女儿。 在网上我曾无数次陪独自在家的苗苗聊天,经常听到她说家里大人不在,除了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外,她没有可以说话。每年鬼节的晚上她总会害怕,不能出去,也找不到人陪,所以只能扯着我在网络的另一头陪她度过漫长的夜晚。 苗苗现在的状态,回到家恐怕会更糟,一个人在房里胡思乱想,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我冲动的开口说道:“让她跟我住吧!我来照顾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一般,自己也想不明白,哪来这么大的勇气? 第三十九章 入伙  “这怎么行?”苗太太想不也想反驳道。 “林小姐是?”苗先生似乎有些动摇,寻问的目光投向墨年。 “林严沁小姐是位小说家,她的室友是一位心理学家,而她本人跟苗苗的关系也不错,一直以来都是朋友……” 听见墨年在帮我说话,我感觉脸上红辣辣的,想到过去我曾把苗苗当做是一个麻烦,还经常敷衍她,更没有好好考虑过她的感觉,关心过她,我何德何能接受她的信任? “不行!她自己都是这个样子,怎么能照顾好我的女儿呢?”苗太太尖刻的指着我的腿,毫不留情面的反对,正中我心上那最薄弱的一块,惭愧的低下头,我的确没有资格。正在这时,动听的和弦音奏响,苗太太的手机响了,她连忙快步跑出去接听电话,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这事不用再提了,我反对!” “姐姐。”一直蹲在我身边的苗苗抬起头望着我的脸,轻轻用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痕,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万分感激披垂的长发,它遮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除了苗苗,没有人发现我的伤痛。 苗先生连声道歉,又向墨年询问了一些案子的情况,几分钟后苗太太快步跑了进来,嘴里喊道:“不好了,我妈她摔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我已经让吴妈过去,我们快回去吧!” “你当吴妈去照顾你妈?”苗先生不悦的紧锁双眉,“你让苗苗回去一个人在家吗?” 我明显感觉到苗苗颤抖的身子,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是我仅能做到的。 “这……” “苗先生、苗太太,我看你们还是先把苗苗留下来吧!毕竟她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离开本市不太好。” 苗苗太太在动摇,苗苗曾告诉过我,她母亲娘家是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姥姥就是太上皇,为了讨好她,常要被迫去探望,每次苗苗都不敢靠她太近,是个挑剔的老太婆。一听说母亲生病,苗太太的心早就飞了,连女儿的事也只能放一边。 不管怎么说,苗苗总算是让我们保了下来,苗苗的父母连夜赶回去,把她托付给了我们。 离开医务室时,我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颗老树,一抹白站在树下,远远的望着我们。那个女孩子给我熟悉的感觉,她的名字好像叫——池丽。 不敢再让苗苗独自一人留在学校,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在对她不利,那些异样的目光,别说苗苗,就连我都感觉难受,当晚就让她搬到单倪的别墅。 39、 不好意思再麻烦单倪,我坚持要回到属于我的老宅去。 至从散步的那个晚上之后,我就已经产生搬回去的念头,无论是人是鬼都好,如果他们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哪里都不会安全。更何况,苗苗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再让单倪来承担,她实在没有这样的义务。她越是对我好,就越让我感觉不自在,此时,正好有个借口让我离开。 屋子很干净,张姐隔天都会来打扫,固执的她以为,即使我不在家,这也是她的工作。原本她还担心我一个人住在这不方便,看见身边多了个乖巧的苗苗放心许多。我知道她儿子的腿还在做复健治疗,婉拒了她要搬进来的好意,只是有个人就不太好打发了。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墨年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吓了一跳。 “哦!我给你们买了些吃的,还有这……是防狼剂、报警器、电棒。” “你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给你们用啊,我说,这东西女人最好使了,你把它带在身边……” “墨年哥哥,这东西要怎么用啊?”苗苗好奇的拿起一样外型古怪的东西问道。 “这啊!呃,这是我的电动剃须刀。”他一脸憨笑的把东西抢到手里,又塞进包里。 我眼尖的看见包里的东西,心里明了几分,却还问道:“你拿剃须刀来干嘛?还有包里那些衣服,干什么用的?” “嘿!嘿!我昨天不跟你说过了吗?我要搬进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而且这也不方便。”我脸一红。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房间这么多,你随便把你隔壁那间房让给我睡不就得了。” “可是……” “姐姐,你就让墨年哥哥搬进来陪我们嘛!这么大个屋子,我怕。” “这……” “OK!就这么说定了,别这啊那的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墨年哥哥,我帮你!” “好!要不,你先帮我把这些吃的放进冰箱吧?还有这些防狼器,拿好罗……”这一大一小无视我的存在,当着我的面侵占了我的地盘,我还没权利抱怨。 半个钟头后,我们已经坐上车,开往市新华书店,今天是单倪新书上市的日子,她要在那里签名售书。而我,是她邀请的嘉宾。 原来我是拒绝的,这种热闹的场合我一向会有恐惧心理,可昨天晚上,当着墨年和苗苗的面,单倪又提起了这事。墨年为了让我早日适应社会,克服心里阴影,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而苗苗则是孩子心性,觉着这是很有面子的活动,想要凑热闹。抵不住他们半哄半劝的架势,我只好投降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私心的吧?说是为了让苗苗散散心,其实我这都是为了墨年。虽然心里清楚,一个残疾女人,根本没有资格拥有未来,更没有资格接受他的感情,可至少,至少让我在他面前能够正常一些。在人群中,在世俗中,我都要在他面前自在的展开笑颜,为了他,我愿意去面对。 “到了!”苗苗欣喜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朝窗外望去,会场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的样子。红色的大条幅下,单倪与几位工作人员坐在那里闲聊,一脸的轻松,并没有因为没人捧场而失落。 “单倪。”我笑着打招呼,墨年推轮椅,苗苗跟在我们身边,一脸的困惑,这傻丫头一定没想到会是这么冷清的场面。 “你们终于来了,快闷死我了,来来!喝水,这里什么都没有,书跟水最多,后头还有一整箱呢。”单倪笑道:“不过,我看今天你这个嘉宾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 “怎么人这么少?该不会是你这个大作家空有其表吧?”墨年四下张望,开玩笑道,照理说今天是周末,人的确也太少了点儿。 “还不是托201的福?”单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一语道破天机,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201室命案给灵异小说带来的影响还真是不小qi书-奇书-齐书,单倪在这圈子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第一本作品销量就很好,所以第二本首印十万册,还弄了个签名售书,按理说书迷应该不会少,谁知道现在会变成这样。 第四十章 遇险  “现在才早上,下午人也许会多一些。”一边的工作人员安慰道,单倪却不以为然,反正她大小姐也不在乎这些。 我看苗苗的脸色不太好,一定是听到201三个字,受了剌激,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进书城去逛逛吧?我也好久没来了。”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单倪说着就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冲那些一脸菜色的工作人员笑笑。“你还是坐在这等着接客吧!”话还没说完,墨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局里好像有事CALL他回去。 “小沁……” “你先去忙吧!有苗苗陪着我呢。” “那好吧!你们先在这玩,我忙完了就来接你们。” “嗯!路上小心。” “单倪,看着点儿啊!”墨年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道。 “滚吧你!婆婆妈妈的,恶心死了。” “行!那我走了。” “那我们也先进去了。”我笑道。 “小倪姐姐,我们一会儿再出来陪你。”苗苗乖巧的冲单倪甜笑,单倪回了个笑容给她,正巧一个梳着马尾辫,脸上长满青春豆的女生怀里抱着本书朝她走了过来,一脸羞涩,又透着激动,看样子是她的铁杆书迷了。 “我们走吧!”我笑笑,让苗苗推着我往里走去。 书架上的书品种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姐,小倪姐的书名真怪。” “怎么怪了?” “你看!”苗苗拿起一本书递到我面前,“叫做自杀手册,你不觉得很怪吗?还有这封面也怪吓人的。”她吐了吐舌头,又把书放了回去。 “这样的书名才有吸引力啊!”我笑了笑,留意到灵异小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多,除了校园言情外,灵异占的书架位最多,站在它前面的人也最多,每一个人都捧在手中再也不舍得放下。 “姐,我对小倪姐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感觉很熟悉啊!” “她的性格很好,跟谁都能混熟到一块,再过一段时间,你恐怕就只喜欢缠着她,把我忘一边了。”我半真半假开玩笑,单倪的确有这个魅力,只要她愿意,很少人能抗拒,墨年倒是个例外。 “不会的,这个世界只有姐姐最了解我,对我最好了。”苗苗爱娇的环抱着我。 “好了好了!”心里甜滋滋的,身边有个小天使的感觉还真好。“你把我放在工具书柜附近,我要找几本书。” “好……” 早到感兴趣的书柜后,我让苗苗自己找书去,这种工具书一定不对她的胃口。果然,她很快就跑到另一头的言情区去了。 工具书区一向很冷清,书架前的过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经过,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找书,到也清静。从一本扫到另一本,我很快投入到书中去,几乎忘了身处何地。 突然,一双白晰的脚出现在我视线内,我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全身顿时像触电一般,僵硬在那里。刻意避开那双脚,我强迫自己回到书中的内容,可那一个个黑色的铅字就像蚂蚁般,左躲右闭,怎么也看不进去,头顶上方,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 缓缓的抬起头,顺着那双匀称的双腿往上望去,红色的裙摆,纤细的腰身,高挺的胸脯,红润的唇,一头利落的短发。那女人并没有看着我,她手中正捧着本书,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我仅能看见她的侧面。 暗暗呼了口气,为了克服内心的恐惧,我仔细的打量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会构成威胁,更不会伤害我。或许是我观察的太久,那女人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扭过头来,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我倒抽了口凉气,不是因为她眼中明显的厌恶,更不是因为她那不屑的神情,是……是她头上的那只发夹,红色的,镶钻的,发夹。 一手捂着嘴,平躺在膝上的几本工具书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那女人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去,将手中的书入回书架上,又抽出另一本翻看起来。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也看到了,她并没有在专注的看书,她的眼珠子在偷偷观察我,她,想干什么? 越想越害怕,我慢慢的滚动轮子,在心里祈祷能安全的离开,这女人要伤害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似很短的过道却突然像永远走不到头似的,无论我怎么努力的推动轮子,都是在原地滚动。 身边的一切都像突然被静止,广播音乐停止了,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除了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我再听不到其它。她正在朝我走来,一步一步,我的手臂开始发麻,全身都在发抖…… 脚步声停了,她就在我背后站着,阴影笼罩着我,冰冷的视线像把刀直剌进我的后脑勺……突然,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紧紧的,紧紧的,我想呼救,我想挣扎,但我的手被捆绑住,不能动弹……呼吸……我不能呼吸,一颗颗星子在我眼中闪烁,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啊……啊……啊……”尖锐的惊叫声像把利箭将破穿静寂,我颈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迫不及待的喘着气,我感觉到喉咙中有气体在流动,空气,是空气! 当我意识到自己能再次呼吸时,混身软而无力,一阵天眩地暗,我扑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让我清醒过来。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许多人再朝我跑来,苗苗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书架旁,圆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尖叫声依然未断。 “苗……咳!咳!……苗……”我向她伸出手去,想要安抚她,可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受惊的情绪在脸上一览无疑。 “小姐,你没事吧?” “啊!”我一掌拍开那个女人的手,她怎么还在这?她头上那闪烁着异彩的红发夹剌痛了我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迷  首先,要感谢偶滴爸爸、妈妈,接下来要感谢所有支持偶滴书友们。最后,特别鸣谢默默帮助偶挑错滴 玄玄倾心、融雪、暗夜明岚,错字和漏洞都已经更改,十分感谢!最后~点推太少啦!!大家把票票交出来!!) ------------------------------- “有没有哪里受伤?”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看见了他身上的工作服,毫不迟疑的朝他扑过去,远离那个女人。 “看!她的脖子。”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许多陌生的声音在我四周窃窃私语,那一双双眼睛,一张张嘴脸,在我眼前旋转。 “不关我的事,我看见她时,她正在掐自己的脖子。”一个女人大声辩解道。 “我也看见了,她……她在掐自己的脖子。”另一个声音很快的附和。 “不……不是的……”我听见自己无助的声音,死劲的摇着头。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那边那个孩子吗?”工作人员把我抱坐在轮椅上,指着瑟缩在另一个工作人员怀中的苗苗问道。 “苗苗。”我像是在叫唤她的名字,又像是在回答,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感觉。 “姐姐。”苗苗突然挣脱工作人员,朝我奔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了吧?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 “我的朋友在下面,麻烦你,送我们下去。”我不再敢看那个女人一眼,她跟其它人一样,像看怪物似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要远离她,远离发夹,我不能让苗苗受到伤害。 “好吧!或者,我们广播通知你的朋友上来接你?他叫什么名字?” “不!”我神经质的大叫道:“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所有的人显然都被我吓到了,工作人员更是恨不得快点打发掉我们这对瘟神,当他们把我和苗苗送到楼下会场时,单倪正在低头给她了了无几的几个书迷签名。 当她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发生的事时,整张脸都白得发紫,不顾一切的要提前结束签名会。我在一旁安抚着苗苗,看着他们在为是否结束签名会而争执不休,感觉这简直就是场噩梦,喝下些水后,我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倪。”我唤她过来,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一会儿墨年就来了。” “你都成这样了,我还哪有心思应酬那些无聊的人啊?”单倪烦躁道,一脸不悦的瞪着其它工作人员,甚至吓跑了其它等待签名的读者。 “别这样……”我强顶着不适劝她,脸上僵硬的笑容就快撑不下去了。 “小沁……”老远听到墨年的呼唤声,他正大步向我们这跑来,十分钟前才接到单倪电话的她,这么快就来到了。“你怎么样了?还好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没在喘气,他的问题就像子弹似的朝我射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心里暗暗叫屈,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安慰完一个又到一个。“苗苗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先回去吧!” “好!你,真的不用上医院看看?” “不用。”我坚持。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 单倪不情愿的与我们道别,估计我们走后她还要大发一顿脾气不可,现在也管不来这么多了,我只希望能早点回到家。 40、 路上墨年问起怎么回事,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并没有告知实情,就说苗苗突然情绪失控,我去安抚她,结果不小心摔倒。 对于我的话墨年从来不会怀疑,又问了些情况后就不再追问细节,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随口问道:“局里的事情解决了?” “还没有。”他的语气少有的沉重,这让我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两天网上不是出现大量以屈敏名义发布的消息吗?” “嗯!怎么了?” “今天早上给技术部的人查出来了。” “找到人了?” “还没有,IP地址显示是师大。” “师大?”我惊呼出声,差一点吵醒了躺在后座睡着了的苗苗。 “今天早上开会就是在通报这件事情,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那你怎么跑过来了?”我知道局里的纪律森严,有工作的时候绝不能擅离职守,可他现在…… “我现在的任务是重点保护苗苗,这是上头下的指示,她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 “哦!”听他这么说,我这才安心许多。“怎么会是从师大发出来的呢?通灵社的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人这么干?” “不太清楚,也很有可能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无论如何,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听他这么说,我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如果真是人为的话,那还好办,怕就怕根本找不到人的影子。两天来,那个屈敏发出来的帖子不少,闹得网上沸沸扬扬,还有人专门针对写作风格进行过分析,就连屈敏最忠实的读者都确认,它的确是屈敏一贯以来的文风。 如果说,一个已死去的人继续在网上发帖是一起灵异事件的话,那么,帖子本身的内容更具有震撼力。号称《死亡真实手记》的帖子,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全部是201室女学生的死亡过程,以顺叙的方法独立展开,分别是董言之章、左晴伦之章、艾叶叶之章、古时时之章、屈敏之章,最后,以苗丽苗之夜结束。 ‘屈敏’就像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幽魂,她用生动的文字、活灵活现的描写将死亡过程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她在告诉每一个人,这些,都是真实的发生,这个世界,鬼魂无处不在。 想到这里,我回过头去看后座睡得正香的苗苗,这个孩子成了最终的受害者,她的生死关系着所有人的观念意识。那个晚上,电话铃声响起之前……突然,我顿了一下,脑中有什么闪过……真实,对!那个人写的太真实,特别是有关苗苗接听电话时的反应、神情,以及场景都描写得这么细腻,如果说,前面几个女生的死亡过程及心理活动可以捏造的话,那么有关那个晚上的一切是不可能捏造得如此真实的。 “墨年……”我一把掐住身边墨年的手臂,眼睛睁得老大。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谁?谁在哪里?” “屈敏。” 第四十二章 女生宿舍  (心魔,大家还喜欢吗?喜欢的话,请吱一声,让我感觉你们的存在.) 车飞速来到师大女生宿舍区,秋季午后,空气还有些沉闷,受到命案的影响,校舍区空荡荡的,很安静。 苗苗跟在我身边,她的神智还有些恍惚,偶尔有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眼中带着不善,苗苗成了他们眼中的怪物。我一路紧握她的小手,湿辘辘的,冒着冷汗。 苗苗新搬进去的宿舍在第三栋四楼,407室,墨年事先给了他同事电话,他们和校方领导已经先一步到达,看见我们来时都很热情,但我还是发现他们看苗苗的眼光很不自在。特别是坐在床上的两个女学生,她们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恐惧,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这是407室的学生,家在本市的都搬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三个外地生。”说这话的人我认识,就是那位给我们女校长地址的校务处主任,可我听另一个人介绍他时,说是副校长。 “还有一个呢?”墨年问道。 “出去玩了吧?今天周末,联系不上她。” “我们可以看看吗?” “这……” “我们带来了搜查令。”墨年的一个同事将手中的纸展开,摆在他们的面前,两个女学生明显的打了个冷颤。 师大学生宿舍的环境不错,6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一人一铺床,一张书桌,一个简易衣柜。女生宿舍比起男生的要好上许多,可也不见得特别整齐,床底下杂物堆得满满的,鞋盒、箱子……什么都有。整个宿舍共有两台电脑,其中一台开着,刚刚还有人在用,网页上显示的正是某个灵异文学网站,看样子她们一直在关注201室命案。 “能联系上另一个同学吗?我们有些事要了解。”趁着同事在翻查,墨年问道。 “恐怕难,要不等等,天黑应该就会回来了,你可以先问问这两个学生。”校领导说道,他的气色不佳,要不是这件事得有人背黑锅,他早就被撤下来了。 墨年点了点头,来到两个女生的面前,我把苗苗支开,让一个男同志陪她去小卖部买水喝,不希望她再受到剌激。 女学生的口供与《苗苗之夜》的内容惊人的吻合,就连发现人的顺序都一个不差,这才是让她们全身发寒的原因所在,她们一致声称每天晚上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窥视,都快把她给逼疯了。 “这么说,第一个发现苗苗的是你们另一个舍友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对!是她,这个学校除了她,还有谁会去接近苗丽苗?那天晚上,要不是等她,苗丽苗也不会一个人坐在宿舍里,还接到死亡通知。”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池丽,也是个古古怪怪的家伙,从来不说话,整天独来独往,像个鬼似的。”女学生说完,还做了个发抖的动作,一脸的厌恶。 “池丽……”我和墨年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同样的讯息。 “墨年,你们快来看看。”这时,墨年的同事突然大声叫道,他像是被吓到了,整个身子挂在架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有人问道。 “你们看。”他侧过身来,一手捧着一大抓红灿灿的东西,递到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定住了。 那是…… 红发夹 “这是谁的床?” “池……池丽的。”两个女学生抱做一团,混身颤抖,眼瞳中闪烁着红色光点,那一堆的红发夹投影在里面,格外诡异。 “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这……这是她的电脑。”块头大一些的女学生指着窗边的一台电脑说道。 十几秒后…… “这台机设了密码,进不去。” “快打电话到局里,叫个人来弄。” “对!不!还是我回去一趟吧!顺利通知找人。” “好!我和墨年在这看着,你快去!” 案情突然有了新的进展,一群人都活跃起来,如释重负,就连墨年脸上都一扫连日来的愁云,校方领导也都暗暗呼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对大家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终于可以向上头交代了,更可以在媒体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什么鬼什么神的,全都拉倒吧! 苗苗回来了,手中拿着两瓶矿泉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 “苗苗,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我招呼着她过来,把那一堆发夹摆在她眼前,她的脸刷一下发白,手中的矿泉水嘭!嘭!两声掉在地上,向床底滚去。“别怕,别怕!你再好好看看,这里还有很多,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来……过来,摸摸看……”我扯过她的手,强迫她去摸那些东西,她挣扎了几下,一下子挣脱开去,向后走了几步,躲得老远,死劲的摇着头。 拿她没办法,我只好告诉她,这些都是在池莉床上找到的。 “池莉学姐?”她愣愣的望着我,又看看墨年,“不!不会的,她,她是我的朋友。” “就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她才会对一切事情都了解得那么清楚,她才会有做案的条件。”墨年分析道,越想越有可能,这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为什么要害我?她是屈敏学姐的好朋友,她……她为什么要害她们?” “这恐怕要问她才知道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校领导摇了摇头。 “要不,你们先回去?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墨年低声征求我的意见,我知道他这是好意,一连受了两次惊吓,苗苗不知道还受不受得住,于是点了点头。 墨年推我到校门口,招了辆出租车,亲自送我上车,叮嘱到了家要给他电话。 车开了,我跟苗苗坐在后座,她瑟缩在我怀里,无声流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过。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听到安眠曲知道是单倪的来电。果然,她问我到家了没有?好一点儿没有? 伸手将围在颈上的丝巾取下来,这是刚才跟单倪借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脖子上紫红色的印子,好像已经没这么痛了,那件事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这些印迹还在,我真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难道这不是幻觉吗?幕后真凶都已经显了形,不是幻觉的话,又是什么呢? 第四十三章 网络日记  (看见了很多朋友的留言,谢谢大家!你们给了偶勇气及信心!) ———————————————————— 我把池莉的事简短的给单倪说了一下,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她明显的也吐了口气。“太好了!这样我的书总算有希望了,十万册啊!被这事闹得。” “下午人多吗?” “有几个吧?也不多,你就别操心这边了,先回去休息吧!这边完事了我过去看你,苗苗的药快吃完了吧?我再给她带些药去,还有你,也要记得吃药。” “知道了。”我轻笑道:“小老太婆。” “姐姐,你的脖子。”苗苗惊叫道,伸出手来轻抚,“痛不痛?” “不痛了。”我轻轻拨开她的手,其实触碰到还是会有些酸痛,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视镜上的影子,猛的一把捉住苗苗的手,印在那个印子上。 “姐姐,怎么了?”看我发愣,苗苗有些发慌,司机也奇怪的瞥了我一眼。 我放开她的手,又把自己的双手放了上去,五个指印正好吻合,从角度上来看,那的确不像是外人可以弄出来的。也就是说,下午的确是我自己在掐自己。 “姐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苗苗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似的。 强制镇定,我转过头安抚的笑道:“我没事。”猛然间,一个身影从车窗前飞过,我大叫道:“停车,司机,停车!” 戚……的一声,司机还以为出什么了事了,连忙踩住刹车,连带的后头跟着的几辆车也都急刹,喇叭声、咒骂声,一时间充斥整条马路。 我不顾一切的打开车门,探出头去,苗苗被我的举动吓坏了,一把拽住我的手失措的喊道:“姐姐,姐姐,不要探头出去,危险。” “池丽,是池丽,我看见她了。”我狂叫道,目光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寻找。 是她,我确定是她,那张脸,阴阴柔柔的面容,一双水样的眼睛,是她,她刚才就站在马路旁,透过车窗冲我微笑。 “没有啊!她在哪里?我没有看见。”苗苗也探头出去,此时司机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怒火冲天的跳下车,从后箱扛出我的轮椅,喝令我和苗苗下车,马上下车!他甚至冲上来要把我抬起来,吓得我失声尖叫,眼前的男人不再面目可亲,反到犹如丑恶的鬼魅,他要伤害我,他想要侵犯我。 “姐姐……姐姐……”苗苗也被吓得不轻,缩在车上望着我们,直哆嗦。 幸好一名身材高瘦的交警很快赶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制服给予我很强烈的安全感,让我马上冷静下来,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同时戒备的盯着那个‘恶魔’。 交警问清楚情况后,训斥出租车司机,不得拒载,要求我们快点离开,不要阻碍交通。我哪里还肯坐在上面?强烈要求下车,交警无奈,只好帮助我下车,出租车很快开走了,‘恶魔’诅咒的脏话远远还在扩散,令我做呕。 谢绝交警的好意后,我跟苗苗开始在人行道上寻找池丽的身影,在错认二十多个身形酷似的女孩子后,我们不得不宣告放弃。 当天晚上,墨年拿着从池丽电脑里拷贝下来的东西给我们看。 “看来,屈敏的稿子都是她写的。”单倪咬着苹果,含糊不清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帮屈敏写稿子呢?出名的又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从她的文档中我能看出,这是个热爱文字的女孩,她甚至把编辑给屈敏提的意见都小心的收集、整理成文档。网络上一些有建设性的回复她也完好的收藏起来,很难以想像,这样一个视文字如珍宝的女孩儿,怎么会让给别人占有自己的果实? “枪手要的不是名,是利,我的大小姐。”她理所当然回道。 “是这样的吗?”我无法相信,一个人,本身有这么好的文采,实在没必要这样糟蹋自己的文字。 “咳!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在这里能找到答案。”墨年说着打开了一个网页,蓝色底色的页面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这是一个博克页面。 “这是池丽的博克?”看见上面那个池字,大家都猜到几分。 “是她的,不过是隐藏文件,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能看见。” “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单倪似乎比我还好奇。 “你们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墨年耸耸肩,手快速在键盘上操作不到一分钟,淡粉色的文字一跃出现在蓝色底板上,他又帮我们调整好时间列表,第一篇日记写于一年半前。 05年2月17日 听说有网络日记这东西,第一次尝试,有些话想要吐出来,但不能存在电脑里,不安全。但愿这里能够成为我的‘树洞’,为我把秘密永远珍藏,将痛苦掩埋。 上个月,收到母亲寄来的信,弟弟就要上初中了,学费还没着落,看看我这边能不能帮上点儿忙。屈叔叔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虽然有两百元,但在大城市到处都要用钱,两百元刚刚好够用吃用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再省下些钱来呢? 05年3月7日 屈叔叔真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就不可能走进大学学堂,可是,他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今天,我发现她在偷看我写的东西,眼神怪怪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每次在她面前我总会感到自卑,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这么多?为什么她有换不完的漂亮衣服?为什么她耀眼的像个明星? 可我,什么也没有,就连生活费都要靠她们家施舍。 05年5月26日 今天,是世界末日。 刚才屈敏来找我,她说她爸爸已经顺利当上了局长,以后不需要再做表面功夫了,也不会再支助我的生活费及学费,让我自己想办法。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目中的神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童话消失,这世界不再有天使。现在每月当家教挣来的钱都寄回家里,爹的腿伤还没好,农活全靠娘一个人在做,娘说,如果实在不行,就要让弟弟休学。我是家里唯一的希望,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如果我也被迫退学的话…… 钱……钱……都是钱在作怪。 第四十四章 悬赏令  05年6月7日 这个月果然没有收到生活费,看样子,屈敏不是在开玩笑。 刚才在一个论坛里看见一篇文章,是我写的东西,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上面?发帖人是屈敏,难道…… 我要找她问个明白。 05年6月9日 以后不用再发愁生活费的问题了,我跟魔鬼达成了笔交易,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生存的条件。 只要把字给她,我就能拿到每月两百的生活费,我需要它,没有它我该如何活下去?钱,真是个好东西。 05年6月18日 看着自己孕育出来的孩子变成别人的,看着别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却是另一个人在接受光环的照耀,我的心在滴血。 火了,我的文字越来越火,大家都在谈论它们,屈敏的通灵社也因此而一炮而红,还有她的名,大家都议论她,议论我的文字。 我想大声嘶叫,是我的,它们是我的,可我不能。 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些文字都是出自一个乡下村姑之手,不知道他们是否依然会如此疯狂? 05年6月30日 我告诉她,我不干了,我再无法忍受这一切。 她说,可以再给我加钱,想到娘,想到爹,想到那些巴望着我能给他们挣扎的相亲们,我选择了妥协。 我看见她又在恐吓那个叫夏静的女生,我万分同情她的处境,她的胆子那么小,无论屈敏说些什么总能把她吓个半死。我多么想告诉她,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编造出来的故事啊!可我不能,为了钱,我不能。 05年8月27日 整个暑假都没有回家,除了打工挣钱外,我每天都待在宿舍里,用屈敏的电脑写字,上网。我用她的名在网上发帖,与那些喜爱我文字的人交流,这常常能让我忘却不快,我以为,我就是屈敏。 电脑真是个好东西,我怕自己无法再在纸笔写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感觉真美妙,可电脑对于我这样的穷学生而言,就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 屈敏说最近大家的兴致不太高,我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故事看多了,就像吃多了肉一样,没了新鲜感。 她让我想办法,可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只是个写手,不是上帝。 05年9月2日 她们都在说厕所闹鬼,我以为这是很有趣的东西,把它写了下来,没想到网络上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其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晚上,我看见她,看见那个叫夏静的女生,她被她们打得脸都肿了,躲进厕所偷偷在哭。 我就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听她哭泣。我在想,如果我不会写字的话,对她们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话,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无处容身? 05年9月3日 女厕事件让屈敏惊喜不已,她让我一定要坚持往下写,越恐怖越好。我告诉她这事很快就会结束,毕竟本来就没有鬼,是夏静在哭。没想到我的一句话却害惨了那个柔弱的女生,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再此得到追捧,屈敏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 夏静的事情让我几乎丧失灵感,我没办法再继续创作下去,知道事实真相的我,不知该如何去虚构一个故事。 屈敏说她有办法,果然,不到半天时间,她就弄来了一份档案资料,这是十多年前发生在师大的一个真实悲剧。看完后,我哭了,我甚至感觉到她们的灵魂从未离开,我陷入无止境的幻想中。 可我仍然没有动笔的兴致,我怕继续下去会使屈敏疯狂,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去折磨夏静,这个像公主一样美丽的女生,她的美落在屈敏眼中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屈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蹂躏她的机会。 屈敏是个天生的魔鬼,她再次证明钱是万能的钥匙,它再次让我没有了良知,连那一丁点可怜的同情心都被抹杀。 一台电脑,她许诺,按着她的剧本去写,她会给我一台电脑。 05年9月10日 她死了,被她们活活逼死。 这些凶手,她们还好好的活着,她们说是鬼害死了她,她让我写,让我不停的写,屈敏火了,我的文字火了,通灵社火了,而我,已经麻木。 05年11月17日 《女厕血案》要出版了,我的孩子,我亲手把你卖了。 这本书是用一个女生的生命换来,不知道屈敏如何想,我却是整日噩梦缠身,无时无刻不感觉她就在我身边,注视着我们。 我告诉屈敏,我不会再为她写哪怕一个字,我不能再写下去。 她把一本存折递给了我,上面的数字足够我一年的学费还有余,我沉默了,她要名,我要利,我们各取所需。 其实,做一个人的影子也没什么不好,一个永远躲在阴暗处,不为人所知的影子。 06年3月15日 她出现了,我看见她,站在树阴下,我们合二为一。 我知道,她要报复,不放过任何一个。 赎罪的时候到了。 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41、 博克最后一篇文章写于06年3月15日,后面再没有其它内容,是被本人删除或是由于其它原因没有再写下去就不得而知。 但这些日记的内容足以说明池丽的做案动机,单倪从专业角度来分析,池丽很有可能因为长期生活在恐惧和威胁之中,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以及妄想症。 201室命案的阴影总算过去,媒体迫不及待的争相报导,花样层出不穷。有的开设专门的栏目,邀请嘉宾来分析池丽的心理,有些报刊杂志则进行追踪报导,他们甚至找来了池丽的家人,将她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都挖出来炒作。 那位可怜的老母亲,丈夫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走路,儿子还小,睁大着茫然的眼睛在镜头前,吓得不敢吱声。她那唯一争气的女儿,从小乖巧懂事,年纪小小就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扬眉吐气到城里去了,可现在他们说她犯了事,杀了人。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家里生活费一半以上都来自女儿,现在人没了,找不着了,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他们让她说女儿的坏话,可池丽从小到大连吵架都没试过,这么好个闺女,就算问遍全村人,也没一个说得出个不是的,谁不夸她呀?谁不说池丽出息啊!怎么才去到城里没几天,就杀人了呢?就成了恶人了呢? 所有的人都在指责这位穷苦母亲的不是,说她教女无方,说她放纵自己的女儿,说她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连村里的人也开始避他们如蛇蝎。 三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池丽的消息,她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学校里,除了苗苗,她没有要好的朋友,谁也不知道她能藏哪里去?也没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更让人奇怪的是,三天来她的银行帐户动都没有动过。 死者家长开始谴责警方办事不力,质疑他们的工作能力,除了借助公众舆论给政府施压外,几家人还自发凑钱,发出悬赏令,凡找到池丽或发现池丽行踪并举报者,将获得高达二十万的巨额奖金。 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这二十万看,可谁也没法子去拿,池丽的头像满大街在贴,随便低个头,在地上都能捡到印有她头像的报纸。短短三天时间里,池丽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到处都在谈论这个小姑娘,议论着这件事。就连卖菜的大伯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卖菜之余不忘仔细观察来往的行人,就连身形矮小点的男人都不放过,指不定她变性了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连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能变着法子杀人,二十万啊!谁不眼谗? 人人都以为凶手已经找到,案子已经结束,死亡阴影已经消失,但在我们几个人的心里,却不然。 池丽失踪的第二天早上,苗苗在床边发现一只红发夹,经化验,上面找不到任何的指纹,这个发夹是怎么出现的?如果当天晚上有人闯入的话,住在一楼的墨年不可能毫无知觉,难道说,池丽就在我们的身边? 警方经过一上午的开会讨论,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对外公开。关于这个决定,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局面,谁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度引起民众的恐慌。就算真有什么,也要对外隐瞒真相,要以大局出发,警方丢不起这脸。 *********************************************************** 今天无意间看见一篇报导,很生气!! 周杰伦: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声音变大)我说过多少次,我是台湾人,不是大陆人,你要记住我们的祖父祖母曾经都是日本人(因为台湾曾经是日本殖民地1895~1945)! 泣猫: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啊?说大陆素质差,敢情新闻天天播放的那些,台湾政界大打出手,贪污受贿的东西都是假的.是啊,他素质好,素质好就不会咬字不清,拽个二八万的.不愧是有日本血统的猪啊,我算是见识了一回,真有"素质"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四十五章 像旅鼠一样自杀  42、 “啊……”又是尖叫声,一听到这声音我就混身发寒。 “苗苗。”我推动轮椅出去,声音来自厨房方向,苗苗一定是在那儿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正在我焦急不已时,门铃又响了起来,弄得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好。 “沁,是我,快开门。”是单倪的声音,我呼了口气,连忙过去开门,多个人帮忙会更好一些。墨年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我和苗苗通常醒得比较晚,我这也是刚醒过来,就听到苗苗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单倪提着个大包包站在门口,我门刚打开她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顺手把包一扔,推着我往厨房走去。 苗苗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抱着头,像只小猫似的浑身颤抖,莉莉在她脚边,轻舔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冰柜门打开着,冷气直往外冒,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小小的空间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苗苗。”我唤她,她动了一下,没有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指着冰柜的方向。 单倪大步走过去,往里看,在塞得密密麻麻的食物中,找到了它。 红发夹,又是红发夹,它几乎无处不在,一天一个,准时报到。 它就放在任何一个会被苗苗发现的地方,枕头下、饭碗里、梳妆台上、冰箱里,就像有一双眼睛,无处不在,算计着每一步。 “这是第几个了?”单倪若无其事的把它拿了出来,微微颤动的手指暴露出她内心的惧意。 “第四个,不!应该是第五个。”我想到宿舍衣柜里的那一个,紧紧盯着那个诡异的发夹,说实话,如果不是它的出现总预示着不祥,它本身的确很漂亮,是那种任何女生都会喜欢的东西。 “这东西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先通知墨年吧!” “通知他能有什么用?他们这帮警察都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一点线索都没有,连个小女孩也找不到,真没用。” “也许,的确不是池丽干的呢?” “就算不是她,也该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对了,这丫头怎么办?”她指着苗苗问道,苗苗很糟,她对发夹的敏感程度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高,单倪以为这是因为她曾亲眼目睹夏静死亡的原故,虽然记忆被埋藏,潜意识里还是会产生排斥,再加上201室的学生又接二连三因为它而出事,苗苗把它当成死亡的信使。 “我陪她坐会儿就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而已。 “好!那我先去整理东西。” “整理东西?” “对啊!我那一箱衣服还晾在客厅那,总得先拿出来吧?” “你……该不会也想住进来吧?” “废话,不住进来我把衣服扛过来干嘛?没事找事啊?那丫头一天没找出来,我就一天也不安心。不说这么多了,我先去挑个房间。嘿嘿!不如把那家伙踢出去吧?我住你隔壁。” “呃……” 这天可热闹了,大家围坐在饭桌前,享用单倪手艺的同时谈笑着。最开心的要属苗苗,笑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过,简直把墨年与单倪之间的战斗当做开胃菜,吃的也比平时要多。 尖锐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时刻,大家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谁都听出来,那是墨年局里的来电,每次听到这个铃声都意味着有紧急事件发生。 “不好意思!大家慢吃,我先出去一下。”墨年接听完电话后回到饭桌前歉意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又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有些担心他。 “有学生跳楼自杀。”他脸色阴沉。 “又是师大?” “不!这回不是师大,发生了好几起,男男女女都有,年龄不等,我得走了,回头再说。” 砰!的一声,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一股冷风随之扑面而来。 夜风吹得我心里直发毛,大家都愣在桌子旁边,各自想着心事。 “电视!”单倪第一个跳起来,跑到电视机前,啪!的一声把它打开。 “下面,播放一则紧急报道……”果然,媒体的反应远比我们想像中快许多。 短短几秒时间,新闻就切换了几组画面,都是年轻人跳楼事件,他们眼神空洞,犹如在梦游,义无返顾的向任何一座高楼爬去。 那种感觉让我想到了一种动物,旅鼠。 据说,旅鼠是一种生活在靠近地球北部寒冷地带的鼠种,它们长相酷似田鼠。每隔四年,旅鼠都会留下几个同伴,其余的数十万只乃至数百万只组成浩浩荡荡的大军,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向大海奔去。成千上万的旅鼠,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投向大海,前面的沉下去,后面的又冲上来,直到全部葬身大海为止。 那些想要自杀的人们,就像旅鼠一样,不顾一切的奔向死亡。他们攻击任何一个试图阻止的人,如同暴怒的野兽,扭曲的面孔,嘶吼、挣扎、尖叫。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无论男女,用牙咬,用脚踢,用头,用手去伤害对方,一但咬住就绝不松口,像要撕扯块肉下来不可。 不到三分钟,又切换进几组画面,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人心惊颤战,苗苗像受惊的孩子,盯着屏幕上那一幅幅死亡场面大声尖叫。更诡异的是,那些死者的脸上都带着一抹笑容,如释重负。 好不容易将苗苗安顿好,我们又回到客厅,电视仍在不断播报新的讯息,看样子,死亡人数还在上升,政府几乎出动所有武警部队,医务人员更是疲于奔命,那些要自杀的孩子,直至被捆绑成木乃伊状都不会停止挣扎。 拾起摇控器,我不断的转台,一个又一个,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做相关报导,武汉台、四川台、成都台、珠江卫视、上海台,甚至内蒙台都在报导。更让人寒心的是,各大媒体所报导的都是发生在自家门口的案情。它就像病毒,蔓延至全国各个城市。 “怎么会这样?”我软软的依在轮椅的靠背上,注视着屏幕上的一切,这就像一场梦,一场噩梦。 时间来到晚上十二点,墨年还没有回来,单倪正在房里上网,她没有开灯,屏幕上的荧光投射在她脸上,犹如鬼魅。 轻敲房门,我推门进去,她回过头来看见是我,惊诧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注视她屏幕上的内容,都是些有关自杀案的报道及议论,网民们统一用201做代称。 “吃药怎么还会睡不着?”她瞪着我,冷声质问。 “我没再吃药了。”歉意的冲她笑笑,知道她这是在关心我。 “该不会回家后你就没再吃过药吧?”她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倪,你也说过,药吃多了不好,何况,我回来后感觉好多了。这是我家啊!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这里我感觉很安宁,恶梦都少了许多,我不需要它了,真的。” “胡说!你现在是病人,生病就该吃药,少了许多,那就证明你还有在做恶梦了?你怎么可以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现在很好,真的。”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吃药去!”单倪说着就跳起来,推着我往外走。 “倪……不要这样,你听我说……”突然,楼上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像根剌一样拔弄着我的心弦。 “怎么了?”单倪见我的视线落在木质楼梯上,也随之望去。 “你没听见吗?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很惊讶她居然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响动声。 “哪有什么声音?” “有的,你听,有东西在敲击玻璃。”我仔细凝听着那动静,时断时继,“糟了!苗苗在上面,她吃了药不会醒过来了。”拽住单倪的手,我惊慌道。 “我上去看看。” “小心点儿。” “放心吧!没事的,你在这待着,哪儿也不要去,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我点点头,眼看着她一步一抬头,往上走去。 当她从我视线中消失时,我心里突然有种毛毛的感觉,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慢慢的扭过头去,注视着窗口,黑乎乎的,除了路灯投射的昏暗光线外,什么也没有,树叶在风动。我感觉有视线的存在,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冰冷。 ****************************************************** 亲爱的朋友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天更新的字数多了一些?嘻~其实还没接近完结哦,现在正处于高潮,后面还会有许多精彩奉送.看见大家在书评区的留言,感动ING...万分感谢大家对小猫的支持. 心魔,打算在近期做休整,在不会影响更新的前提下,因此希望大家能多多给予意见,写作上的意见,哪些地方不足?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等,或是某些漏洞,疑惑,所谓当局者迷,我很需要听到大家的声音.你们可以在书评区给偶留评,如果有时间的话,写个千来字的长评最好,我们都希望心魔能做到最好不是么?小猫在不断的成长中,从幽瞳,蛇魅走到现在的心魔,尝试着不同的风格,挑战自己,真心的希望大家能帮助偶得到提高.谢谢!一鞠躬....二鞠躬.....三(就免了)嘻! 第四十六章 午夜惊魂记  厨房?还是我的卧室?它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 我想让自己不要去关注这些,单倪很快就会下来,可我办不到,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寻找,寻找什么呢? 在那儿……在厨房方向……我慢慢的朝它靠近,它跟我一样也会惧怕么?它知道我在接近,它似乎在挣扎,希望被我发现,又害怕被我看清楚面目。 好了,它在哪儿?让我看看,厨柜?不……它不在那里,冰箱?不……不对,微波炉,对!它在里面,我能感觉到那双幽绿的眼睛,它在里面,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它想干什么?它能干什么? 我来到微波炉前,犹豫着是否该打开,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不!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打开。那双怨恨的眼睛正盯着我看,她在诅咒我,她要害我…… 颤抖着,我伸出手,用力摁下微波键,嘀!一声,微波炉启动,盘子在转动,烤箱里的灯亮了,它在里面,动弹不得。那是张狰狞的脸,枯草般的黑发在微波下开始燃烧,火舌漫延至那张脸,她在怒吼狂叫。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行!必须再快一些,将温度调到最高,眼睁睁看着蓝紫色的红苗越烧越旺,越旺越大……快了!快了!她就快被烧死了,那张白如纸的脸会像碳一样黑,那双眼睛会被毁掉…… “沁!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重重从后背拍了一把,“啊……”我听见自己在尖叫,无法克制的尖叫,就像我不是我,是谁,谁在叫?谁? “沁!醒醒!醒醒!” 脸上传来剌痛感,单倪那张美丽的脸闯入我的视线。 “倪,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在这里瞪着它。”单倪指着微波炉颤声道,看样子她也被吓得够呛。 “微波炉……”我反射性的惊叫,那颗头颅一下子跃入脑中,又惊又怕的看过去,哪有什么头颅?烤箱里空空无物。 “对!你刚才打开微波炉,让它空转。”单倪向我解释,不安的注视着我。“你……还是去吃颗药先吧!睡一觉。” “嗯!”点点头,最后瞥了一眼厨房,被人窥视的感觉还在。 我们回到客厅,却发现客厅的门是敞开着的,冷风呼呼的往里灌,远处路旁的树枝被吹得直打架,在叶子磨擦的沙沙声中,似乎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单倪!”我惊叫道,只见她身子一僵,扔下我夺门而出,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整个人像被施了魔法,定在轮椅上,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那挥之不去的脚步声。 林严沁,你该出去看看,你不能待在这里,否则你将永远无法摆脱噩梦的困扰,为了自己,为了苗苗,为了墨年,你都要勇敢起来,我对自己说。 于是,慢慢的推动轮子,我缓缓向前移去,手臂每动一下,我都能感觉到像触电一般发麻的感觉,咬着下唇,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终于来到了门口。面对黑漆漆的夜,我在犹豫,要不要出去?静寂的马路上,落叶和纸屑在慢跑,如幽灵般从我眼前扫过。 该不该出去?要不要出去? 显然,我的身体要比大脑更争气一些,轮椅又开始慢慢挪动,滑出了门口,整个身体暴露在凌晨的湿露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我寻找着单倪的身影,夜幕下,她站在十几米外的马路中央,张望着。 “单倪?”我唤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她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远远的,模糊的脸孔却让我产生鬼魅一般的幻觉,紧张的咽了咽气,我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小跑的脚步声,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单倪回来了。 “我好像看见有个女人跑过去,太暗,看不清楚。”她凝重的语气让人不安,很少见她这副样子。 “是夏静吗?”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一般,我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声音轻淡得不像由我自己吐出。 果然,她一怔,不解的注视着我,久久才道:“不知道,先回去吧!外头太冷。”说完,她一边推我进去,关门时,又朝外往了一眼。 正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双视线在盯着我们,猛然回头,朝窗口望去,有张脸,一张我所熟悉的脸贴在上面,那双眼睛,那双像幽魂一样的眼睛与我对个正着。 “池丽!”我厉声惨叫,声音就像闪电一般划破静寂。 “在哪?”单倪话音未落,那张脸刷的一下又从我视线中消失了,当她随我的目光望过去时,空空无也,除了树枝投在玻璃的影子外,什么也没有。 “是她,我真的看见她了,她就在窗外。”我颤抖着手指过去,单倪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走过去。 “倪……”我唤她,不确定是否真希望她去冒险。 哗!的一声,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玻璃窗,冷风如饥饿的野兽般灌入,我屏息注视着她的举动。 “没有人。”单倪如释重负的虚脱道,我说不上内心的滋味,弄不清楚自己是希望池丽真的在外头,以证实这不是幻觉,还是但愿她不在,以免危险。 不管怎么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又放了回去,我难掩内心的疲惫道:“也许是我看错了。” “所以,你一定要吃药。” 单倪把我送到床上,将药和水递给我,乖乖的吞了下去。知道不吃是不行了,我的病又开始复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楼上……” “楼上什么也没有,苗苗睡得真甜,鬼影都不见一个。”她见我听到鬼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又有些不悦道:“我拜托你不要再整天自己吓自己好不好?那些都是你的幻觉,再这样下去,你非得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 我沉默,那些东西都这么真实,我很难说服自己同意她的观点,但事实又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她轻叹了口气,在床侧躺了下来,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我的确安心许多,很快进入梦乡。 ************************************* 我还是需要更多的书评意见,谢谢! 第四十七章 苗氏夫妇来访  43、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我再次从恶梦中惊醒,莉莉在床前用爪子耙我的手臂,一下一下,就像是在叫人起床。 苗苗比我早一步起床,一边喝牛奶,一边坐在沙发上发呆。 “昨天睡得还好吗?”我问她。 “唔~”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她摇摇头,又恢复到没精打采的样子,我瞥见茶几上摆放着今天的报纸,估计是上面的头条使她有些反常。 “墨年哥哥回来没有?”我一边进厨房找吃的,一边问道。 “好像没见人,不知道回来没有。” “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我在热面……包。”面对微波炉时我有少许的迟疑,但还是将它打开,一抹红跃入视线,差一点儿打断我的话,为了不引起苗苗的惊慌,我平静的把它拿出来,放进口袋。 第六只红发夹。 顾不上早餐,看见苗苗还坐在那里发呆,我忙拔墨年的手机号。 意外的,铃声在门口响起,伴着开锁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他正站在门口,带着疲惫的笑容,一手扬起手机。 “你刚回来?”我迎上去,心疼的看着他那张困倦的脸。 “嗯!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饿了吧?我正在弄早餐。”说着我就要往厨房里去。 “我来。”他自然的推动轮椅,嗓音粗哑。“苗苗怎么了?” “她看了电视报导。” “哦,外面全疯了,那些报导还算是有所保留,命案现场更血腥,好几个新同事都吐得个一塌糊涂。” “局势控制住了?”我不忍的看他在揉眉心。 “不清楚,一直闹到十一、二点,整个世界突然就清静了,除了还没解决的那几个人外,再没有新案子举报,你说奇怪不奇怪?局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别说我们,上头那些人也没一个睡得着觉的。” “先喝杯果汗吧!” “嗯!谢谢!”他接过杯子就大口大口的往下灌,活像几天没喝过水似的,没一会儿杯子就见了底,我接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他清清嗓子又接着往下说:“池丽还没见踪影,这事就闹出来了,白痴都能看出201命案还没完。死了这么多人,全是自杀,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孩子,这下子全世界都急了,恐怕有些事要瞒不住。一会儿上头来人,要开会,说是哪个局长大人的千金也出了事,唉……疯了,都疯了。” “墨年……”我琢磨着要不要把发夹拿出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把苗苗看好,不过我琢磨着她也出不了什么事,要出早出了。” “先吃点东西吧!”我把烤好的面包递他面前,决定这事还是不要说了,外头这么乱,家里头的事我还是自己解决吧!反正这东西每天都来这么一个。 “嗯!” 我坐在桌沿,看他大口大口的嚼,吃得很急的样子,忙劝他慢点儿吃,他冲我笑笑,也没缓下来。我就坐在那看着,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倾泄进来,投射在他身上,就像被光圈环绕,我幻想着背后再能添个翅膀就像个天使了,黄皮肤的天使,偏黑,呵……真有意思。 我正看得出神,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苗苗,开门。”我唤道,她也该醒醒了,整天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容易出事。 “谁来了?”我跟墨年来到客厅,看见房门半开,苗苗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苗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后头传来,苗苗被一双手揽进了怀里,我这才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两个人。 “苗太太,苗先生,你们怎么来了?”我扯出笑容,打招呼道。 “外头那么乱,我心里着急,一大早就过来看看,苗苗她……没事吧?”苗太太推着有些呆滞的苗苗往房里走来,没等招呼就坐在了沙发上。 “她很好,就是受了点剌激,调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我是说,她昨天有没有……” “没有。”我肯定的道:“她昨天很正常。” “谢天谢地!我心里直打鼓,这不,一大早就坐早班机赶过来了,一会儿还得再赶回去。”顿了一下她又解释道:“我先生要回去开会,为这事,昨晚就像世界末日一样,电话直响个不停,我真怕啊!怕万一接到一通你们来的电话,我也就不用活了。” “好了,好了,瞎说什么那?别把人吓坏了,你看苗苗那样子。” “不好意思!我是真被吓坏了,你们在家里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场面,根本没法子说,兵荒马乱的,马路上到处血迹斑斑,清都没法子清。” “外头真这么糟么?”我抬头无助的看着墨年,他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 “是啊!”苗太太真是被吓得不轻,又接着道:“就在刚才,上一条街上,我们的车差点儿撞上个孩子,像丢了魂似的,横过马路。要不是司机灵醒,不死也得残废,骂他还不理人,看都不看一眼过对面马路去了。” 墨年话还没听完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具体在什么位置,你们还记得吗?” “国世大厦附近。”苗先生回道,想了想跟着站起来又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 苗太太一把拽住他的手:“你去干什么?人家是警察,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有这心你不如多关心关心我们女儿,你看看她都愣成什么样子了。” “这……”苗先生为难的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墨年冲他们笑笑,最后看了我一眼,我望着他,心里复杂不已,我想说,你还没有洗澡,你还没有换身衣服,你甚至还没吃饱肚子。可这些话都被我吞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心上堵得慌,总有不好的预感。 “谁来了?”慵懒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身穿睡裙的单倪正一步步往下走来,估计是开门关门声把她吵醒。 “苗苗的父母。”我回道,突然想起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忙对苗先生夫妇介绍单倪。“这位是我的好友单倪,她同时也是位心理医生。” “你好!”苗先生礼貌的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的妻子没反应,皱眉推了推她。苗太太像毫无所觉似的,侧头打量着单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说这举动换到苗先生身上,还说得过去,可苗太太这样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你……”苗太太出声了,第一句话就是冲单倪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单倪疑问的眼神飘向我,同样在我眼中看见无数个问号便笑道:“也许吧!不过我见过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声音也很熟悉……” “呵~不好意思,先失陪了,我这身装扮好像不太适合见客,你们慢聊。”单倪说完一个漂亮的转身,扭动纤细的腰肢往楼上走去。 “你不觉着她的背影很像什么人吗?”苗太太望着丈夫的眼睛问道,仍在试图从记忆库中搜索。 “我怎么知道?女人的背影不都一个样吗?”苗先生没好气的回道,也不知他这话是说真的还是为了不让苗太太生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要赶不上开会了。” “哦!对了!林小姐。”苗太太难得没叫错我的姓氏,客气道:“我们听说因为自杀事件,夏医生将会在明天回国,我们想……跟她联系看看,是不是能再帮苗苗看看诊。呵~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可都这么些天过去了,你瞧瞧这孩子也没什么进展,毕竟夏医生曾经……” “您不用再说了,什么时候接苗苗走提前打个招呼就好。”我能体谅她的心情,只要是对苗苗好的,我都支持。 “林小姐,你真是个好人,那就先谢谢你了!大后天等我老太太出院后,我就来接她,好么?” “没问题!” “苗苗这边……” “我会想法子说服她的。” “谢谢!” 苗太太露出了笑颜,再次抱了抱苗苗,夫妻俩就起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苗太太将一捆钞票塞我手里。“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苗苗了。” 我不肯接,推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苗太太,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把苗苗当妹妹来看,你这样,是在羞辱我。” 苗太太一愣,倾身定在那里,意外的看着我,苗先生果然是明白人,忙把话接过去,给彼此找了个台阶下。苗太太僵笑着直起身,把钱收进了包里,客套几句后又看了楼梯一眼,两人这才离去。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都是些刚买菜回来的老人,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贪婪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阳光暖洋洋的贴着面,就像只温暖的大手,户外一派祥和气息,电视里头的报导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苗苗失踪  感觉终于有些暖意了,相较前段时间比起来,真是温暖许多,希望点推能保持持续增长的势头,万能的神啊,我向你祈愿!^V^ ********************************** 为了不影响苗苗,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开过电视,也不去上网,我甚至连字都不打,就陪在她身边。 我们用冰箱里的材料对照着书学习做菜,不让大师单倪参与,免得她指手划脚的添乱。她对此好像也兴趣缺缺,躲在房间对着电脑。 材料都被我们糟蹋完后我们就打那排鸡蛋的主意,可以做蛋糕,于是又忙活儿了一下午。苗苗开怀许多,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烤焦的蛋糕出炉时她笑得像个天使,吵着要吃,我怕会吃坏肚子,那东西看上去还没有熟,虽然我们的确嗅到烤焦的味道。 “再去拿几个蛋来,我们重新做。” “可是,它看上去还能吃啊!”苗苗不舍的望着自己的作品。 “快去吧!”我轻笑道,正巧这时电话铃响起,苗苗踩着轻快的步子去接。 “姐姐,你的电话。”她捂着话筒叫道。 “哦,我在这边接。”为了方便我接听电话,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有分机,厨房也不例外。“喂,你好,我是林严沁。”知道我家电话的人不多,除了单倪少数几个朋友外就是杂志社的编辑了。 “严沁啊!是我,小张。” “哦,你好!”我听出是出版社张编辑的声音,上次投了份稿子给他们,估计有消息来了。 “怎么没见你上线啊?看见我的留言了吗?” “哦!不好意思,这几天有点事,没怎么上网。”我这才发现,这些天都在操心苗苗的事,没顾上写字了。 “是这样的,你那篇稿子我们收了,不过有些地方要改改,你现在方便吗?我把合同给你传过去,你先看看,要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您等会儿,我这就上线。”说完挂上电话我就往书房去,看见苗苗已经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在打蛋,我放心的打开电脑,登陆OICQ。 几天不上网,果然跳出好几个窗口,有杂志社的催稿,还有些陌生人的留言,小张的留言,他的头像正亮着。 我们习惯性的聊了几句。 “其实灵异稿子这阵子想出版比较困难,上面下了禁令,不批书号了。” “那我的稿子你们还要?” “这类书卖的火呀!自杀手册这书你知道吧?单倪写的,上市的时候还以为准扑了,闹201那么大件事出来,谁还会去买这种书来看啊?谁知道,短短几天的时间,这本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火!” “不是不让出了吗?” “现在是不让出,谁知道以后啊?这么赚钱的东西,哪能说禁就禁?我们头说了,先签些稿子在手上,等这阵风头过了,再上。现在自杀手册和女厕血案都卖到断货了,这不!今天又加印三万册,我看啊!没准还会加印第三版。” 听到这消息我真为单倪感到高兴,听小张的口气,单倪凭着这本书一炮成名。话说回来,《自杀手册》这本书我还真没看过,就前面几章内容单倪让我看过一些,后来我说要买一本收藏,她又不让买,说是过两天送我一本,到现在都没下文,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 “在看什么呢?”刚下线,背上被人拍了一把。 “没!刚才小张找我,有篇稿子过审了。” “哦,那是好事呀!” “嗯!还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你的书卖火了,准备加印三万册。” “哦,我已经知道了。” 我看单倪的兴致并不高昂,再看看她一身装束,“要出去吗?” “嗯!你们把菜都折腾光,我连煲汤的材料都没有,准备出去买点儿回来。” “呵,不好意思!其实少喝一天汤也没什么的,你看我,都被你养胖了。” “哪里胖了?我怎么没瞧出来?你呀!就是该多补补。” “是了是了!我身上的肉都亏了你单大小姐给补上的。”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要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够不够?”我开玩笑回道。 “这可是你说的,记下了啊!好啦,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 她提着大大的手袋出了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家庭煮妇,哪有提着时装袋去买菜的?我笑着摇摇头,苗苗在厨房里唤我,隐约嗅到一股焦味,看样子又烤砸一个。 这天墨年没有能回家吃饭,外面自杀队伍还在扩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太多太多,在这石头城里,可以跳楼的地方随处可见,防不胜防。 我和单倪商量着今天是屈敏的头七,外面自杀的人这么多,警方保护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轮换着在她床边值班。墨年早前准备的防狼器什么的也都放在了手边,要发生什么状况就摁响警鸣器,这样至少能让附近的人听到过来帮忙。 苗苗吃下安定片睡着了,我也跟着在她身侧躺下来,两点左右起来换单倪,她坐在一旁的椅子是打字。我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单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沉睡过去。 “妈妈……妈妈……” 耳边传来小女孩的哭泣声,稚嫩的脸,我对她是这么熟悉,每次梦中我们都会相遇。突然,声音消失了,一只粘乎乎的手爬上我的脸,它是这么的冰冷,我嗅到血的味道,它糊进了我的嘴,铁锈的味道充斥着味蕾,令我做呕。 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是这么的悲伤,那只手突然收紧,捏住我的脸,这让我无法呼吸,痛得想呼救又发不出声音。我一定是要死了我,我想,就这样死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就在我的意识渐渐脱离身体而去时,脸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了,那只手从我脸下慢慢的滑落下去,就像无力的抹布,在我脸上留下一道赤红的印迹。 我的呼吸变得畅顺了,贪婪的吸着气,虽然它们有铁绣的味道。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我不敢动,隐约感觉如果动起来的话,会碰上不好的东西,或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动。有人在叫唤,声音很遥远,我听不清…… 啊!光……是光……有光照过来,我看见了……看见……人……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躺在泥地里,血肉模糊,泥里混着血,有个男人的头上粘满了白色的黏液,他的眼睛正对着我,嘴巴张得老大老大,里面正爬出一只老鼠…… …… “啊……”我弹坐起来,发现全身湿漉漉,衣料紧贴着背,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子。这个恶梦比以往的更可怕,更真实,它令我混身发软。 “倪?”我的身边躺着单倪,莉莉在床边打着呼,这实在有点反常,莉莉一向很灵醒,我稍有动静它就会跳起来,可今天怎么……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浑浊的意识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什么人被我忽视了,苗苗!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去推单倪的身子。 “倪,醒醒……醒醒……苗苗呢?苗苗呢?”单倪一动不动,我心一惊,颤抖着伸出手指凑近她的鼻子下,直到感觉温热的鼻息。还好,她没事,我有短暂的失神,瘫在那里,窗外的天空已经微蓝,现在是早上了,早上…… 意识渐渐清晰,我环顾房间四周,窗户大开,风掀起帘子,扑面而来。这里是二楼,昨天晚上我记得窗户是关着的。 墨年 我爬去找拔打电话,一滴滴豆大的泪水滚落在我手心上…… “喂~小沁吗?喂~” “墨年。”我强制镇定,尽量把话说清楚。“苗苗失踪了,昨天晚上,她……她不见了……”再忍不住痛哭失声,把那头的墨年吓得半死。 第四十九章 直面死亡  (谢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动力的源泉.) ********************************************* 十分钟后,墨年和他的两个同事终于赶到,我六神无主的守在床前,单倪还没有醒,就连莉莉也还趴在地上打呼,我好害怕,梦与现实重叠,风中带着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回荡。 单倪和莉莉很快被送往医院,经证实,空气中的味道来自一种迷幻药,吸入这种气味就会像服下安眠药一样,沉睡不起。也许是因为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原故,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才会这么快苏醒过来。 在窗边他们找到了一只红发夹,在阳光下闪着红灿灿的光彩,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其它,甚至连可疑的指纹都没有找到。凶手是怎么办到的?他是用什么手法找开二楼的窗户,又是用什么手法做到不留一丝痕迹。他为什么要带走苗苗?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杀了……不!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脑子乱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顺。 “不要担心,我会找到她的。”墨年安慰我道,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像是局里来的电话。 两分钟后…… “找到她了!”墨年放下电话忧喜参半的看着我。 “在哪里?” “师大201室。” …… 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瞪着他,活像看个怪物,好一会我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不愿一个人坐在家里等待消息,我会害怕,这屋子有东西在窥视,它无处不在。 墨年拧不过我,只好把我也带上,他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要不是苗苗的父亲给局长打电话施加压力,恐怕连墨年都不能抽身出来。 关于外界的一切我都是从报纸电视上得知,直到身临其境我才真切感受到所谓的世界末日。 每个路口都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员,他们警戒的注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路边经常会有骚乱发生,通常是几个壮汉在围困一个年轻孩子。 哭喊声、咆哮声无处不在,我看着那些可怜的母亲跪在地上,哭求着自己的孩子。其中一位扑倒在马路上,死死跑住男孩的脚,阻止他再继续往前,男孩机械的用脚去踹自己的母亲,踩在她的头上,血和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仍旧不肯放手。对面马路远远跑过来几个壮汉,他们刚刚解决掉一个,马上赶了过来,满身伤痕的妇人被人拖走,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当头打晕,软软的倒在地上,五花大绑。 耳边到处传来车子尖锐剌耳的急刹声,每一位司机都在小心的不让自己成为杀人凶手,吃不准哪个路口突然就闯出个目光呆滞的自杀者来。 “小心!”我惊叫道,一个女人从人行道横冲上马路,满脸是血,后头跟着几个人,手中拿着粗大的棒子,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墨年强打精神振作,车速也慢下许多,他远离大路,往一些避静的小路上开。一辆白色小车在我们的前面,看样子司机也不敢开得太快,时速20左右。 突然,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从高空呈抛物线掉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砸在白色的车顶上,没有停留太久,整个身体又滑落在地上。我们似乎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的手臂折了,正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口吐鲜血,全身都在抽搐,翻着白眼在地上挣扎。 小车司机与墨年几乎同时下车,司机整个人都吓傻了,呆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女孩。 “快打120,她还没有死。” 司机被墨年吼醒,神经质的望着他好几秒钟才跳起来,没命似的往车上跑去。 我坐在车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车窗上如雨点般的红印子铺天盖地的向我压下来。失声看着墨年想去捉住那个女孩,她正爬向楼梯口,她还想干什么?再自杀一次,直至死亡?这个念头让我惊骇得不能自已。 再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墨年救人的时候,那辆白色小车居然发动起来,在喷了一串黑烟后快速向前驶去,还没开出五十米,又一个身影从高空掉落下来,挡在车身前,从衣着上看,是个男人。 这一次,小车仅停顿了几秒钟,毫不迟疑的加大马力,前轮压过左腿,后轮撞上头,卡了一下终究还是碾了过去,头骨当场碎裂,白色的脑浆沾在车轮上,留下一路印子www奇q i s h u 9 9書com网,半只眼睛被挤爆,眼珠子滚得老远,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小沁……记下他的车牌号……”墨年也看见了那一幕,刚一松懈那个女孩就从他手中逃脱,一瘸一拐的往楼道口挪去,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领口…… 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看不到,两眼一黑陷入无境的恐惧中。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车后座,墨年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眼睑下一圈的阴影,脸上,衣服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他把车停在某个地下车库,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里最安全。 虽然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可苗苗…… “墨年……墨年……”我倾身向前去推他,手刚碰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就弹跳起来,反射性去摸腰上的枪。“是我,严沁,别紧张。”我有些被他吓住了,那副狰狞的面孔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盯着我微怔片刻才恢复常态,“抱歉!我有些失控了,没吓着你吧?” “你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刚刚不才睡过吗?”他半真半假道。 “那前一次呢?是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他嬉笑着吐了吐舌头,想让气氛轻松一些。“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医院现在恐怕也人满为患了吧?”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我又开始浑身发抖,这不是世界末日,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人性丑恶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是啊!”墨年苦笑,抹了把脸,“那我们出发吧!”说着他就打开车门,兀自跳下车。 “怎么……” “我们已经到师大了,这里是它们校办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第五十章 死亡  (停了四天耶,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回到家,今天多码些字补上,实在不好意思!) --------------------------------------------------------- 墨年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后厢拿出轮椅,轮子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在停车场里回响,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回声像魔音一般传入耳中,让我感觉心绪不宁。 吓! 他突然把车门拉开,吓了我一跳,惊魂未定的瞪着墨年,一只手抚着胸口,心率跳动得越来越快,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 “怎么了?”墨年也被我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真不知道这是谁在吓谁。 “没……没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甚至盖不过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了,把手伸过来。”墨年说道,他身后的地上拖着一段长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盯着那影子一动不动,我的脑子在思考,我问自己在看什么,答案却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有个人在我身边与我对话一样,很熟悉的感觉。 “小沁?”他疑惑的望着我,回身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又抬起头环顾左右,再次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放松警戒。“怎么了?不舒服吗?”他见我一直没有回话,伸出手来抹了把我额上细小的汗粒,忧心的看着我。 僵硬的摇了摇头,我努力将视线抽离,两手环上他的颈项,思维完全呆滞,像个任由摆布的玩偶。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墨年帮我整理好盖在双膝上的薄毯,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又问道。 “不……不用。”这时候的我说话有些费力,就像隔着空间在跟他对话,双眼茫然,就连恋人的脸看上去都有些模糊。我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我袋子里有镇定片,有水吗?” “等一下。”墨年飞快起身,跑去车尾厢拿了瓶矿泉水回来,细心的打开瓶盖后才递给我。 “谢谢!”接过瓶子,把好颗小小的白色药片送入嘴中后,对着瓶口昂起头,刚灌入一小口水,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呛了一鼻子水,淹得我泪水直打转。 “是谁?”墨年大声喝道,我们一同朝发出脚步声的区域望去。 这里是校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面积颇大,就像其它地方一样,为了充分利用空间,被切隔成许多个区域,左转右转,像个迷宫。此时我们正处在离入口处不远的机动车停放区,再前面是两轮机动车停放区,离保安亭最近的则是自行车停放区。由于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暂时封校一周,因此停放的车子了了无几,整个停车场显得很空旷。 声音是从更里面传出来的,十几米外的尽头处有个左转通道,通向电梯所在的机动车停放区。脚步声正一步步朝这边接近,听上去很沉重,而且间隔拖得很长,还伴着奇怪的沙沙声,那是东西与地面摩擦发出来的声响,分外剌耳。 我们没见着人,只看见地上那道长长的黑影,他听到墨年的声音就停住了。声音在这一刻停顿,甚至听不到呼吸声,大家都在屏息以待。 突然,一窜急促的脚步声从我们身后传来,那黑影动了一下,很快从我们眼前消失,除凌乱的脚步声外,我们没有再听到那沙沙的声响。墨年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站住!” 脚步声此起彼伏,环绕在我周围,让我有种身处迷宫的错觉,连回头都忘了,僵在那里,视线追随着墨年远去的背影。 “小姐,你没事吧?”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努力的想去辨识他是人是鬼。“发生什么事了?”他那明显的喘息声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让我稍稍安心,虽然思绪仍是有些迷离,但我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停车场的保安。 “有人。”我的手慢慢的抬起,指向背影消失的地方,轻吐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感到很飘渺。 那小伙子惊疑看看我,又望望我手指的方向。 凌乱交错的脚步已经停止了,隐隐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像是凭空一声雷鸣,惊醒了那个保安,他惊惶的抛下我,朝打斗声传出的方向奔去。 望着又一个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我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拼命滚动轮子追过去,可他速度这么快,我想追都追不上。我害怕得眼泪直流,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视线模糊得看不清那个蓝色的背影,反到是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越渐清晰,深深印入脑海中。那真是个奇怪的影子,只有头、上身,没有下身,下面是一团奇怪的黑影,第一次发觉这样的影子是这么的可怕。 就在我盯着自己影子看时,扭打哀鸣的声音遽然消失,急促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保安定立在转角处。从我这角度看,只能看见他一半的身影,我想加快速度朝他靠近,可是手上湿漉漉的全是汗,经常滑手,使不上力。 “麻子叔?”我听见保安喊道,但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然后就听到一大一小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我又开始慌乱起来,看样子保安认识那人,他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难道是什么阴谋?这样的话墨年会不会很危险? 想着想着突然身子一个前倾,轮子撞上减速带把我抛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摔在水泥地面上,听见轮椅倒地,轮子旋转发出的声音。幸好是手肘先落地,没有撞伤头,但还是很痛。 “小沁!” 那保安转身过来看着我,顿了一下马上朝我跑来,但另个身影比他更快,越过他跑在前头第一个将我抱起。 我们彼此打量着身体,都担心对方哪里受伤,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安心的确定他没事。“手好像骨折了,痛不痛?”他小心轻触我的手肘,那上面破了大块皮,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我没事。”我勉强扯出笑容,安慰他,此时忘了一切。 “等会儿,我看看车上有没有药。”墨年抱起我,正准备往车上走去。 “警……警察先生,他怎么办?”保安怯怯的声音传来,我们这才想起其它人的存在。他一手捉住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男人,另一手挑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袋子,眼巴巴的望着我们。 “你跑什么跑?”墨年恼怒的冲到他们面前,大吼道,我看出他的情绪很激动,要不是理智尚存,很有可能会大打出手。 那个驼背男人身子打颤,头都不敢抬一下。 面对着这个又脏又臭衣着单薄的老人,我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楚,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心里难受。 “他,他可能是怕被我们发现才跑的,不是故意的。”小伙子保安红着脸说道,“你也真是的,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上这儿来捡了吗?怎么又偷偷跑进来了?”说完还悄悄瞟了墨年一眼,很不安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老人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嘴上惶恐的道着歉,身前两只手紧紧的拧成了麻花状,两只像竹竿一样细的脚抖得更厉害了。 “墨年。”我不安的在他耳边唤道,怕他过于冲动做出一切不理智的事情出来,这人很明显是个拾荒人,而且还是个可怜的老人家。 “算了!”墨年呼吸粗重,在极力控制情绪,丢下这句话扭头往停车方向走去。那两人互望了一眼,老拾荒人那双变形的三角眼惊讶的看着我们离开,连保安递袋子给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来到车上,墨年从副驾前的暗隔里找出药水给我清理伤口,那张脸拧得比我还紧,一边对着伤口吹气。 “警察先生,这……”年轻的保安帮我们把轮椅拾起,小心翼翼的扛了过来,起先我还以为是坏了,后来发现轮子完好,这小伙子还真是腼腆。 “谢谢!”我跟墨年异口同声谢道,我的眼睛忍不住又憋了不远处那位老人一眼,他正低着头,往停车场门口方向走去。 “等一下!”墨年突然冲他喊道,他一顿,仍是停了下来,茫然的望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和小保安不约而同的看着墨年,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从后座上拿起外套,跳下车来到老人的面前。“喏,这件衣服给你,天气要凉了。”他把外套递过去,不自在的摸着脑袋,没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和小保安同时释然,面中带笑的看着老人惊讶的神情,他无措的向保安投来求助的眼神,得到首肯后接了下来。“谢谢!谢谢!”老人感动得眼角湿润,抱着衣服,拖着大大的塑料袋步履蹒跚的与墨年擦肩而过,落默的背影渐离渐远。 “您真是个好人。”墨年回到我们身边后,那名保安突然对他说道,眼中满是敬佩。 “这没什么,你跟他很熟?” “还算可以吧!其实这一带的人都认识他,他可是这的老居民了,在学校后面那片荒地住了几十年,专门靠捡垃圾过日子。” “是7栋女生校舍后面那块空地吗?”墨年面子一变,追问道。 小伙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僵硬起来,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就是那栋闹鬼的校舍后面,那块地因为合同纠纷闹了好些年,一直没动过土。听说以前是附近村子的坟地,后来学校想买下来,村干部也同意了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都闹得慌。合同签好了,钱也给出去了,村民就是不让动土,学校只好强行把人家的坟给移了,这事闹得可大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这都是听麻子叔说的,就是刚才那个,你别看他这样子,知道的事可多了,我们都喜欢跟他聊天,要不,以前也不会常偷偷放他进来了。” “嗯!谢谢你。”墨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直转溜,心不在焉道。 “不用谢!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去干活儿了。”小伙子也不以为意,正巧这时墨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识趣的道别离开。 电话是墨年的同事打来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墨年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们打电话来催了,你的手好些了么?”他关心的望着我,“要不,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不要。”我慌忙摇头,一来担心苗苗的情况,二来真不敢在这地方再待下去,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心里直发寒。 “那好吧!”墨年知道我的脾气,没再说什么,把我再次抱起,放进轮椅中,推着往出入口方向走去。我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同我一样感觉到不安,那是之后才从他口中听说的。 经过保安亭时,那位年轻的小伙子还冲我们挥了挥手,回以微笑后,我们终于告别了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来到蓝天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初秋的太阳落得比较早,另半边天已经挂起了弯弯的月芽,舒适的微风迎面而来,伴着草木泥土的气息。 “苗苗现在怎么样了?”我终于发现墨年神情凝重,心里越发不安,难道…… “很糟糕,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她不在医务室?”我慌道,我们现在的确不是往医务室方向去。 “不,她还在201宿舍。” 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又不敢开口,从他说话的语气中隐隐感觉到不快,似乎很烦燥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现在这种情况,只好缄默。 那栋老旧的建筑物矗立在暮色之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风光,冷冷清清的似乎在守候着什么。 墨年的同事站在二楼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我们靠近,气氛显得很沉闷。 “情况怎么样?”墨年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两位男士我都见过,他们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倦容,不如往日般神采奕奕,给人灰败的印象。 “你先在这等会儿。”墨年俯身对我道。 “为什么?”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是啊!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另一个人也说道,他们都在望着我。 我刚想反驳,突然飘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我所嗅过的最恶心的味道,它让我的胃翻滚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味道?不想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可脑子确是不听使唤。心一颤,突然想到,为什么听不见苗苗的声音?如果她在里面的话,应该会听到我的声音,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顾一切的推动轮子,倔强的咬着下唇,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进去。 “小沁。”墨年拦在门口,无奈的看着我,但还是迟了,那股腐肉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已经看见它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她就挂在架床的床板上,眼睛圆睁,与下铺面对面。肌肤呈现出古怪的红色,一半的头发披撒在半空中,遮挡住半边脸,另一半则被一只红色的发夹固定在头上,一身白色的裙子…… 第五十一章 池丽之死  (亲爱的朋友们,票太少了,再多来点儿~) ***************************************************** 这间女生宿舍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从未让我如此恐惧过,除了那股浓浓的腐味外,布满灰尘的书床、床铺都令人感到抑郁难受。 “小沁,还是不要进去了。”墨年掏出张纸巾让我捂着鼻子,说道。 我的确有点儿想退缩,但在这时我看见了苗苗,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与那具尸体面对面。我整个人如被电击一般头皮发麻,伸手去捉住墨年的,他也许是误会我的坚持,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后,推着轮椅缓缓进入201室。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十分矛盾,并不确定是否该进去,但墨年已经帮我做了决定,无从退却。 另外两名警察扔掉手中的烟蒂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外地口音较重的新人解释道:“不用担心,她还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受伤迹象。” “那她为什么还躺在这里?”我尖声叫道,情绪十分不稳,自己也摸不透是由于内心的恐惧或是对他们行为的不满。他们居然就这样让一个小女孩子眼睁睁与一个尸体面对面,这是多少让人发指的一件事情,我终于明白墨年接听电话时发脾气的原因。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和法医,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另一个辩解道,但事实上,白痴都知道,这种时候,救护车和法医比美国总统还忙,等到他们来到时,苗苗恐怕早就要被活活吓死。 是的,苗苗还活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在这种情景下显得尤为诡异,却又出奇让人心平静。 “你们至少该先把她弄出去,不该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继续生气道,并且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脸,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具可怕的尸体,尽管如此,我的眼角还是无法避免的瞥见了她的全貌,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当意识到吞进去的全是腐败的空气时,我无法自制的干哕起来。 是池丽,虽然她的口鼻中都冒出干透的血滞,但这并不影响她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大,更可怕的眼睛。它不再反射出诡异的光泽,而是变成了混浊的白色,定定的直视着苗苗。 两位警察听我这么说后面面相觑,见我稍好些后才不安道:“现在动她,不太好吧?这地方,好像不太干净,我们怕……” 他话还没说玩,突然定住了,我们都屏息注视着苗苗的脸,她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又一下…… 当她眼睛睁开时,我惊骇的双手捂住了嘴,下意识等待着那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歇斯底里的反应。 一秒……两秒……五秒钟过去了,没有惊叫,没有哭喊,什么也没有发生,苗苗的手指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她那双幽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甚至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错觉。 “苗……苗苗……”我吞了口口水,去摇晃她的手臂,却像是在摇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仍由我拿起,软绵绵的在空中左右摆动。 两名警察同时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这张床,在他们看来,苗苗简直就是个怪物。 “苗苗……苗苗……”墨年也帮忙一起唤她,并且把她抱起来,至少先让她远离那个尸体。我们发现,她的身体就像个软软的沙袋,毫无生气的瘫在墨年怀里,那双眼睛始终没有闭合过,但我还是从眼瞳中感觉到了惊惶、恐惧。 她是有意识的,她是害怕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更无法宣泄内心的感受,她……这是怎么了?灵异题材中的鬼压床一词很自然的闪过,同时我的身体也瞬间处于麻痹状态,无法动弹。 “必须立刻送她去医院。”墨年沉声道。 “可是……”另两位警察似乎还是有些忌讳,他们表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惧怕些什么?难道说,外面所发生的一却说明了什么吗?难道说,这样就颠覆了所有人的信仰? 那我呢?我自己又在惧怕些什么?我能否认自己对鬼魂灵异的恐惧吗?不!我不能。当意识到自己的天平也在渐渐失衡时,我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同时感觉到身体也解除了麻痹状态。 “不,墨年,你不能带她离开,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另一个警察干脆挡在了门口,他的眼神既坚持又惊恐。 “让开!”墨年发怒了,我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额上青筋一摄摄凸起,咬牙沉声道,语气平静得吓人。 “墨年,这个时候也许我们真的该留在这里,你不觉得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吗?我以为我们不该冒这个险。”另一个又上来委婉的劝道,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让开!” “放下她!”堵在门口那个掏了出枪,冰冷的枪口直指墨年眉心。“不要逼我。” 墨年大喝一声,一个抬脚重重的踹上他腹部后,走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直视那个男人,措手不及的一脚让他跌坐在地上,刚刚拾回枪,两手紧紧握住,枪口再次对准墨年,只是手在颤抖。 “有种你就开枪,你这也配叫警察?严沁,过来!” 我战战兢兢的从两名呆滞的警察身边经过,瞥见他们眼中的茫然及悔恨,来到了墨年的身边。“墨年,看,苗苗。”我突然叫道,她的手好像动了一下,很轻的,动了一下。 “苗苗,你能动了吗?能的话就摆摆你的手?”墨年对她说道,果然见她缓缓的摆了摆手,虽然动作看起来还有些僵硬。“能站起来吗?”墨年又道,他希望苗苗能自己走路,这样他才可以把我们都带下去,我从未这么痛恨过自己残疾的双脚。 忽然,一阵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这让我们同时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第五十二章 翩翩起舞的幽灵  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苗苗很快被送上了救护车,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后,医生判断她这种症状为睡眠瘫痪症。 “这很正常,不用惊慌,由于病人被注射了安眠药物,药效过后,正处于将醒未醒的时候,又突然受到剌激,身体的各部位都处于极低张力的状态下,人的意识可能由于过于兴奋而出现这样的感觉,过几分钟后就没事了。” “谢谢!”我感激道。“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口说话呢?” “这……也许是精神上受到太大的剌激引起的,这就不在我的专业范围之内了,很抱歉!” “小姐,如果你的朋友没有事的话,是否可以请你们先下车?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等她多做解释我们已经能理解,这辆车上几乎塞满了病患,全都是外伤,血淋淋的场面触目惊心,的确不太适合我们待下去。 结果很快我们又被送了下来,救护正准备赶往医院,这辆车两天两夜没停过了,两位司机轮流换班都显得有些吃不消,打起了呼噜,被拍醒时还显得很茫然的样子。 “这是个轻病患,可是暂时不管,先去下一个路段看看,有没有病患再回去。”我听到医护人员说道,他们的车子已经开始发动了,就像准备开赴战场一般,有种凄凉的感觉。 墨年扶着苗苗,我们正准备往停车场走去,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有些不想接听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他匆匆挂了线,对我道:“法医来了,我得过去,你们先停车场的保安亭等我,不要四处乱走。” 我点了点头,与他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神情呆滞的苗苗突然挣脱墨年的手,跑开去。 “苗苗……”我大声喊道,一边推动轮子追上去,墨年抓到了她的手臂,结果被她咬了一口,不小心又放开了。 苗苗的迅速很快,当墨年意识到她正往七栋女生宿舍跑去时,他顿了一下,放慢了追逐的速度,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也许是怕我离得远会有危险吧?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先过去,不用管我,谁知他却跑了过来,执意推着我一起追去。 我脸色惨白的紧紧捉住两边的护栏,亏得这一路上还算平坦,否则就这速度足以把我抛出去。 当我们再次回到宿舍楼前的小操场时,苗苗正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央,高高的昂起头,遥望楼顶方向,在夕照中,她那一身白色纱裙飘飞,犹如一幅瑰丽奇异的画作。 我顺着她的视线仰首望去,天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扬,白,又是一抹触目惊心的白。这时,苗苗突然有了动作,她居然踩着奇怪的步子翩翩起舞,像个天纯洁无暇的天使,觑着细眼,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墨……”最后一个字被我含在了嘴里,因为我所依赖的那个人正翘首远望,面如死灰。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惊疑的抬起头,望过去……顿时,我僵立当场。 地上苗苗依然在轻歌曼舞,哼唱出婉转的旋律,余音缭绕。那一头,天台上,另一个女子身着一模一样的装束正在翩跹起舞。她的着赤脚,笑容可人,发上嵌着红灿灿的发夹,忽闪出斑斓的光泽。 日西下,她们唱着,跳着,笑着…… “林小姐,林小姐,林……” 有人在拍我的脸,我茫然失措寻找呼唤我的声音,可我眼前满是随风飞扬的白裙,我找不到任何人。 “林小姐,林小姐……” 面对着夏静那张越渐清晰的脸庞,我差点儿魂飞魄散。“墨年!墨年!墨年……”我拼命的捶打那张脸,不顾一切的大声疾呼,墨年,墨年,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墨年。 这是十一月里的一天,我永远无法忘记这天所发生的事情。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回到自己的住所,墨年与苗苗却不见踪影,带我回来的是单倪,她担心我们的安危,冒着生命危险独自赶到学校。 他们说,那天的我就像疯子一样,发狂的攻击每一个试图靠近我的人,疾呼着墨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果不是单倪正好赶到,强行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的话,恐怕我的状况会更糟。 “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一个身穿制服的陌生男人两眼紧盯着我,他的表情让我害怕的瑟缩进单倪的怀中。 “墨年在哪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然后我环顾四壁,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墨年的踪影。 “沁,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单倪贴在我的耳边,劝导道。 “不。”我摇摇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他们要伤害我,他……他们要杀我。”我埋首进单倪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这让我感觉稍微安全了一些。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恐怕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我听见单倪说话的声音。 “你确定她不需要进医院接受治疗?你知道,目前苗丽苗正在里面留院观察,她们的症状几乎是一样的,还有我们的同事墨年警官,事实上,他现在恢复的很好。”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猜的没错,他要害我,他一定是要害我的。 “我说了不需要,难道你们忘了,我也是个心理医生吗?是不是要我把医师执照拿出来给你们看,才放心?” “很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照顾好她的,没有什么地方比她自己所熟悉的环境更好的了,请相信我。” “既然如此,那请你看好她,你知道,外面很乱,而她现在的精神情况……” “放心,她哪里也不会去。” “那么,等她状态好一些的时候,麻烦你通知一声,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还有些话想要问她。” “再见!”单倪接过字条,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小姐……”那男人的魔爪伸向我,吓得我心惊肉跳,忙挥手挡开。“好好养病,我们先走了。” “沁,他们已经起了,你可以出来了。”单倪轻拍我的背说道。 我悄悄抬起头,环视四周,果然,坏人都跑掉了。“单倪,墨年在哪里?”我昂首瞅着她,问道。 只见她脸色微变,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他走了,不要你了。” ^^^^^^^^^^^^^^^^^^^^^^^^^^^^^^^^^^^^^^^^^^^^^^^^^^^^^^^^^^^^^ (本想对自己失踪这段时间的情况做个交代的,但实在太忙了,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所以,大家还是看书吧!简单的说,就是偶私自放了自己一次大假,结果回来后所有事情都堆在了一起,不过现在已经调整完毕,恢复更新.) 第五十三章 墨年的噩梦  就在我濒临精神分裂之时,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墨年,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帮助他的是一位漂亮的心理医生,三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发,因为心理素质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她喜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些充满生命力的植被,还有一张全家福相片,那上面有她可爱的女儿。 当墨年走进办公室时,她正在给植被浇水,看见他进来时有些意外,因为离他们预约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 “你好,丁医生。” “你好!”丁洁没有掩饰惊讶的情绪,“我还以为,我们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投罗网了。” “不好意思,如果打扰你的话,我可以……”丁洁虽然是局子里的心理顾问,但墨年从未跟她正面打过交道,事实上,他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接触,如果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诡异的话。 “哦!没关系,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坐下吧!” “好的,谢谢!”墨年动作拘谨的朝办公桌前走去,两只手无措的交叉在一起,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不,不是哪里,躺在沙发上,好吗?”丁洁将手中的水杯放好,转过身正好看见客人坐错了位置,忙纠正道,她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我非得躺在上面吗?”墨年活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张橄榄色的布艺沙发,在他看来,躺上去就会被打上精经病的烙印,这令人感觉不安。 “相信我,躺着绝对比坐着要舒服,而且我们能更好的交谈,试试看。”她再次鼓励道。 犹豫几秒钟后墨年终于小心翼翼的躺在上面,躺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下子冲破了打在心上的封印,当你可以毫无保留的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时,你会发现再没有什么是难以启口的了。 “好吧!让我们先来谈谈让你困扰的事情。”丁洁手中握着一支笔和个小本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他,语气平缓的说道:“听说昨天在你身上发生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墨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昨天他们直接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你的同事给我说了些东西,不过我想他们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是的,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你知道,她实在太真实了。她在哪里跳舞,天台上,这么远的距离,我却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神很表情,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女孩子,你绝对难以想象我当时有多惊愕。” “可是你的同事们说,上面除了挂着一块白布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但我敢肯定,看见她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是指写灵异的小说家林严沁小姐,还有那个叫苗苗的学生?” “嗯!”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一时没头绪。 “我可以叫你墨年吗?” “可以。” “墨年,我想知道,在昨天以前的一周里,你每天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 “十一八之后,几乎没怎么睡过,那种时候,局里没几个能睡上觉的。” “我知道。”丁洁莞尔一笑。“我也三天没回过家了,这两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很多伙计都反应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听之类的,其实都是因为睡眠不足引起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给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不!不对!其实……”墨年欲言又止,不太确定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他就连我也没有提起过。 “不用紧张,你会主动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吗?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其实,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你是指……幻觉?” “丁医生,说实话,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它是否是幻觉,它们太真实了,就好像……就好像可以摸到,可以碰到一样。” “可以给我详细说说吗?”丁洁换了个坐姿,泰然自若的望着他,这使得墨年也跟着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居然紧紧的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第一次发生大概是在一周前。那天,我们接到学校的通知,苗苗,就是201室最后一个生存者接到死亡来电后昏迷了。我和沁到学校去看她,当时,她的行为十分反常,突然定定的注视着一棵树。我以为是有人在那里,就走过去查看,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从未有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墨年在这里卡住了,他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画面,无法正说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见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丁洁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一二,试探着问道。 “我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上面,是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她就在上面,她在盯着我看。然后,我抬头了,我……我看见那张脸,那颗头颅,她就挂在上面,咧嘴对我笑。”墨年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我告诉自己,是幻觉,所以我闭上眼睛,拒绝再去看她。我很快说服了自己,可是我女朋友的惊呼声几乎吓得我魂飞魄散。” “你的女朋友?” “林严沁女士。” “哦,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走得很近。”丁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正打算往回走去,她突然一下子疯了似的呼号起来。我脑子一下子炸开了,神经变得异常清晰,我知道那东西在朝我贴近,我仿佛听到它发出的笑声。我猜小沁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我不敢再剌激她,尽可能让自己神色如常的回到她身边。说实话,当时我有种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强烈预感,一种……绝望感。” “你说这是一周前发生的事?” “是的。” “那么你女朋友到底看见了些什么呢?” “她没有说,我也不想问她,她的状况一直不太好,我不希望她再去回忆这些。” “那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对此事有过交流了?之前呢?之前她是否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神经质之类的,你知道,有时候,她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思维。特别是当人类正处于一种特定的情境下时,很容易传染情绪。” “之前?不,她很好,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况且,我说过,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后来,类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第五十四章 心理治疗  墨年闭上眼睛,但很快的又睁开,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一簇鲜绿的植被上,回忆起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在梦中一样。 去探访夏雪的回程中,在列车上,他一秒钟都没合过眼,即使是扎堆在人群中,他依然会心绪不宁。每一张脸都在变,他们一下子是夏静,一下子是夏雪,一下子又变成那些死去的女学生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偷偷观察他,他们都在算计些什么,他怀疑自己所面对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亡魂。 “这种感觉直到什么时候才消失的呢?”丁洁听他叙述完之后问道。 “下车,当阳光照射在我身上之后,我就像活过来似的,不过我的情绪依然很低落。”墨年看见丁洁突然站起身,举步到桌子旁边,从一摞文件资料中抽出一份档案,接着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翻阅着。“这是……”墨年侧头看见上面有自己的两寸黑白照,惊讶不已。 “哦,不用紧张,这是你的个人档案,我印象中似乎在你去昆明公干时,发生过一起意外事故?找到了!死者家属因为神经失常,跳楼自杀?怪了,又是一个跳楼的,怎么都选了跳楼呢?”丁洁捧着资料喃喃自语道,这时,电话铃声遽响,墨年整个人弹坐起来,瞪着电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电话。”丁洁不悦的皱起眉头,边起身边对他道:“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可别睡着了,一会儿我还约了人。” “好的。”墨年回道,但他没有再躺下去,依然坐在那里发呆。 “喂,我就是。”丁洁不太放心的瞥了墨年一眼,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她大吃一惊道:“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到的,是!再见。” “丁医生,如果你还有事忙的话……” “不,没关系,还有一点儿时间,我们可以先谈完。”丁洁向墨年走去,但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其实也没什么了,大都是些类似的情况,比如在等红绿灯时,有时候会看见一些已故的朋友从车前走过,还有身边人的表情会突然变得很怪异等等。对了!晚上睡觉时从墙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墨年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就连他自己都混乱起来,他不知道丁洁是否能理解。 “最近几天这种现象还经常出现吗?” “嗯!越来越频繁,不过我告诉自己,那些都只是假象,我是个人民警察。”将心中苦闷吐出来后,墨年轻松许多,他以为自己已经解开心结,慢慢会康复起来,然后丁洁似乎不这么认为。 “墨年,我很愿意希望你已经完全没事,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希望你能接受进一步的观察治疗。”丁洁低着头,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后递给他。 “全身检查,血样化验?”墨年接过纸条,当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惊呼道。 “是的,我想你恐怕要停职一段时间,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我有理由相信你只是由于短期内连续经历几起案件,精神压力过大,从而引起了间歇性神经紧张和轻微追踪妄想症。但我刚刚接到一则医法会的通知,他们认为,近期一系列自杀案很有可能是病毒引起的精神病,保险起见,我想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病毒?” “只是怀疑,精神科权威专家夏彤玲,夏女士也已经赶到本城,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要招开一次紧急学术会议,就这个课题组成专研小组。我可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引起任何麻烦,我想,你也一样,不是么?” “不可能是病毒!如果是病毒的话,我早就会出现跟他们一样的症状,但我没有,我没有想要自杀的欲望。”墨年激动的反驳道。 “当然,当然,你没有,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我们现在也不敢说这到底是不是病毒引起的,只是怀疑。如果你一切正常的话,那么检查结果将会是最好的证明,你当然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对了,我希望你近期最好不要跟林严沁小姐见面,嗯!应该是与201室命案有关的任何人,都不要接触。” “为什么?”墨年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活像看怪物似的。 然而丁洁却表现得很平静,她一边收拾私人物品一边说道:“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病毒交差感染,当然,这只是个假设。另一方面……”说到这时,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他道:“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推论。” “什么推论?” “神经性病症是否能够通过外界接触传染,简单来说,就是影响,通过日常接触,彼此影响,以致产生完全一致的幻觉。如果说,一周内,在你们三个人身上所发生的幻听完全不同的话,那也许会能说明些什么。” 墨年不太理解她在说些什么,但丁洁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解释,她还需要电话通知几个病患调整会诊时间,以及向家人报备,两个钟头前她刚刚才答应女儿会回家陪她吃饭的,可现在又要爽约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年脑中始终处于混乱状态,任由医生摆布。他们给他抽了血样,又扫描了脑电波,还拍了片…… 总之,他一辈子都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医疗器械。 被隔离起来的除了我和墨年外,还有苗苗,她被送回到家人的身边,苗太太对我们已经不再存有丝毫的信任度,在他们看来,没有谁比夏医生更可靠。 接到夏医生赶回国的消息后,苗家千万百计联系夏医生,但由于总总原因,一直都没有跟她本人联系上。最后,在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夏医生所下榻的酒店地址后,苗氏夫妇亲自上门求助。 当他们风尘仆仆来到大酒店,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见到夏医生,夏彤玲女士时,他们全都傻眼了。 第五十五章 夏彤玲医生  桃源大酒店地处繁华的新城区,是本省最早、规模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它独具欧陆风情的自由式建筑给人予典雅高尚的感觉,优美独特的绿化环境,使人倍感舒适与温馨,这也就是夏彤玲会选择这里的原因。只可惜,这一次所要面对的事情已经让她毫无闲心去欣赏,刚刚将行李放下,就要匆匆赶往开会地点。 “夏医生。”前台服务生甜美的声音传来,这使得她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履,大步流星转向服务前台。 “夏医生。”女孩儿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熟捻的打着招呼道:“这两位客人找您,正要打点话通知就看见您下来了。” “谢谢!”夏彤玲冲女孩笑了笑,她每次来都由受到这个孩子的照顾,印象很好。“你们是?”不过眼前这对雍容华贵的夫妻她可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是谁?你不是夏医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冒充夏医生?”苗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厉声质问道,毫不顾及自己身处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 苗先生笔直的站立在她身侧,环抱住她颤抖的双肩,一时间也有些回不神来。眼前这位四十下下,穿着剪裁合体的纯黑毛料套裙,精心修剪的短发给人干练精明的感觉。但她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夏医生,绝对不是! “请问,这里一共有几个夏医生?”苗先生扭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前台服务生。 “夏医生?您等会儿……我们这里目前只有一位姓夏的客人,这位就是夏彤玲女士,你们要找的人不是她吗?” “我就是夏彤玲。”夏彤玲不安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来接她的车子应该就快到了,会议可是不等人的啊!她不希望自己迟到,以致给人不好的印象。“如果你们确定所要找的人是位心理医生的话,那么我想很有可能就是我了,至少我没听说过有第二位跟我同名同姓的心理医生。” “您好!我姓苗,这是我的名片,这位是我的太太,大约在一年以前……”苗先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知道对方赶时间,连忙长话短详,简明扼要将事情说了一遍。 而苗太太则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嘴里喃喃。“不是她,不是她……” “苗丽苗?”夏彤玲侧耳想了想,又低头看了眼名片,这才恍然记起,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没错,你们曾在一年前跟我预约看诊,不过那次因为我临时有事,是我的一位得意门生代替我去的,怎么?她没有跟你们解释吗?” “你的学生?她是不是二十多岁,头发长长,鹅蛋脸,眼睛大大,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的?”苗太太突然又活过来似的,腾的一下从苗先生怀里挣扎出来,扯着人家的袖子问道。 “黑框眼镜?呵,不太记得了,不过她的确近视。” “那您现在还有她的联系方法吗?我的女儿上次就是她帮忙医治好的,现在因为受剌激又犯病了,我们想找她。” “这恐怕……有点困难。” “对不起,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一年前她的医疗对我女儿苗苗很有帮助,我想她比其他人更了解她的情况,所以才一定要找到她的。” “呵,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夏彤玲一副为难的样子,这倒让苗氏夫妇莫名紧张起来。 “只是什么?” “只是她在几个月前就离开人世了。” “死了?”苗太太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瞪着夏彤玲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要不是见的病人多了,夏彤玲差点儿就被她那阴阳怪气的口吻给吓到,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她。“车祸死的。” “夏医生。”苗先生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正巧大堂跑进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朝这边唤道,大步朝他们走来。 “不好意思,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必须要离开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再跟我联系。”夏彤玲匆匆记下了个号码递给他们,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近段时间我恐怕比较忙,到时候我应该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或许我们研究的课题正好可以帮上令千金的忙。” “夏医生,我们快来不及了。”男人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提醒道。 “好吧!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 苗氏夫妇不得不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景,沮丧的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两人脸上都布满阴云,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找谁去。 苗先生搀扶着苗太太坐进副驾的位置上,然后才转到另一位坐进去,侧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开车吧!” 苗先生不再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熟练的倒车,左转驶向环型立交桥,苗太太安静的注视着窗外发愣,一时间车厢内陷入静默中…… 突然,车子“轰”的一声巨响,车子冒出滚滚浓烟,并燃起了大火。 第二天,报纸头条报导了一则新闻。 B省11月11日消息 B省桃源路昨日(11日)下午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造成两杀一伤,目前B省警方已将其列为谋杀案处理。 来自B省警方的消息说,昨天(11日)下午约四时二十七分,一辆私家车在行经桃源环型立交桥时发生爆炸,差点发生连环车祸,当时车上有一名51岁男司机和一名47岁女乘客,两人均当场死亡,尾随其后的另一名司机被立即送往桃源医院救治,现已无生命危险。 据警方初步调查,爆炸由一个自制的爆炸装置引起,目前…… 这场事故并没有对另一座城市的苗苗有任何的影响,她跟我一样,被软禁在家中,与世隔绝。 就像苗太太所说的那样,苗苗的病情与一年多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时,每到下午四时,她就会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口中哼着音乐,在房间里跳舞,一遍又一遍的旋转。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发呆,或是傻笑,她不记得任何人,也认不出人来,就连自己父母的死亡她都无法接收。 _________________ 亲爱的朋友们,小猫参加了一个原创文学比赛,希望喜欢《心魔》的朋友能去多多支持小猫,推荐一下,谢谢!虽然那里的更新没有这里快,不过是重新整理过的,算是修订本,呵~有兴趣的话,大家都去看看吧! 第五十六章 奇怪的脚印  苗氏夫妇发生车祸之时,墨年正在医院里接受各项检查,他被告知明天才会有结果。离开医院后,他直接转往我家,却被单倪阻拦下来。 “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不方便见你。” “我只想亲眼见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我就离开。” “墨警官,难道你的心理医生没有劝告过你,现在你们的情况不适合见面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小沁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让我见她……” “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会带来不祥的人。你明知道她患有自闭和抑郁症,还整天带她出去接触人群,让她碰到这么多可怕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才开心?” “我?” “对!就是你,在没有认识你之前,小沁她生活得很安宁,是你!是你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她,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的。”单倪说完,重重的把门关上,拾起沙发上的披肩往楼上走来。 “倪,你快来看。”我看见她走上来忙唤道,眼睛又回到电视屏幕上,“你看那些孩子,好可怕啊!他们为什么非要死不可?他们的家人都哭得这么伤心。” “嗯!那里因为他们心理有病,一个人生了病,就要把它医好。”她把披肩盖到我身上,视线落在屏幕上,神情凝重。 正在这时,屏幕上突然扑进一张满脸是血的脸,目光呆滞的注视着镜头,毫无神采。 “啊……啊……啊……”瞪着屏幕上那个梳着马尾辫,脸上长满青春豆的女生,我有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张张沾满鲜血的脸在我身边飘浮,它们对我笑,对我咧嘴笑,对我哭,大声的哭号,笑声哭号声环绕我在身边…… “小沁,小沁,醒醒……醒醒……”单倪跳起来,用手轻轻拍把着我的脸,呼唤好几声见我始终没有反应后,果断的给我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我这才安静下来。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我,没有听见楼下重重的拍门声,以及那声声急切的呼唤。 墨年并没有离开,被单倪拒之门外后他一直站在门口抽烟,一边注视着一楼我原先所住的房间。我已经搬到二楼,是单倪的主意,她认为换个环境对我会更好些,我们现在一起住在二楼奶奶的房间。因为我越来越害怕黑暗,所以每到夜幕降临时,我们会将屋子里的每一盏灯都找开,就像白天一样亮堂,既然晚上睡觉时,也不关灯。 这一切,墨年都不知道,他正站在路灯下反思,回忆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他以为单倪说的没有错,至从他第一天敲响我家大门起,就将外面世界的邪恶一同带了进来了,可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解真相。 到底什么是真相?他是不是做错了?201室的女生们几乎全死了,就在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时,最大嫌疑犯也死了,接着发生集体自杀事件,更多的人死了,无论男女老少,都死了。这真的是谋杀吗?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做到?还有…… 就在墨年差一点把自己弄迷糊之时,我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丢掉烟屁股,他拔腿朝大门跑来。在他拍大门,又大喊了几分钟后,门依然文风不动的紧闭着,甚至还引来邻居的侧目。幸好这些人都对他十分熟悉,还当他是我的男友,否则估计非要报警不可。 墨年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猛然跑到我卧室的窗边,敲打玻璃。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白纱窗帘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无力的靠在墙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低头点燃…… 突然,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其实是一块小花圃。以前奶奶在的时候曾在这里种植过一些容易伸长的植物,奶奶死后张姐仍旧给它们浇水、施肥,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只要给它们水,就能活下去。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而张姐也还在休假中,这些植物一直都没有得到水的滋养,枯萎不少。墨年当然不是因为这些植物而呆若木鸡,是因为泥土上那些纷乱的脚印,为什么会有这些脚印?它们是从哪里来的?他记得在我被葛言的男友恐吓时,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这个念头似乎让墨年捉到了一些头绪,从201室第一个命案开始,我就被牵涉其中。但我对201室而言,是个局外人,我也从未接到过死亡通知,(奇*书*网*.*整*理*提*供)也没有收到过红发夹,既然我不是名单中的一个,那为什么我依然会牵扯其中呢?动机是什么?谁的动机? 越想下去墨年就越无法平静,他脑中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他现在只能希望从明天的检查报告中能给他答案,最后不是他猜中的那个答案。 最后望了眼我的房间,墨年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我的家。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我睁开了眼睛,看见坐在床边的单倪正低头敲打键盘。她将那台精致小巧的SONY笔记本放在脚上,舒服的半靠在床头,看见我醒过来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凑近过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 “要不要喝些水?饿不饿?我给你盛碗汤去?”她说着就要下床去张罗,被我拉住。 “单倪,刚才我好像听见墨年的声音?” “墨年?”她脸色微变,“他没有来过,你一定是在做梦。” “是吗?”我又躺了下去,回味起那个声音,它实在太逼真了。“我还以为……” “小沁,那家伙不要你了,你忘了吗?他说他受不了你老给他添麻烦,受不了你整天神经过敏发疯,他把你扔下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我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拒绝去接收这些话,可单倪的声音依然穿过我的掌心,直接进入我的意识中。 “他不要你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来看你?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为什么?他们都不要你了,墨年,苗苗,他们都不要你了,小沁,小沁,不!不要哭,你还有我,我在这里,不要哭……” 单倪紧紧的抱着肝肠寸断的我扑倒在床上,她的唇贴着我的耳背,轻柔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渗入…… _________________ 亲爱的朋友们,小猫参加了一个原创文学比赛,希望喜欢《心魔》的朋友能去多多支持小猫,推荐一下,谢谢!虽然那里的更新没有这里快,不过是重新整理过的,算是修订本,呵~有兴趣的话,大家都去看看吧! 第五十七章 被害妄想  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天似乎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当你在早晨的阳光中睁开眼时,一通电话,或许将会颠覆整个世界。 接到通知赶往医院的途中,墨年顺手买了份报纸,一边啃着面包上了出租车。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形象有多糟,胡子没有刮,头发像枯草一样横七竖八,衬衣的领口没有翻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很邋遢的感觉,使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偷偷觑视他的一举一动。 报纸上有关苗氏夫妇死亡的消息引起了墨年的高度重视,当他反复研究完那篇报道后终于发现司机的异常举动。 “你看什么?”他冲着司机不悦道。吓得对方手抖了抖。 “先生,你的领口没翻好。”司机好心提醒到,墨年从后视镜中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如司机所说,才稍稍的放松警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突然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如同人们常说的第六感,但他现在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司机开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那栋高高耸立的医院大楼前,墨年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对方似有为难的神情。“这,老板,有没有零钱?太大了,我找不开。” “没有了。”零钱在买早餐时正好用光。 “要不,您等会儿,我下车给您找去。”说着司机就下了车,径直往附近一个小卖铺走去,墨年紧紧的盯着他。 司机跟小卖铺的老板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钱递出去,完了还回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他的眼神让墨年感到不安,那个笑容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阴谋,他想到。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司机拿着一小摞零钱往回走,就快接近车子时,他身后突然又冒出几个高壮的男人来。墨年紧张的盯着他们…… 吓! 几个大男人被突然从车子里蹦出来的墨年吓了一跳,只见他头也不回,没命似的往医院跑去。 “喂,老板,找你的零钱。”司机错愕的望着高大的背影,大声喊道,手里还捧着那些刚找回来的零钱,一脸莫名奇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伸手把钱递出去,那个男人突然像见了鬼似的一把拍开他的手,飞窜出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喂,司机,你还开不开车了?不开我们找下一辆了。”几个男人冲还在站在那发愣的司机叫唤到。 “就来,就来。”司机应了一声,将手上那把钱揣进口袋,乐滋滋问道:“要上哪儿去?” …… 在确定自己远离危险后,墨年这才大口喘着气,在电梯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不知道这个大男人刚才为什么要在医院大厅拔腿狂奔,差一点撞翻了几个人。 环视四周,墨年发现所有人都在监视他,他不敢再坐电梯,快步往安全通道口走去,他潜意识里要摆脱这些人,他怀疑他们都要杀他,就像对苗氏夫妇做的那样。 咔嚓…… 听到关门声,正在研究手中资料的许昌宁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好友背靠门板上在急喘。 “你来了?” “昌宁,有人要杀我。”墨年面如死灰,走向好友道:“有事你最好快一点说,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许昌宁双眉颦蹙,指着办公桌前的凳子对他道:“你最好先坐下来。” “到底怎么了?”墨年不明白好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神秘兮兮。 “我正在看你的检查报告。” “然后呢?”两人是多年的好兄弟,说话一向很直截了当,许昌宁此刻的表现让墨年隐隐感觉不安。 “兄弟,老实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我的麻烦就多了,干我这一行的,什么时候不是在跟麻烦打交道?”墨年自嘲道,可惜对方没有感染他的轻松。 “意思是说,你的压力很大,精神很紧张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在你血液检测里面,我们发现你有服食抗抑郁药物的迹象,墨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墨年错愕的望着他,仿佛他在说外星语。 “精神病患者服用这类药物可以起到治疗的作用,但如果用在正常人的身上,就类似于服食毒品了,墨年!你到底有没有为了放松自己而服用了……” “我没有!” “没有?我手里的种种数据都显示你已经服用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十天以上,你知道如果我把这份报告递上去,意味着什么吗?你是个警察,应该知道这是符合规定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墨年冲他咆哮道,表现得像一头狂暴中的狮子。 “没错,就是这样,慢性苯丙胺类兴奋剂引起的暴躁、被害妄想、不安、幻视、幻听等,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失眠了?这段时间你的平均睡眠时间是多少?有没有……”听他这么说墨年突然冷静了下来,抱头坐在凳子上,兀自发愣。 “这么说,都是药物造成的了?”久久他才说道。 “你真的没有服用药物?”望着自己的好友,许昌宁心里在交战,凭借这么多年的交情,他当然清楚墨年的为人。“那会是谁干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墨年,这很严重,再继续下去的话,你会被弄成疯子的。” 墨年没有做声,但他的心却像撕裂一样痛,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我和单倪,只有我们,才有可能让他不知不觉吃下那些药。他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全都跟我们有关系,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们的阴谋。 “帮帮我。”望着自己的好友,墨年求助道。 墨年在当天住进医院病房,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他必须放长假,很长很长的假。 病房里住着的都些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曾经都是自杀大军中的一员,墨年特别要求跟他们住在一个房间。 第五十八章 精神病专科医院  精神病专科医院座落在以中正第一医学院为中心的东区,地处郊区,环境幽境,靠山而建,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医疗机构所在,的确是远离喧嚣,休闲渡假的好地方。 住院部设在近山边的位置,推开窗户则与郁郁葱葱的山林遥遥相望,外围的高墙电网将它们与世隔绝。住院部大体分为两个区,普通精神区和重症精神病区,其中普通精神区是栋三层建筑,分为精神病科、老年护理科和戒毒科。一层为老年病患区所在,二、三层属于男女混合区,绝大多数病患都在此接受治疗。 这里的住宿环境不错,每间房六张床位,病房四面是有机玻璃制成的透明墙,以便医护人员随时监督观察。值班室左右两侧分别设有娱乐室和餐厅,娱乐室通常是病患最喜欢逗留的地方,这里分三个区,设有简易运动器械的运动区、棋牌区和影视区,所谓影视也不过是三台大屏幕彩电、一套沙发和几张凳子而已,全敞开式设计。接待室、急救室和医生办公室安排在一层,穿过一片大草坪的另一头则是重症精神病区,两层建筑,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严格看管,属于危险区,几乎与外界隔离。 十一八之后,重症病患突然暴增,重症精神病区人满为患,每天都会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从那栋森严的建筑里传出。 墨年被安排在普通精神区的二层,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五名病患,都是十五至十九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都是这两天刚从重症区转入的“旅鼠”之一,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 一号床位住着的是个十六岁的初中生,沉默寡言,不合群,戴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总爱捧着本书在看。二号床则是最为正常的一个,他身材高大魁梧,喜欢做运动,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常会缠着墨年问东问西,他年龄最大,已经十九岁。三号床是墨年,四号床是个矮个子男孩,最饶舌的一个,也是最活跃的一个,无论身边有没有人,嘴里都在不停的咕唧,有时候你根本搞不清楚他在对谁说话。五号床据说是个十七岁的天才神童,由于早读和跳级,现在是个大二生,他的早熟表现在脸上以及言语上,喜好与人争辩。最后一张床躺着个中途退学的小混混,至少他家人是这么认为的,他父亲曾因为他偷钱去上网而打伤他的脸,是个对谁都横眉怒目的家伙。 毕竟都还是孩子,除了一号床六号床外,其他人很快就跟墨年打成了一片,他们很乐于跟他分享感兴趣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嗜好,上网。墨年发现他们聊到一些成人话题时通常都会眉飞色舞,激动不已。他们对政治、经济以及新闻都毫不关注,反倒对芙蓉姐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在此之前,墨年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除了关注芙蓉姐姐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喜欢看书,尤其是最近流行的灵异小说,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会发亮,就连一号床有时候也会从书中抽离出来,多关注他们两眼。 从跟他们的接触中,墨年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悲观意识,无论是身材健硕的二号(我们姑且这么称呼他们),或是被视为神童的五号,他们对自己、对社会以至对未来都不具有信心。他们的世界是灰色的,或多或少都有一段晦暗的记忆,情感上都曾经受到过伤害。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常常会表现出抑郁情绪,他们的笑容、言语和行为,都像是一种掩饰,他们以为这样的掩饰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在过去的生活中,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开始一两天墨年的情况并不太好,他的主治医师是好友许昌宁的同学,韦医生,他没有给墨年开任何的处方,主要是采用心理疗法,每天定期给他做心理辅导,事实上多半是闲聊,这也是墨年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刻。 最初进入病房时,看见二号和六号会让墨年莫名产生紧张感,他们高大的体型给他造成被迫害的错觉,他会不由自主的躲避他们的视线,远离他们,以免自己会有自我防卫的冲动。不仅如此,一号和五号的眼神也让他不安,还有四号自言自语时,墨年仿佛看见他背上有个白衣女孩在与他交谈,那张脸赫然就是夏静。 夜里墨年睡不着觉,一丝脚步声都会让他反射性的跳起来,去摸腰上的枪,他总以为那里还有把能保护他的枪。他不能闭上眼睛,我和单倪的脸总会在他眼前晃动,一会儿身体变成蛇形,又或长出双邪恶的黑翅膀,再不然,就笑得像个女巫,咧着血盆大口,缠绕上他的脖子,越勒越紧,紧得让他透不过气来。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脸上埋了只枕头,他猜想这一定又是该死的幻觉,睡一觉就好了,天亮时,枕头果然自动消失,但他却感觉自己听到了脚步声。 当他将这些情况向韦医生说时,那个圆得像个球的大男生就笑着问他。“那你是否想换个房间?” 墨年摇摇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的话,再换任何一间房都是没有用的。” 韦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的笔在文件夹上唰唰唰写了几个字,又寻问了其它情况。“你的情况正在好转中,至少你的头脑很清醒,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说道,过了一会儿又抽出张纸写了份处方,嘴里继续解释。“不过,对林严沁小姐的不良猜测无形中给你构成了伤害,再加上由于幻听等引起的失眠,我认为也许你会需要些有助睡眠的药物,以保证精神质量,这将有助于你做正确的判断。当然,这些我都会定期向昌宁报告,你知道,我那老同学可是一天一通电话过来,比我女朋友查岗还勤快。” “那家伙就这脾气,所以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女朋友。”墨年笑道,他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出去,一轮红日挂在远处山头,红灿灿的渲染出一幅夕阳美景,他心想,如果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喜欢。 当天晚上,墨年服用了韦医生开的安眠药,果然一觉睡到天亮。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屈敏掐着他脖子不断的问为什么,那个梦很真实,他想挣扎着醒过来,却办不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感觉脖子很酸痛,他原以为是落枕,结果照镜子一看,却发现脖子有红红的印子。但这事他没给韦医生提,他怕会影响对方的看法,给他服用更多的药物。墨年接受韦医生的建议多做运动,同时,他也可以在娱乐室里多接触些“旅鼠”,他首先跟同样喜欢运动的二号打好了关系。 这是第三天的傍晚,他们一边在跑步机上奔跑流汗,一边抽空闲两句,这时,四号突然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问道:“你们不知道跑步机会突然导电,然后把你们都电死吗?呵呵,呵呵,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信?我告诉你,是真的,有个男孩子就是这样被他后妈给害死的,然后……” “然后他变成鬼,去帮助那些跟他一样不幸的人们得到解脱。”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话进来,他们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号称天才的五号。 “嘿!真巧,你们都知道?”二号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跑步台还在轱辘轱辘的转动,他也没放心上,一脸兴奋的加入进去。 墨年也关上跑步机,抹了把汗停下来听他们聊,让人惊讶不已的是,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灵异话题居然吸引了十几个“旅鼠”。他们越聊越热烈,从电影《咒怨》说到小说《十八层地狱》,又从某大型灵异网站提起了屈敏等人的名字,在这时,墨年明显感觉到这些灵异迷们情绪上的波动。 有些脸部表情开始抽搐,而且有的眼睛突然僵直的定定望着前方,一声不吭,就像见了鬼一样。二号甚至开始抽打自己的脸起来,四号嘴巴不停的嚷嚷着:“看,她们在那里,嘿嘿,就在你的身后面啊!不要回头,不要回头,跳下去,跳下去……” 医务人员很快控制了这场意外,他们谁也弄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好暂时将他们的赶回病房,强行服下镇定片。墨年等人回到病房时,一号还是窝在他的床上看书,仅仅是瞥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书上。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六号,墨年发现他手臂上有伤,像是被抓伤的样子,刚才在娱乐室分明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脸色不善的扫了所有人一眼,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两手在后脑交叉,瞪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号突然用白色薄被由头到脚裹住自己,晃悠悠的来到六号的病床前,当他经过五号时,那个天才神童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像病毒传染一样,二号坐了起来,愣愣的望着矮个儿四号的举动,就连一号都放下了手中的书,幽幽的注视着他。墨年感觉他们似乎有些期待,又有十分确定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嘿,我跟你说,你这个笨蛋!你就要倒大霉了你知道吗?我看见她了,她……” 嘭!的一声巨响,六号的拳头挥在了四号的脸上,矮个子整个向后翻倒,一滴滴血顺着嘴角流在地上,他愣愣的看着那几滴殷红的血突然傻笑起来,笑得像哭一样,用手指沾上血迹,涂抹在自己的脸上,一笔一画,很认真的样子。 墨年看见六号像是要再上去补上一脚,他连忙跳下床阻止,反扣住他的双臂,向墙脚拖去,以免他踢到四号。然而不知死活的四号站了起来,歪着嘴怪笑凑到他们面前,指着六号道:“哈哈,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反正我就要走了,走得远远的,今晚,就在今晚。嘘!”他把带血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眼珠子左右转动两下,神经兮兮的说道:“我等你,你要快来,快来啊……我等你…………” 眼看着满口和着血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那种话,墨年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四号的那张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那个白色的身影笼罩在他的世界中,那声音也被另一个幽长的女声替代,仿佛魔咒般,一遍又一遍…… 突然,腹部传来的剧痛感让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六号趁他走神放松时,给了他一肘子,完了还要去追四号。其他人都在起哄喧哗,扔枕头的扔枕头,尖叫的尖叫,医护人员赶过来是,刚好截住举起拳头要暴打四号一段的六号。他们把挣扎不已的他捆得严严实实,还强行打了一针。四号也逃不过被捆绑的命运,稍有不同的是,他嘴巴被封了起来,他们怕他的胡言乱语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天晚上,墨年没有服用安眠药,他怀疑自己是有点相信四号的话的。另一方面,他对自己颈部的红印子有所猜疑,他不想让自己睡得太死。然而这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噩梦,也没有女鬼来访,反倒是墨年的耳中一直回荡着那个声音,最终使他不得不爬起来服下那颗小小的白色药丸。 第五十九章 自杀手册  第四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餐后,医护人员通知有人来探访,墨年猜一定是好友许昌宁,知道他住进来的除了局里的少数几位领导外就是他了,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在这里。 一楼接待室的设施较为简陋,白色的小房间里,用绿色的桌椅隔出一个个小空间,让病人们在各自的空间里与亲朋好友见面、交谈。这天下着潮湿阴冷的细雨,墨年坐在椅子上,望着玻璃窗上的雨水一行行地滑落,绿色的枝叶在风中摇曳,仿佛寂寞的声音。 “墨年,你有在听我说吗?”许昌宁发现对面的好友在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又看见了什么?”眉尖突突一蹙,他问道。 “嗯,有在听。”墨年轻咳了一声,正了正坐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好友的身上。“你说医学会已经证实这不是病毒引起的病症。” “对!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是不是又产生了幻觉?” “没有,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这两天很少发生这种情况。”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几乎没有,除了在梦里。” “那就好,这证明你已经慢慢把意识主控权又捉回到自己的手里。” “嗯!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苗氏夫妇的案子有结果了吗?” 许昌宁摇了摇头,掏出烟刚想点上,突然想到这里是医院,忙又收了回去。“警力不足,再加上十一八事件还有很多后遗症,根本顾不上了。” “还有旅鼠?” “有,久久不冒出一两个,没这么疯狂了,现在所有警力都投入到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上去,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统一的特征,摸不着一点头绪,找不到交集点。” “可能我这里有些头绪了。” “怎么样?” “现在还不确定,只是个想法,等我找到确实的线索后再告诉你。” “墨年,我建议你动作最好快一点儿,就像我当初不赞同你到这里来一样,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该待的,我怕你再继续下去,情绪会越来越抑郁。”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墨年知道好友在关心他,露出个阳光似的笑容保证道,正巧这时空荡荡的房间里进来了一对夫妇,今天不是周末,外面又正下着雨,来探访的人很少,他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对夫妇五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穿着洗得泛白的衣服却也还算干净整洁。男人一坐下来就要掏烟,他那张刻满皱纹的面容上显现出现实的残酷。 “别。”女人拘束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的位置都不知该怎么摆才好,看见丈夫在掏烟,连忙制止,眼睛瞟了眼挂在墙上的警句牌,示意他看。男人瞥了眼上面的字,又慌忙收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腼腆之色,唰的红上了耳背。 “怎么了?”许昌宁看看墨年又望了眼那对夫妇问道。 墨年摇摇头,收回视线道:“没什么。”其实他感觉那个男人有点儿面熟,却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些脚印,我帮你查过了。” “怎么样?” “那上面至少出现过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是你的,另外三个分别是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男的穿的是耐克的运动鞋,从大小上看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女的比较麻烦,还分析不出来。” “其中有没有可能是池丽的?” “这,还很难说,你知道,我不太方便去调查这些东西。” “没关系,谢了,兄弟!” “说是兄弟了,还客气什么?” 墨年笑笑,没再搭腔,男人间的友情,放心里就好了。 “狗子。”这时妇人激动的声音传来,他们又看了过去,墨年意外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男孩,这不是跟他同个病房的一号吗? “不要叫我狗儿。”一号绷着脸,拍开他母亲伸过来的手,生硬的说道。 “你这兔崽子,有你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这时男人砰的一声也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去脱鞋,看样子用鞋板打孩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女人连忙上前劝阻道。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别这样,外人还在看着呢。”说完又冲墨年两人歉意的笑了笑。 “我要的书拿来了吗?”一号看都没看自己父亲一眼,冷声冲着自己母亲问道。 “拿来了,拿来了,喏,都在那儿呢,先坐下来吧。”女人说着就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不坐了,省得又挨他揍,你给我递过来吧。” “你这是干什么?说了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冲到儿子面前,扬起手就想甩一耳光上去,被急忙上前的医护人员拦了下来,女人在一旁瑟缩着瘦削的肩膀抹起泪来。 一号冷眼旁观,盯着那只枯如老树皮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又不是她生的,干嘛要听她的?”说完趁着大家都不留神,嗖的一下把那摞装在塑胶袋里的数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就你还惯着他,当初就该让他一头撞死算了。”男人气得直喘气,手指着儿子的背影怒骂道。女人一边一哭一边劝慰着,拖着骂骂咧咧的丈夫向外走去。 “你也回去吧!”看完戏后,墨年对好友说道。 “嗯!有什么事尽管跟小韦说,他这人不错,需要些什么打声招呼就行。” “放心吧!这里住得可比外头好多了,要什么有什么?我还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来这里养老呢。”墨年笑道。 “去你的,这种事亏你想得出。”许昌宁笑着捶了他一记,两人这才告别离开。 墨年又回到了病房,除了六号,几个小病友都在,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着,一号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半躺在自己床上翻着手上的书在看,他床边的柜子上还摆着一本。墨年本想跟他聊两句的,凑上去一看,那本书的书名一下子勾去了他的注意力。 《自杀手册》 这不是单倪新出版的小说吗?盯着封面上那个身穿白衣站在楼顶边缘的女孩,墨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书,可以借我看吗?”墨年指着那本书冲一号问道。 “随便。” “你看过了吗?” 一号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不甘不愿的回道:“看过。” “这书说什么的?” “你问别人去,他们都看过。”说完他翻个身,不再理会墨年,继续埋头在书里。 这时小说朗诵出声的四号抬起了头,他即使是在看书的时候嘴也没停过。“这书咱看过,很有意思,说的是一个男孩被他母亲杀了,然后他就变成一个鬼魂,去帮助其他的人。” “帮助?” “超脱苦海,得以永生。”天生神童也搭了一嘴,瞥了他一眼道。 “兄弟,这书可有意思了,你看看就知道了,我琢磨着这里边说的都是真事,收录了很多像我们一样不幸的人,不过他们最终解脱了,真够运气的。”二号也放下手中的书,冲墨年笑道,这里头就他跟墨年的关系最好。 “我看看?什么书。”六号突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一把抽走墨年手上的书,无赖似的说道,还挑衅的瞪了他一眼,得意洋洋的捧本书倒在床上看了起来。 墨年刚想上去夺回,却听到医护人员的叫唤声,韦医生让他过去一趟。 回头又望了眼那本收,墨年这才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换病房住得还习惯吗?”刚走到阴暗的长廊上,墨年就听见韦医生办公室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看样子他还有病人在,于是他在门口停了下来,靠在墙边,低头兀自想着心事,这时一个敏感的字眼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自杀手册……” 墨年脸色一变,冲动的推门进去,里面两个人都迟疑的注视着他,韦医生很快认出他来,便笑道:“你来了,稍等一下,我这边很快就完。” “你刚才说什么?”墨年一步步走到好个说话的女孩子面前,问道。 女孩怯懦的不敢与他目光对视,低头缩着肩膀,避开他咄咄的眼神。 “墨年?怎么了?”韦医生站了起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她说自杀什么的。”墨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女孩,对她似乎有种模糊的印象。 稀疏的马尾辫子扎在脑后,满脸的青春豆上有伤痕留下的印迹,一脸羞怯…… 是她!墨年恍然,瞪大了眼睛,他从记忆里找到了她。那个手里捧着书,上前给单倪签名的女生,当时她连话都说不清楚,正要离开的他多看了她两眼。对!没错,就是她,他们在《自杀手册》的签售现场见过面。 “我们刚才正聊起她喜欢的书籍,这只是一本书的名字,你太敏感了。”韦医生听他这么一说笑道,并且小声的让那女孩离开。 墨年注视着她那娇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问道:“她也是旅鼠之一?” 韦医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道:“你们这称呼还真贴切,没错,她也是患有自杀妄想症的病患之一,四天前刚送来的,进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吓死人了。后来被送到重症病区治疗了一段时间,今天刚转过来的。” “她说她喜欢的书叫自杀手册?” “这只是其中一本,不过,这本书真的很好看吗?经常会听到那些孩子提起,看来改天我也该弄一本来看看了,呵。” “自杀手册……”墨年低头在嘴里喃喃,韦医生后来跟他聊了些什么他也没太过脑,思绪一直在那个怪异的念头上打转。 第六十章 分裂症患者  这天晚上,外面大雨滂沱,寒风凛凛夹带着雨点敲击在玻璃上啪啪作响,牛蛙发出类似人打鼾的声音,跟响雷攀比般,一声胜过一声,闪电如箭划过天际,在荒山野岭间留下道道残痕。 墨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耳边充斥着大自然的声音,脑子一直在思索着那个问题,就像停不下来的机器般,无论他如何叫停出没有用,思维在高速运转。 墨年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跟那本书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这种巧合岂不是很奇怪吗?他越想越感觉烦燥,一股脑儿坐起来,下床往窗子移去,望着窗外山景,他不自觉又想到了我。他希望我与这件事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事实却摆在眼前,正如心理医生丁洁所说,如果仅仅是药物控制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幻觉,此类病症通常需要受到一定的剌激才有可能引发,而我的一系列举止正是最好的剌激,属于连锁反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也是受害者之一,可是动机是什么?如果我是受害者的话,为什么那个人有这么多机会可以下手,却没有?我跟那个人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沉浸在思绪中的墨年并没有丧失他的警觉本能,当他感觉到有人在背后靠近时,还没来得及回头,突然被一团东西套住脖子,整个重心被迫向后,一口气卡在喉咙上,透不过气来。他下意识用左手去拉扯那条明显是毛巾毯的东西,右手反到身后,去抓拿,手指正好戳进对方的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对方突然松手,墨年一个失重连人带毯扑在窗棂上,直喘气,回过头去看,那团黑影正跪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眼睛号叫。这时其他的病友也都醒了过来,惊疑的瞪着这一幕,直至医护人员直到。 墨年一手捂住脖子,那上面被勒出一圈紫红色的印痕,可见对方下手有多狠。是六号,居然是他,他瞪着那个正被五花大绑的偷袭者,惊魂未定。 “你还好吧?”今天韦医生正好值夜班,他拍着墨年的望关心道。 “还好。”墨年环视了一下房内的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很怪异,反倒像他才是危险人物一般。 “还是跟我到医务室去检查一下吧?小黄,那个家伙就麻烦你了,看看有没有送回重症区的必要。”韦医生冲另一个同事说完,就领着墨年往外走去,那些小病友们都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开,仿佛正在挣扎尖叫的六号不存在一般。 长长的过道打着昏暗的灯光,六号的咆哮声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各个病房里都传出骚动的声音,医护人员们正忙着安抚,一时间热闹非凡。就连对面的重症区也不甘寂寞的凑合进来,配合电闪雷鸣发如厉鬼般的呜声,还有惊天动地的敲打声,在雨夜上空盘旋。 韦医生在办公室前站定,伸出胖乎乎的手扭动手把,推门进去,刚把灯打开,一道闪电劈裂黑夜,轰隆一声,整个世界突然陷入黑暗中,随之更嘈杂的声音传来,停电了。 “该死!”韦医生低咒一声,还是走了进去。“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将一杯温水递到墨年手中,示意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后,准备转身出去。 “小韦。”墨年唤住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想知道,那个六号是怎么回事?旅鼠都会这样吗?” “旅鼠?”韦医生顿了一下,黑暗中穿着白袍的他看上去不像个医生,反倒像鬼魅一般,幸好他的身材比较圆润,否则更可怖。“谁说他是旅鼠了?他是个紧张型分裂症患者,十四岁开始吸食毒品,对规劝他的父亲大发脾气,并且用刀剌杀自己的母亲。” “他不是旅鼠?”墨年比他更意外,错愕的望着他。 “当然不是,冷酷不安、冲动性暴力行为和高度的敌意情绪都是这类病患的典心,这些在旅鼠身上是极少出现的,他们只有在受到阻碍时,才会做出下意识的暴力行为,两者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韦医生。”这时外头有人在唤他,也许是人手不靠,他答应了一声,连忙往外跑去,留下墨年一个人在黑暗的小房间里坐着。 不是旅鼠,不是旅鼠…… 这个念头一直在墨年的脑中打转,他想到第一天晚上的幻觉,还有第三天早上起来时脖子上的印迹,不!这也许都不能幻觉,很有可能都是六号趁他睡着时的偷袭行为。那个枕头,那种呼吸不上的感觉,太真实,不像是幻想出来的,只不过当时他对自己的感观缺乏信心,才会将它忽略。但人的本能是不会错的,即使是在服下安眠药后的他,第二天晚上六号一定对他干了些什么,而他也在迷糊中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六号手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心结和疑点一下子解开了,墨年激动不已,一把操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拔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 “昌宁?睡了吗?” “没,今天我值夜班,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线索。” “真的?比我想像中要快,你跟小韦讨论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今晚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想通的。你听我说,打电话给丁洁,不!你还是现在就让她给我电话,我想亲口跟她解释。” “你确定?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非常确定,快!别忘了,我要出去还必须通过她的鉴定,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OK!” 电话那头咔嚓一声,断掉了,墨年放下话筒,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在脑中反复总结整理语言,他必须说服丁洁才行。 不出两分钟,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几乎是在第一声响起时就拿起了话筒。 “你好,丁医生。”墨年迫不及待开口道,像是怕对方不肯听他说话类的。 “你好,墨年警官,几秒钟前我接到许昌宁医生的电话,他说你有话要跟我说?”丁洁那一贯平静的语气从电话线那头传过来,奇迹的有安抚人心的效果,使得墨年稍稍平静下来。 “是的,是关于十一八的。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怀疑神经性病症是可以通过日常接触,彼此影响而产生的,对吗?” “没错,我曾经这么说过,现在也仍然这么认为。” “那我是否可视之为一种暗示?” “类似。” “那么,暗示有没有可能通过文字或声相来传播呢?” “你是说,旅鼠自杀是人为的暗示?这可是大规模的自杀行为啊!什么样的暗示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而且就暗示来说,不同的人接受暗示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是有很大区别的。” “丁医生,请你先听我说,据我这些天在精神病专科医院了解所知,这里的大部分旅鼠都是网虫,而且都对灵异之事情有独钟,我甚至怀疑,他们都看过同一本书。” “书?开玩笑,如果一本书就能下如此深度暗示的话,那负责出版的编辑、主编应该是第一个死的人,包括作者自己在内。” “无论如何,丁医生,我希望你能去调查一下这本书,名叫自杀手册,单倪著,她自己也是一位心理医生,我怀疑她完全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件事。” “等等,单倪?我认识她,这两天我们还在一起开研讨会呢,你确定?” “非常确定,我对目前自己的精神状况很有信心,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来验证一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先调查一下那本书。” “这……”电话那头的丁洁似有疑虑,毕竟一边是个神经病患者,另一边却是要调查一名权威心理医生,稍正常的人都会做出判断。“好吧!我会先调查核实,你也别想太多,先养好病再说。” “谢谢你,丁医生。” “不客气,再见。” “期待你的好消息。” 对方没再说些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断,正巧这时韦医生也回到了办公室,看见他手中握着话筒有些意外。 “韦医生,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心上的石头放下了一小块,墨年轻快的将这几天隐瞒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包括早上起来在身上发现的印迹,梦里那些事情,全都倒了出来,但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说的越多,对方的眉头皱得越紧,他似乎嗅到不祥的气息。 —————————————————————————————————— 最近在关注一个女孩,无意中在网上发现的一个北京女孩儿,远在网线的这一头,关注她追梦的过程,佩服她的勇气。(下面有她博克的链接)有许多人认为,她这是在投机取巧,但我以为,没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去面对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去做这样的事. 小猫也是个在追梦的人,出版一本实体书,是我唯一的梦,我想,虽然我跟她的理想不同,但大家似乎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只不过她也许只给自己一百天,而小猫却是打算用一生去完成它。 心魔不会因为任何的比赛而停止更新,在偶时间、精力许可的情况下,就会更新,直至完结,然后会有第二本、第三本,直至有一天,挖空我脑中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为止。 最后,谢谢大家对小猫的支持~ 第六十一章 墨年的麻烦  (朋友们,给我点儿信心和支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经过一天一夜雨水洗礼的天空,难得露出一丝温暖的阳光。 由于重症区实在安排不下,六号依然还是安排在普通区,但他们让他换了房间,带着少许衣物和那本自杀手册,他离开了这间病房。 韦医生向墨年解释,六号之所以对他充满敌意是因为他跟医生走得过近的缘故,再加上他的年龄,身型,给六号造成了危机意识,以为墨年是什么幕后人物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所以想方设法要解决他。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给他加强了药量,相信可以很好的控制他的情绪,不会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墨年到不存在什么放不放心的,相反他比从前更加关注六号的举止,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病房,但他常常会故意经过六号所在的病房探头观察。 不知道是加重药量的原故还是那种书的关系,六号表现得很沉默,非但如此,墨年还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些微的变化。前天,他眼里的六号还是一个表情空虚僵硬、神情淡漠的孩子,但现在不同了,他常常会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情感的波动,或者称之为阴郁、呆滞更为贴切些。 是书中内容影响的吗?墨年越看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六号手中的书已经翻阅了快大半,必须要阻止他看完才行。 经过一天的观察后,墨年将这个问题跟韦医生提起,希望他能出面制止,令他意外的是,对方非但对他的推论无动于衷,甚至还表露出无奈的表情,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晚餐后,医务人员开始发配药品到各个病人手中,当墨年接过那个小盖子时,发现里面多了两三颗红色药丸。 “刘护士,这是不是给错了?”他将装着药片的盖子递到医护人员面前笑问道,这几天来,除了安眠药之外,韦医生没有再给他开过任何的药品。 “啊?你等会儿,我查看一下。”年轻的护士冲他歉意的笑笑,翻开手中的登记表,没过一会儿就抬起头道:“没错啊!你是叫墨年吗?这就对了,乖乖把药都吃完哦!” “韦医生今天没跟我说要加药,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错的,这是今天下午才加的,上午都还没开呢,你自己瞧,这上面有时间登记。”年轻的护士小姐依然耐心的解释道,丝毫没有不悦的神情。 “谢谢!”瞪着那份登记表,墨年不得不接受事实,下午韦医生那奇怪的神情再次浮显出来,他连忙开口唤住正往外出去的护士道:“刘护士,可以麻烦你转告韦医生,我现在要见他吗?” “韦医生?”对方停下脚步,回过头双眉微蹙,想了会儿才回道:“他已经下班回家了,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吗?” “哦,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这事比较急。” “你等会儿,我发完药再去帮你查,一会儿送过来给你,行吗?” “好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刘护士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笑着推车离开。 墨年坐在床上静待,房里只有一号和他两个人,其它人都跑娱乐室去了,静得噬人。在等了十分钟后,他越来越坐不住,下床,在两排床位间的过道上踱来踱去。这时,一号也放下手中的书,冷冷的注视着他。 “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墨年抬起头正好与他视线对着正着,忙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一号生硬的回道,随手把书抛到桌子上。 “那你认为警察都应该是干什么的?”墨年好奇的问道,这间病房,就一号他了解的最少。 “警察?哼!屁用都没有,纯粹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为什么这么说?” “我爸整天喝醉了就拿我来出气,我妈因工受伤住院,结果公司连医院费都不肯出,眼睁睁看着我妈病死在医院。我问你,这时候警察跑哪里去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公平可言,奇q i s h u 9 9.сom书你以为医生开药给你不对,那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根本不需要吃药的吗?可是为什么人家可以吞进去,你却要去找医生?” “因为我清楚自己没有病,不需要吃药,就像你所说,这世界的确没有公平可言,但我们至于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维护自己和别人的利益,不是吗?” “利益?哼!这些都是屁话,摆脱的唯一办法只有……”说到这一号的眼瞳突然变得混淆起来,他似乎在费力的思考些什么,就在墨年感觉不对劲时,正巧这时刘护士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还不吃药?赶紧把药给吃了呀?”听到护士清脆的嗓音,一号恍如大梦初醒般,望着她。“看我干嘛?吃药啊!”刘护士把药和开水递给他,亲眼看他把药吞下去才转向墨年,这时墨年床边盛药的盖子已经空空无物,杯子里的水也去了一半。 “吃了。”墨年伸出湿润的舌头让她看。 “动作真快,喏,这是韦医生的号码,你可能到我们的值班室去给他打。” “谢谢!”墨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感激道。 接着他跟在对方身后来到值班室咨询台前,拔通了韦医生的电话。 “喂?” “是韦医生吗?我是墨年。”在确定对方的声音后,墨年迫不及待开口,声音又急又快。 “墨警官?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给我加了些药,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确需要它们,我正在纠正之前的错误。” “错误?” “墨年,你的精神状况的确不太妙,你应该知道。要不是受了冒宁的影响,我也不会误诊,你的确需要药物治疗,你的被害妄想症十分严重,甚至还对我隐瞒了实情,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是故意隐瞒那些……” “不管怎么说,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可是韦医生,你应该知道,那些事情并不是我的幻想,那家伙的确攻击我了,这是很多人都看见的事实,我没有病。”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事实是什么。事实是,张强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昨天晚上是因为配药房的失误才造成的,他不可能在服用安眠药的同时,还能半夜爬起来偷袭你。” “韦医生,你知道,我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我还很好的做出了分析判断,你怎么会认为我的病情依然在加重呢?” “关于你所谓的判断,目前我无话可说,总之,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诊断,就这样吧!很抱歉,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不希望再受到工作的打扰。” “韦医生,韦医……” 对方已经将电话挂上,发现自己正受到其他人的注目,墨年不得不讪讪的放下话筒。 怎么会这样?盯着电话墨年疑惑到,他突然想起丁洁医生今天一天都没有给他电话,难道说他们都不信任他?想了一想,他再次拿起淡蓝色的电话筒,拔了一组号码出去。 “你好!”对方接电很快,沙哑的男声从话筒里传来。 “是我。” “墨年?”对方显然很惊讶,“出什么事了?” “韦医生给我加重了药物。” “这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帮我?” “帮?你要我怎么帮?两个都是我兄弟,再说事实就摆在面前,我根本没有立场。” 墨年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没错,语气也软了下来,“丁医生今天没有给我回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丁医生研究了你说的那本书?她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它看完了。” “看完了?”墨年倒抽一口气。“她没出什么事吧?这么做太危险了。” “她很好,那只是一本书,墨年。事实上,我们以为更危险的是你,你的妄想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我没有妄想,这些都是根据我观察判断出来的!” “墨……” “再说一遍,我没有!” “冷静一点,你先听我说完。”对方在电话那头吼道,墨年正气得浑身颤抖,狠不能一把将电话甩出去。“今天丁医生给小韦打过电话,经他们研究商量后,一致决定你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听你的同事说,局里也在就你的问题准备重新决定处理办法,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也许,短期内出不来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墨年怒及反笑,但口气却冷得像冰一样。 “不是,明天我会过去看你,需不需要给你带些什么? “不需要,你过来再说。” “OK!” “挂了。” “明天见。” 挂上电话后,墨年平静的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几颗药丸,扔进马桶中,看着打转的水流将它们吞没,他捂着头蹲在边上,静静的思考着。 第六十二章 现实幻觉  就在墨年麻烦缠身之时,我对此却一无所知,在那桩几十年历史的老宅里,犹如避世的孤女,与外界隔绝。 单倪几天来都很忙,总是把我一个人留在房子里,透过玻璃窗,注视那些从眼前过往的行人们。我想我一定是遗忘了什么人,或什么事,可无论如何去回忆,却总也想不起来。每当夜色幕低垂时,单倪那辆血红的迷你宝马就会出现在路口的转角处,听到声音的莉莉总会在第一时间冲下楼,有时候,我真羡慕它,可以自由的出入任何一个房间。 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常常推动轮子在木制的走廊上徘徊,从这头过到那头,又从那头回到这头,静静的听着轮子与木板摩擦发出来声音,我的注意力常常被这种声音吸引,感觉内心的平静。 相较于我的平静,莉莉就显得较为浮躁,它常常会突然从安睡中惊醒,没命似的狂叫,冲到楼梯口,对着楼下,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猜想它应该是害怕的,就像我一样害怕,它似乎也能听见那个声音,那个细微的,响动。 有一天,我曾这样问过单倪。“你听见了吗?有人在呼吸。” 她笑道:“当然有人在呼吸啦!我们不就正在呼吸吗?” “嗯,是吗?”我想她是对的,可那沙沙的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敢跟她说,怕她会觉得我很烦人,离我远去。 我是在乎单倪的,我的世界里,除了她还有谁呢?对了,还有,还有莉莉,单倪不在时,它总会与我分享,分享一切。寂寞、声音还有牛奶,我一半,它一半,这样到了晚上我们两个都能睡得很香。有时候半夜里醒过来,看见它趴在床边微微的打起鼾来,总是会感到莫名的嫉妒,多么幸福的小家伙啊!它跟单倪一样,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有人唱歌的声音,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感觉很陌生,有时候又感觉这么的熟悉,熟悉到令我有落泪的冲动。 有天晚上,我又听到那个让人舒服的歌声,于是我下了床,看着自己裸露在淡绿色裙摆下的一双小脚,小小的,粉嫩的近似透明的脚丫。我一步步向门口走去,房门是开着的,我站定在门框处,面对黑暗踌躇不前,过道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走出去会遇上什么什么东西?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温柔旖旎的歌声,像勾魂人吹奏出来的迷音,吸引着我不由自主的往外走去,脚板触地,传来木质地板冰凉的感觉,直透上心。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心在剧烈跳动的声音,一手摸着墙,慢腾腾的往前挪去…… 我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站定,门缝中透出的光亮照射在我赤裸的小脚丫上,歌声也从那里边倾泄而出,那旋律似乎要把人带向遥远的地方。我把脸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嗅着原木散发出来的特有的味道侧耳倾听,就在这时,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我推开了,一个重心不稳跌落进去,踉跄不稳的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听到有女人轻笑的声音,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我听不清,就像被电流干扰一般,我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但我知道那男人身上气息令我很舒服,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我贪婪的嗅着他的味道,顺着他那双修长的腿往上望去……那是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幽邃的眼眸在笑,真是张具有魅力的脸,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被他吸引。 我愣愣的看着他嘴巴在一张一合,他在冲我微笑,可我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努力的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渐渐消失了。这时,一抹红色裙摆落入我的眼中,我透过男人的腰部探头往上看去…… “啊……………………” “沁,沁,你怎么了?沁,醒醒,沁……” 听见单倪的声音,我的拳头渐渐放松,睁开眼睑,单倪那张忧心忡忡的脸跃进我的视线。 “没什么。”我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无力的抹了把额头,沾了一手的湿汗。 “你啊!吓死我了。”单倪重重呼了口气,困顿的望着我,问道:“这次又做什么梦啦?” “那个女人……”我一手捂住胸口,回忆起梦里的那个印象。 “女人?什么女人?”单倪疑惑的望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 如瀑般亮丽的黑发,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秀丽的瓜子脸……没错!是她,梧桐树下的那个女人,我刚开口要说出来,突然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 单倪的脸色变了变,我恐慌不已的四下张望,发现声音是从紧闭的窗帘后面传出来的,细微的,带有节奏的声音。 嗒……嗒……嗒…… “单倪。”我一把拽住她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又来了,那个奇怪的声音,它又出现了。 “嗯?”她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感到绝望,难道她又听不见它吗?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会听见的东西她却从未听到过? “声音,那个声音,它又来了。” “哪有什么声音?你的老毛病又犯了,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药来,现在才不到四点,再多睡会儿吧!”说完她不顾我无声的抗议,往外走去,穿着白色睡裙的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我突然又联想到了另一个噩梦,古时时死的那个晚上,在单倪的家里,那个白裙少女。在她身上我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可我记不起来了,就像梦中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有些记忆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被碎纸机蹂躏过,切割成无数个细碎的片断,却总也拼凑不齐。 单倪出去很久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我好奇的朝门外望去,又瞅了眼厚实的窗帘,说也奇怪,那声音居然自己消失了,难道真是错觉?想着想着我甩了甩愚钝的脑袋,轻声唤道:“单倪……单倪……” 等了好久,我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应答,环视的空荡荡的房间,我莫名发寒,探头看见床边的莉莉睡得正香,便伸手去拉轮椅。 当我好不容易坐上轮椅时,有种踏实的感觉,望着毛毯下的那双苍白的脚,想起梦中那双小小的脚,还有那透心的冰凉,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我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期盼着哪怕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也好啊! 推动轮子我慢慢滑出门口,听见楼下穿堂风呼呼的声音,深秋的寒意直灌入五脏六腑中。原本打算到楼梯口静待单倪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定定的注视着另一个房间,梦中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没有歌声,没有灯光,可我感觉那里边一定有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 父母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我打开那扇木门,我正缓缓的朝它靠近,手摸上了门把…… “沁?你在干什么?”就在我正要扭动门把时,单倪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果然,这扇门是打不开的,从我懂事开始,它就从未打开过,我没有它的钥匙。 “你没事吧?”单倪缓缓的蹲下身子来,注视着我的眼睛,我默默的摇摇头,让她推着我往卧室走去。 第二天中午,依然是我一个人在家,我将房子里所有能找到的钥匙都翻了出来,一把一把对着那扇门上的锁孔去试。我为能有些事做而感到微微紧张,手心一直在冒汗,在试了十几把之后,我依然找不到打开它的钥匙,越是如此,我就越感到它的神秘,这里面,到底收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汪……汪……汪汪…… 一直在我身边打转的莉莉突然狂吠起来,我听见楼下似乎传来奇怪的金属碰撞声,很细小,但在这栋静寂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老房子里,这声音已经显得足够剌耳。 我就像被点了麻穴一般,僵立在那里,手中的钥匙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响声,几乎同时,大门发出咯吱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有脚步声,外面的风直灌进来,吹动窗帘发出沙沙声。 愣愣的听着那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渐清晰,它正一步一步的走上木梯……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还没来得及尖叫,一种又甜又涩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心,望着那张刚毅的脸,莫名的,我的眼泪直往下淌。 “小沁。”那个狼狈至极的闯入者轻声唤道,他的头发乱如枯草,眼窝黝黑,衣服又破又脏,身上还发出一股恶臭。但奇怪的,我对他丝毫不感到厌恶,他是谁呢? “小沁,我是墨年啊!你怎么……”他大步流星来到我的面前,摇晃着我的身体,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墨……年……”重复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看看莉莉对他的反应,我想他应该不是坏人,可是单倪不在啊!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不行!你这样子下去非出事不可,我们必须离开。”他匆忙道,随手抓起我腿上的几把未曾试过的钥匙,“这是你现在住的房间吗?我去帮你收拾起东西,单倪很危险,我们动作必须快一些。”说完他就插了把钥匙进锁孔中,轻轻一扭,居然就把门打开了。 我不解的歪头,注视着他的举动,他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却有可以信赖的感觉。 “这是?”当他踏入房间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愣在门边,透过缝隙我朝里望去,里面白茫茫的一片,许多东西都被覆上了一层白布。 我慢慢的推动轮子进去,站在门边的那个男人给我让了道,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我所好奇的是,那两个人在哪里?于是我动手去掀开那层层白布,古朴的梳妆台、老旧的大皮箱、一些书籍……许多东西跃入我的眼中。 “小沁,这是谁的房间?”男人问道,这时,我正好扯下一块白布,一幅镶着相框的旧照片出现在我眼前。 是他们…… 望着相框里的那对笑容羞涩的男女,我松了口气,找到了,我找到他们了,虽然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军装,虽然他们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但我依然可以确定,就是他们。 “他们,是你的父母吗?”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在我耳边问道,他的话让我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全身发麻。父母?多么陌生的词啊!想着,想着,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不是吗?可我是怎么觉着那男人跟你有点儿像?” “是吗?”我听到自己轻轻的,如薄烟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 这时,窗外传来的一阵喇叭声突然惊醒了我,惊恐的盯着那个男人,双手防备的挡在胸前,“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你想要干什么?” “不是吧?你又把我忘光了?算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我走来。 连呼救声都还没喊出来的我,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发麻,坠入无底黑暗的深渊里,失去了知觉。 墨年轻叹了口气,找到了我的房间,草草收拾了些东西后,抱着昏迷中的我,离开了我居住了二十几年的老宅。 对于刚刚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疯狂之事,我一无所知,就现如今回想起来,依然会感到有些内疚。这个被我遗忘的男人,正当他的生活一团糟之时,依然没有放弃对我的信任,就像解救高塔中的公主般,他带我逃离了魔窟。 墨年把我抱上了他好友的车中,车子毫不迟疑的飞驰而去,正是这辆车,在昨天深夜,帮助他逃离了精神病专科医院。 没错,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墨年就像越狱般从精神病院里逃了出来,帮助他的当然不是好友许昌宁,而是另一个童年伙伴,曾志。 那天早晨,许昌宁应邀来探望墨年时,帮他送了封信给曾志,而这封信里的内容就是希望这位靠得住的好友能在深夜独自驾车上山,再弄根绳子给他翻墙而出。关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墨年给我说的不多,但从他身上那狼狈的样子可以想像得出,这一路上并不轻松。 墨年顺利逃回市区的第一件事是想办法联系丁洁医生,只可惜无论是手机还是办公室电话都无人接听。无奈下,他只好跟朋友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赶往夏彤玲医生所在的酒店,因为他打听到,苗氏夫妇遇害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当听到敲门声时,夏彤玲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准备出门。 “你找谁?”这位成熟的女性颇为意外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人,危机意识一下子冒上心头。 “您好,夏医生,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我们可以进去谈谈吗?”墨年几乎是半强迫式的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凭借职业本能,夏彤玲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从这个陌生闯入者的眼中,她没有看见阴狠之色,这说明对方是坦荡的,这至少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墨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单刀直入寻问道:“夏医生,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苗氏夫妇死前来找你的原因?可否告诉我,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内容?”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姓墨,是一名警官,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墨年警官?”对方不客气的打断他直呼其名道。 墨年骇然,愣愣的看着她。“是我,您知道我?” 第六十四章 夏医生的选择  “当然!你提出的观点很有意思,丁洁当天晚上就跟我提了这件事,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是个药物型精神病患者,所以你们决定把我无限期关在精神病院,是吧?问题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个正常人,继续把我当精神病对待的话,不但凶手会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墨年警官,我十分相信同行的职业判断,关于你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们无凭无据的猜测,更重要的是事实依据,就像你们判案一样。更何况,从许昌宁的报告上看,你长期以来一直都在服用抗抑郁药物,这是致使你产生被害妄想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把无辜的人拉入公事中来,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丁洁医生目前很正常,这两天的观察来看,并没有什么不良症状。” 听完夏医生的话之后,墨年哑口无言,当初为了考虑我的因素,他特地请求许昌宁不要把他对我们下药在食物里面的怀疑写进报告中,再加上确实也没有证据可以说明,所以好友才帮他隐瞒了下来,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彤玲注视眼前的高大男人,眉头紧皱,趁他失神时低头看看了手腕上的老款爱琴表,眼珠子转了一下,轻叹口气,又继续接着说道:“其实说句实话,听到你提出的观点时,我的确有所触动,因此当丁洁医生被确知看完书后没有受到暗示时,我们依然做了进一步的调查。”说完她转身往床头的矮柜走去,拿起摆放在上面的一本绿色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厚厚一份资料递到墨年的面前。 盯着那几份布满密密麻麻墨字的文件,墨年突然心生恐惧感,害怕面对现实的心理,差一点儿让他没有勇气接过来。 “看看吧!希望看完后,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夏医生那双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眸幽幽的看着他,手中的资料进一步朝他逼进,当然,她的举止十分小心,时刻不敢忘却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随时有可能突然攻击。 墨年挣扎几秒钟后接过文件,上面全部都是每一个“旅鼠”的详细资料,姓名、年龄、职业以及发病时所处的环境、时间等。 夏彤玲乔装无事的去倒水喝,不动声色的远离了墨年的有效攻击范围,同时一边用喝水来掩饰对病患的观察。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从对方的眼神、举止和语言组织能力来看,都不像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思维清晰而有条理。再从他成功逃出守卫森严的精神病院,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所在地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很理智,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这让她很费解,难道说……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越是了解到文件里面的内容,墨年越是心虚。的确,如果按照他的推论,是由《自杀手册》引起的话,那么这些病患应当是在看见那本书最后一页时出事。可他自己当初也是调查者之一,心里十分清楚,这些人中有的是办公室的白领,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甚至还有些是公务员。虽然发病时间大多数是在晚上,但白天也同样出现过病例,这种种都跟他的推断不一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双手无力的下垂,墨年茫然的望着夏彤玲,就像找不着回家道路的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去吧!回去接受进一步治疗,你要对我们医护人员有信心,同时也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一定会把真相找出来的。”夏彤玲无比同情的看着他,“你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我的同事已经到了楼下,三分钟后我再不下去,他一定会在前台给我电话,然后……” 不需要多说,墨年已经十分了解她的意思,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就在夏彤玲正考虑是否要再进一步劝说时,电话铃声打破这噬人的静寂。 墨年机械的扭动脖子,盯着那部遽响的电话,夏彤玲警惕的看着他的眼神,时不时扫几眼电话,两人似乎都在拿不定主意,尖锐尖耳的铃声在这窄小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 “接电话吧!”墨年突然无力的说道。 夏彤玲暗自松了口气,这是她所期待的结果,至少面前这位令她有好感的年轻人还有救,她暗暗压下雀跃的心情,沉着冷静的走过去,“我会在他们面前为你说好话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为你诊断。”她飞速的说完这句话后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面部表情有了奇怪的变化。 墨年心感不安的望着正在听电话的夏彤玲,从对方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以及那凝重的表情上,他在考虑是不是该趁现在逃走,也许还来得及? “等一下!”看出了他的意图,夏彤玲突然高声阻止道。“不,不是对你说,嗯!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她匆忙结束电话后,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墨年,双手激动的微微颤抖轻声说道:“丁玲自杀了。” “什么?”墨年瞪大眼睛,仿佛听到外星人攻占地球一样。 “也许你是对的。”夏彤玲吞了吞口水,六神无主道:“不过现在没有可靠的证据说明问题,丁医生自杀也可能是个偶然现象,所以还不能判定你是健康的。” “这是什么意思?丁医生现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她现在在医院抢救,今天凌晨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跳下去,发现的比较晚,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现在就要去现场看看,你最好……唉!你自己决定吧!回去或是离开,我现在也没主意了。”夏彤玲心里很清楚,就算能证实墨年的观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他弄出来,各种手续和证明文件都要麻烦事。 墨年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了,他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我的安全问题,如果单倪真是个危险人物的话。“夏医生,如果那本书真的有问题的话,我希望你能先去调查那本书的作者,她这么做一定有动机,但我一直查不出来。” “单倪?她是我们这次研究小组的成员之一,并没有看出有问题啊!啊!对了,你来找我是要问什么事来着?”夏彤玲话音未落,门口突然转来敲门的声音。 “夏医生,你在里面吗?丁医生出事了,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儿?” 墨年和夏彤玲面面相觑,夏彤玲举棋不定,还拿不准下上步该怎么做?让同事发现这个精神病患的话,也许是最佳的选择,但他看上去这么正常,而且以他的能力,有可能对案情会很有帮助,把他捉回去的话,或许不到十天,就真的没救了。做了几十年心理医生的她很清楚,误诊和误判一样,都是难免的,现在这种紧急时刻,她拿不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为他准备相关证明。 “夏医生……”敲门声越来越响,对方的催促声也越来越急促了。 墨年屏息静待她的决定,他已无路可退,如果对方始终决定让他回精神病院的话,他会如何选择?打晕她?还是拿她做人质?不!他在心里呐喊,无论任何一种,都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第六十五章 记忆  当我从墨年的怀中醒过来时,我们正坐在开往Z省的豪华大巴上。 墨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找出真相,夏医生也默许了这一决定,并且将自己的手机卡交给他,以便联系。这个号码是夏医生跟家人联系的专线,因此知道的人不多,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墨年自己的手机号码恐怕早就被监控了也不一定。 两人分手时,夏彤玲还将墨年所需的消息告诉了他,打开房门的前一刻,她轻声说道:“麻烦你帮我上柱香,谢谢!”说完后,她昂首离开。直至一大一小的两个脚步声消失后,墨年才走出客房,若无其事的走出酒店,直奔我家。 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这样的感受,一觉醒来,发觉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仿若身处异世界一般,灰暗的世界,遥远的声音……一切的一切…… 我听到自己脉搏在跳动的声音,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种淡淡的熟悉感,温暖包裹着我,满满的,满满的。我抬起头,去寻找那个给我带来温暖的人,却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我顺着它往上寻去,那是张女人的脸,我曾无数次见到过的那张脸。 我怎么会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为什么会这样?在她身边坐着的是那个梦中的男人,两个人的神情都显得很古怪。抱着我的女人,目光呆滞,注视着窗外,心飞得老远,而那个男人,则一脸的痛楚、挣扎,仿佛陷入自我折磨之中。 车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草、汗液和汽油的味道,发动机的轰隆声震耳欲聋,打鼾、磨牙的声音不时传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受不住这样漫长的旅途而困倦。我试着从女人的怀里脱身,但很快又被紧紧的抱住,我恼怒的说道:“放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声音吵醒了那些熟睡中的人们,一时间内抱怨、怒骂声像波浪一样朝我扑来。面对着黑白印象中那一张张狰狞的脸,我无法自制的尖叫起来,不!太恐怖了,这些人,这些面孔,都是人类最真实的一面,他们伪善,他们诡诈奸猾,在那张人皮下面包着的是一颗自私的心,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罪恶之源,逃离,我们要逃离…… 我挣扎、呼喊,我请求司机停车,可是没有人理会我的求助,抱着我的那个女人无动于衷的注视着我,眼眶中似有泪水在凝聚。这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啊?像是饱受委屈,痛苦压抑的脸。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不!不!我摇着头,绝望的哭叫,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救我? 突然,脸上传来一阵热辣的痛觉,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彩色的,充斥着各种声音的世界,一张张惊疑、好奇的脸印入我眼中。 “墨……年?”抱着我的那个女人消失了,取代她的是另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我的记忆中,他似乎称自己叫墨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这里……”我恐慌不已的要推拒,耳边听到他正不断的说抱歉。 “不好意思,我太太她刚刚做了个恶梦,不好意思!”他一边制止我挣扎不已的身体,一边对其他人说道,当我好不容易看清楚车内的那些陌生人时,本能的往他怀里靠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本能,但我就是这么做的,并且渐渐安静下来。 奇怪的深呼了口气,没有汽油味,没有汗液的闷臭,除了男人身上模乎熟悉的气味,就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几乎细不可闻,它们都跑哪里去了呢?我疑惑的想到。 当时的墨年是很无奈的,虽然十分清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但真正面对时,却依然让人手足无措。 从我睁开眼睛开始,他就已经被惊醒,可他故意闭眼假寐,想看看我的反应再做应对。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会被当成陌生人的准备,却不想我的举止会这么可怕,明明身侧除了他以外,不再有任何人,我却频频朝另一侧的过道看去,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研究些什么。他感觉我稍稍有些挣扎,便又拥紧了一些,不想却遭到我歇斯底里的抗拒,以致惊扰了所有的乘客。 “沁,我是墨年,墨年啊!你不会把我忘的,对吗?不会的……我是墨年,你要记着,我是墨年,看清楚了吗?我是墨年……”他捧起我的脸,凑近一遍又一遍的小声重复道,我茫然的注视着这张脸,心上有根弦像是被无声的触动。 墨年……我是墨年……墨年……我是墨…… 盯盯的望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我脑中一直被这句话充斥着,它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将发自内心的恐惧驱散。我已不再在乎这是哪里?有些什么人,将要到哪里去?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它不会让我患得患失,也不会让我有残缺感。没错!就像生命中的某一个片断被遗失,空落落的,我终于知道这几天在彷徨些什么,我丢失了一个人,一段记忆。 “给我说说我们的事吧?”我很轻很轻的说道,不敢惊扰任何人,包括正在渐渐拾回记忆的自己。 “说些什么呢?就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吧……”墨年是一个编故事的高手,他将这短短两个月来,在我们身上发生的点滴编织成了童话一般美丽的故事,就连那些恐怖的事情也为我们的过去增添不少亮点。 在他低沉的叙述中,记忆就像注入容器的水一般,一点一滴的回归。 记忆,记忆,多么神奇的字眼,当亲人逝去、爱人分手、朋友离开时,我们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却不曾想,我们已经拥有最最宝贵的回忆。它们不会随着年月的消逝而离去,也不用担心过期无效,更不用害怕它会被人索走,它是我们自己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的,我回忆起来了,墨年,我眼前这个让我心仪的男人,他叫墨年。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爱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有未来,更不知道他的世界是否能接纳我。 但,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积累财富——记忆。 第六十六章 在路上  (先解解谗吧!偶也很郁闷啊~`不是没东西写,主要是没时间,总有忙不完的事……) 初冬,黄昏 大巴到达目的地时,夜幕已经降临,小县城里行人稀疏,灰蒙蒙的世界。 墨年脱下外套裹在我身上,又把我背在背上,顶着雨雾在路上行走。 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但我不在乎,迎着凛凛寒风,茫然的环视四周。 这是脏乱破败的城镇,外来客不多,衣着不太讲究的本地人慢腾腾的走在路上,手中提着东西,打量人的目光纯粹、干净。流浪猫、狗仿若无人般走在大街上,不时低头舔食地上和着烟尘的垃圾,每当有车辆从它们身边鸣笛而过时,总会恶狠狠的狂吠几声。 我们就这样,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延着一条仅容得下三辆汽车平行的马路往前走。冷风把我眼中的泪给吹了出来,我连忙把脸埋进墨年的后颈处,暖意一下子舒服的拂在面上,于是就再也不想抬起头来。 这样颠簸着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听见他在跟什么人说话,好像在说去什么地方之类的。等我冒头出来时,他正巧要把我放入一辆小三轮车中。我第一次坐上这种车子,事实就是一辆三轮摩托车,后面用铁栏杆搭出个架子,外层盖上粗帆布,再加上两条长凳子,就是辆车了。 墨年怕我在长凳上坐不稳,一路上都把我环在身侧,也顺便挡去不少风尘,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车子颠簸得很利害,马达的声音像是要震裂鼓膜般,令人莫名烦燥。索性路程不算远,几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墨年跟那位口音浓厚的老乡聊了几句,对方说了些什么,大多数我都没听清楚,大概知道墨年要转车到什么地方。 车停下来后,墨年掏了张五元钞票给老乡,抱着我就走,却被对方唤住,我们疑惑的望着他,没想他是要给我们找补钱,瑟缩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小票子,仔细的抽出四张看上去最新的五角纸币,递了过来。 墨年本不打算要接,转念一想,恐怕是不想伤了老乡的自尊,还是接了过来,客气了打了招呼后,我们进入一个小小的车站大厅。 候车室与售票处在同一个地方,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有盏灯坏了,忽儿明忽儿暗,气氛怪诡异的。这小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卖票的都没有,抱着我的墨年有些傻眼了,突然听到门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喇叭鸣响,接着是一串快速的吆喝声。 “流仓了,流仓了,快上车了,流仓了,流……”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墨年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往走去,赶到一辆破旧的小巴士前。 “去流仓吗?快上车,马上就要开车啦啊!”车门口堵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一看见我们俩伸手就要拽上车去,问话仿佛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们在车上坐了下来,一股说不出什么味的闷臭扑面而来,差点儿叫我反胃,如果不是胃中已经空空的话。 “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下。”墨年轻声对我说道,眼睛直视着我的。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不太想放他离去,在这完全陌生的窄小空间里,我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我很快回来。”他抛下这句话后,下了车,叮嘱那个女人等他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小巴的发动机一直在轰隆做响,车上坐着的客人不多,一共也不过五个人,一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妇怀里抱着个小孩,还有一个身材健硕的青年,他留着一大把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全貌。 坐在那里,鼻腔里充斥着奇怪的味道,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每吸一口气都会有成百上千的细菌从呼吸道中进入腹腔中。尽可能克制自己不去观察那个青年男子,可我办不到,我总觉得他揣在衣袋里的手一定藏着危险武器,是刀?还是枪?他的眼神似乎飘乎不定,不时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当他回过头与我视线相对时,我的心跳差一点停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那个男人,脑中不时闪过一些可怕的画面,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人会在开车后半个钟左右掏出刀子或枪来。绝望无助感席卷着我的所有感观,此时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会不会自己走掉?不管我们了?” “因为我们是个累赘啊!他一定是自己走了,把你一下人扔下了。” 我的内心在撕扯着,两个声音就像在拔河一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让我心绪大乱。我开始频频眺望车窗,心提在嗓子眼儿,急切的期盼那个身影。我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有些疑虑,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开?离开我的家,离开单倪……啊!单倪,糟了,她一定很担心我吧?什么字条也没有留,突然消失了,她会不会来找我?单倪……单倪…… 就在我胡思乱思之际,墨年终于出现在车门前,手中提着几个红色的塑料袋,额头上冒了些汗珠子,在那儿直喘气。 你们绝对无法想像我当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不,确切的说,是一种感动,有鼓想要向上苍谢恩的冲动。 他为我们买回了吃的,甜的、咸的,还有水果,我想起,这似乎是他的一贯作风,记得有一次,买份早餐他就弄了好几种花样,让人哭笑不得。 车子很快开动,墨年靠在我身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他一脸倦容,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我也有些困顿,但我不敢睡,坐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让我不安,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掏出把枪来。 车上的乘客都睡着了,我和墨年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正好可以将车内的一切动静都放入眼中。 我清楚的知道,后排座位上没有人,可为什么感觉上有双视线在盯着我呢? “回头看看。” “怕什么?你不回头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呢?看一眼,快,就看一眼。” “看看吧!看看吧……” 心里那个声音反复的催促着我,就像有个鼓在耳边敲着,敲着…… 第六十七章 小旅馆  寄在我身侧的墨年突然把头撇向另一边,脖子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像是有只手在轻抚。我的心脏急骤收缩,声音卡在嗓子眼,叫不出来。 鬼使神差般,我慢慢的回过头去,视线直接落在后排靠窗的角落,当我看见他们时,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冰凉,全身僵硬。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女人的怀里抱着个女孩儿,男人坐在她们的身旁,他们混浊无神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我。是他们……是他们……我惊恐不已,他们……他们都是曾经在我梦中出现过的人,那个女孩儿,在我无数个梦里,她总是满脸鲜血的坐在尸体堆中,黑暗……如铁锈般血浆的味道,还有……还有鬼哭狼嚎…… 是的,我记起来了,那从小到大折磨着我的噩梦,夜夜将我惊醒,泪水和着汗水,那个小女孩儿,混身是血的女孩儿,她在望着我。 恍惚感觉车厢里有了变化,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就连墨年的呼吸声都……我将视线从那一家三口中抽离,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内已经坐满了人,昏暗的光线中,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透着青紫色,车窗外不时有光线闪过,像把利剑般划过每一个人的身体,瞬间即逝。 我看见坐在前方的一个老人在咳嗽,死劲的咳着,很辛苦的样子。还有一个怀里抱着婴孩的农村妇女,一脸烦躁的哄着婴儿,那孩子皱着脸在哭,小嘴一张一合,糊了一嘴的哈喇子。车头的司机正在跟副驾上的男人说话,他们身上穿着七八十年代的装束,洗得泛白的粗布衣服。 那个卖票的女人去哪里了?我记得她原本是坐在副驾上的啊!墨年,还有墨年,他在哪儿?我绝望的左顾右盼,急得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更糟糕的是,我明明的嘶喊,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耳中嗡鸣,看着那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我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这时,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我身侧的过道上闪过,我连忙回过头去,眼角看见坐在后座的那对夫妇在争吵,连小女孩什么时候偷偷跑走都不知道。那孩子,我目光追逐她的身影,碎花绵布裙在奔跑间飞舞,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她笔直的朝车头跑去,车厢内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她,我看见,我看见那原本没有色彩的裙摆上突然爬满了殷红的斑点,它们像老鼠的爪子般快速蔓延,密密麻麻,星星点点。 “不!不!”我歇斯底里的站了起来,指着女孩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他们都在注视着那个女孩儿,那个头上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儿。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我身体里穿过,是她的父亲,那个梦中对着我笑的男人,我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温馨的气息。我愣愣的站在那儿,又一道身影从我身上穿过,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喜欢唱歌的女人,那温柔旖旎的歌声仿佛穿透嗡嗡的鸣响,辗转,延续…… 我眼中的世界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车厢内顿时如地狱般,面如死灰的老人、流泪哭号的妇人、愤怒咆哮的男人们、还有受惊尖叫的孩童,所有人都东倒西歪,惊恐万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视线牢牢锁在那一家三口的身上,当我看见那男人从后面好不容易捉住女孩子的手时,突然眼前一黑,脸上痛疼感传来,我掉入无底深渊中…… “小沁,小沁……” 耳朵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仍合着眼睛,嘴里喃喃道:“拦住她,拦住她……” “醒醒,小沁,我们到了,醒醒。”那个声音又说道,忽然间,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本能的推开摇晃着我的手臂,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本能的四周环顾,空荡荡的车厢里,就剩下司机和收钱的女人了,六双眼睛直直的瞅着我。 “女孩,那个女孩儿呢?”慌乱间,我紧紧抓住墨年的手腕问道。 “什么女孩儿?这哪儿有什么女孩儿?你做梦了,别怕,我们该下车了。” “喂,麻烦你们快点儿。”女人脸上凝聚着一层寒霜,口气不善的催促道。 “这是哪里?”我茫然的问道。 “流仓,你不是要到流仓嘛?这就是流仓了,快下车,我们收工了。”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墨年一把将我抱起,微俯身,大步走下车去。 “墨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在他耳边问道,视线落在那辆慢慢开动的小巴士上,那个粗鲁的女人正透过半开的车门,两眼如鹰隼般直视着我们。我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再与她对视下去,梦中那血腥的画面突然充斥大脑。血腥?我愣住,再回忆不起是否有过血腥的场面? “我们去找白雪。” “谁是白雪?” “苗苗的心理医生。” “什么?” 夜幕低垂,我们再次行走在飞雨中,天色太暗,我们必须借助房屋里透出来的灯光才看得清道路。这是个很小的镇,部分地方还是泥泞的小路,溅了墨年一裤管的泥垢,温度比我想像来得还要低,冻得剌骨,我们呼出来的气都冒着白烟。 一路走来,看不到任何一个行人,现在不过才九点过十分,大街上却已经冷冷清清,不时从亮着灯光的屋子里传出一些电视发出的声响,偶尔也会有人声,这让我突然有种迷途的错觉,冷得直发抖。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似小旅馆的地方,也许,墨年说它是,但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么肮脏、陈旧的旅馆。 旅馆的门口很小,里面的灯光是那种古怪的红色,风吹进弄堂里,呼呼作响。十几平方的小门厅里,电视正开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电视的下方,摆着几张小凳子和一个火盆,碳火不太旺盛。 “有人吗?”墨年喊道,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又叫唤了两声。 “来了,来了,你们要干什么?”一个披头散发,身穿棉大衣的高大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上抓着一把瓜子,衣服是那种扎眼的绿,正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们俩。 “住店,还有干净的房间吗?”墨年问道。 “什么事?”跟在女人背后又走出个男人,眼睛幽幽的瞅着我们,问道。 “没事,客人。”女人回他,又推了他一把说道:“快去看看电视,怎么回事?老这样,什么也没法看。” 男人没再说些什么,斜着眼睛瞅着我们,朝电视走去。这时女人才将视线转向我们,懒洋洋的一边嗑瓜子一边朝小小的柜台走去。那个看不出颜色的柜台已经斑斑驳驳,上面还沾有可疑的污垢,在我看来,像是凝固已久的血迹。 “二十一晚,住一周可以打折,你们要住几天?”女人眼睛勾魂似的盯着墨年的,有几分挑逗的意味,另外一个壮汉一边警惕的瞅着我们,一边用拳头狠狠的敲那二十多寸的破彩电,可惜它现在已经变成黑白的了,屏幕里正冒着雪花,发出剌耳的声音。 “就住一晚。”墨年开始掏皮夹,再也没有看那女人一眼。 “押金五十。”女人自觉没趣,挑了挑细长的凤眼,冷冰冰的说道,拿了个小本子出来,在上面记着什么。 “这电话,能用吗?”我手指着角落处的一个黑色电话,轻声问道,那破旧的电话像是被摔过无数次似的,伤痕累累。 女人像是有几分意外的瞟了我一眼,不情不愿的回道:“可以,不过打长途要加钱。”说完他接过墨年递过去的一张百元大钞,身子一转,又往后头走去。 “墨年,我想给单倪打个电话,她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我诺诺的在墨年耳边说道,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些胆怯的心理。 “不行,小沁,现在不能给她打电话,好吗?” “为什么?她一定会很担心我的。”我不解的看着他的侧面,可惜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还不行,好吗?”墨年显出倦容,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可是……” “没有可是,OK?”他声音又大了几分,吓了我一跳,高个子女人手中拿着一张五十元票子又走了出来,她和她男人两人定定的看着我们争执,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我必须打电话,单倪,苗苗,还有张姐,她们现在一定都在担心我,她们……”我莫名的发起脾气来,就像突然爆发的火山,无法控制的在墨年耳边大吼大叫道,热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滴落在他的后颈上,吓得他整个人僵硬起来。 第六十八章 电话  我猜我一定是快要崩溃了,没有人能理解此刻我内心的恐惧,我就像只被封闭在瓶中的蚂蚁,找不到出去的路。 歇斯底里之后,我脱力的伏在墨年身上哭泣,隐约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估计是听到动静的房客在探头观望。那个古董级电视居然奇迹般的正常了,发出一串凄厉的尖叫声,伴着呜呜的音乐,不知哪个台正放着鬼片。 墨年背着我来到一个只有五六平米的小房间里,污浊难闻的空气差点让我呼吸困难,污渍斑斑的床上,小棉被和枕头都散发出阵阵霉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放到了床上,女人把钥匙递给他后,瞟了我一眼,转身离开,墨年突然开口将她唤住。只见他神神秘秘的扯着她往外走去,低头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没一会儿两人就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我不安的捂着鼻子环视房间,它真的好小,一张比单人床略大一些的床铺就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除此之外就剩一张小凳子,再无它物。床贴着一面有窗户的墙摆放,窗户被一层纸板封死,却被人戳了个洞出来,剌骨的风从破口子处呼呼的吹入,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盯着那黑呼呼的洞发呆,脑子里一片混浊。 没过多久,墨年走了进来,当着我的面掏出手机,换了块电话卡说道:“我跟人买了张电话卡,你可以给张姐报个平安,不过,千万别给单倪打电话好吗?至少,在我们见到白雪前,无不要联系她。”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声音仿佛很遥远,可我听明白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沁,看着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吗?我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几天前,我跟你一样,真的,你要相信我。会好的,只要离开单倪,离开那些药物,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他突然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墨年的行为让我一下子从混浊中抽离出来。接过手机,我闭上眼,回忆电话号码,我应该能记起来的,这个世界,需要我记住的号码并不多。一组数子浮出,在脑中重组几次后,我开始小心的摁下去,摁到第六个时,我顿住了…… 墨年见我这样子,凑近上来看手机屏幕,我刚想再继续往下摁,他突然一把将手机从我手中抽走,冲我叫嚷道:“不要打了,这是单倪的手机号码,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 茫然的看着他,是单倪的号么?我不知道……想了一会儿,我又报出一串数字,他狐疑的瞪着我好一会儿,才对着键盘摁了下去。 我继续望着他,自己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张姐家的号码,只是感觉这组数字很熟悉。时间每过一秒钟都是煎熬,墨年一直手握电话,贴近耳边,疑虑的盯着我,过了好久……好久…… 张姐。 他把手机递给我,用口型对着我说道。 我接了过来,听到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喂……喂……”声,我深呼了口气,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叫唤道:“张姐。” “沁?严沁小姐?”在急促的抽吸声后,传来对方惊喜交集的声音,接一下是一大串问句,有种被狂轰乱炸的感觉。 “我,我很好……”听到熟悉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声音堵在嗓子眼儿,才说了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墨年看我这个样子,把手机拿了过去,他似乎跟对方解释了几句,接着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墨年嗯了几声,又不时的看看我,很快又移开,目光闪躲。 “你们说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等他挂上电话,我迫不急待的问道,直觉告诉我,他们话里的内容一定跟我有关。 “她问我,我们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她似乎不希望你坐汽车,一再叮嘱我,不要让你再坐汽车。” “为什么?” “奇怪,她似乎并不担心你跟我在一起,却一再强调这个问题。”他瞪眼看着我,我沉默的将视线移开,回忆起车厢内的情境,那对夫妇,那个小女孩儿,这两者间,有联系吗?为什么张姐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小沁?小沁?你没事吧?”墨年突然轻声唤道,不放心的望着我,估计他现在一看见我发愣就会条件反射了吧? “我没事。” “真的?” “嗯,你要干什么?”我看见他把电话卡给取了出来,又换了张卡进去。 “我得给夏医生发条短信,告诉她们到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我们彼此互望。 “谁?” “是我呀。”听到那个老板娘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们都松了口气。 “什么事?” “给你们端吃的来了,不是你让准备的嘛?” 墨年恍然大悟的样子,估计他自己都给忘了这事,两人瞪着那两大碗稀里糊涂的面,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最后还是勉强咽了几口下去。 看着墨年给那个夏医生发短信,我问他为什么?他才含糊的告诉我,夏医生告诉他,苗氏夫妇死之前向她寻问一年多前的事。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的死,一定跟那个叫白雪的心理医生有关。 一整晚墨年都靠坐在床头,和衣抱着我,那张薄薄的破被子根本没办法保暖,还恶臭无比。墨年还把自己的外套给我垫在枕上,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太累还是他身上温暖的味道,总之,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没有恶梦来袭。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醒了过来,离开了那个赃乱的小旅馆,喝了碗豆浆,吃了块大饼后,墨年按着夏医生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当地一间小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不过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几株大树,外头用灰砖堆砌起一圈矮墙,这就算完了,那所谓的铁门已经被拆走,就剩下痕迹了。 白雪的父亲是一名老教师,本该是退休了的,但没有人能顶上,他只能继续干下去,直到再也说不出话了,站不住了,干不动了,村长说,才能换下来。索性他也并不在乎这些,跟老伴两人自己辟了个菜园子,自给自足。国家发下来的工资也还够用,整天跟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每天敲着黑板,教他们念“天天向上……”倒也活得开心。 (不好意思,本来要多码点儿的,结果临时有事,又要闪了~`不好意思各位~`) 第六十九章 白雪家  我们见到这位老教师时,他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头上的发,就像他手中的粉笔一般白,当他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时,白色的粉沫在阳光下飘飞,粘在发上,像头皮屑。讲台下的同学们专注的看着他写字,那一双双专注的眼神是我未曾见过的。 不幸福的人,似乎往往比幸福的人更懂得珍惜。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墨年背着我走了进去,老人正在擦拭黑板,看见我们进来十分意外。可他眼中的意外与城市里那些第一眼见到我的人不同,没有探究的意味,也没有狐疑和同情,仅仅是对陌生访客的惊讶。 墨年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老人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他真以为我们是白雪的同学,专程来探望他们的。他热情的把我们带到校园后面的一排平房,一位老妇人正蹲在水龙头前洗衣服,看见我们时,露出与老教师如出一辙的表情。 房屋里的光线不太好,布置虽简陋却给人舒适的印象,家俱陈设都已经破旧,电器不多,看样子两位老人的生活简朴。老太太为我们泡了两杯热茶,是那种自己家晒干的茉莉花茶,老教师捧来了几本相册,有一两本面皮已经泛黄,但另外三本却很新。 墨年挑了其中一本较新的,一张清秀带着黑框眼镜的脸跃入眼帘。 “这是我们家白雪刚才考上大学时候照的。”老教师无比骄傲的为我们解说道,可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股淡淡的哀伤。她的妻子或许是不愿面对这些伤痛的旧物,借口洗衣服,躲了出去。 “嗯!白雪是我们同学中成绩最优异的。”墨年说道,这不过是他瞎扯的,但也算有依有据,能成为夏医生的弟子,想来应该不会差。 “是啊!要不是她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我们的日子未必像现在这样好过,可惜……”老人侧脸过去偷偷抹了把泪,我们都低着头翻相册,假装没看见。 不知道墨年想要找些什么?他很认真的一页一页看过去,新相册里都是白雪近几年的相片,相片的右下角清楚都用钢笔记录着时间和摘要。 “对了!白雪的导师夏彤玲女士让我帮她给白雪上柱香。”当墨年看见其中一张相片时,突然抬起头对白父说道。我凑上去一看,这是一张三人照,站在中间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右侧笑得腼腆的是白雪,左侧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染着一头黄色卷发,衣着很洋气。相片的右下角写着——交换生温蒂和夏老师合影于校园。 “夏老师真是有心人啊!雪儿的坟离这不远,一会儿我让老伴儿带你们去,不好意思,我还有两节课要上,不然……”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的话,告诉我们位置,我们自己去也行。”墨年连忙说道,他没有注意我一直在盯着那张相片看,接下来的后几页里,又出现了好几张白雪与黄发女孩的合影。“对了,伯父,白雪她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些什么话?”墨年假装随口问道。 “话?”老教师愣了愣,“这孩子去得很突然,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老人呜咽道:“谁料得到呢?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除了医生宣布她双腿要锯掉那会儿,其它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啊?白雪不是车祸当天就……”墨年意外的看着白父,不过老人正陷入悲伤中,没有留意到他言语中的漏洞,否则他一定会怀疑我们俩儿的身份。 “没有,车祸第二天就醒了,同学和老师都还给她打了电话,那会儿还没说腿要废了,雪儿的精神状态也还不错,还在电话里头跟同学讨论一个病人的情况,劝她休息都劝不动。你说说看,学心理的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不就没了双腿嘛?不能干活儿我们养着她还不成?干嘛要去死呢?留下我跟她妈两个人,你说说?我快四十的人了,才盼到这么个女儿,养了二十几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老人后捂着脸的掌缝间渗出泪水来,墨年忙上前去安慰。 现在回忆起来,我想,当时也许是我的存在触动了老人家的心吧? 接下来,墨年又同老人家寻问了些东西,但我没仔细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大家都沉默得可怕。 “墨……墨年。”我轻轻的推了推他,手指着相片上那个黄发女孩儿问道:“你觉不觉得她有点儿眼熟?” “是吗?”他转过身来,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时白雪的老父亲勉强止住悲伤,瞅了眼相片,抽抽鼻子道:“这孩子来过我们这儿,雪儿刚死那会儿,我记得很清楚,还送了些钱来,被我给骂回去的,好像叫……温斯还是温蒂什么的。雪儿住院那会儿,她也常来,当时她的口音有点怪,我们还问来着,说是……什么交换生?美国来的,跟雪儿的关系很好,怪讨喜的一个娃儿,两娃儿粘到一块儿就聊个没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来的也少了,雪儿出事那阵子,都没见着她人。当时如果她在的话,恐怕雪儿也不会……” “温蒂?”墨年看了眼相片下方的名字,与我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跟我的感觉是否一样?是的,感觉,怎么说呢?是一种气质吧?笑起来的时候,还有那姿态,说不上的熟悉感。“那她们聊天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她们提起过一个叫苗丽苗的名字?” “苗?”白爷揪起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有点印象,也记不太清了,当时她们天南地北的聊,很多东西我们都听不懂。埋雪儿那会儿,这女娃子可哭得那个惨啊!不过这一年来也没见她来过了,恐怕是回去了吧?”白父又叹息道。 “谢谢您,伯父,对了!我们可以留张相片做纪念吗?毕业照里没有白雪,就想留下点什么。”墨年说道。 白父自然是答应的,接着我们在白母的带领下来到了一片坟地,给那个跟我一样残疾的女孩儿上了柱香后,我们离开了流仓。 不知道当时,白母眼望墨年背着我离去的身影,会是什么感受? 虽然张姐一再叮嘱不让做汽车,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火车站台都没有,只能先乘车回到镇上才行。 无奈下,墨年只好想了个馊主意,让我吃安眠药,睡一觉就没事了。遗憾的是,转遍所有的药店人家都没得卖,想来也是,这东西能随便卖的吗?最终的结果是,他买了一小瓶二锅头回来,灌了我小半瓶…… 接下来,残破的小巴什么时候开动的我都不知道,昏眩中睡着,除了浓烈的酒味,什么气味都嗅不到了。被墨年叫醒时,我还晕晕乎乎的,仿佛才睡了一小会儿,完全没有做过梦的印象。 我们下了车,这时我的肚子开始发出抗议,也许酒精有消食的作用?我好笑的胡乱暗忖到。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几个包子,然后去火车站,好吗?”墨年把我放在一家小食店的门口,这家店看上去不太卫生,整个店面又黑又窄,面门前摆了两张桌子、几张凳子算完事,上面浮着一层油腻子,我就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等着他。 也怪不得墨年说要买包子,整个镇上都是这种小吃店,想找个干净点儿的落脚处都没有。看看那些颜色奇怪的菜食,别说感观如何,会不会吃坏肚子还很难说。 我正无聊的四下张望,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闪进我的视线中,我差一点儿惊讶的扑倒在地上,一手撑在桌延,好不容易稳住重心不稳的身体后,我张嘴欲喊。 “倪……唔……”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声音又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我惊惶的抬起头,正对上墨年阴霾的眼眸。 “我们走。”他将手中那袋热乎乎的东西塞我怀里,一把抱起我往一辆小三轮大步走去,一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嘘,不要叫,让她发现我们就糟了。” 出于对墨年无条件的信任,我最终选择了缄默,眼睁睁看着对街的单倪上了一辆小巴士,离去…… 那辆巴士上挂着一张牌子——至流仓。 第七十章 奶奶  墨年买好火车票,离发车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不知开往哪里的列车已经停在站台上,我怀疑他根本不在乎去哪里?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 吃完包子时,火车已经开了有十多分钟,我埋首在刚买的报纸中,心有余悸的盯着几则有关旅鼠的报导,看样子,这件事还没有落下帷幕。 “沁……沁……”墨年突然用手肘轻轻顶了顶我,将手机凑近我眼前,示意我看上面的内容。我孤疑的望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开的手机我都不知道,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让我看手机上面的短信内容。这一路上,他不时在跟什么人互发短信,很神秘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看完短信后,我不解的望着墨年,单倪?自杀手册?催眠暗示?要小心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怀疑单倪跟旅鼠之间有关联。” “什么?呵……呵……”我整个人有些木然,“不可能的,单倪怎么可能……” “沁,你听我说……”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墨年都在跟我讲述他在精神病专科医院里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怀疑。 听完墨年像说故事般的叙述,我沉默了好久,打心眼里没法接受他的说法。 “你排除我的嫌疑,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残疾?”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会看见伤害的答案,人嘴巴可以骗人,可眼睛骗不了人,我知道我这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果然,他连想都不想,紧张的否认道。 “那为什么不怀疑我?”我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因为,汤。” “汤?什么汤?”我微怔。 “单倪喜欢熬汤,可她自己从来不喝,都是我们俩儿在喝,如果要说下药的话,和进汤里的可能性最大。” “照你这么说,那她也要害我了?那我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她至少有不下上百次下手的机会,可她没有害我,她一直在保护我,墨年!”我伤痛欲绝的推开他的手,失声喊道,心如刀割般的痛。 “我不知道,我承认有些地方我的确还没想明白,但你现在的症状的确跟我一样,不是吗?幻觉、不安、妄想……等等这些,都是药物造成。” “不!不一样。”我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两年前,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是这样的过来的。你以为我那些书是怎么出来的?我告诉你,它们都是真实的,真真实实发生在我世界里的事情,我是个病人,真正的病人,你明白了吗?”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看见他像根木头似的愣在那里,又更是难过几分。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吗?我昏过去了,因为我不能见血,哪怕是相片里的血也一样。”我又继续说道,将一直以来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倾泄。“从小我就跟奶奶住在一起,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天天晚上做恶梦。因为我是个残废,上学时总是被小朋友欺负、嘲笑,甚至连老师都嫌弃我是个累赘。我尽最大的努力去讨好他们,我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们的错,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侮辱!是陷害和背叛!同桌说我抄她的作业,班主任说我考试作弊,他们都想着法子要把我赶出去!就因为我是个孤儿,是个残废!” 捂住胸口,童年时候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段被封闭的记忆,我再次推拒墨年关怀的手臂,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我一共换了六所小学,最后奶奶不得不放弃,在家里自己教我识字看书。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咪咪,或许你不记得了,那只死去的猫。你以为莉莉可以替代它,不!没有谁可以顶替咪咪在我心中的位置,没有。从恶梦中惊醒时,是它陪伴我度过漫漫长夜,听我说话,陪我哭。奶奶,是了,还有我的奶奶,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突然顿住,定定的注视着他,轻声问道,看见他惊愕的眼神,我笑了。 “是我害死的,是我,是我害死的!她从楼上下来,我跟她打招呼,然后……然后我看见了她,血淋淋的她,就在我奶奶的身后,楼梯上淌满了腥红的血,她抱住我奶奶,冲我笑,眼睛、鼻子、嘴巴在流血,满脸的血,她在笑,不停的笑……” 我陷入恶梦般的回忆无法自拔,仿佛又回到当年的情境中…… 我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下楼梯的奶奶,我看见了血,刚刚打完蜡的楼梯糊满了玫瑰般艳丽的血。 尖叫声,我听见一个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咪咪像只受惊吓的耗子从我怀里飞窜跳开。 然后……然后…… 奶奶凝固的笑容,尖叫声,碰撞声,惊呼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小沁……小沁……”分明知道墨年在摇我,可我就是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看见了奶奶,她就站在通道口,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绿色裙子,微笑的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还冲我点点头,右手招唤着我过去。 “奶奶,奶奶……”我喃喃着要朝她走去,双脚刚触地,身子一软,差一点倒在地上,幸好墨年紧紧的搂着我的身子,在我耳朵唤着我的名字。 我推开那双禁锢的手,试图朝奶奶走去,可是她脸上慈爱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化作淡淡的哀愁,悲伤的望着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秘密,奶奶常常会偷偷的望着我发呆,而且,好久好久。 “不……不要走……奶奶……”奶奶消失了,从我眼前消失,我惊惶失措的四处寻找她的踪影。可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我,警惕的、防备的,不!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死劲的摇着头,想把它们扔出我的视线,可它们仍然在我脑中逗留,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同志……同志……”陌生的呼唤传来,我奇怪的抬起头,看见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他身上穿着笔挺的制服,头上带着饰有徽章的帽子,帽檐下是双透着关心的眼睛。望着他,我莫名的平静下来,奇怪,我就这么,冷静了下来,安全感包围着我。 “她没事了,谢谢!刚才只是有些激动,不好意思。”耳朵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嗅到墨年身上的味道,转过头去,望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他冲我笑道,笑容有些干涩,乘警们看见我们没事,又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后,就走了。 当我回头望去时,只来得及看见他们蓝色的背影。 “墨年。”我说:“我看见奶奶了。” 墨年没有回我的话,只是搂着我的双手更紧了,仿佛我会变成气体一般消失,紧紧的,紧紧的,搂着我。 (喵呜~`天气越来越冷了,好想冬眠啊~`最好是把自己给埋了,来年春天再爬出来,哈哈……对了,顺利给自己另一本书打打广告《错位人生》奇玄之作,朋友们帮忙点点推推收收啊~`) 第七十一章 海岛  未来的两天,我们转了两次火车,最后在一座海滨城市逗留了一晚。 我的情况很糟糕,就连我自己都能清楚感觉到,很多时候我再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墨年一直都在耐心的照顾我,他似乎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可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直到坐上一艘渡轮时,我终于问了出来。 “我们要去哪里?”咸咸的海风拂面而来,像刀子般刮得脸生疼,甲板上除了我跟墨年两个人,再没有人会在这种季节出来吹风。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贴着我的耳背大声说道,大风一下子把他嘴边的话给吹跑了,我傻傻的笑了起来,从未有过的体验,让我感觉很有趣。 此时的我,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一般站着,实际上,完全是依赖紧贴身后的墨年在支撑,躯体贴合的地方,像火在烧,仿佛能驱走冬天的寒冷。 “这海真漂亮啊!天和海像条线,分不清了。”我说道,可惜墨年听不清。 “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风太大,你会生病的。”他大声喊道,眼瞅着我,鼻子红通通的。 我没有任何的表示,虽然很冷,可我喜欢这种感觉,清醒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虽然海面上灰蒙蒙的一片,天色也很暗淡,但我还是很喜欢。喜欢听它浪涌的声音,喜欢它的壮阔,在它的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渺小。 生命,生命是如此的渺小。 最终,我还是被墨年半强迫式的抱回了船舱,里面坐着三两个人,他们的目光活像在看疯子似的望着我们。当暖意扑面袭来时,我才知道自己几乎冻成了个冰人儿,可我宁愿继续在上面吹风,也不愿像现在这样面对人群。 墨年点了杯热茶让我捂手,不时看看窗外,我仿佛能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 “墨年,墨年?”我唤了他两声,他方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我。“你刚才说,要带我去见个人?”我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谁知道,他居然笑了,笑得有些莫名羞涩,“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瞧!看,我们快到了,就是那座岛,看见了吗?”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手指窗口,叫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灰茫茫的海雾中,海天边缘渐渐浮现出一团黑色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这是座还未完全开发的岛屿,离城市不算远,两个多小时的航程。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下了船,看着那些跟我们同船的几个人一脸平常的样子,还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的东西,下船后头也不回的往内陆走,恐怕是原著居民。 墨年把我整个人捂得个严严实实的,臃肿的我看起来像只企鹅,被他背在背上。 “墨年,墨年。”我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雀跃道:“快看,前面有座教堂。”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虽然呼啸的海风吹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可是寒冷使我确信自己是清醒的,从未如此清醒。 耳边传来海浪的拍打声,天边白亮的夕阳照在海面上,粼光闪闪,让人眼花缭乱,此时的光线突然比刚才要好了一些。那栋白色的房子就矗立在不远处的悬崖绝壁上,而墨年正踩着礁石堆砌成的平坦小路,朝它走去。 我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背上,定定的注视着那栋白色的建筑物,仿佛在梦中。虽然听不见他的笑声,可我能感觉到他整个身子在颤抖,是的,他在笑,他在偷偷的笑呢。泪水被风吹了出来,没一会儿又风干了,细细小小的沙粒沾在我脸上,头上,还有墨年的身上,我嗅着湿湿的空气,嘴上挂起淡淡的笑容。 舒适的感觉几乎让我希望永远这么走下去,可毕竟总有到头的时候。 我抬起头,在风中凝望着这座荒凉的建筑物,它不过是个很小的天主教堂,由于长年失修,原来粉白的面壁已经变成了灰色,石灰大块大块的脱落,裸露出红色的砖块。教堂的两个钟楼像两个历尽沧桑的巨人,矗立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下。 有时候现实往往比想像中来得残酷,从远处看上去如此梦幻般的建筑,只有走近时,才会发现远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 墨年气喘吁吁的门廊巨大的阴影处站定,手重重的拍打着教堂的门,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叫唤。 墨年拍了好久,好久,那两扇看似笨重的大门终于传来了声响,好一会儿,在惊心动魄的咯吱声中,打开了个缝隙。 我惊讶的望着那颗探出来的头颅,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金属反射出的冷光。天啊!她居然坐在我再熟悉不过的轮椅上,高高的仰望着我们,脸上一点一滴的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墨年?”她欣喜的喊道:“天啊!你怎么来了,这是……”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但笑容并没有收回,甚至友善的冲我笑了笑。 “想你了,怎么?不欢迎我吗?那我可走啦!”墨年带笑的声音恐吓道,女人像是突然惊醒过来般,连忙滚动轮子,向后挪动。 “快,快进来。”她叫道,墨年笑了笑,用身体轻轻一顶,门就开了,他背着我大步走进去。 礼拜堂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占地面积不大,一眼就可以望见尽头处的石雕像,那位受难的耶稣,一如既往的被人们钉在墙上,受世人瞻仰。 墨年把我轻轻放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后,这才转过身去关门,并上了锁。 “冻坏了吧?”女人脸上挂着宽慰的笑容,双手张开。 墨年笑着朝她走去,两人热情的拥抱在一起,抱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嫉妒的感觉,反倒是女人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使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对了,姐,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弟弟,我,的女朋友,林严沁,怎么样,漂亮吧?”墨年站起身来,推着女人的轮椅朝我走来,冲我挤了挤眼,一扫连日来的委顿,看上去就像个大孩子。 “漂亮,真漂亮!”女人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笑着点头道。 “小沁,这是我的亲姐姐,墨小静。”墨年上前来帮我解开身上粽子叶似的大衣,说道。 我有几分窘迫的面对着对方探究的目光,同时也在观察她。 墨年的姐姐是我从未遇见过的类型,恬静、淑女,气质高雅,干净得如同百合一般美丽的女子。她并没有像大家想像中那样,一身黑色的修女服,此时她上身一件淡绿色的套头羊毛衫,胸前挂着一条十字坠链,双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将两条腿包得严严实实。 要怎么形容墨小静呢?我闭上双眼,试图从记忆中勾勒出她的面容,可惜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唤醒的,却是伤痛。小静姐,这是我后来对她的称呼,她的美,并不是外表,而是来自于她的内在,她自身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相貌,你唯一能记起的,恐怕仅仅是永远挂在脸上的浅笑。 一次,仅有一次,当她知道我跟她一样,无法行走时,那如秋日般的笑容从她脸上消失,惊愕的望着墨年。虽然这个过程仅仅不到十秒钟,不可否认,的确狠狠的在我心上割了一刀,让我有种无处容身的感觉。 (关于这个教堂,偶为大家准备了图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上小猫的新浪博去看看,地址:/u/1443733857) 第七十二章 圣安娜天主教堂  圣安娜天主教堂修建于清代康熙年间,教堂虽然不算大,但建筑也颇为奇特,也许是就地取材的原故,教堂的柱子都是用火山岩凿刻成块后砌成。 教堂内打扫得颇为整洁,看样子是小静姐的功劳,她就住在一楼旁侧的一间小居室里,礼拜堂的后庭院还有厨房,通常她都在那里自己煮食。 当天晚上,我们在天主教堂住了下来,我跟小静姐挤一张床,墨年则被安排在二楼另一间卧室。听说这里原本住着两位修女,后来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小静姐一个人在打理。 也许是陌生环境的关系,当天晚上我睡得极不安稳,恶梦连连,被惊醒了好几次,第三次醒过来时,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里,居然点起了一根蜡烛。瞥了一眼侧卧在身边的小静姐,我内心万分感激,睁大眼睛注视着那颗闪烁跳跃的火苗,直至困意再次侵袭大脑。 第二天一早,当我醒过来时,发现墨年已经离开,他让小静姐转交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只留下了简短的几句话——好好修养,我去办几件事就回来接你,等我电话。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愣愣的瞪着那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问道。 “天还没亮就走了,说是怕跟你道别,赶第一班渡轮去了,还说要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对了,瞧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小静姐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一手推动轮子,慢慢的往后倒至门口,倾身出去,另一手从门外头拖了辆轮椅进来。 “这是?”我惊讶得不行,眼睛睁得老大,看看她又望望轮椅。 小静姐好不容易将轮椅推到床前,示意我坐上去,一边伸手想要帮我,有几分得意的说道:“之可不是什么神迹喔!这是我的备用椅,正好借你用,等墨年回来了还是还我的。” “谢谢!”我脸色微红,羞涩道。 “客气什么?我告诉你,这可不是白借的,你得帮忙干活儿才行。” 没依赖小静姐的帮忙,我很快就稳稳的坐在了轮椅上,勉强挤出个笑脸给她。“好。”说完我又小心的把那纸条平整的叠好,放进口袋里。 “傻姑娘。”小静姐看我这样又笑了,死劲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这也是为了你好,省得跟他东奔西跑的活受罪。” “嗯!”我心里也很清楚,狠狠的点了点头,眼角却不小心瞟了眼摆放在房间角落处的电话,它是这里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工具。 “好啦!先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开工!”小静姐打气似的大声说道,带头转动轮子朝门口去,滑过去没多远又突然停了下来,轮子一摆,往角落的衣柜滑去,一边叮咛道:“把外套给穿上,早晨的风大,气温偏低。”只见她从低矮的柜子里扯了条毛毯出来递给我,是格子花案的,很赋有民族特色的那种。 “谢谢!”我再次真心的感谢道,待接过毛毯才知道,这哪里是毯子?分明是羊毛制成的方形披肩,手感柔软,并且很保暖,裹在腿上大小正适合,还很漂亮。 “又来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漂亮吧?”她指的是披肩,见我点了点头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起来。“这可是我以前去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你听说过广西桂林吗?那里有个叫阳朔的古城,可美……” 听着小静姐絮絮叨叨的声音,望着她同样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莫名有种舒心的感觉,墨年的不告而别,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过。 经过整整一天的接触后,我对小静姐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很佩服她坚忍的生活态度。她是个画家,三年前还是个背着相机,四处流浪的自由人,直到那一场意外的发生,命运无情的夺去了她的双腿。 值得安慰的是,她并没有因此被残酷的现实现实打败,反倒激起了她对生命的热爱,选择来到这座小岛,隐居在这所教堂中,即使修女们的离去,也没有放弃信念。 “这么说,你不是真正的修女罗?”一边擦拭有些年头的陈旧排椅,我一边问道,第一次发觉,做这些简直的工作,就像码字,同样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谁在乎是不是正式修女啊?在这里,我就是修女,唯一的修女。我可以安静的听他们忏悔告白,带他们做礼拜,还有唱诗,谁敢说我不是修女?”她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苦恼、秘密之类的要忏悔?可以跟我告白,我可以以修女的名义起誓,保证不会告密。” “告密?”我没反应过来。 “对!绝对不会向墨年告密。”她话刚说完,自己反倒先呵呵笑了起来,愉悦的心情感染了我,两个坐在轮椅上,手握抹布的女人,面对面笑了起来。悦耳的笑声在空寂的教堂里回荡,那位高高挂在墙上的耶稣,以及雕刻在屋檐四壁的天使们,仿佛拥有了生命,静静的看着我们。 打扫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弄完时已经接近中午,可以开始做午饭了。小静姐告诉我,平时她一个人的时候,会起得更早一些,收工时较晚,多了个苦力,她可轻松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这翻话后,我突然有几分骄傲起来,感觉有股力量在支撑着我。 厨房在院子里,我惊讶的发现,这里除了放有新鲜蔬菜外,还有一个人造小水池,更让人惊奇的是,里边养有鱼,而且还不少。 “这些都是渔村里的朋友们送来的。”小静姐看见我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些鱼,笑道:“我让他们帮我拿画去邮寄,也好换些钱回来买生活用品,菜啊什么的,都是麻烦他们隔两差五给送过来。住久你就知道了,这里的民风很纯朴,没那么多心机,很多时候,都靠他们帮忙我才活得这么自在。” “可是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吧?为什么不住家里呢?我听说,你们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人都很好,为什么不……” “因为我不想拖累我的家人,于其让他们整天看着我这样子难过伤心,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而且……”说到着,她突然顿住,俯下身去,拾起一个大网兜,准备捞条鱼上来,话题也转开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平时我一个人都不舍得吃鱼,怕吃不完浪费,看样子今天我们都有口福了。对了!你会做菜吧?” “啊?”我愣愣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羞愧得耳根都红了。 “真可惜,墨年在就好了,我们家都是男人掌勺,这两年我虽然也学了点儿,不过味道不怎么样,你可不许有意见哦!” “呃……当然不会,我可以帮忙炒青菜。”虽然从小到大都有人照顾起居,不过我想简单的菜应该还难不倒我,只要不再把盐上味精弄混就行。 “太好了,我来弄鱼,还可以用鱼头做个汤,嘿!” 像是病毒一般,我发觉自己传染了她的乐观天性,期待不已的拾起青菜,准备动手,结果菜拽在手上好一会儿,愣是不知道这菜要怎么摘。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望了过去,张嘴刚想回答,却在瞥见她手中那把沾满血的刀子,几滴殷红的血珠子落在她面上,额头上……砧板上那条被破了肚的鱼仍在网里垂死挣扎……轰的一下,我突然感觉地动山摇,脑子嗡响,腥臭的血铺天盖地般涌向我…… “小沁?小沁?”耳边恍惚听见小静姐慌乱的叫声,身体被人死劲的左右摇晃,我有些分不清是地在动还是人在晃……接下来再听不到什么声音,就在我几乎要承受不住昏厥过去时,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呛得我呼吸困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小静姐?”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眸,看见我睁开眼,她重重的吐了口气。 “吓死我了,好些了么?”她将手中一瓶奇怪的药罐挪开,问道。 “嗯!”我试着笑,可惜并不成功,刚才突然闪过的幻觉几乎抽干我所有的气力,“对不起,吓到你了。” “还好了,这种事我也曾经发生过。” “你也……” “嗯!就在我出事后的那一年,如果不是有心理医生,我恐怕……”她话没说完,死劲的甩了甩头道:“唉!算了,过去的事,还想它干嘛?你再坐会儿,我去弄菜。” 疑惑的望着她假装忙碌的身影,虽然很好奇,我却没有问出口来,更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忙上前去帮忙。其实,只要不让我再去看见些血淋淋的东西,手里有些事做,我会感觉更好一些,胡思乱想的机会少了,人也轻松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功劳在里面?这顿饭吃得特别的香,在小静姐的强烈要求下,还学会了饭前祷告。虽然菜色不多,但在小静姐有声有色的描述旅途中的各色美食后,仿佛吃了满汉全席般,一顿饭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过去。 洗完碗后,小静姐宣布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她要开始工作了,建议我可以去睡个午觉。但在看见她拿出画具准备走出户外后,我否决了她的建议,一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二来我也很想看看海,毋庸置疑,教堂门口前的空地,就是最好的观光点。 户外的光线比想像中要好,冬天里短暂的阳光露了脸,即便是风很大,撞在面上也是暖暖的。 小静姐再次谢绝我的帮忙后,利索的支起画架,铺上画纸,开始半眯眼眺望大海,发呆。没错,在我观察了近两分钟后,确定她的确是在发呆,这或许是艺术家的脾气吧?说真的,听着海浪冲撞礁石的声音,还有耳边呜呜的风声,哪怕是发呆,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天边,有海鸟在飞翔,光照在海浪中反射出剌眼的鳞光。望着这一切,我忍不住暗自惊叹大自然的神奇,深吸了口气,昂起头,眯起眼睛,让暖阳像层薄纱般附在面上。终于知道小静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的确是个人间天堂。 当小静姐开始在画纸上涂抹时,我正面对着大海,发呆…… 海涛声仿佛把我带入另一个世界中,明晃晃的蓝将我淹没,正在这时,一抹白突然从我眼前闪过,在我还来不及捕捉时,消失了。 “是鸟吗?” “那是什么?” “会不会是……” 我似乎已经知道了来自内心深处的答案,可我排斥它,我不想听,不想听…… “瞧!她在那儿,快看啊!” 可我还是看见了,她就在我的眼前,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裙,那头如瀑的长发上点缀着一颗耀眼的红色发夹。她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跳跃、旋转,身肢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摆动。我想看清她的脸,可每次都刚刚捕捉到侧面就被黑发挡住。 “夏静?池莉?还是……” 像是被蛊惑心神似的,我向她慢慢挪去,双手下意识的推动轮子,朝悬崖边滚去。 “小沁?小沁?你在干什么?”小静姐被我奇怪的举动吓坏了,嘶叫道。 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仍旧往前挪去。 “小沁,小沁……”小静姐使劲全力向我追来,好不容易拉住了轮椅的扶手,勉强止住了我前进的速度。 当时的我,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当我被拉住时,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住,一心只想摆脱这只手,去追那个女孩儿,她跳着跳着,就要跳远了。我想叫她停下来,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着急的望着她的身影,手上又加重力道推动轮子。 突然,女孩儿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一张鹅蛋般的俏脸跃入我眼中。 “单倪?”我叫道,可她笑了,淡淡的,哀伤的笑容。不!我很快否定的摇了摇头,不像她,那笑容,仿佛更像那个孤独的女孩儿,夏静。眼看着她转身又要离去,我下意识的继续追赶…… 在我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我和轮椅仅仅差一步就要掉下悬崖,小静姐拽着轮椅的双手已经发紫,脸色铁青,绝望的嚎叫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救命!救救我们!救命!来人啊!救命……” 第七十三章 吴妈  此时,远在异地的墨年似有所觉般,从梦中惊醒。 抬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心里惶恐不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无所适从。从衣袋里掏出从白雪家要来的相片,盯着笑容可掬的黄发少女,眉头紧锁。 当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回到霓虹灯闪耀的市区里,面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将大衣上的兜帽戴上,他四下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穿制服的同事后,快步朝一家小卖部跑去。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连找补的零钱都没要,转身就走。 墨年心里很清楚,城市与偏僻的小城填不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已被列入通缉名单中。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将手机上记录的地址给司机看了之后,对方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哥们儿,坐好咧,咱们这就出发。” 眼看着这位二十刚出头的司机挺有趣的,想来不是本地人,本打算聊上两句的墨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可惜小司机不饶他,一路上东扯西扯,问东问西,时间像乌龟爬似的,一分一秒过去。 “到咧!” 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句,墨年瞅着这条黑漆漆的小巷子,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没走错地方?” “诶!你这话我可不乐意了啊!我是谁啊!老司机啦,这座城市那条路我没走过几百遍?下车吧!就这啦!” “可是……”墨年仍有些犹豫。 小司机眼瞅他这样,又不太高兴的说道:“要不,你再拿地址出来看看?” 于是墨年又掏出手机,那上面的地址的确跟巷口的路牌名称吻合,这下子他没话可说了,乖乖的掏了钱,准备下车。 “嘿!我说哥们儿,你要怕找不着路,可以顺着门牌找,这一带是老住宅区,门牌多半都能对上号。”小司机热情的探了个头出来,大声吆喝道。 “呃,谢谢!”墨年冲他点了点头,开始对着门牌寻去。 “这家伙还真够古怪的。”小司机安坐回车里,又瞥了眼仍旧戴着帽子的墨年,自言自语道,猛的一踩油门,娴熟的后倒,很快拐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失去车前灯的照明,墨年只能就着月光去看门牌,一路上居然连个行人都没碰上,独门独户的矮房里映射出微弱的光亮。 A18-3 好不容易找着了地方,墨年小心的再次对了对地址后,这才伸手去拍门板。 这扇门也不知道有多少岁高龄,晃悠悠的,仿佛下手重些就要倒塌的样子,残破不全的门框上,有着木质腐朽的印迹。 “来罗,谁啊?”不知拍了多久,门后头终于传来粗哑苍老的声音,墨年从门缝里看见了对方穿着双布鞋的脚,她就站在门的后头,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请问,是吴妈吗?”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墨年正打算再问一次时,终于有了声音传来。 “我是,你是哪位?” “啊!我是苗丽苗的朋友,你也许不记得我了,大概一周前,我给您打过电话?就是苗先生夫妇去逝那会儿?您还记得吗?您给了我这个地址。” “哦!想起来了,您等会儿,我给您开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颤悠颤悠的,拉出一条门缝,露出张警惕的面孔。 对方在打量墨年同时,墨年也在研究她,这或许是出于一种职业本能吧?这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已经花白,梳理得整整齐齐,爬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正在犹豫。 “放心,我是个警察,不会伤害你们的。” “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对方似乎仍不太放心,毕竟放这么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进去,怎么看都不安全,而且,这人的打扮也太古怪了。 从吴妈的眼神中,墨年揣测到几分,恍然大悟,连忙将头上的兜帽脱掉,露出真挚的笑容来。 “我们可以先进去谈吗?我想见见苗苗,另外,还想向您了解一些有关夏医生的事情。” “夏医生?你们找到她了?”老太太略显激动的又把门拉开一些,半个身子探了出来,迫切的目光死咬着墨年不放。 “这个……” “哦!瞧我,进来吧,先进来吧!” 墨年跟在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身后,经过露天小院,二十来步就进了一栋低矮破旧的砖瓦房里。 “你们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墨年以为,苗苗家的环境不错,就算苗氏夫妇离开人世,应该也会留下些遗产给苗苗,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瞧瞧这栋老房子,怎么看都像是古董级危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环境也太差了。 “请喝水。”老太太给墨年倒了杯热开水,挪了张小凳子放在他面前,巴掌大的客厅,连张桌子都没有,灯光昏暗,简直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见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太太去了没多久,就有人上门讨债,说是太太的公司欠了他们很多钱。我去求老太太,结果……唉,再后来,就有人说要把房子给收了,没法子,我只好把她带出来。” “苗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屋子里的温度虽然比外面强一些,但还是显得阴冷,连个暖气都没有,墨年只好手捂杯子取暖,眼睛瞟了几眼另一扇门。 “还是老样子,像根木头似的,要不,你去看看她?” “方便么?” “去看看吧!”说着老太太就站了起来,慢慢的领着客人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隔壁还有扇敞开着的门,看样子是个厨房,设施很简陋。 “你们怎么就住这地方?”墨年趁老太太拿钥匙开门这会儿,打量着屋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太太的手一颤,勉强平静下来,手中的钥匙一扭,推门进去,嘴里解释道:“这是我老伴生前住的旧房子,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家了,这地方就空了下来。我服侍了苗家老老少少二十几年,苗苗现在又变成这样,他们谁也不愿留我,反正我的积蓄也还有些,干脆就先在这住着,等苗苗好些了,再想法子。” —————————————————— (偶知道,偶知道!大家一定急疯了吧?不好意思,小猫有苦难言。另外,公布一个群号:6189237 猫咪的群,接头暗号:泣猫。欢迎大家进来追杀,嘎,虽然不敢保证天天有时间浮出水面,但偶会尽量出现让大家追……杀……抖两抖……) 第七十四章 脱险  门打开了,墨年跟在老太太后头走了进去,越过她满布银丝的头顶,一眼看见被绑成个粽子似的苗苗。 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几乎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床下边烧着盆碳火,整个房间暖烘烘的,但有些闷,空气不好。苗苗整个人蜷曲在床上,包裹着床厚棉被,整个身子让尼龙绳捆绑得严严实实的,仅露出张脸来透气,一双混浊的眼瞳无神地落在某处。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这孩子就像丢了魂似的,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又叫又跳,还砸东西。我怕她伤了自己,这不,天又冷了,我只好把她捆住……” “您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呢?” “医院?”老太太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说,只有夏医生能救这孩子吗?” 她这话倒提醒了墨年,忙掏出相片,递到她眼前说道:“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您帮忙看看,这是夏医生吗?”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接过相片,瞅了好一会儿,才欣喜的直点头,泪光在眼眶里打着转。“是她,是她,我还差点儿就认不出来了。 “你确定?” “是她,虽然那时候她是头黑发,还戴着付眼镜,可我能认出来,就是她。” 墨年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手指着白雪道:“您说的是,她?” 老太太顿了一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可没老到这地步,连个人都认不出来,夏医生是这位黄头发的小姐,就是这张脸,错不了。” “吴妈,谢谢你,那你还记得,夏医生第一次上苗家,是什么时候?”他接过相片,又问道。 “这……”老太太的眼神在游移,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九月底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来,后来又隔了半个月左右,才来得密了些,有一阵子,天天都来。” “您能回忆起具体是哪一天吗?”墨年又追问道。 “9……9月27号。” “您肯定?” 老太太又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就是那天,错不了,我记得那天是老太太大寿,太太和先生吩咐说不回来吃晚饭。夏医生就是在他们刚出门没多久来的,我还给他们打了电话,害他们急急忙忙往回赶。” “9月27号?”墨年自言自语,回忆白雪父亲说过的话,白雪是在25号当天出的事,第二天醒过来…… “对!错不了,原本说好是25号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太太打了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当时还挺闹心的。”老太太这下子全回记起来了。“墨警官,您帮我们联系上夏医生了吗?她什么时候能来?”她期待的望着墨年,就仿佛他是根救命稻草般。 看着她,又望望床上的苗丽苗,墨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苦涩道:“快了,就快了,等我们跟她联系好之后……” “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太泪流满面,扑到床前,抚着苗苗的脸欣喜道:“苗苗呀!咱们可是遇上大贵人了,你就快要好起来了。” 墨年沉默的走上前去,俯身望着苗苗,脑中闪过她曾经天真烂漫的笑靥,耳边仿佛能听到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墨年哥哥……墨年哥哥…… 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哽咽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手抚了抚她零乱的头发,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望着苗苗,墨年思绪又飘到了远在异地的我身上,苗苗与我的脸在交互重叠…… “救命……救命……”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穿透浪涛的声音,冲击着我的鼓膜,让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触目所及是悬崖下的沙滩,距离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这种俯瞰的感觉使我眩晕,尖叫声、哭喊声、呼救声……我分辨不出哪些是男人的?哪些是女人的?可我能听见婴孩的哭泣声,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我被什么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她)的身体遮挡了我的视线,我的鼻子快被压扁了,感觉呼吸困难……坠落……碰撞……声音…… 再后来,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不再有意识,都是小静姐告知的。 当时眼看着我就要掉下悬崖,她怕自己拉不住,只能拼命的呼救。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完蛋的时候,我突然自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驶去,像块雕塑般定定的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小静姐不敢放松,试图一步步往回拉,幸运的是,来了一群孩子,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两人才得救。 当我好不容易从呆滞状态清醒过来时,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其中那双最大的,就是小静姐关切的眼眸。 “好了,小沁姐姐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先自己玩去吧?等会儿我再去找你,琪琪。” 我听见小静姐的声音,紧接着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欢呼的跑开去,两三个年龄大些的,仍回头多望我两眼。 “好些了么?”看着孩子们都跑开了,小静姐才抚了抚我的额头,问道。 “我……” 我正打算从床上坐起来,她又把我按住说道:“再休息会儿吧!这边有杯花茶,把它喝了,压压惊。”眼看我接过杯子,勉强喝下两口,她脸上又挂起了温存的笑容。“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就喊我,知道了吗?” 望着她,我依然没有说话的欲望,乏力的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独自在小静姐的小房间里躺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心神不宁,心脏莫名的加速跳动。隐隐约约听见教堂里传来说话声、笑声以及歌声,像是孩子们的。 “去吧!出去看看,一个人待着会发疯的。” 「可是那里有很多陌生人。」 “他们只是孩子,而且刚刚还救了你,该出去道谢的。” 显然,这一次,那个鼓动的声音占了上风,我已经厌倦再去回忆那些莫明其妙的东西,我要出去。 穿上大衣,当我好不容易坐回轮椅上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左右,气温又开始降下,我的手指活动有些僵硬起来。慢慢穿过门口,经过回廊,追逐声音,来到礼拜堂。 原来空荡荡的大堂,难得这么热闹,三五成群的孩子正在大声朗诵圣经,大些的孩子逐字逐字的念,年纪最小的好像只有三岁,也跟着念,像在学牙牙语似的。我环视大厅,寻找小静姐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她,她的对面正坐着一个小女孩,脸红通通的,两人正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朝她们过去,小静姐似有所觉般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抬起只手,示意我先不要过去,于是我只好停了下来,朝那些正在朗读的孩子们转去,听着他们稚嫩的声音,感觉很有意思,不自觉的笑了。 第七十五章 墨小静的阴影  (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吧!一起为小猫高兴,嘎嘎~`《心魔》入围新浪推理大赛咧,正在等待复赛消息,好紧张啊!!!大家为偶一起加油吧!嘎嘎~`) —————————————————— 我的出现让孩子们分了心,不时的偷偷斜眼看我,见我注意到他们了,又慌忙躲闪。 过了一会儿,小静姐终于来到我的身边,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正在听一个小女生倾诉她的成长烦恼。” “告白?” “是的,告白。”小静姐笑了起来,“过来,帮我个忙。” 接着她招呼我跟她往后堂去,两人抱了些纸张和蜡笔出来,孩子们一看见我们怀里的东西就乐了,兴高采烈的涌过来。小静姐笑着将东西交到两个年龄最大的孩子手里,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们有次序的分发笔和纸到每一个孩子的手中,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三四个左右。 “这些孩子都是当地鱼民的小孩,七八岁的孩子都到外面读书去了,再大些就出外打工,剩下来的,都是半大不大的,没人管。白天就帮着做些家务,或是到海边帮家里拾螺,等到大人们忙完了,他们才有些自己的活动时间。”小静姐望着这群孩子,像个母亲似地说道。 “所以,你就教他们画画、识字还有告白?”我颇感兴趣的望着孩子们,因为教堂里没有桌子,他们只好把排椅当桌子,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专心致志的涂涂写写。 “呵,你真以为这地方会有天主教徒啊?他们忙着挣钱养家糊口都顾不上,哪有闲情来这瞻仰上帝啊?这座教堂主要是做观光用,吸引游客,像这种季节,只有这些小萝卜会来玩。” “小静姐,你真伟大。”我情不自禁感叹道。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伟大,是他们帮助了我,如果不是这些孩子,我恐怕没这么容易融入这里的生活,更不用说得到村民们的认可了。也是因为他们,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生命有了意义。” “不管怎么说,你比我要坚强多了。” “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告白的?” “啊?” “呵,我只是猜测而已,之前在悬崖边上,看你的举止,就好像看见过去的自己一样,所以才会想,在你身上是不是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一些,让你无法忘记的伤痛。或许……”她瞥了一眼我的双腿。“跟你不能走路有关?” “我不知道,不过……”于是我开始给她讲诉关于奶奶的记忆,她的死亡,像恶梦一般缠绕着我。可是,我的恶梦里不仅仅只有奶奶,还有另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么说,你小时候的记忆都没有了?”听完我的故事,小静姐突然问道。 “嗯!” “你的父母呢?也没有印象?” “没有,奶奶从来不提他们,连相片都没有给我看过。”我苦笑道。 “那些幻觉,你说,会不会跟你的父母有关?或许,你自己刻意把它们封尘了?” 听她突然这么说,我愣住了…… “我不知道。”可我仍是没有勇气去回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我真的不希望这些恶梦与我的童年挂勾,但愿。 “你知道吗?有些记忆,是不能回避的,它就像宝藏一样埋伏在我们的身体里,嘲笑我们的脆弱。所以,为了那些爱我们的人们,我们要学会面对,跟它战斗。” 悲伤的望着小静姐,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温柔的抚着我的双腿说道:“知道当墨年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时,我有多惊讶吗?” 我还是望着她,望着她的脸。 “让我惊讶的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还是没有从壳里走出来,即使,我已经离开,并且过得很好,可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给你说个故事吧……” 在小静姐轻柔的声音中,我仿佛陷入她的回忆漩涡中,一起悲伤,流泪…… 小静姐的故事,发生在三年前,那时候的她,已经结束了流浪生活,回到B省,忙着准备做个幸福的女人。 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守候了她十年的男人,她是幸运的,当一个女人的背后,有个男人始终如一的爱着她,宠着她,那么,她是幸运的。 遗憾的是,这样的幸运很快被老天收回,将不幸安排在她的命运中。 那天傍晚,墨年加班还没有回来,两位老人旅游去了,不在家。墨小静与未婚夫熊涛两人买好了菜,准备给答应回家吃晚饭的墨年做顿好的。 厨房里正在炖汤的锅子已经冒出热气,熊涛在炒菜,水槽边的墨小静帮忙洗菜,两人有说有笑,温馨不已。 正在这时,悦耳的门铃响声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墨小静将手上的水渍往未婚夫兜着的围裙一抹,跑出去开门。经过客厅时,还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笑道:“这个笨蛋,自己生日忘记就罢了,连钥匙都忘带,该打。”说着说着,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陌生男人,身材魁梧,一脸凶恶的表情,从衣着上感觉像是从小地方来的,身上带着一股狐臭,几天不洗澡的味道。 “你们找谁?”她想这些人一定是找错门了,但还是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这是不是墨年刑警的家?”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问道,淫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墨小静。 “找错门了。”墨小静直觉他们来意不善,说完就要关门,可惜迟了,对方已经透过门缝瞅见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一把捂住她的嘴,闯进屋内。 “谁……”端着盆菜的熊涛正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被刀子横在脖子上的墨小静,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咣当一声,盆子掉落在地板上,摔成碎片,冒着热气的菜无辜的躺在那儿。 “不准叫!否则老子一刀下去。”捉住墨小静的家伙冲他威胁道,手中的刀子又紧了几分,贴在白嫩的脖子上。 熊涛不安的瞅着未婚妻,两手高举过头顶,强制稳定地说道:“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拿,千万不要伤人。” 那人冷冷地盯着他,一脸不屑的表情,熊涛开始感觉不妙了,这帮人看不上去不像是为了钱。 第七十六章 痛  (关于今天的内容,会让人有点痛心) —————————————————————— 另外两个家伙正野蛮的踢开其它房门,朝里头探了探头,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 “老大,那个王八蛋不在!”其中一个较矮的说道,一双绿豆眼在熊涛身上直转溜。 “干你娘,狗子,把那男的给我绑起来,老子不信,等不到他回来!”被唤作老大的家伙说道,矮个子二话不说,四处找绳子去了,没一会儿就把熊涛给绑了起来,看那手法,不像是个生手。 墨小静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心焦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叫老大的松了手,忙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嘿!这娘们倒够呛的,老三,把你袜子给脱下来,堵住她的嘴。你说说,你们,有这么做客的嘛!啊?要脱鞋,知道不?省得人家说咱们乡巴佬不懂礼貌,脱罗,都给我脱罗,对!男的嘴里也塞,嘿……”男人笑咪了眼,眼睛不安份的打量着墨小静,视而不见她那双喷火的眼睛。 “老大,有吃的。”最脏最臭,被唤作老三的家伙指着厨房里刚做好的几盘菜说道。 “去!把它们弄出来,咱们一边吃一边等。对了!找找看,有没有酒?” 三个歹徒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围在客厅的饭桌旁,翘起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眼看着精心准备一下午的菜肴让这几个坏蛋享受,墨小静狠不能把他们生煎油炸蒸豆腐,可惜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含着臭气熏天的袜子,什么也干不了。 熊涛担忧地望着墨小静,她的脖子上有道血痕,不知道痛不痛。 歹徒们喝光了墨小静特意准备的葡萄酒后还嫌不过瘾,又翻出墨老头子珍藏的好酒,像喝水似的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喝多了,被唤做老大的家伙眼神更猥琐起来,色眯眯地盯着墨小静,大着舌头说道:“骚娘们儿,看什么看?不服气?不服气来啃老子呀!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来要你弟弟命的。他奶奶的,捉我弟弟,我今天他妈就玩他姐姐。”说着就朝墨小静扑了上去。 墨小静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恐惧的阴影,在她无声地哭号中,歹徒当着她未婚夫的面,无情地强暴了她。 熊涛急红了眼,猛地站了起来,背上背着笨重的凳子,撞向刚刚发泄完兽欲的混蛋。他的举动激恼了歹徒,不仅在他身上砍了几刀,甚至还让另两个歹徒轮奸墨小静。她几次昏厥过去,又醒了过来,忍受着身心的折磨,泪如雨下的望着爱她的那个男人,血像要从他身上流尽似的,淌了一地。 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奄奄一息的墨小静恍惚听到电话铃声,当她勉强睁开眼睛时,迫不及待的望向自己的未婚夫。 熊涛此时因为流血过多,面色发青,处于生死边缘。 歹徒一把揪起墨小静的头发,把她嘴里的袜子取了出来,上面混着斑斑血迹,那是她咬伤自己舌头时流的血。 “臭婊子,接电话。” 墨小静像只狼似的瞪着歹徒,当话筒凑近嘴边时,嘶声叫喊道:“救命!救……” 歹徒没有给她喊第二声的机会,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嘴上,另外两个家伙又上去补了两脚,踹得墨小静躺在地上吭都不吭一声为止。 话筒里传来墨年紧张的叫唤声,为首的歹徒冷笑,冲着电话筒说道:“姓墨的,听着,你姐姐被我玩了,你捉我弟弟,我他妈让你全家都不好过。”说完,砰!的一声拔起电话,整个往地上砸。 躺在地上装死的墨小静,趁着他们不注意,艰难地往仅差几步的窗边挪去,当歹徒们发现时,她已经翻身跃下,随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不!” 是墨年,当时他就站在楼下,手机还贴在耳边,眼睁睁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姐姐从三楼跳下。他疯狂地伸出双臂,但还是来不及了。 墨小静的双腿粉碎性骨折,从此瘫痪。同时,也失去了她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她)的存在,就已经失去。 熊涛死了,三名歹徒被墨年在楼道击毙,他们是墨年在一周前,办的一桩毒品走私案中的歹徒,来寻仇的。 这件事让墨年悔恨终生,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歹徒一网打尽,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他恨……让他悔恨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墨小静躺在医院里,几次自杀未遂,都被老父老母救了过来,亲人们一步不敢离她身边,眼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不言不语,吃不下东西靠葡萄糖维系生命。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请来了心理医生,在长达半年的心理治疗后,她终于解开心结,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听着小静姐的叙述,我眼中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最后反倒是她安慰起我来。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想起来心还会痛,但我已经可以独自面对它们。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同样勇敢面对属于你的过去。” 此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满是墨年。身为女人,我能够体会小静姐跳楼时的心情,可是墨年呢?他当时又是怎样?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回忆起他对我的好,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现在看来,恐怕是一种愧疚的移情作用吧?他要在我身上,弥补对小静姐的伤害,不是爱,这不是爱…… “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不想让她担心,我忙笑道,正巧这时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一只手拿铅笔,另一只拽着张画纸朝我们跑来。 “安琪姐姐,安琪姐姐,快看我画的画。”稚气的童声犹如天籁般在空旷的教堂里回响,这时其他孩子也不甘寂寞的涌了上来,一双双希冀的眼睛望着小静姐。 我默默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应接不暇的狼狈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突然,我脸色微变,痛感从大腿处传来,一个孩子无措地在我面前哇哇大哭着。前一刻,他不小心扑倒在我身上,当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时,圆睁着大眼,就哭了。 我顿时忘了身上的痛,上下打量起他的身体,怕是哪里摔痛了,结果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有受伤的迹象,可那孩子还在不停的哭,而且越哭越伤心。 “小沁……”我们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小静姐手指着我的大腿处,愣愣的唤道,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天啊!我的腿,腿上正插着一支铅笔,想来是那孩子扑倒时,不小心弄上的,难怪我感觉痛了。 小静姐小心翼翼的帮我把它拔了出来,痛感让我眉头微皱,如此细小的动作还是让她捕捉到了,表情古怪的望着我,问道:“你会痛?” 我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但很快,我自己也愣住了,痛?我会痛?我的脚明明,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这样呢?有感觉吗?”小静姐看似比我还紧张,一只手捏着我的腿,急切的望着我。 我很用心的去感觉,可惜,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失落的摇了摇头,我冲她抱歉的笑了笑。 那种痛感,仿佛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七章 寻找佩姐  我在圣安娜天主教堂的生活,既愉快又轻松,在小静姐的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而这个时候的墨年,在离开吴妈的老宅子后,第二天一早,又坐上赶往昆明的火车。 十一月底的昆明,几乎感觉不到冬天的来临,阳光明媚,斑驳陆离的植被,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潮湿的味道。街道上满是络绎不绝的人流,行色匆匆的正装女人,捧着手机大声说话的年轻小伙,还有一个身穿棉大衣,低着头在大步行走的男人,这,就是墨年。 他的面容看上去很糟糕,胡须几天未刮,下巴毛糙糙的,头发也未梳理,油腻腻的东倒西歪,活像一坨坨黑色的爬虫。原本炯炯有神、目光如炬的眼睛,由于长途跋涉而显得委顿呆滞,蒙着一层阴影。 再次来到夏雪家楼下,墨年仰头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移动步子,往楼梯口走去。 他来到夏雪家门口,拍门,拍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意外的盯着防盗门。 “你找谁?”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墨年这才恍然回头,正对上双惊疑的眼神。 “这户家里没人,你找谁?”女人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娃儿,问道。 “啊!你好,我是来找一个保姆的,个子不高,说着一口上海方言,请问,您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吗?” “喔!你说的是佩姐吧?她十天前就走了,人挺好的,主人家的后事都是她一个人操办,我怀孕那会儿,也麻烦了她不少,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女人仍是有些不放心,瞅着墨年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 “是这样的,关于夏雪女士的案子,我还需要向她了解些情况,所以……” “呀!我想起来了,难怪瞅着你眼熟呢,你是上次那个警察吧?出事的时候,我正好从医院里回家,看见你站在车子旁边,哎哟!真是吓死人了。” “是,是我。” “佩姐的地址我有,她走的时候我让她留的,你等会儿。”女人这会儿放下心来,转身去拿地址,嘴里还喊着:“进来坐会儿吧,外头挺凉的,顺便帮我把门关上,我怕风把孩子吹坏了。” “啊,好的。”墨年只好走了进去,一股乳奶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子里弥漫着亲子温情的味道,虽然似乎有些零乱。 “呀!不好意思,你瞧这乱的。”不一会儿,女人从房间里拿了本电话薄出来,看见墨年站在客厅,一脸尴尬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屋子里乱得连让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连忙歉意道。 墨年见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着本小薄子,忙上前去接,嘴里又客气了两句,按着女人的指点翻至最后一页,果然看见上面记着一个地址,还有联系电话。 把它们记录下来后,墨年转念一想,又掏出那张白雪的相片,凑近年轻妈妈的眼前,问道:“还有件事要麻烦您一下,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这张相片上的人?” 女人仔细的瞅了好一会儿,才略有迟疑的点点头道:“这张脸,有点印象,对了,好像就是她介绍佩姐来这工作的吧?我想起来了,这女孩子我只见过她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倒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常来,佩姐对她也挺客气的。” “另外一个女孩?” “对啊,上次你们警察问话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后来佩姐说是她的亲戚什么的,你别说,也真怪,看她那身打扮,挺时髦的,脸上还化着妆,很有气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佩姐沾上边的样子。” “你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墨年感觉摸到了些什么,但还有些模糊。 “长相?眼睛大大的,鼻子不高,但挺翘的,嘴嘛……哎呀,你瞧瞧我,怎么说着说着想起夏静来?都死了一年的人,怎么就想着她了。” “夏静?”墨年望着她,思绪却已经飞到老远的地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忙告辞匆匆走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就迫不及待的小跑起来。 过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左右,墨年又再次回到这栋楼,摁响了夏雪对户家的门铃。 再次看见墨年出现在门口的女主人有些莫名的望着他,还以为拉了什么东西? “这个……”墨年上气不接下气的把本书递到她面前,翻开封面,指着上面的一张相片问道:“您刚才说见过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疑惑的瞥了眼墨年,年轻妈妈还是仔细了看了看,随即点头道:“是她,难怪我说怎么这么有气质呢,原来是个小说家啊!”她笑道,没注意来访者面色大变,神情阴霾。 在接连探访了楼上楼下几户人家后,墨年已经可以确定,名叫温蒂的女孩曾在夏静出事前后的几个月里,来找过夏雪。夏静出事后,名叫佩姐的保姆开始来照顾夏雪的生活,之后,温蒂再没有出现过。见过单倪的人不多,除了对门的年轻妈妈外,还有一个高中生见过,而且她出现的时间都是在晚上。 为了得到进一步证实,墨年当晚再次踏上旅途,去找那个叫佩姐的上海保姆。 让人不解的是,上海保姆的地址不在上海,而是在B省,这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 墨年马不停蹄的坐上开往B省的列车,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时二十七分,手中捧着那本《自杀手册》,他突然想起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可是因为时间太晚,只好做罢。正迟疑不决是否该看那本书时,手机上有短信息进来,是夏医生。 墨年最后一次跟夏医生联系是昨天傍晚,在出租车上发的短信。夏医生为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丁洁医生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仍在昏迷中。第二个是,单倪已经失踪几天,关于《自杀手册》的研究依然没有新的进展。 一则喜,一则忧,说不上好坏,关于单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去往流仓的路上,这仍是谜题。但至少,现在墨年已经知道,她跟夏家有直接的联系,甚至包括那个叫温蒂的女孩。 这次夏医生发来短信是在寻问墨年的情况,并且通知他,单倪的书很有可能带有渐进式隐性暗示,但是还没有找到触发的暗示点。她不确定是物体还是文字,而且毫无头绪,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前,还不能通缉单倪。 夏医生发来的短信,让墨年联想到单倪的身份,一名心理医生,而且还认识温蒂,这是否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是同学关系呢?如果这样的话,身为温蒂导师的夏医生,或许能帮忙查出一些资料。 墨年怀疑,单倪和温蒂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夏静失踪的姐姐。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夏雪自杀身亡的时候,警局就曾经联络过中国驻美大使馆,希望能联系上夏雪的前夫和养女,然而当时他们却收到另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早在一年半前,夏雪的前夫,美籍华人董建宁,因心脏病发,病死在自己家中。养女董可芹在一年后失踪,现仍旧下落不明。据董家的律师称,董可芹与养父的关系一般,并且喜欢旅行。在获得庞大遗产后,她提取了一大笔现金,并且将公司的业务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现在很有可能环游世界去了。 墨年曾怀疑过,失踪的董可芹就是201室病案的凶手,但在旅鼠事件发生后,种种原因让他没能追查下去,现在,这个线索又被他找了出来。 在与夏医生通完短信后,墨年沉沉地睡去,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使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再过二十分钟,火车就要进站,抵达B省,简直洗漱后,墨年抓紧时间给我打了通电话。 (亲爱的朋友们,来点儿反应吧!快不想更新了呀!) 第七十八章 意外访客  这是我来到圣安娜天主教堂的第三天,清洁工作刚刚结束,小静姐带着她新的画作赶去码头,有位好心的村民答应帮她到市区去邮寄。 我一个人坐在教堂前排的座位上,两手握着小静姐送给我的十字架坠链,抬头与受难的耶稣遥遥相望。我注视着他的嘴、鼻子和眼睛,我似乎感觉到了他隐忍的心境,我想起在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中,对耶稣的诠释。里面曾提到,耶稣是个不具有神性的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当然,耶稣的真实来历变成了千古谜团,无从考证。但对于我而言,与其相信他是个神人,我更宁愿接受人性的说法。我但愿他是个人,一个人如果能做到如此地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无需华丽的外袍,足以受世人敬仰。我在想,如果他是个平凡的男人,当他承受别人和自身的苦难时,是如何克服心理阴影的?他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受噩梦摧残,被幻象吞噬?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那个多年来一直在困扰着我的梦。我看见了她,那个小女孩,她坐在一堆人的身上,脸上、裙子上布满血迹。她孤零零的坐在黑夜里,冷风呼啸,触目所及,全是尸体,冰冷的尸体…… 她张大嘴,想要喊叫,却被一阵风灌入,仿佛含了一口的血,铁锈般的味道。正当她彷徨无措时,突然从身侧传来细碎的声音,有人在呻吟,又像是在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眼睛神经质般地圆睁,盯着灰色的天花板,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可我不敢坐起,怕惊扰身边的小静姐,虽然从紊乱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到她并没有熟睡。 回忆起梦中那张满脸是血的面孔,我的身体像风中地柳絮般瑟瑟发抖,虽然看不清那张脸,可我知道,他是个男人,是个令梦中女孩痛楚的男人,即便是在梦里,我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悲伤。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时,小静姐就把贴身的坠链送给了我。我知道,那是一位修女送给她的礼物,无私的修女教会她如何在与神父的对话中,寻求安慰。现在,小静姐又把这个方法交给了我,让我体会到内心的声音,平静的,无伤的,声音。 就在我正在与耶稣交流时,电话铃声突然骤响,我仿佛看见了耶稣在微笑,是的,他一定是听见了我内心的渴求,满足了我的愿望。除了墨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电呢?我是如此坚定不移的深信,电话是墨年打来的。 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到电话机前,心跳得极快,快到我的呼吸都要无法跟上。忐忑不安的拿起话筒,当墨年的声音如暖流般注入我的脑中,我甚至有落泪的冲动。可我很快想到了小静姐,想到她的故事,想到那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千言万语都堵在嘴边,吐不出来。 墨年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就像个老头似地絮絮叨叨,我一手捂住嘴,不时点点头,发出几个简单的发音,且当做回答,生怕多说几个字就会被他发现我在哭。 “小沁,你有在听吗?”才不过一分来钟,他很快意识到我的不对劲,紧张的问道。 “在听。”我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清晰,不带鼻音。 “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泪流得更凶了,捂着嘴,艰难的回道。 “对了,我查到单倪与201室的命案有关,她很有可能认识当年治疗苗苗的心理医生。那个心理医生叫做温蒂,来自美国的交换生,我怀疑她就是夏静的姐姐,董可芹。她在夏静出事前,曾经出没过夏雪的家,而且也失踪了。单倪本身也很可疑,她那本《自杀手册》,带有暗示性,很有可能就是旅鼠的导火线。我已经让夏医生帮忙查她们的资料,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噢!到站了,小沁,我现在在B省,马上就要下火车了,你自己要小心点儿。单倪会去流仓绝对不是偶然,你千万别去联系她啊!知道吗?” 我被一连串的消息给吓住了,尤其是有关单倪的,要我如何相信天使般善良的她,会是潘朵拉?《自杀手册》就是她的盒子,她的武器吗?天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比亲人还亲的姐妹啊! “小沁,小沁,你在听吗?我就要下车了,千万不要联系单倪,不要离开教堂,知道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墨年急切的声音,还有车站里嘈杂的声响。 我慌乱的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忙说道:“你也要小心。” “嗯!好好照顾自己,挂了。” “再……见。”最后一个字没讲完,那头突然切断,瞪着手中的话筒,我微怔。 吱喽…… 礼拜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小静姐离开时,大门是掩着的,恐怕是她回来了。 我放下电话,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往礼拜堂方向行去,快至大厅的时候,却听到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笃……笃……笃…… 脚步声?这分明是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响,来者肯定不是当地村民,更不可能是小静姐,难道有游客来访? 我不自觉地加快速度,来到教室前排的廊道,朝门口方向望去,一眼,仅仅是一眼,我的脸色刷得惨白,整个人被电击中般,望着那个粉红色的身影。 “沁……”她朝我跑来,焦急的眼神,欣喜若狂的表情,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 望着她,我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快逃,可我却动弹不能,身体僵立当场,眼睁睁看着她扑倒在我面前,环抱住我的身体。 “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 “单……倪……”我怯懦的轻抚她红得炫目的卷发,“你……你怎么跑来了?”其实我想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可我没敢问出口,我怕那层纸一旦捅破,很多东西就再也挽不回来。 “先别管这些,我们快走。”她猛地跳起来,推着我就想往外走去。 “走?去哪儿?”我死死捉住她的手,不安地问道。 “回家,我们回家。”她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能感觉到她的慌乱和紧张,似乎有些不对劲?我认识的单倪从来不会这个样子,她从容不迫,遇事冷静,脸上总挂着懒懒的笑容。 她到底,怎么了? 咔嚓…… 第七十九章 教堂命案  (如约而至,看完不要说偶后妈喔~) ———————————————— 锁孔转动的声音阻断了单倪的行动,几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以惊人的速度蹲下身去,但很快又像只兔子般跳起来。 “单倪,你干……”她疯狂的把我从轮椅上推倒,虽然身上厚实的衣物让我免去皮肉之苦,但整个人突然趴倒在冰冷的地上却也不令人愉快。我困难地翻转过身,仰卧在地上,恼怒的言语还没发泄完,她却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一手紧紧的捂住我的嘴,眼睛像见了鬼似的发直,盯住门口。 努力扭转头,我顺着她的视线,穿过二十几排长椅,朝门口望去。 由于视线被椅子遮挡,我们能看见的范围很有限,当木门好不容易被推开时,光线从门缝中一点点挤入,两只轮子碾过呈不规则形状的光照,缓缓滚入,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小静姐常穿的棉布鞋,鞋面上漂亮的手工绣花图案很快映入我的视线,她正朝里面进来。 “小沁,小沁?你在哪里?小沁……” 小静姐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厅里回荡,像把刀子般一遍又一遍划破风声,传入耳中。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我猜她一定是看见了我的轮椅,她连门都忘了要关,缓慢的朝圣台方向行来。我试图挣扎,或发出些什么声音示警,但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单倪先一步阻止了我。她的手心在冒冷汗,我愤怒的瞪着她的眼睛,可惜她也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依然屏息注视着缝隙中的一切。 忽然,我在单倪的眼瞳中,看见一丝异彩闪过,我敏锐的感觉到她整个身体刹那间绷紧,活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压在我身上。 黑色,如墨般的黑色,这是我在单倪眼瞳看见的东西。小静姐今天穿的是件米色大衣,双腿裹着的是七彩图案大披肩,她脚上的鞋子是绿面配蜡梅图案,哪里来的黑色?怎么会有黑色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单倪的惊惶,我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视线再次转向椅缝…… “小沁?小沁!小……”小静姐的叫唤声哑然而止,正巧这时,我看见了,看见了那双黑色的球鞋,即便是沾上了灰沙,它看上去,依然黑得耀眼。 从鞋的尺码上看,这是双属于男人的脚,他的脚步一定很轻,否则我不可能听不到有人走入教堂,小静姐也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有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我无法动弹,单倪没有要放松的意思,我们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躲在前排的椅子后面,听着沉闷的呜咽声,以及轮椅发出的咯吱声…… 直至一切归于平静,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静止了,一切都停止了。就像电视机里播入慢镜头般,我看着小静姐的身体扑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线,长长的线,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大滩血红。 我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渗入单倪的手心,与她湿辘辘的汗水交融,混入我的嘴中,咸咸的味道。这次,我没有昏厥过去,我的眼睛与小静姐的对视,我仿佛能从她睁大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存在。她的嘴似乎轻微地张合了一下,她的面皮在抽搐,抽搐……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小静姐的眼睛,我看不见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我也听不见那个男人渐进的脚步声。他或许发现了我们,或许没有,他手中握着把刀,刀刃上正在滴血,一点一滴,随着他步伐的节奏,晃动,滴落……他走到哪里,血珠子就滴到哪里……一滴……两滴…… 当时单倪一定很害怕,可我无法感知,我就像个活死人,没有任何的知觉,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她一定很绝望,我不知道她有多绝望,她也会畏惧玫瑰花般艳丽的鲜血和死亡吗?她当时在想些什么?当远处传来呼唤声时,当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进入听觉系统时,她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感觉? 我没有听见村民们呼喊小静姐的声音,但在我模糊的记忆里,那双脚,穿着黑色球鞋的脚,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犹豫,或者是在寻找,像猎犬追踪猎物的踪迹般,他的视线在教堂里的每一个角落游移,除了外面传入的若隐若现的呼叫声,礼堂里安静得恐怕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最终,那双脚在呼喊声越来越清晰时,选择了大步狂奔,深重的脚步声瞬间消失在惨白的光线中,沙子为他隐匿了行踪。 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用蹩脚的普通话叫唤着小静姐,他们叫她——安琪修女,虽然她不是真的修女,但他们称她为安琪修女。 一大串活蹦乱跳的海蟹摔落在地上,刚爬起来,它们就张狂四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贝类,哗啦啦撒了一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在这样的季节里,捕获海产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可他们把捕来的海鲜带来,要送给墨小静,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安琪修女有客人来访。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摆在面前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情景。他们蹲坐在小静姐的身体前,惶恐的叫唤起来,发音古怪的当地方言我听不懂,就算听得懂,当时我也一句没有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仅仅是几分钟,又或许很漫长,他们终于抱起小静姐,慌里慌张的冲出教堂。 单倪没有马上从我身上爬起来,或许她需要时间适应,又或许她打算再观察一阵子,当她终于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勉强才稳住身体。当她看见我没有昏迷时,似乎很惊讶,她试着叫唤我的名字,又轻轻拍打我的脸颊,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后,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开始动手把我挪进轮椅中。 她一路推着我往坡道跑去,那是村民们为了方便小静姐特地用小石子铺整的路面,轮子在平滑的路面上快速滚动。我们来到了坡地,她四下张望几眼,远离码头,朝另一头走去,轮子陷入沙地,推不动她只好在前面拉,费尽全力拖动轮椅和我。 大概过了两分钟这样,她意识到这样下去是在浪费时间,将我藏入最近的一块岩石后面,她拔腿狂奔起来。 我坐在轮椅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像老式电影般,从眼前流过,我就像没有思维的陶瓷娃娃,在冷风中静静的注视着。 单倪很快又跑了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渔民,其中一个手中紧紧拽着一叠百元钞票。当他看见我时,将钞票飞快塞入口袋中,与另一个渔民一起,两人合力把我连人带椅抬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转了个弯后,另一片海滩出现在我眼瞳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渔船停靠在岸边。由于是中午,第一批出海的渔民已经将捕捞回来的海产脱手卖出,回到家中张罗午饭,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他们把我安放在其中一艘渔船中,单倪坐在我的身边,一只手紧紧的环抱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寻找可抓扶的地方。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达声起,渔船始出海岸,冷风伴着雨丝扑打我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飞雨。 望着雾蒙蒙的海面,我毫无知觉,就像曾经的苗苗一样,我连害怕的权利都被剥夺。 第八十章 回城  墨年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步下火车,刚下到站台就被一群身穿制服的民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强行抢过手机,挂断,另外两个将他的两手反扭在背后,就像他过去对待犯人那样,拘捕了他。 墨年瞪眼望着手机,他还没来得及听我说完再见两字,就被捉住。 他们把他直接送往精神病专科医院,原先负责治疗墨年的韦医生已经被停职查办,他们给他换了个新的医师,一位一丝不苟的老医师。 “我要见夏医生,夏彤玲医生。”在不苟言笑的老医师为他进行完简单的诊断后,墨年平静的要求道,他从老医师的眼中看见了疑惑,他是正常的,他相信这位老医师应该也同样清楚。 “夏医生?”老医师慢腾腾的转过身,惊疑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我手机里的电话卡是夏医生的,麻烦您帮我联系她,她会为我解释清楚,请你,帮帮我。”墨年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过什么人,但这一次,为了我的安全,他屈服了。 老医师犹豫着,眼睛始终不理墨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墨年迫不急待的报出手机号码,夏彤玲的号码闭着眼睛他也能倒背如流。 老医师将信将疑的拿起话筒,让他又逐字逐号的报了一遍,时间在他拔完最后一个号码后,静止了。 墨年定定的注视着他,从老医师的面部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很快的,他慢慢挂上话筒,慢条斯理的望着墨年,张嘴吐道:“关机。” “关机?”墨年气馁的瘫在椅子上,目光无神的定在某个角落,他突然回想起,这些天来他们都是短信联系,有时候夏医生的确过了很久才回复消息。 就像是突然被雷电劈中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墨年脑中闪过,他猛的抬起头,差点吓到正在观察他的老医师。 “麻烦您,再帮我打一通电话,我要联系一个人。” 老医师皱了皱眉,出于职业本能,他相信这个出逃的病人很清醒,思维清晰且具有条理性,可是从他过去的不良记录来看,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是捉起了电话筒,示意病人报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听声音,对方也是个老头子了,老医师习惯性报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并且有礼貌的询问对方的。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老医师惊讶的注视着墨年,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他。 墨年感激地瞥了老医师一眼,匆促接过电话,利索的与对方交谈起来。 在听完仅三分钟的简短通话后,老医师终于收起了他惊愕的表情,苦笑道:“看样子,我算是被你拖上贼船了,如果你说的全是事实,B省恐怕要震三震。” 墨年也以苦笑对敬道:“我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还是等消息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老医师沉默下来,转过身去泡了两杯热茶,将一杯递到客人的手中,两人面对面默默地喝着杯中的茶,各自若有所思的望着某处发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今天将会是很漫长的一天。 正在此时,B省公安局长办公室接到一通神秘的电话。 当我和单倪乘坐飞机抵达B省时,夜幕已经降临。 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回到市区,面对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我依然无动于衷,即便是当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时,我也还是如此木然。 凛冽的风中,有个人守候在路边,他看见我们下车,忙扔掉手中的烟蒂迎了上来。 “来了?” “都准备好了吗?”单倪望都没有望男人一眼,她正忙着整理我身上的衣服,帮我把风帽戴在头上挡风。 “都准备好了,正等着你们哪。”男人的三角眼匆匆瞥了我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之色。 “那还等什么?过来帮忙啊!”单倪不耐烦的催促道,男人连忙上来推动轮椅,带头往一条小路行去。 这地方看上去不是郊区,像是市区中的某个村子,道路窄小,脏乱不堪,建筑物参差不齐,明显没有经过专门的规划管理。从村里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倒是人模人样的,带着城市人特有的气质。 驼背的男人领着我们七拐八弯,在那迷宫似的村子里走了将近十来分钟,好不容易才在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前停下来。男人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去开门,那是扇铁门,红色的油料,打开时发出剌耳的轰响。 阶梯设计十分特别,不是普通人家的水泥阶梯,而是弄成斜坡式,正好方便轮子滚动。单倪没等男人,自己推着我往屋里走去,浓烈的硫磺味熏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 “怎么回事,这味道?”单倪抱怨道。 “这……这是,刚装修,味道都没散出去,你看这……”男人两只手拧在了一起,三角眼不安的瞅着她说道:“要不,你们到楼上去?楼上那味没这里重。” 单倪将信将疑的瞥了他一眼,让他连人带车把我抱上楼去,刚刚进到他为我们准备好的房间,楼下突然传来叫唤声。 “麻子,是你回来伐?怎么连门都不关个?” 听上去是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沙哑,带着江苏一带口音,轰隆一声,恐怕是她把门给关了。 “佩姐,你回来啦?”单倪走出房间,倚在扶梯上向下望,大声的打招呼道。 “哎哟!大小姐,你回来了……”我听到女人快步跑上楼梯的声音,再后来,单倪悄然无声的把房间门关上,将我与外界隔绝。 再后来,单倪进来时,手中拿着个冒气的杯子,让我喝下去,我喝了,浓浓的牛奶味,温热滑润的直灌入胃里。 “睡一会儿吧?累了一整天了。”她接过杯子,动手帮我把外衣脱了下来,见我一动不动,又注视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轻叹了口气,把我挪到床上。“一脸的沙,等会儿,啊!”她跑出去大声唤道:“佩姐,佩姐……” “诶,来了,来了,怎么了?” “帮我拿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进来。” “哦,好的。” 敞开的门缝里传进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过了一阵子,单倪捧着水盆走了进来。房间里安静得噬人,单倪用热毛巾仔细地给我擦拭脸上的沙尘,我眼睛一眨不眨的坐在那里,任她摆布。擦着擦着,她突然抱着我大声的哭了起来,身体抖得像随时要碎掉。 “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呜咽的声音时断时续,含糊不清,灌入我耳中,就仿佛珍珠链子断裂时,一颗颗珍珠掉落在瓷砖上的响声。“我知道你在怪我,我知道,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不会,不会,永远不会……” 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清了,声音越来越遥远,我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旋转,旋转…… ———————————————— (说两句,一如大家所猜想的那样,本书即将完结,后面大概还有不到两万字的样子,写到这里,大家大致心里有底了吧?到底幕后是谁捏?哈哈……) 第八十一章 销毁道具  (请所有转载《心魔》的个人、论坛或网站,勿必将停更通知一并转载,由于特殊原因,《心魔》将暂停更新,具体内容将会在停更通知中详细说明,为了不让其他喜欢心魔的朋友们等待,还望你们一并将通知转载,谢谢!) ———————————————————————————————————— “小沁,小沁,快来,帮我把蜡烛拿过来,快啊!快……” 谁在叫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黑,啊!教堂,这里是教堂,小静姐正在前面,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枝蜡烛,红色的,长长的蜡烛。她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变得有些模糊,映照得红红的脸,正冲着我微笑。 我低下头,看见裙摆下那双白嫩的小腿,我好奇的看着它们,好小好小的脚啊。 “小沁,快来呀!快把蜡烛拿过来……” 我抬起头,刚想说我没有她想要的蜡烛,却发现自己手中正抓着两支白色的蜡烛,于是我朝她欢喜的跑了过去。小静姐微笑的望着我,她手中蜡烛发出的光正在逐渐扩散,我离得越近,那红光所铺展的范围就越大。眼看我就要来到她的面前,却突然看见她身后那面墙上的耶稣受难像,它的眼睛,幽幽的注视着我。 我停了下来,就仿佛被施了魔法般,愣愣站在那里,望着小静姐的笑容渐渐消失,疑惑,惊讶。我的视线突然从她脸上移开,张大嘴巴,哑然尖叫,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 小静姐惊恐的顺着我的视线回过头去,终于,她看见了,看见耶稣从墙下爬起,手中握着把刀,慢慢向她靠近……当她发现这一切时,那把刀已经割破她的颈项,鲜血迫不急待的涌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回头,眼中满是求助的神色。 “小静姐……”我冲了过去,幻化成耶稣形体的魔鬼在放肆的笑声中消失,当我赶至小静姐的身边时,她的眼眶中正流出泪痕般的两条血沟。 “救……救我……”她挣扎着伸出手,沾满血水的手,无助的向前,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不!不!她不是在向我求助,她的眼瞳里没有我,谁?是谁?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惊惶的转过头去,却看见了她,她,是她,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她,正站在教堂门口,阳光投射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匆促站起,想要逮住她,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嘴、鼻和眼,无法吸引。我奋力睁开眼,双手在空中挥动,透过那双沾满血的手指间,我看见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一滴滴腥红的血混入我眼中,世界瞬间染成红色,包括,我手中紧紧握着的十字架。 令人作呕的腥臭从口吞入腹中,我感觉呼吸吃力,身体在坠落,血红的世界正被黑暗吞噬…… “吓……”我张大嘴,大口的吸气吐气,眼前一片黑暗,当我好不容易适应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我的手中似乎正紧握着什么,因为过于用力,锋利的棱角嵌进掌心的肉里,疼得发麻。 我慢腾腾地坐直起来,在黑暗中,大致看清楚掌心里的东西,原来是十字架,是小静姐昨天送给我的十字架。我轻轻的吐了口气,看样子,我又做恶梦了,而且还是个很长很长的连续剧。我先是梦到单倪到教堂来了,然后又看见小静姐被谋杀,接着我们逃跑,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见到两个奇怪的老人,接着小静姐又被耶稣杀了…… 我摇头苦笑,真是个没完没了的梦,习惯性向身侧望去,笑容瞬间即逝,我僵化在那里。 这不是教堂里的小房间,这张床也不是小静姐的床,不,不是梦? 我的视线移向门口,发现有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这真的,不是梦。眼泪一下子滚落,我一边流泪,一边摸索轮椅,印象中,单倪把它放在床边,就像以前那样。 我很快坐进轮椅中,抚摸着缠上布条的把手,这还是小静姐亲自为我弄上去的,怕天凉,我的手抓在上面会受冻。 不是梦,不是梦……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重复,我的心脏也在为此而收缩,可我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一只手紧紧握着十字架坠链,另一手扭动门把手,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声音传进来,我有些犹豫起来。 “快啊!你还在等什么?” “笨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快出去呀!” 不让阻止我的声音继续,我断然将门打开,但潜意识里却很小心,尽可能不发出响声。我慢慢的滑出去,轮子悄无声息地在瓷砖地板上滚动,慢慢接近木制护栏,透过间隙往下望去……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要紧吗?”苍老的男声从楼下传上来,我看见下面像是个大厅,简单的摆放着一套组合沙发和台大彩电,从我的视角只能看见这些东西,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单倪。 “没关系,给她吃了药,应该能睡到明天早上。”单倪有些心不在焉回道,手里像是正翻看什么。 “大小姐,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比较好?”这时,一个驼背老妇,不!应该说,长得像巫婆一样的老女人走进我的视线。她说话的口音很古怪,像是漏风的那种,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墨年准备寻访的保姆,佩姐。 佩姐手腕里挂着一大团白色的布料,手中捧着一个大盒子,走到单倪的面前。 “这东西你们还留着,怎么不把它给烧了?”单倪抬起头,惊愕的站起身,接过纸盒子,慢慢的掀开纸盖……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但那满盒子如红宝石般闪耀的光泽,令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如果说,这个时候我还猜想不出它们是什么东西来,那么,当单倪将佩姐手中的白色连衣裙展开时,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它们是什么了。 “都烧了吧!”单倪手轻抚在柔软的面料上,像在做梦似地说道。 “烧啦?这么好的东西,烧啦太可惜啦!” “没关系,都烧了吧!小静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对了,其它那些东西呢?都处理掉了没有?” “处理了,处理了,我都处理好了。”这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卑怯,可惜我看不清楚人长得什么样子,其实如果能再近一些,我应该就能认出他身上穿的衣服来,那是墨年的,十几天前,墨年送给一位拾荒人老人的衣服。 “怎么处理的?你该不会是又把它们拿去卖了吧?”单倪语气不善道。 “没……没有……”男人话还没讲完,就被佩姐接了过去。 “没事,他那狗窝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假发、梯子……全烧成灰,你放心。” “佩姐做事我当然放心,你不知道,这家伙,要不是看着他还有点用处,才不会找上他。这些天,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麻子人还挺老实的。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万一让那个家伙找上门,恐怕……” “是啊,那家伙真是疯了,佩姐你不知道,他差一点儿连我也杀了。” “什么?” “他跟踪我,杀了教堂里的一个女人,如果当时不是正巧有人来了,估计我也没命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后来他们又在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可我再也听不进耳,仿佛又看见小静姐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感觉天悬地暗,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小沁……小沁……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小沁……小沁…… 有人在叫我,谁在唱歌?谁在叫我?是谁? 我向长廊的另一侧望去,声音是从尽头的一扇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来的,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房间,有一个房间,我想把它打开,里面有人在唱歌。 想着想着,我朝它移去,慢慢地,悄悄地,滑过去……我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它一动不动,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歌声越来越嘹亮,就仿佛凑近我耳边在吟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其中的一两句。 咬了咬牙,我扭动门把,它居然动了。 第八十二章 最终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是最后的部片,一次放完,让大家痛快吧!坏消息是,《心魔》落榜了。OK!后面的部分比较粗糙,就悬疑而言,肯定还存在许多总题。例如,某部分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啊,错字别字啦!种种,希望大家一并指出,也好让人做最后的润色,调整。最后,谢谢半年来猫友们的支持和体谅,第二部《赎罪》将在三个月后推出。没办法,偶手上还有另一部长篇《错位人生》正在连载,偶要先将它完本才有精力再开新书,还望朋友们谅解,谢谢!)(本章节,两万多字) ————————————————————————————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弄不清楚是有人从里面打开还是我推开的,总之我往里进去……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旧的床。不!我必须更证,除了床之外,墙角还堆放着许多破烂玩艺。你们要原谅我,当时没有特别留意它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因为我被床上隆起的奇怪现象吸引住。 “被子下面是什么东西?” “去,快去看看,是什么?” 我的大脑还在拔河,但我的手已经做出了决定,它掀开了那床军绿色的薄被,一颗披撒着黑色长发的头颅露了出来……然后是穿着一条白色长裙的躯体,然后是……然后是…… “啊!啊……啊……啊……”当我意识到躺在床上的正是一年前跳楼死去的夏静时,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啸,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声音有多恐怖,因为我没有意识,我只是在叫,尖叫。 当单倪等人冲上楼来时,就看见我坐在床前,一只手紧皮捏住棉被的一角,瞪着躺在床上的塑料模特儿叫喊。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单倪蹲下身,环抱住我瑟缩的身体,怒不可遏的逼视拾荒人道。 “哎哟!”佩姐大惊小怪地拍打麻子怪责道:“你怎么好这么恶心哟?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抱个假人在床上睡,你还……哎哟!” “还不快把它弄走?我早就说过了,这些东西都要烧掉,不能留,你居然还……”单倪气得说不出话来,麻子一边躲闪一边抱着比他还高两个头的模特儿,飞窜下楼,晃眼看去,仿佛正抱着个女人悄失。 “这……不好意思伐,我没想到他会,他会这样。”佩姐不好意思地偷偷睨视单倪,缩起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又矮了几寸。 “佩姐,你要看好他啊!虽然说好这房子是给你们俩当报酬的,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这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着有个人陪你不会孤单。这人要实在不行,你把他扔出去得了。” “算了,算了,我看他也怪可怜的,没什么大问题,我会看好他的。” “您还是老样子,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老是为我们着想,结果连自己的老公孩子都走了。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你也总是尽心尽力去照顾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看出来。我只是让你过去看着她罢了,谁知道反是累着你了。” “唉,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原以为你和小静找到了个好人家,谁知道又……”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我推入另一个房间中,我又再次回到了床上,变成了个木头人。 “是啊!都过去了。”单倪像是在自言自语,望着我发愣。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们都在注视着我。 “越来越严重,都怪那个该死的警察,如果不是他,沁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单倪两手握着我的,愤恨道。 “没得救了吗?” “我也没把握,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用药物控制,我还特意给她加大了剂量,谁知道又……又发生那档事来,我好不容易暗示成功,封闭了她的一段记忆,结果又被那个混蛋把她带走。现在,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再催眠伐,你这么厉害,连你养母都能解决,这点问题还不简单?” “那不一样,夏雪那是被我吓的,跳楼是迟早的事,只要看到那个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会自杀。沁她,不一样,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把自己完全封闭,我找不到下暗示的那扇门。这就跟一个毫无弱点,心智健全,没有阴影的正常人一样,走的是两种极端。” “她这样子,你们怎么走?恐怕连飞机都不让上。” “没关系,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假护照明天就能到手,我一定要把她带走不可。”她伸出手来摸着我冰凉的脸说道:“沁,我们离开这里吧!你会好起来的,只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就能好起来。” 佩姐看她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悄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寻麻子去了。 B省某高级住宅小区,几辆警车,呼啸着经过种植有两排法国梧桐的百米大道,左转五十米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车里跳下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手里扛着枪,面目严肃地站成两排。 当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赶到时,他们已经闯入别墅内,只留下两个人到车库内,察看停放着的那辆红色迷你宝马。 谁也没见过这个阵式,路人甲乙丙丁连管闲事的胆量都没有,远远绕道而行。本来是跑来质问情况的物业人员,反倒被盘问起来,其实他们也是云里雾里的。一个高大的警察出来把他们唤进业主的屋内,豪华的客厅中央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警察,黑发中夹杂着遮不住的银丝,刚毅的面容不怒而威,任何人站在他身前,都会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自称姓刘的老警察告诉他们,他们是B省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方怀疑这里是毒贩子的老巢,希望他们能配合办案。 毒品走私啊!物业人员一听脸都绿了,早把搜查令这档事忘到一边天去了,人家问他们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这栋房子的业主叫什么名字?” “陈列宁,是个港商。” “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出入过这里?” “住着一个女人,后来又来了一个,我们也不太清楚。” “有业主的联系方式吗?” “有!有!有的。” …… 那个下午,对于小区的物业主管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他们傻愣愣地坐在客厅,听见警方的人说没有找到毒品,刚要松口气,紧接着又被另一个消息吓得魂飞魄散。再后来,又来了辆车,下来几个人,说是刑警,要封锁现场,他们怀疑这里发生过凶杀案。 物业主管们的恶梦对于墨年与老医师而言,是这么的漫长。眼看着山边的太阳都快掉下去,才盼来消息,一个半小时后,一辆警车把墨年悄悄地带出精神病专科医院,朝市区方向疾驰。 当他们赶至公安厅时,几个B省的大人物都已经等候在那里,其中一位,就是墨年以前的上级领导,刘队长。至从墨小静出事后,墨年就从缉毒大队调任,成为普通刑警。刘队长与墨年的私交很好,两个人的关系亦师亦友,这一次,墨年就是越过自己的上级领导,寻求他的帮助。 刘队长亲自在办公楼前等待墨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手里的烟没停过,脚下的烟蒂越积越多。他低着头,在阶梯前徘徊,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这个任务还真是艰巨啊! 眼看车子缓缓驶进,他连忙堆起笑容迎上前去,肚子里暗自埋怨那些个老狐狸,抢功的时候倒是跑第一,遇上这种事就直接推到他身上来了。 “刘队长。”墨年刚一下车,就看见情同手足的刘队站在冷风中,笑容满面的望着他,可这笑容,怎么说呢?以他们多年的交情来看,这笑容里边恐怕大有文章。 “委屈你了。”刘队长重重地拍了拍墨年的膀臂,尽在不言中。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什么新线索?局里怎么说?”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来接他的人没把话说清楚,弄得他一头雾水,直至看见刘队长,悬挂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唉!”刘队叹了口气,望着墨年的眼中似有难言之隐,推着他往里走去。“进去再说吧!外头风大。” 两人跨步走进办公楼大厅,墨年埋头紧跟在刘队身边,向安全通道走去。 “来支烟吧?”刘队坐在阶梯上,递了支烟给墨年,给他点上后,自己也燃起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眉头深锁。 “刘队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什么时候也跟个女人似的?”墨年在刘队身边坐下,说道,他还清楚的记得,刘队最后一次露出这副神情,是在得知墨小静流产那时。 “墨年啊!我要说了,你可得挺住啊!” “说吧!看你这熊样。” “你姐墨小静,是不是一个人住在圣安娜教堂?”看见墨年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刘队知道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也觉着这种愚蠢的问题怪无聊,干脆直截了当道:“她今天中午被人谋杀了,你父母已经赶过去认人,恐怕最迟明天就能把尸体给领回来。” 墨年突然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被刘队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过去。”这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这会儿你哪儿也不能去!” “那是我姐!”墨年红着眼睛扭过头冲他吼道,像只受伤的野兽,表情扭曲得吓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冷静一下好不好?难道你就不想捉到凶手?对了,还有那什么,小说家?我听说你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吧?” “小沁?”墨年这才想起我,反手扣住对方的,紧张道:“她怎么样了?” “失踪了,岛上的人说昨天来了四五个陌生人,其中有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那个也失踪了,没有人看清楚他的长相,就连什么时候离开小岛都不清楚。另一个,根据他们的描述,很有可能就是单倪。有个渔民说他收了个女人两千元钱,送她和严沁两人离开小岛,当时他还不知道小静出了事,回来时悔极了。”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杀了我姐,还把小沁绑走了。”墨年又叫嚷起来,“你没上她家去捉人?我不是告诉你她家地址了吗?你怎么……” “去了,去了,我去了!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这样子咱们没法谈下去,上头还有几个人等着跟你谈话,你情绪这么激动,怎么说服他们你没有神经病?好好想想,就算是为了小静,你也得稳住。” “我本来就没有病!” “是,你没病,可你得说服那些个老狐狸。这次要不是你的情报很有帮助,他们也不会破例违反规定把你接回来,你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配合专案小组把十一?八这案子给解决罗,才能重新开始,知不知道?” 墨年木然地坐在阶梯上,将脸埋进手里,一动不动。刘队眼望着他这样,又掏了支烟出来,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大口,又吐了一大团烟出来,狠不得将肺里的气全抽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队也不着急,就让那些老狐狸再等等吧!这孩子够可怜的。一想起墨小静,他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偏偏这么不幸。 “那栋别墅,有没有什么发现?”正当刘队也在想得出神时,墨年搓了把通红的脸,沉声问道。 “按着你的说法,我弄了个名目去搜查,结果你猜测怎么着?” “说吧!” “在那辆几十万的车子里,发现了处理过的血迹,估计她以为清洗过车子就能完事,却不知道,不经过专业药水处理,是抹杀不去血液痕迹的。另外,还在后箱发现了一些发丝,现在拿去做DNA化验,明天才会有结果。对了!还是先上去吧!他们手上有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关于那个单倪的,你一定会很惊讶。” 墨年沉默地点点头,站了起来,两人走出楼梯间…… 两个多钟头后,墨年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别墅的业主是一名港商,大概在三个月前才将房子租给了个名叫单倪的年轻女人,其中包括那辆迷你宝马。警方在调查单倪的身份资料后,发现她是个黑户,电脑里查不到任何符合信息。他们怀疑这个名字是她的笔名或是化名,于是又联系了出版社,结果就连出版方拿出来的相关资料都是假的。 身份证复印件、学历证明、个人简历等等……除了挂在书封上的相片是真的,其它全是假的,查无此人。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单倪的医师执照却是真的,这本执照在别墅中找到,经过检验,被证实是真的。 面对着这些资料,墨年傻眼了。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傻了吧?我说,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你瞧瞧这是什么?”刘队长笑着将一封信递给他,又说道:“这是我们在别墅信箱里找到的,就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整形医院?” “对啊!你不是让我查一个叫温蒂的美籍华人吗?你再看看这份整形医院传真过来的相片。” “该不会……”墨年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唇边,传真纸上,左边那张脸正是白雪的好友,温蒂。而右边……“夏静?”他惊骇地盯着那张脸,活像是见了鬼,因为照片上注明的日期分明是在夏静死亡之后。 “你再好好看个清楚?”刘队又递了张彩色相片过来,这张是墨年曾见过的,夏静生前的相片。他把它们凑在一起,认真的对比起来,仔细一看,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出入。整容后的温蒂,从脸模子上看,要比夏静的圆一些,虽然都是单眼皮,但整形过和自然长成毕竟是有差别的。 “恍眼看上去,是挺像的,不过细看又不是,夏静的眼睛要更小一些,鼻梁略高,眼神,尤其是眼神,一看就是两个人。”墨年一点一点的分析道,会议室外里其他领导们显然都研究过了,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观察他的行为。 “那你再看看这张?” “这不是单……倪?”墨年突然顿住了,相片中的单倪,红头大卷波,鼻尖翘立,嘴唇又厚又阔,脸庞略圆,双眼皮的大眼睛灵性十足。眼神,没错!就是眼神,他发现整形过的温蒂那双眼睛与单倪的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样?看出来了吧?你要赞叹女人的化装术,就像变魔术一样,瞧瞧!要不是有专业化装师指点,我们还真看不出来。双眼皮可以用一层薄薄的透过膜弄出来,鼻梁可以用化妆品修饰,嘴唇轮廓就更简单了,再糊上厚重的眼影,波浪卷发型可以使下巴看上去宽大,再改变一下发色,傻了吧?人家不用整容就能大变活人给你看。” “怎么说……”墨年望向众人。 “这个女人的嫌疑最大!墨年警官,欢迎你重新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明天指纹报告和血样化验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另外,关于令姐的不幸,我们感到很遗憾……” 那位挺着大肚子的领导说了许多话,可惜墨年都听不清楚了,他一心在为我的安危忧虑。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晚上,23:17分 昏暗的房间里,有个人推门进入,手中拿着个杯子,远远就能嗅到淡淡的奶香。 我知道是单倪进来了,我知道她杯子里是些什么东西,我还知道,自己渐渐知道该如何控制意识,不让它跳出我的思维。 “怎么不躺下来呢?这样要着凉的。”她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把壁灯调暗了些,灯光变得越发暗红。“看看,手都冰冷的,躺下来吧?”她把我的手收进被子里,在床边坐了下来,“先把牛奶喝了吧?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接过牛奶,触感温热,水温没有想像中那么高,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想喝下去,但又怕她发现我是清醒的。在她逼视的眼神中,无可奈何的我只好一口气灌入大半杯,直至瞥见沉淀在杯底的可疑粉沫后,才慌忙停下来。 “再喝点。”她又把杯子凑近我嘴边,里边还剩下小半杯牛奶,我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既不喝下去,也不拒绝。 试了两三次后,她见拿我没办法,只好扶助我躺下,又细心的为我盖好被子后,才悄然离去。我偷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就仿佛在看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心里五味陈杂。她行至门口时,若有所觉的转身,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我丝毫没有躲闪的打算,坦然对之。她仔细的观察了一分钟左右,没发现什么,慢慢的合上门,离开。 人说久病成医,还真是这么回事,与苗苗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每一次发病时的情景我都记忆犹新。有时候,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就在想,当时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目光会这么涣散迷离?或许她什么都没在想吧?当大脑处于真空状态时,眼神也会同样空洞,这样,是否会活得更轻松一些?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单倪希望看见的是什么?就像我知道安眠药对我所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一样。 至从在师大宿舍楼前回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失眠,于是我就自己找药吃,有时候是一片,有时候是两片,甚至会有吞完所有药片的冲动。可我还是睡不着,就算服下两颗安定片,我最多也只能睡三个小时,就会醒过来,望着床边熟睡的莉莉到天亮。 莉莉,对啊!我的莉莉哪里去了?莉莉……莉莉…… 我正想得出神时,听见房外传来的脚步声,有人要进来了,下意识的,我飞快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有人进来了,我闻到单倪身上的气味,她关上房门,并且下了锁,接下来是很长一段的静默,这种噬人的静寂,就像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咬嚼我的心,痛苦至极。就在我差点儿沉不住气睁开眼睛时,耳边又传来脚步声,声音在另一边的角落消失,我印象中,那里摆放着一张梳妆台。 眼睛偷偷开了条细缝,我望了过去…… 单倪身上穿着一条裙子,由于灯光的关系,我原以为它是粉红色的,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条裙子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现在可是冬天啊!这么冷的天气,她怎么穿得这么少呢?我很好奇她在做些什么,但又不敢睁大眼睛,只好继续小心翼翼的观察,有种作贼的感觉。 透过椭圆的镜面玻璃,我看见她在脸上涂抹些什么。这么晚了,难道她还要上妆?我惊疑到。很快,我发现自己错了,她不是在化妆,是在卸装,先卸去厚厚的红唇,然后是脸面上的胭脂白粉,再到眼睛…… 说实话,当时我有些激动,极力压制急剧跳动的心脏,我很好奇,好奇在层层伪装下,会是张什么样的脸孔?单倪的真面目,是恶魔还是天使? 很久很久之后……由于角度问题,我始终没有能看清楚她的全貌,朋友们,你们可以想像,这是一种什么的情境,我很怀疑如果当时手中没有紧握十字架的话,我是否会疯掉?单倪站了起来,她转身的刹那,我飞快闭上眼,可心上却平静不下来。 我看见了,看见了她苍白的侧面,泛灰的嘴唇显得十分单薄……偷窥到的虽然不多,可对于我这种想像力丰富的人来说,足够了。它让我想起小时候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好像叫做,《画皮》,是的,画皮。 印象中,那是个十分残破的电影院,拥挤而窄小,我们坐在小板凳上,心惊肉跳地注视着模糊不清的大屏幕。当时,里面有个女人就像单倪现在这样,坐在一个梳妆台前,在脸上画着什么,我既怕且惊的盯着屏幕,很想知道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终于,镜头对准了那张脸,我的心差一点儿要跳出来,我不知道当我看见那张脸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无数种可能性从我脑中闪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只大手盖在了我的脸上,虽然仅仅停留了短短十几秒,却使我悔恨多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我也不知道盖住我脸的人是谁,可是每当观看恐怖片时,这一段零星的记忆总会浮现,伴着一缕淡淡的温情。有时候,我会想,它是否仅仅是我的幻想? 单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理了理我身上的被子,细小的动静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全身僵硬的躺在那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小心地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她掀开被子,手开始在我的双腿上捏揉,奇怪,我居然能感觉到她所在做的事情。以前,每当她给我按摩腿部肌肉时,我总是看到,而不是感觉到,我应该是无法感觉到的。然而,这一次,我清楚的感觉到她手指正在我小腿上律动。 “有感觉吗?” 单倪突然问道,吓了我一跳,难道她知道我在装睡?我没吱声,屏息等待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只好选择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你肯定又是要摇头的,傻瓜,明明是可以有感觉的嘛!” 听她的口气像是在自语自言,我悄悄地松了口气,慢慢将憋在喉管里的气呼了出来,深怕被她发现。 “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我?那个混蛋警察一定给你说了些什么……”说到这儿,她停顿下来。 她像从前一样,喜欢在按摩时与我交谈,若是在十天前,我会很享受这宁静的时刻,但现在,我办不到。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再回不到最初,尤其是情感。 “给你说个故事吧?”她继续说道,我感觉她的手指有些微冰凉。“从前有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是个女孩儿,她不要这个女孩儿,因为孩子的爸爸有自己的女孩儿,所以她也不要她。女人把孩子抱到孤儿院,她给孩子的爸爸寄了一封信,然后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女孩儿的爸爸没有来接她,当时女孩儿还太小,还不知道难过,然后,她就长大了。” 我猜单倪是在说自己的故事,静静地听着,仿佛掉进了她的回忆中。 “女孩儿在小小的孤儿院里长大,她的脾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她,后来,来了个好小好小,巴掌那么大的小婴孩。佩姨对她说,这是你的妹妹喔!要好好的照顾她,帮她长大。女孩儿很高兴,她有妹妹了,于是,她们一起长大。妹妹胆小、害羞,经常会在半夜里醒过来,时常被大孩子欺负,女孩儿就帮她去教训他们,她们是真正的姐妹。” “有一天,佩姨说,妹妹的妈妈来了,她们不知道妈妈是干什么的,但她们听说,妹妹要离开孤儿院,离开女孩儿,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妹妹很害怕,整天哭闹不休,偷偷离家出走要回孤儿院。妈妈没有法子,只好把女孩儿一起带走,从此,她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头几年,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女孩儿知道自己跟妹妹不一样,她必须比妹妹更懂事,更出色,更讨妈妈爸爸的欢心才能生活在这个家里,才能继续跟妹妹在一起。所以她总是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学习,年年考第一,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让大人们操心。” “那一年,女孩儿长大了,变成个大女孩儿了,她的出色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尤其是爸爸。那个被她叫爸爸的男人,很喜欢她,比喜欢妹妹更喜欢,所以,当爸爸妈妈分开时,妈妈带走了妹妹,留下她跟爸爸两个人。唤做爸爸的男人,把她带出了国,断绝了与妹妹的联系,他栽培她,她说将来他的一切都会是她的。他常常在晚上把她叫到房间里,把她抱在怀里,她十八岁生日那年,他送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给她,然后强奸了她。” “女孩儿十八岁了,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恨他,恨这个男人,是他害得她与妹妹分离,是他害她失去了所有。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男人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女孩儿每天都在做恶梦,从恶梦中惊醒,她一直在思考一个办法,一个杀死男人的办法。终于,当她上大学时,她找到了,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她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时间,她有的是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情让女孩儿寝食不安,妹妹,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妹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还有没有做恶梦?她知道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肯定没有照顾好她,那个自私的女人,生下妹妹后抛弃了她,后来又欺骗自己的丈夫,收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女人心里没有女儿,只有钱,钱是她依存的全部。女孩儿越发担心妹妹起来,她想回国,回到她生长的国家,她四处打听,好不容易争取到交换生的机会,飞离了美国。” “回到祖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听妹妹的下落,她花了很多的钱,她有钱,那个男人给了她很多的钱,而且她并不担心,她知道那个男人活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死去。为期一年的交换生生活,是她最轻松的时期,她交到了新的朋友,回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人中间,给她安全感。当找到妹妹的消息传来时,她脸上再次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这么笑的,可当她拥抱妹妹时,她笑了。” “妹妹也已经长大,考进大学,有了自己的生活。妹妹踏进校园那天,她送了一只镶钻的发夹给她,是真钻石,很贵重,可妹妹不知道,还以为这东西很便宜,但既然是便宜货,妹妹还是爱不释手,像宝贝似的天天载在头上。妹妹喜欢看鬼故事,女孩儿就为她写,妹妹不开心,她就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妹妹越来越忧郁,越来越伤感,又不肯告诉她原因,她很担心。就在她享受与妹妹团聚的幸福时光之时,另一个消息从国外传来,男人死了,他终于死了,她知道,自己终于解脱了。” “可是该死的老天玩弄了她,就在她离开期间,夺去了妹妹的生命,她死了,她死了!她还这么年轻,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他们说她是自杀,不!女孩儿不相信,不相信深爱着她的妹妹会跳楼自杀,不会,绝对不会的!” 单倪说到这时,情绪激动不已,眼睛中射出恶毒的异光,很吓人,感觉就像个寻仇的女鬼。不!她就是女鬼,为妹妹报仇的女鬼。 于是,我开口,轻轻的吐道:“是你杀了她们。” 她僵化在那里,惊骇的看着我,我慢慢的坐直身子,与她对视,继续说道:“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先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接着利用池丽谋杀了那些伤害夏静的学生,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杀害池丽,伤害苗苗,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把我当做你的挡箭牌吗?利用我从墨年那里套到消息,利用我接近苗苗,利用我……”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是!是!我是要惩罚她们,她们罪有应得,她们该死,她们害死了我的妹妹,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是无心的,你要相信我。” “真的是你?”我瞪着她,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当亲耳听她承认时,却又无法接受,这是单倪啊!比亲姐妹还亲的朋友啊!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会是她?“你早就知道,夏静的死因?” “嗯!很偶然的机会,我的好朋友车祸住院,导师请我替代她出诊,起初我以为苗苗只是个普通的病患,可是当我见到她时,当我知道她就读师大时,我知道,那个晚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你就是温蒂?”我想起白雪父亲提起过的名字,惊讶的望着她,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可能,你不是她,我见过温蒂的相片,你不可能是她。” “呵!”单倪低头苦笑,说道:“很惊讶吧?我就是温蒂,温蒂就是我,你好好看看我,像不像一个人?” 听她这么一说,就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打量起来。之前因为恐惧心理,我没敢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可现在,我看到了……天!我看到了什么?夏静,是夏静?不!怎么可能?我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后倾,背部紧贴着床头的木板,活像见了鬼。 “看样子,整容手术做得还挺成功的嘛!”单倪调侃自己道,带有点苦涩意味。 “怪不得苗苗没有把你认出来,原来你,整了容?你是不是从苗苗那里知道了很多东西?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害苗苗呢?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哼,你以为她没有错?是!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去做,才害死了静。她明明看见厕所里的人是静,她还偷听到她们的谈话,知道通灵社的人每天晚上都要装神弄鬼,可是她非但不把这件事报告校方,甚至还去偷看。告诉你吧!静死的那个晚上,她就站在楼下,亲眼看见她们把她推下楼。” “推……”我捂住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对!她们谋杀了静,就因为她不肯把发夹脱下来,那是我送给静的发夹,静死也不会脱下来的,所以……所以她们就……”单倪低头饮泣,单薄的双肩擅抖着,可我仍然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可是你不能够因为这样,就把苗苗吓疯啊!她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还有她的父母,还有,旅鼠,旅鼠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干的?”我追问道,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们,就感到恐惧,坐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不,不是我……” “还有小静姐,是谁杀了她?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你一定还有同伙,告诉我,是谁,是谁干的?” “不!不!你不要再问了,总之,这一切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相信我,沁。我已经放弃对苗苗的报复,因为你,我已经不再想去伤害她了,否则她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有些东西我现在还没能告诉你,也许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现在还不行。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已经伤害我了。”我摇头痛惜道,感觉脑子有些昏眩。 “不,我没有,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接近你,利用这件事走进你的生活,帮助你真正好起来。沁,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能帮你重新站起来,明白吗?都怪那个死警察,如果他不出现,你就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你,一切都是你,你不但害了我,还害了墨年,你给我们吃药,你让我们产生幻觉,你还装神弄鬼,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单倪就像疯了一样冲我大声吼叫道:“你应该要感激我,是我救了你,是我每天让你服用药物,安定你的情绪,否则你早就疯掉了。你以为我故意给他吃药的吗?不,也许,也许我的确是想过要害他,但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你有病,你不能受剌激,你必须吃药,我用心良苦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可以错怪我?沁,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美国,重新开始,远离这些会令你恐惧的东西,我们离开,好不好?” “你去自首吧!单倪。”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知道是牛奶的缘故,慢慢地,我侧倒在床上,陷入黑暗。 单倪对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字,不!不!不…… 第二天一早,我被单倪叫醒,她已经重新给自己化上“面具”,神情自若地望着我,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我记得半夜里我醒过来两次,每次都在喝下东西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下,看样子单倪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不断喂我吃药。 她帮我洗好脸,又想喂我喝牛奶,我拒绝食用她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包括蛋糕。麻子和佩姨也帮忙劝我,磨了十多分钟,单倪的耐性已经到达极限,决定由着我去。我看见她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然后在麻子的帮助下,把我抱上一辆丰田汽车。 当我第一眼看见这辆银白色的汽车时,感到有些失望,我原本期待是辆出租车,这样呼救的可能性会高许多。实际上,单倪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她由始至终都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见我稍有动作就会上来阻止。 我被轻轻放在副驾位置,单倪与佩姨告别后,自己坐在了主驾上,我冷冷的注视着她,我的双手被他们绑缚在身前,身上扣着安全带,动弹不能。我能看出,单倪对那个叫佩姨的女人带有不舍之情,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可以冷血的谋杀养父母,这个时候却对一个外人表露出这种小女生的娇柔之态。在我看来,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比我好过多少。 车子驶出村口,平稳的开在车道上,单倪开得既快又稳,没有在市区兜太久,很快上至外环道。天边悬挂着白素的冬阳,天,依然是灰蒙蒙的,并不因为有了太阳而明亮多少。车道上来往的车辆越渐多了起来,或许是快速环道的关系,并没有塞车的现象发生,虽然我宁愿塞车。 我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一路上的路标都注有飞机场三个字,她恐怕早就计划好了要走,把我带走。但让我不明白的是,她的神情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不安?她在害怕些什么?是因为教堂里的那个男人吗?还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解开,单倪这么匆忙的离开,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 单倪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望我两眼,然后絮絮叨叨地说话,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例如告诉我,我们要先去香港,再转机飞美国。又例如提起香港美食,一些趣事趣闻等等。她在那不停地说,可我没在听,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样才能逃跑,她的声音让我感觉很烦燥,干脆摆出一副呆滞的神情出来。 果然,当她看见我这副模样时,不再吱声了,带着更深的忧愁,把车子开得飞快。 我不知道车子开了多长时间,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我还没来得及想到对策,就已经远远就看见驶入飞机场正门的笔直大道,道路两旁的植被有些枯萎,在飒飒冷风中摇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晨的原故,感觉气氛有些冷清。 单倪明显把车速放慢下来,警觉地四下张望,就像电视里面那些做贼的一样。不知道她在找寻什么?警察?还是那个杀手?我不知道。这种做贼心虚的犯罪心理,我是无法理解的,能让这种人恐惧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们始入飞机场大门口前的停车坪,单倪下车,准备绕到后车厢去取轮椅。我紧盯着她,静待她再多走出几步后,就开始大声呼救,这是最糟糕的办法,却是目前的我唯一能想到的。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与人们预期的想左,单倪还没走出五步,就突然僵硬的定立在后车窗旁。 没过几秒钟,她脸色惨白地冲入驾驶座,一边发动车,一边紧盯着一辆白色QQ,很小很小的车子,在B省,这种车子满在街都是,我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就在这时,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那辆白色QQ很快也发动马达,紧跟在我们后面。单倪的速度很快,飞快,不要命似的,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玩命,后面那辆白色QQ同样紧咬不放,一灰一白,两辆车在宽阔的车道上追逐。 单倪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泛白,不时瞥几眼后视镜,感染了她的情绪,我也不时回头去看。可惜对方车子装了茶色前玻,我看不到他(她)的面目,甚至里是男是女,几个人都不清楚。会是墨年吗?我暗忖道,依旧频频回头…… “沁!”眼看那辆车子就要跟我们齐头并进,来到岔路口时,单倪突然急转方向盘,车子一个大摆尾,转入一条弯曲小路。“你听我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好吗?” 我盯着她流血的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好选择不说话,又瞥了眼后面那辆车子,心时想到,会是墨年吗? 我们正在一条盘山路上行驶,后面那辆车又追了上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单倪居然将车速放慢,突然扭头望着我,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告别之意吧? “啊……” 白色QQ出现在我的侧面,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透过玻璃,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我吃惊地张大嘴,眼睛圆瞪,是他,居然是他,虽然我们没有面对面接触过,但 我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单倪也在看他,从他的嘴型上,我们知道他在叫我们停车,她没有理会,在我的尖叫声中,突然右转方向盘,朝他冲撞过去。我感觉全身都在震荡,耳边传来尖锐的碰撞声,震耳欲聋,紧接着是哭嚎和尖叫…… 白色QQ被逼退在后,前面又是个岔路口,单倪选择右转,往下山路驶去,后面的车子又追了上来,这回,他来到单倪的侧面。盘山路很小,当当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行驶,我甚至有种错觉,那辆QQ的一半正悬空在半山中,随时有冲下悬崖的危险。 “沁,好好看看我,把我刻在心里,好吗?”单倪突然伸手过来帮我解开安全带,我不解的望着她,脑子里像一团糨糊。她又开始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继续说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就算是他(她)也不行,沁,最后再看我一眼,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沁,沁……”泪流满面的单倪,这是我脑海中有关她最后的记忆。 单倪一边喃喃着唤着我的名,猛然推开我身侧的车门,把我推了出去,车速虽然不快,可腾空的刹那,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充斥着我的每一个感观。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嗡鸣,仿佛坠入另一个场景中。 “哇……哇……”婴儿在哇啦啦的哭泣,我被人猛的推倒,扑入一个女人的怀中…… 就在我和单倪离开村子后的两个小时左右,墨年与专案小组成员也赶到村子,并且捉住了外号叫麻子的拾荒人和夏雪的保姆,这都亏了他在昆明要回来的地址。 他们在屋子里找到了还未来得及烧毁的衣服和发夹,如果昨天晚上,单倪不是贪恋夏静的记忆,也不会留下白裙,被警方掌握证据。事实上,墨年他们手上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多,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多。 他们在别墅里的指纹中,确证单倪和温蒂是同一个人,同时还化验出后车厢残留的血迹的确是属于池丽,并且在别墅中找到了池丽的指纹。根据小区住户的口供得知,池丽失踪的几天,别墅里一直都有声响传出,晚上也会亮灯,由于单倪一向深居简出,给人神出鬼没的感觉,因此没人在意。 墨年很清楚,当时单倪正住在我的家里,他推断出,当时,很有可能在事情暴露后,单倪通知池丽躲藏在自己家中,可令人费解的是,既然她们是合作关系,单倪为什么还要选择杀她而不是苗丽苗呢?死亡通知书明明下给了苗丽苗啊?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他们还有了更重大的发现,指纹中,发现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不但在别墅里,甚至在车上、方向盘上,到处都有这个指纹的踪迹。 指纹的主人,就是我在车上看见的那个人,葛言的男朋友,杀死我家咪咪的男孩儿,陆华。 被害者的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嫌疑犯的家中?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陆华在这些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疑点实在太多。 就在他们押送两名嫌疑犯回警局的途中,接到飞机场盘山路段发生车祸的通知。 当墨年等人赶到医院时,我正在接受全身检查,单倪连人带车翻下悬崖,被甩出车外,头撞山石,当场死亡。被撞下山的陆华,让安全带固定在主驾上,安全气囊打开,本来应该没事,谁想前玻在翻车时碎烂,以至面部多处被碎玻璃割伤,其中一块碎玻在安全气囊打开时,插入左眼,现在还在急诊室抢救。 有个刑警在给我录口供,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单倪推出车外后发生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我的大脑正被另一段记忆侵蚀。 那是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可以将当时的情景完整地叙述出来。 那天早晨,天刚灰蒙蒙,我就被一阵吵嘴声惊醒,声音是从我旁边的房间里传出,晚上我一向是跟奶奶睡的,可是当我醒过来时,奶奶没有睡在身边。于是我揉着眼睛,走了出去,怀里抱着爸爸送给我的布偶娃娃。 我来到他们的卧室门口,看见妈妈正指着爸爸哭闹,奶奶正在劝慰,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第一个发现我的人是奶奶,她上来拉住我的手,另外两个大人看见我,忙安静下来。“妈妈,不哭。”我看见我的美丽的妈妈在抹眼泪,怯怯的跑上去,抱住她的腿,她又抹了把泪,可是越抹越多,她低下身子把我抱在怀里,面对着爸爸,我忙着给她抹眼泪。 “你要真去把她接回来,我就带女儿离开这个家,反正你眼里也没有我们娘俩。”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你跑出去问问,有哪个女人忍得下这口气?你还要把她接回家来,我以后的日子还用不用出去见人了?你让沁沁怎么办?啊?你说啊,你说啊!” “你!唉,我跟你没法说。”爸爸扭头往外就走,奶奶拦都拦不住他,妈妈抱着我也追了上去,可惜爸爸的腿太长,没一会儿就甩门走了。 “沁沁,乖,我们去把爸爸追回来,啊!”妈妈一边快手给我换衣服,一边说道,眼泪还在那哗啦啦的直流。 没过多久,妈妈抱着我就要出门,奶奶劝都劝不住,她叫了辆三轮车子,直奔汽车站。 “爸爸,爸爸。”我老远看见爸爸在上一辆车,忙兴奋的叫唤道,眼看车子就要开了,妈妈抱起我小跑起来,好不容易赶上车,一屁股坐在爸爸的旁边。 “你怎么也跟来了?还带着孩子。”我第一次看见爸爸这么凶,有点害怕,然后他们两人又开始吵起架来。我讨厌他们这个样子,就开始闹,打麻烦,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是他们都不理我,吵累了就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坐车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我开始有些无聊,大人们都说沁沁是一个很聪明,好奇心很强的乖乖宝宝。他们说得没有错,这会儿,我的好奇心又犯了。我开始在车里东张西望打量起其他人起来,车头有个阿姨正在喂宝宝,我觉得好好玩,就跳下妈妈的大腿,朝他们走过去。爸爸妈妈大声的唤我回去,可我不听他们的,我讨厌他们,快要跑到宝宝身边时,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奔向握着方向盘的司机叔叔。 爸爸和妈妈都在后面追我,所有人都在望着我,就连司机叔叔都回头望了我几眼,他的脸红通通的,快要来跑到他身边时,我嗅到一股很臭的味道。当时我还小,不知道那是酒味,这个司机有嗜酒的恶习,昨天晚上跟朋友喝了通宵,连澡都没洗就直接来开早班车。 现在也很难说清楚是因为他喝了酒的原故,还是因为我突然摸了一下方向盘,又或者,这件事本来就是天注定,在环山路上,灾难发生了。司机一时慌乱,错把加油门当刹车踩,我的手正拉扯着方向盘,妈妈紧紧抱住我,要把我拉走。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车子冲下悬崖的那一刻,妈妈和爸爸两个人同时把我环抱在怀里,抱得这么紧,这么结实。 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像看“画皮”时,母亲用手拦住我的脸一样,他们想把危险和恐怖阻挡在外。但我有感觉,我能听见那些恐慌的声音,我能感觉身体在坠落,当爸爸和妈妈落地时,我能清楚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当我奇迹般的醒过来时,身上被什么东西压得快透不过气来,我死劲的将它推倒,钻了出来。看见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他们身上都沾满了血,那种颜色让我感到害怕。 “妈妈,爸爸……”我一边哭,一边喊道,视线在躺着的人中搜寻,结果却在身侧看见了妈妈身上穿的衣服,她的一只手还搭在我腿上。我爬起来,晃悠悠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可以更好的接触她。妈妈的脸埋在地下,我去推她,拍她的脸,她的脸好脏,我就去擦,越擦越红,我的手上也沾了混着血的混土,我慌了,注视着自己的手,大声哭泣。 正在我陷入无尽的惊惶之中时,听到有人在说话,很小声,于是我四下寻找,听到动静,连忙望过去,却看见一只老鼠从一个男人的嘴里逃窜出来,把我吓僵在当场。太阳已经下山了,老鼠爬虫越来越多,我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紧握着妈妈冰冷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它跟老鼠吱吱的叫声不一样,有些粗,像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爸爸,又站了起来,但没走两步,又软软地瘫坐在一堆人的身上,我的左手摸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很舒服。我望过去,整个人跳了起来,我,我摸到了那个婴孩的脸,胖嘟嘟的脸,他被他的妈妈压在身体底下,一动不动。我想站起来,快点逃跑,可我的脚又酸又麻,跑不动,也站不起来,我只好用手爬,爬过那些人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要往什么地方去,我只是下意识的往某一方向爬去,不停的爬……爬…… “沁……沁……”猛然间,在我的左侧传来声音,离我很近,所以我能听得很清楚,我惊恐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我很怕,非常害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我吓倒,我甚至怕到认不出自己的爸爸来。不!当时他的满脸都是血,我根本也已经认不出他来了,我又冷又饿,盯着他直哆嗦。 “沁……沁……”他又开始有气无力的唤着我,并且还朝我伸出一只手,我直觉地往后挪了挪,却撞上另一具尸体,再也不敢动一动。那个男人,唤着我名字的男人,他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尖叫声,居然慢慢朝我爬过来…… “爸……爸爸……”我终于认出了他的衣服,像只兔子般飞窜到他身边,去拉他的手,我想把他拉起来,可是他太重了,好几次差点儿把我给拽下去。 “不哭,沁……不哭……乖,听爸爸的话。”他的声音很小,有一阵没一阵的,所以我听得很仔细,把耳朵整个贴在他嘴边。 “叫救命……沁……大声的叫……叫……”他手指着很高很高的坡上,说道:“看……见……车就叫……叫……” “救命……救命……”我听话的大声叫喊起来,发觉自己叫得越大声,就越不会感到害怕,于是我卖力的,破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喊着…… 我还记得,天边的落日红得似血,爸爸的手掌摸上了我的脸,就像他过去那样,轻轻地摸我的脸,他手上的血揉进我的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他好像很累,偶尔才会说一两句话,鼓励的话,但很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血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很痛苦,我甚至感觉他在笑望着我。 我还在叫,一遍又一遍的叫救命,嗓子快要哑的时候,终于看见有一辆车驶近,我欣喜若狂的站起来,更卖力的叫喊,那声音像是能把天划道口子出来。车从我视线中驶过,我差一点儿又要哭出来,可是我答应过爸爸不哭的,我要叫,叫救命……我还在叫,继续叫…… 车子突然又倒退回来,然后停下,好像有人探头出来张望,我没有停,不敢停,直到有人下车,看见了我们。我激动的去推爸爸,沙哑的叫他,可是他就像完全睡着一样,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再后来,我们被送往医院,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三十五名乘客死了三十三名,爸爸在送往医院后的第二天也死了,我就像个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不!这不是奇迹,是爸爸妈妈用他们的身体为我阻截了死神,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我的。 爸爸死的时候,我还在发高烧,我不知道他是看着我离开人世的。他的脸缠满了白色的纱布,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珠子,躺在另一张床上,连亲眼看着我烧退都等不到,就带着遗憾死去。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我从张姐那里打听到的,起初她并不打算告诉我这些,由于我没有亲人,墨年只好通知张姐来照顾我。当她听完我回忆起来的东西后,简直泣不成声,两只手紧紧握住我的,看起来比我还难过。 张姐比我大十多岁,当时已经懂事了,她说我清醒过来后,很吓人,一句话也不说,像个活死人似的。医生最初以为是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后来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就建议奶奶找心理医生看看。当时国内心理医生是十分稀有的,奶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两年后帮我找到。再后来,她听说我好了,就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可是童年的记忆全部忘光,而且还不能走路了。 留院观察那两天,张姐天天陪在病床前,不停的劝导我,希望我能想开一些。她以为,我不愿见墨年,是因为这个原故。事实上,我是不敢见他,觉着自己没有脸去见他,小静死了,因为我死了,你要我怎么去面对他?面对他伤痛的家人?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但我知道自己跟小时候不同了,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我已经敢于面对过去,每当注视着手中的十字架时,我总会想起小静姐说过的话,想着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要学会面对伤痛,不去逃避,勇敢的生活下去,无论过去发生过些什么,我都必须为那些关心我的人们活下去,为了拼死保护我的爸爸、妈妈和单倪,为了养育成人的奶奶,为了墨年,我必须坚强起来。 我准备办理入院手续,开始复健练习,克服心理障碍,重新站起来,面对人生。除了悲痛,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想走进校园,重温旧梦,我想结识许许多多的人,像小静姐那样,去旅行,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是我留院的第二天中午,张姐抱着亲手炖好的鸡汤走进病房门口,我正在看书,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张姐,怎么了?” “啊?”她像见了鬼似的跳了起来,抬头望着我。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家里的事……” “没!没!没有,我好像在门口见着个人啦!” “什么人?朋友吗?把你吓成这样。” “这……我说了你可别多想啊!” 我点了点头,越发好奇起来。 “那人,好像是十几年前,治疗过你的那个心理医生。”她小声说道。 我微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你见过她?” “嗯!”她点点头,“只见过一次,那个女人跟你妈妈差不多年纪,可能更小一些,哎呀!我也不是很确定,过去这么多年了,要是让我认出是她的话,非上去骂她一顿不可。”她一边把饭菜拿出来。 不好意思看着她动手,我忙上去帮忙,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瞧瞧你这脚,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能跑能跳的,硬是被她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在害人嘛?”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她可能也不是有心的,你不也说,她当时还很年轻?” “你呀!真是跟你奶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种事都看得开。”她说着说着把碗递到我手里,笑道。 她这话倒勾起了我的另一段记忆。 “张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有个妹妹的事情?”想起单倪临死前说过的话,以及回忆中,爸爸妈妈争吵的片段,我问道。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张姐是个老实人,脸色说变就变,有几分慌乱道。 “单倪她,死的时候,说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爸我妈又……” 张姐听我这么一说,两眼发直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口气说道:“这事,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说是你爸爸还是知青的时候,认识了个女人,好上了。后来你奶奶想法子把他调回了城里,没过多久,就传出那个女人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两个人也就断了往来。半年后,你爸爸认识了你妈,你奶奶也很喜欢你妈妈,两个很快就结了婚,又生了你。本来这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女人又跟你爸爸联系上了,打往下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天你爸爸是要去接一个女孩回家养的,你妈妈不同意,结果,就出这一档事来。” “这么说,单倪的确很有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了?”我低声说道,瞪着一大碗鸡汤,顿时没了胃口。 “这些事都过去了,还是把它们都忘了吧!”张姐又劝道,难为她一向嘴拙,不善言辞,又怎么能说得动我这牛脾气呢? “刘姐,你帮我联系件事儿。” “你说。” “我想见见单倪的养母,佩姨。” “啊?”张姐的表情有些夸张,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是的,我相信在单倪的心里,她真正认可的养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待她如己出的佩姨。 刘姐在医院看见的那个人,正是夏彤玲医生。 她身穿一件不太起眼的呢子大衣,一向对形象颇为注重的夏彤玲,今天居然连头发都没有仔细打理,零乱的顶在头上。带着副宽边墨镜的夏彤玲,看上去依然很有气质,让人感觉就像那些见不得光的过气明星一样。 夏彤玲在住院楼前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走进住院部,她没有等候电梯,而是直接往安全通道走去。像她这样年纪的人,要爬上十楼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是在刻意磨时间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夏彤玲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去。如果此时有熟识的人看见她,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黯淡灰败憔悴阴郁的老女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学专家,夏彤玲。 无论是十楼,还是百楼,终究会有走到的时候。夏彤玲又在安全通道那扇厚重的木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推开那有如千金重的门,往外走去。她经过咨询台,继续往前走,视线落在门牌号上,在心里数着数…… 1017 她站在1017号房前,踌伫了十几秒,没有发现对门的1007号房里,正有双眼睛透过探视窗幽幽的注视着她。 夏彤玲又叹了口气,突然转身踱到1007号房,左右望了望,轻轻扭动门把,闪身进去。 室内灯光很暗淡,就像所有重病房那样,厚厚的窗帘将阳光阻挡在外,同时也将外面的喧嚣屏蔽。她径直进到布满医疗仪器的病床前,悄然注视着躺在床上,脸上戴有氧气罩的年轻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慈爱之情。 “是谁?”敏感的她,终于发现角落有道视线,习惯性责斥道。 “夏医生,我等你很久了。”男人站了起来,慢慢朝她走近。 “墨警官?”夏彤玲皱了皱眉头,但语气却十分泰然,就仿佛在咖啡厅遇到了位老朋友一样,让墨年暗自佩服。“方便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出去再谈?不要打扰他休息。”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床上男孩的脸上,淡淡说道。 “医生说他现在还没有知觉。”墨年说道,眼睛逼视着她。 “他能听到,就算是植物人,也一样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我们还是出去再谈吧!”夏彤玲说完,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转身率先走出病房,墨年不置可否,紧跟在她身后。 遇上墨年后,夏彤玲反倒平静下来,不再遮遮掩掩,脱下墨镜,一双憔悴的神情展现在灯光下。他们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对着电梯和来往的行人,恍若无人的交谈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夏彤玲开口问道。 “我被再次送回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时候,我给你的手机打了电话,你关机了。然后我想起了单倪,我到流仓的第二天,就碰上她也赶去流仓,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儿。知道我要回B省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就连小沁也是我快到站时,才知道的。所以,不难猜想。” “可是白雪家的地址,是我告诉你的呀!如果我要害你,当时就可以告发你,不是吗?” “唔,可以这么说,因此我才有所保留,直至拿到更多的线索后,才确实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指,单倪的身份?” “没错,单倪就是温蒂,温蒂又是白雪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你的学生,你们都是出色的心理学专家,就算温蒂整了容,同在一个专案小组工作,你不可能毫无所觉。旅鼠的案子,一直都找不到新的线索,很多数据都很模糊,可是就连丁洁医生独自都能发现的问题,你们这些权威人士不可能需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研究。从以上种种迹象来看,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之中一定有人想要隐瞒些什么。” “你有没有看过自杀手册?”夏彤玲突然问道。 “我看过了,在火车上,可惜当时我并没有发现里边的问题,否则我会提醒小沁她们,我姐也不会……” “对于你姐姐的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你的确该感到抱歉,但不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你儿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你而起,你不但间接害死我姐姐,还破坏了许许多多的家庭。想想吧!那些年轻的生命,他们的人生成绩单上,因为你而染上了无法抹掉的阴影。”墨年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正试图控制,深吸了口气。 “我儿子没有罪,他只不过是为了救人,他发现了单倪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想亲自为女朋友报仇,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夏医生,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麻子和陈佩娥那里了解了很多真实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你儿子陆华和池丽、单倪一起共同策划完成了一系列的谋杀事件。根据住在学校附近的麻子交代,他们用假人、假发和衣服等道具,故意制造恐怖事件,然后又进行心理暗示,诱导她们自杀。” “墨警官,你所说的单倪和池丽两人都已经死了,而且你也没有证据,请小心你的言辞,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需要我再说得详细一些吗?”墨年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将证据摆出来,而是继续说道:“四个月前,刚刚整容康复化名单倪的董可芹,装扮成夏静的模样,找上了池丽。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有关池丽的事情,恐怕是你告诉她的吧?毕竟你的儿子正好就是通灵社成员之一,董言的男朋友,虽然他从开始暗恋的对象就是夏静。”墨年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看见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又接着说道。 “当单倪知道屈敏等人又开始每天晚上在女厕假造黑色恐怖时,她知道时机成熟了,于是有伪装成夏静的样子,去吓她们。而你儿子,陆华,则利用你前夫工作便利条件,通过语音恐吓通灵社成员。池丽与陆华两人联手,不断将关键物,红色发夹放置在她们的身边,以加深她们内心的恐惧。第一个死亡的人,是董言,她是你儿子亲手害死的,你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女孩,因为比较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第一次必须成功,否则会影响后面的效果。” “第二个死的是左晴伦,她在董言头七的晚上碰到陆华。从你前夫那里,我们了解到,陆华从小深受你的影响,对心理学颇感兴趣,自己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再加上麻子的口供,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儿子也会一点催眠术,他给左晴伦下了暗示,可惜做的不太成功,没有让她跳楼自杀,而是割脉身亡。不过这个小小的失误非但没有影响你们的计划,反倒把我们的视线转移了,再加上十多年前那个命案,害我们走错了方向,以至给你们钻到了空子。” “艾叶叶死的那个晚上,她们在空地上看见的鬼魂,根本就是麻子和陆华两个人,运用投影设置和假人搞的鬼。陆华十分了解屈敏等人的脾气,因此想出这招把屈敏两人引开,让化身成夏静模样的单倪现身在艾叶叶的面前,活活把她给吓死了。我恐怕这是你们第二个实验失败的牺牲品,轮到第三个的时候,你们就慎重得多,而且在你们看来,古时时是所有女生中,最难对付的一个。那天晚上,单倪亲自出马,不但换上了白色裙子,还给古时时下了双重暗示,不过好像同样是以失败告终。按麻子所说,那孩子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她只是神情恍惚的站在楼顶,最后被陆华轻轻推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说的麻子是谁,我想他一定神经不正常,否则不会一再诽谤我的儿子。” “OK!屈敏我们就不用说了,在好友一个接着一个死亡之后,她简直脆弱得像一只蚂蚁,她是单倪的目标。把她放在最后一位,也是单倪的意思,她想慢慢折磨她至死,而屈敏,的确成为了你们唯一实验成功的白老鼠。她的死,为旅鼠事件拉开了序幕。先不谈旅鼠,让我们来说说池丽怎么样?那个被陆华亲手杀死的女孩儿,就因为她胆怯,她想去看看苗丽苗是否安好,因为她随时有可能告发你们,所以他把她杀了。我们还要继续说下去吗?苗氏夫妇,我姐姐,还有成百上千的旅鼠,他们都成为了你们的牺牲品,就因为你要为儿子报仇,就因为你以研究的名义去谋杀脆弱的生命。”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有证据的话,就逮捕我吧!” “证据?呵,证据不是都在单倪的自杀手册中吗?” 夏彤玲微怔,转过脸来与墨年对视,过了好久,才叹息道:“你说的没错,都在上面,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完自杀手册后,就产生了怀疑,书中是由各个案例似小故事串成,有一些内容明显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发现问题,并且做出如此深刻的人性心理分析。单倪或许是一个出色的作者,但以她才出社会没多久的资历来看,应当不大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所以,我怀疑书中的内容,是有其他人提供整理给她的。后来我对你做了些调查,发现陆华居然是你的小儿子,十几年前,你因为一次误诊,毅然抛下两个儿子,出国进修。结果没等到毕业,你的前夫就提出了离婚要求,当时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你,毫不犹豫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那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之一,如果当时我能预知,这样做会害死我的大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婚。” “你大儿子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墨年叹息道。 “意外?那个女人受迷信蛊惑,相信我儿子会克死她,整天拿他出气,最后还用刀把他砍死,你说这是一场意外?”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去报复所有人啊!他们是无辜的生命。” “无辜?我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你会知道这么多,我相信一定是丁洁告诉你的,她是不是已经苏醒过来了?”夏彤玲几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墨年只好点头承认。 “丁医生在昨天傍晚苏醒,她已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我们。”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些旅鼠,是如何受到暗示的。” “嗯!你们把女厕血案,自杀手册以及201室事件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看过女厕血案的人,一定会受201室这种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灵异事件影响,在心里留下阴影。然后再利用自杀手册去引导和暗示他们,当看到红色发夹或类似的物件时,就会引发201室恐惧综合症,产生厌世心理,去跳楼。这就是我们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选择死亡的方式会如此单一的原因。” “没错,丁玲的确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我如此费尽心思的安排,还是被她发现了。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这些人,这些深信鬼神迷信的人,他们不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整天将对现实生活中的不满情绪发泄在邪鬼蛇神身上,怨天尤人,我有什么错?他们会去自杀,完全是自己心理素质太差,意志薄弱造成的。你看看这些人,这些旅鼠,他们中不乏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乏在职场中呼风唤雨的高层人士。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会受到这些内容的影响,跑去自杀?为什么?为什么?” “夏医生,书卷不是你谋杀的工具,它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娱乐大众,丰富人们的生活和阅历。像你前夫妻子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你害死的却是大多数仍在成长中的孩子,他们还需要时间去认知、去判断,你怎么可以因此而扼杀他们生存的权利呢?” “他们活该!” “那单倪呢?我姐姐呢?你为什么不先好好教育你自己的儿子?你甚至为了保护他,杀害了苗氏夫妇,不要否认,我知道是你,你是最先掌握他们行踪的人。当你在楼下第一眼看见他们时,你就害怕他们找到白雪,单倪的身份暴露会牵扯陆华,所以你选择了灭口。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当初你不希望让苗氏夫妇找到白雪,为什么又会主动告诉我她的住址呢?” “我不知道,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驻扎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吧?每当做出决定时,都在一念之间,不过是谁占上风的问题罢了。” “陆华后来的行为,让你害怕了吗?” “他是我的儿子,我始终不希望他沾上过多的血腥,我只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温蒂,因为我知道她想要的什么。”说到这,夏彤玲吞咽了咽口水,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陆华他,瞒着我跟踪了她,他只是想保护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女孩儿,叫做池丽的女孩儿,她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她,她太贪心,她要勒索我们,陆华没办法才……” 墨年望着那个埋首在手中饮泣的女人,悄悄站了起来,另外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来到夏彤玲的面前。他没有再看一眼,走进电梯,摁下六号键,闭上了眼睛。 墨年来到603号病房,透过探视窗,偷偷注视着我,此时,我的手中,正捧着一本《自杀手册》在看。 当我感觉到视线望出去时,他已经离开。 单倪的葬礼和小静姐的在同一天举行,我以单倪姐姐的身份,为她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可惜来悼念她的人,实在不多。 从佩姨的口中,我已经得知,单倪不是我的亲妹妹,其实从年龄上就可以看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肯定,或许这里边存有什么误会,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去参加了小静姐的葬礼,会场来了很多的人,他们穿着黑、白两色的服装,排着长长的队伍,从棺材前走过,悼念遗体。有很多人在哭,大人,孩子,城市人,小岛上的居民们,还有她的家人。 我终于见到了墨年时常挂在嘴边的父母,他们一直都在哭,白发人送黑发人,相信无论再怎么豁达的人都无法释然。我随着队伍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张姐推着我的轮椅,我将手中的十字架交到两位老人的手中,他们泪眼朦胧的望着我。 “这是……”我刚开口,忍了好久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我试着坚强,试着像小静姐那样去微笑,去安抚别人,可我现在还无法办到。“这是小静姐生前送给我的东西,她说,它会把快乐和平静带给我。我想把它交给你们,也许你们比我更需要。”断断续续,我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却害得两位老人更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失声。 “谢谢你!”墨年望着我的眼神很不自在,他接过坠链,轻轻道了声谢后,忙去安抚两位老人,我感觉他似乎在刻意回避我的视线。 “请节哀。”说完这句话后,我请张姐推我离开,心里又酸又苦,说不出的滋味。 “小姐,请你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苍老沙哑的呼唤声,张姐把我转回头,墨年的母亲朝我走了过来。 “既然是小静送给你的,那就请你替我们好好的保管它,希望你能如她所愿,一定要……要快乐起来。”说到最后,老人泣不成声,我也哭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亲自将坠链挂在我的脖子上,在墨年的搀扶下转身离开,我坐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墨年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又飞快转回去,我突然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是啊,我要快乐起来,为自己,为所有关心我的人们。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在为此而努力生活,摆脱阴影,快乐起来。 单倪的《自杀手册》被禁,与201室相关的所有信息都被全国封杀,各大媒体都在报导,“旅鼠”现象已经在控制中,但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能够杜绝。 好奇心不但能害死一只猫,同样也能杀人,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试图挑衅禁忌。 或许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只旅鼠在跳楼…… (完) 幽瞳之鬼魂之谜 锲子  “以前的人,心中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会上山找一颗树,在树上挖一个洞,将秘密吐向洞里,然后埋起,好让秘密永远不为人知。” 这是一个名为“树洞”的热门Blogcn首页里的一句话。 有别于其它的网络日记,这里的文字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它们或许感人,或许离奇,或许平凡,但有一点相同,它们都是真实的,据说都是些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秘密。 这个世界,因为没有树洞,很多怀抱秘密的人都生活得很痛苦。 因此树洞应运而生 A市,第一医院 子时,原来平静的过道一时间热闹起来,医生护士急剧的脚步声,划破静寂的夜。 207室加护病房里不时传出声响,仪器压抑的低鸣声越来越紧密,警示灯在急闪,医护人员在做紧急抢救,氧气罩下的面容一如既往毫无神色,苍白美丽。 护士们紧张的捉住她瘦弱如柴的四肢,一次比一次重的电激让身体弹跳起来,医生额头上的汗珠汇集成豆滑落下来,嘴里不停的喊到。 “再来,再来一次,加大电伏……” “脉搏50,45,停止,50……” “电伏过大,再加大就会有危险了。” “脉搏多少?心率……???” “快去通知病患家属,快呀!……” 第一章 幽暗小路  守护暗夜的路灯孤寂的站立着,灯光在飘霏的秋雨中显得朦胧而迷幻,不远处第一医院主楼惨绿的霓虹灯在闪烁,夜色静谧诡谲,林阴小道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独行。 丁子开始后悔没让易天送到楼下,在社区大门口就下了车,要知道从大门口走进去还要经过一个长两百米的小道,白天时到没觉得怎么,但到了晚上,两旁生长茂密的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在路灯下暗影重重,再加上不远外那栋惨绿的大楼,一想到它还是医院更是让人心惶惶。 现在才十点半钟,为什么心上总觉得有些不安呢? 丁子神经质地回过头,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这条路从小到大走了几千上万次,还有什么可怕的? 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一阵阵直发寒,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了,好了,想些其它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吧,丁子安抚着自己。 想想易天吧,她交往了三年相识了二十几年的男友,儿时的孩子王,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以第一名优异的成绩考入名牌大学律政系,毕业后又奔赴美国宾州大学攻读硕士后还拿回个法学博士的头衔,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他谢绝了好几家美国颇有知名度的律师事务所的加盟邀请,义无反顾地回国开创自己的事业。 虽然丁子自己在本市也是个颇有名气的记者,父亲生前还位居要职,但她从未像此时这般自豪满足过,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易天回国后,进入了国内一家口啤极好的知名律师事务所就职,在两年内办了大大小小不少商业案子,越是棘手的案子他越是欣然接手。 在漂亮的办了一个大案后,知名度也不胫而走,成了事务所里的第二把交椅,前程似锦。正当大家都期盼着他再创佳绩时,他却忽然递出辞呈,婉拒了优厚待遇的挽留,毅然离开事务所,自己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名为“丁易”。 易天可说是一帆风顺,春风得意,就算是事业上有什么不如意的也很少影响心情。只不过近段时间似乎有些反常,虽然在丁子面前他总是乔装没事,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情绪低落。今天吃饭时也是心不在焉,常常失神,眉尖满是疲惫,工作上的事丁子不好过问,只能暗暗替他忧心。 回到家,小狗波莉早摇着尾巴候在了门口,毫不意外的母亲为她在客厅留了盏灯。 波莉,三年前严父抱回来的一只流浪狗,没有纯正的血统,看上去像是吉娃娃与蝴蝶犬的混血儿,尖尖的耳朵,虎纹毛色挺长的,眼睛大可圆亮,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丁子弯下身轻抚了波莉几下,见它满足地跑回母亲房睡觉去了,轻声地关上灯蹑手蹑脚回到房里。 将一天的疲惫洗去后再坐在电脑前已经过了十一点钟,打开电脑,随手挑了张CD,优美的音乐声将整个房间填得满满的…… 熟练的输入Q名——树洞,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输入长达十位数的密码,上线,接下来的工作是守候,守候一个又一个的秘密自动送上门。 第二章 来访树洞的游魂  “树洞”的ID是丁子在一年多前申请的,个人说明里边这样写到“我是个树洞,喜欢收集秘密及故事,如果你愿意,我起誓永远为你保守,永远。” 其实这个Q号不过是个门户窗口,丁子在这里收集到了不少故事,征求了当事人的同意后,把它们编辑成文字,放上名为“树洞”的Blogcn里去,让每一个倾诉者随时可以上去,看看自己的故事,别人的故事,与大家分享,这样就不再会感到孤单。并且有一天,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可以另一个角度去回味这个故事。 现在这个Blogcn的点击率越来越高,排名居然窜升至前十。 当打发掉第十二个恶意骚扰者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二点钟,或许今天又要失望了。 正这么想时,屏幕上的小人像又开始在闪动,查阅了对方的资料,只知道对方性别是女,昵称“游魂”其它什么记录也没有,由于是女孩子,丁子让她通过了验证。 就在这时候,波莉突然在房门外狂吠,它从未这样在深夜乱叫过。 丁子打开了房门,看见波莉的耳朵竖立了起来,连眼睛都比平时看上去睁大了许多,混身的白毛好似刺猬般,一边在门口对着房内狂吠一边向后跳跃,然后又往前走两步,看上去像是对着房里什么在吠却又不敢靠近。 这时,熟睡的母亲也被吵醒,走过来抱起激动不以的波莉,每一个房间走了个遍也没见有什么异像,又回过头看着还立在门口望着的丁子。 “没事,可能是见你房里的灯还亮着,就叫了,没事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母亲叮嘱着就一边安抚着还在戒备状态的波莉一边往房间走。 母亲的解释虽然太牵强,但丁子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关上房门回到电脑前。 “看了你的Blogcn,觉得很有意思,想跟你交个朋友。” 屏幕的对话框里,那个叫“游魂”的ID已经开始有动静,丁子回了个笑脸过去。 “好。” “我也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好哇!求之不得,不过通常我一点钟前就要睡了,可以说快一点吗?” “好的,其实我的故事很普通,不特别,希望你不会太失望。” “没关系,你说吧,我很乐意听故事。” 丁子把Q设定为了隐身状态,开始专心的听故事。 对方回了个笑脸。 “我是个出生在某个农场的孩子,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广播员,父亲是个货车司机,普普通通的家庭。出生后没多久,就被诊断为唐氏症者。” “唐氏症者?” “就是俗称的先天性心脏衰竭症患者” “哦。” “医生说要做开胸手术,并且只有大城市里才有这个医疗条件,家里穷,父亲母亲只好又把我带回家里,依靠药物维系我的生命,不能过份激动,不能受刺激,这是医生的叮嘱。于是我只能呆在家里,看书,玩玩具,看电视,那时家里能有台黑白电视机是很招人羡慕的事情。” “外面孩子嘻笑玩闹的声音,总让我羡慕不以,贴着窗口往外张望,门前父亲开辟了一片花圃,栽种着无数植物,其中有几株玫瑰。我最爱看书,很小的时候就会认字了,生活就这样过着。” “七岁那年,父亲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帮领导开车,我们搬迁到城市的某个大院里生活,依然住在简陋的平房,孤僻的我很难适应新的环境,班上的同学嫌我是农村来的土孩子,不愿意跟我交朋友,还常被欺负,上学没有想像中来得愉快。” “二年级的一天,升旗仪式还有早会,我在操场上突然晕倒,病情恶化,再不动手术,我就很难再活下去,家里不知道从哪里凑足了钱总算是把我送去了大医院,保住了我一条命,年幼的我对生死已然看透,变得更是寡言少语,回到学校,盛传我有传染病,更显孤单。” 对话框里的文字总是很快很快的闪现,丁子刚刚看完一段正好又有一段进来,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丁子口渴,打开房门却看到波莉正无力的趴在房门口,一看见门开了又戒备的站了起来。 怕它又乱吠把母亲给吵醒了,丁子赶紧抱起它,用手安抚着,轻声唤它的名字,但波莉好似仍然浮躁不安,让丁子也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了。 她警戒的朝黑乎乎的客厅走去,抱着波莉的手也不觉得紧了紧,一步,两步,越来越接近黑暗…… 客厅的窗子敞开着,阵阵冷气扑面而来,窗帘发出沙沙的响动声,万籁俱寂的夜里,给人感觉阴气浓重。 基本上丁子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平日里也听朋友说了不少神秘事件,但她都当成故事材料来看,没多放心上,现在想来也还真不少,这会儿全冒了出来,让她毛骨悚然。 她来到窗户前,想把它关上,窗外朦胧的星光让她有一丝失神,不自觉向远处那栋医院大楼望去,它屹立在暗夜里,冷风瑟瑟。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丁子打了个冷颤。 她怎么觉得自己刚才失了魂魄似的?脑中空白一片,陷入一种绝望的情绪中,现下还感到透惊的心悸。 不再敢向医院大楼望去,关上窗,匆匆逃回房间,连水都忘了喝。 回到电脑前正好看到一段话进来…… “我的生活很单纯,跟娃娃说话,跟自己说话,上学,在家看书,父母亲忙于生计,要在城市中立足不容易,于是我学会了如何孤独的生活。” “其实生活并不如想像中般难熬,大院里有很多的小朋友,在他们中间,有一个比我高三届的男生总是那么耀眼,他是孩子王,身边总围绕着许许多多的男生女生,他们常常在大院里玩游戏,一起做作业,一起嘻笑,而我躲在一边远远的看着就能感觉满足。” “虽然病已经经过治疗,但同龄的孩子们还是喜欢对我指指点点,拿我来逗乐。夏日的一天,我从院子中间的亭子经过,看见小池塘里一群一群的小蝌蚪好不喜欢,于是蹲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突然几双小手在我纤瘦的背后狠狠的推了一把,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然后感觉一阵清凉,呛了好几口水,耳边是吵杂的笑叫声。” 丁子的手机响了,一下子有些恍惚,看看时钟,正好一点正,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甜蜜的拿起手机。 “喂……” “该睡觉了,一点钟了。” “嗯,知道了,就睡了,在干嘛呢?” 丁子用脸夹着手机在耳边,手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还没打完,就见对话框里出现了一行字。 "很抱歉,一点钟了,祝你有个好梦。" 头像一闪变成了灰白,对方下线了.丁子愣了好一会儿,手机里的声音把她唤回神。 "怎么了?睡着了?" "没呢,很晚了,你也该睡了,晚安" "晚安!明早我去接你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这两天看你精神不太好,你还是多睡会儿吧。" "好吧,晚安!" ”晚安!” 丁子甜甜的笑着挂了线,轻轻点击鼠标下线,关上电脑,安心睡觉去了。 第三章 越来越奇怪  周一总会有忙不完的事,但也有例外,这一天正巧没有采访任务,而这一期的专访早早就弄完了,她这个小记者当然可以回家吃个午饭了。丁子有个习惯,中午吃完饭后就会把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给下载保存,方便以后查阅。 丁子一次又一次的在QQ的好友列表里搜索,找了十几遍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叫“游魂”的ID。 怎么可能会消失了呢? 数了数好友的名单,共二十三位,再次一遍一遍的查看他们的资料也没有相符的,排除了对方改名的可能性,回忆再回忆。 昨晚的确加对方为好友了呀? 不甘心,开始查找“游魂”,共有三页,三页里边只有三个是女性,一一点击对方的资料。 居然都没有相符的,怎么会这样? 真太奇怪了,算了,也许是腾讯又被某某骇客给攻击,一不小心把资料丢失了,或是程序出错,在网络中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不再去多想了,关上电脑,决定小睡个午觉。 吃完晚饭,陪母亲看了会儿八点档的肥皂剧,洗浴后已经九点半钟。 抱着肥嘟嘟的波莉坐在电脑前,开机,上Q,放音乐,登陆Blogcn看看有没有新留言。两天没更新了,果然被通告批评,罪名是不满足大众的要求,没有尽到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义务。 丁子笑笑,关闭了浏览器,新建空白文档,准备回忆昨晚的对话,做整理。 正在这时,右下角的头像开始在闪动,点击弹出对话框,是“游魂”发送过来的笑脸,也不知道是等候多时了,还是真有这么巧。 丁子查看QQ列表,分明看见好友明单里的“游魂”美女头像在闪动,数了数好友栏里共有二十四个头像,再查看聊天记录只有刚才的笑脸,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原来安安静静在睡觉的波莉忽然不安份起来,从丁子的舒服的大腿上跳下去,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这里看看哪里嗅嗅,又不时地停下脚步紧张地从咽喉里发出似吼非吼的声音。 丁子盯着它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古怪,干脆打开房门把它放了出去。 将状态设为隐身,回了个笑脸过去。 “等很久了吗?” “没有” “那我们继续?” “好,那天我被小朋友恶作剧的推下了池塘,在水里我慌乱急了,正在这时有双手一把捉住我很用力的把我拉扯起来,靠着一个温热的身体我勉强站稳了脚跟,结果水位不过仅齐胸部位置,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抬起头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的红顿时变得滚烫,是他,他就像个骑士般拯救了落难的公主。潮涌般的嘲笑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穿过鼓膜直入脑子,难堪的我转身快步逃离,远远传来他责难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哭着跑到了大院后面的铁轨旁坐着,面对着一大片旷野继续哭泣。不敢回家害怕受到母亲的责骂,从小到大,无论大小事母亲一律怪责在我身上,轻则漫骂,重则棍棒伺候,父亲在时还会帮我挡一挡,要不然免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大院,凉亭,小池塘,铁轨…… 丁子脑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地委大院,她十三岁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她回忆起小学时曾有过一个女孩儿晕倒在操场上,当时全校师生混乱成一片,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救护车,它急迫的声音尖锐刺耳,让她害怕,同级五班的一个女同学被两个男老师抬上了救护车,学生在老师的指示下渐渐疏散,那年她小学二年级,天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男生就应该是易天,校园的活跃人物易天,她童年心仪的对象,这世界真有这么巧么? 她吸了口气,继续看下去—— “把湿透的课本作业簿还有杂物都倒了出来,一个个摊在阳光下,看着它们,不知所措的我又开始落泪,怎么也停不住。” “课本还未干透,远处传来火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辆列车轰鸣而过,吹跑了几页草稿,那上边记录着我的单恋情怀,对母亲的抱怨,还有被欺负时的愤恨,诅咒。我着急的追着跑没想到却落入另一只手中,是他,那个让我脸红心跳的对象。” “小心的接过草稿,庆幸他没有看到里边的字句,小声的道了谢,他手里拿了瓶红药水及棉花,关心的寻问伤势,那天的我是幸福的,忘却了一切不愉快,忘了回家晚了要遭责备,天边是紫红色的夕阳,夏季落日很美,凉爽的微风混杂着植被特有的清香,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愉快的分享快乐。” 看着上面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丁子的心却已经飘远了,似乎又回到了童年…… 原来当年铁轨旁那个弱小的女生是她,丁子曾无数次从窗外眺望到他们的身影,在斜阳下很是触目,让她早早尝到了情爱带来的钻心之痛,嫉妒羡慕不已。 课外补导,还有上不完的兴趣班,剥夺了她的童年,只有到了周末,偶尔母亲有空时才会带他们兄妹俩上公园玩,但丁子并不开心,哥哥的世界跟她是不一样的,虽然哥哥很是疼爱保护她。 透过薄纱的窗帘向下张望是她的休闲时间,看着他们踢球,追逐,玩耍,偶尔还会心疼的看见一大一小的身影,远远的,远远的躲在窗子后面,幻想着有一天,坐在他身旁的身影是她。 “在这里我称他为S吧,很抱歉,我不能透露他的真实姓名,因为他在本市很出名,我怕影响了他的生活。” “没关系。” S,沈的第一个字母,S就是沈易天,丁子在心里暗想,一行又一行的字已经在屏幕上跳跃出来。 “在S的影响下,孩子们开始能够接纳我了,我常常跟在大龄孩子们的身后,跟他们一起捉虫子,在空地上为踢球的他们摇旗呐喊。S让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阳光下生长,这样的日子转眼过了六年,他终于要离我而去。” “S考上了重点中学,逢周末回来外其它时间都要住校,而我已小学毕业就读中学,虽然家里双亲不合的阴影时常让我不开心,但并不会太影响我的生活,跟在S身边六年,我早已学会了如何与人交往和睦,我要让自己同样耀眼跟上他的步伐。” “我会常常给S写信,但仍不敢透露丝毫爱慕之意,因为这许多年来我已经明白,他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而我,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一个小妹妹罢了。能够永远的在他身边,默默的陪伴我已经很满足。” “他在高中有了他的一群死党,而我也结交了几个姐妹陶。她们都知道他的存在,因为我在文学社里发表的几首情诗都是为他而作,常被她们取笑,五个女孩子,不时在校园中留下痕迹,生怕辜负了青春。” “初二下半学期,我们几个忽然跟S的死党们来往密切,常常邀约去捧场他们社的球赛,然后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跑去喝冰,看电影,打电动,自然而然会成就一些恋情,再后来的一天,S告诉我,他爱上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希望我能帮他。” 丁子专注的看着屏幕上传来的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不自觉的沉浸在游魂的过去中…… 第四章 惊魂夜  《梦中的婚礼》那动人的和弦声忽然奏起,混杂着音响里的音乐声让人心浮躁,盯着手中的手机,丁子知道是易天的来电,但此时的她心情五味陈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听。 “时间到了,我们明天再聊吧!” 对方又下线了,时间总是算得刚刚好,一点整。 和弦音停止,让紧绷的神经有了短暂的松懈,不过几秒钟又再次奏起,丁子迟缓的摁下了接听键,感觉身心疲惫,闭了闭干涩的眼睛。 “喂,你好!” 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很僵硬,有别以往的甜美温柔,明显感觉到对方顿了一顿。 “丁子?” “是我。” “怎么了,心情不好?” 丁子刹那有落泪的冲动。 他总是这样温柔体贴让人舒心,但此时她有些许厌烦,这样的体贴不知曾为多少女人所拥有,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任性,那是他的过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过去,她没有资格去在乎,但她该死的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没什么,也许是刚才听说了一个悲伤的故事,情绪有些低落。” 易天在电话里头轻松的笑了。 “傻丫头,老是为别人的故事伤心劳神,很晚了,该睡了,别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嗯?” “嗯,易天。” “嗯?” “没什么,明天我们回你家看看伯父伯母吧。” “好,明天下班后我过去接你,爸妈知道后一定乐得不行了。” “不要通知他们,要不然伯母又要忙活张罗一大桌菜了,我们买些现成的熟菜直接过去好了。” “那怎么行?妈知道了又要唠叨好一阵子,你就安心吧,妈平时在家闷得慌,有些事让她忙她还开心呢,更何况还能讨好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她怎么会嫌累呢。” “哦,那……晚安!” “晚安!” “易天” “嗯?”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让我想想?今天好像还没说过。” “你呢?” “我什么?……呵,傻丫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晚安!” “晚安!爱你。” 放下手机,满足感驱散了所有不安,眼睛回到电脑屏幕上,发现对话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闭了,连忙点击好友栏。 松了口气,那个“游魂”的美女头像还在上面,就像支熄灭的蜡烛,没有生气。 打开她的对话窗口,搜索聊天记录,一片空白的聊天记录让丁子的脑子顿时也一片空白。 没有,居然一个符号都还有,前几分钟那些一大段一大段密密麻麻的黑白字体忽然就平空消失,qi書網-奇书人间蒸发了。 丁子关闭了QQ,然后再重新进入。 这一次好友栏里只有二十三个头像在上面,唯独少了“游魂”。 丁子再次关闭QQ,重启电脑,再次进入Q,结果还是一样,二十三个头像。 再看陌生人栏只有几个灰色的头像,但都是男士,黑名单栏空白一片,最后的希望最近联系人栏里也没有期待出现的头像。 丁子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如果那个自称“游魂”的女人不是个骇客高手,那她,也许…… 根本就不是人类。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这个念头让丁子对着屏幕脑子一片空白,冷不丁打了个颤栗。 恐惧开始如青藤植被般生长迅速漫延,渗进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里,进驻脑子里每一个空隙意识。 丁子颤抖着点击鼠标关机,关屏幕,害怕在过程中会有个黑发披面的女人从屏幕里爬出来。嗯,不过她相信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在现实世界里碰到贞子,如果她是第一人,那,那真是太荣幸了,可是,老天保佑,她可不想有这样的荣幸。 这样自我消遣终于让丁子放松了些,这才发觉太过紧张弄得自己口干舌燥,缓缓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打开房门,一下子被惊得动弹不得。 定了定神,忍不住暗自嘲弄了一翻,居然被咱们可爱的波莉吓得个魂飞魄散,真行啊你丁子薇,胆子就这么丁点儿了?等会儿,波莉?它怎么又睡在房门口了? 回想起这两天波莉不同寻常的举动,丁子吞了吞口水,惊恐的眼睛忍不住朝黑漆漆的客厅张望。 客厅的地板映照着窗外透进来的绿光,有种阴飕飕的感觉。 正犹豫着是否还要去喝水时看见了波莉,它仍旧趴在房门口一动不动,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丁子,透着一丝古怪,好像它知道些什么,眼神耐人寻味,虽然这样去形容一只狗的眼神有些奇怪,但那是丁子的第一感觉。 狗是通灵性的吧,也许有它在那些脏东西就不敢靠近了,丁子不确定的抱起波莉,把它当成护身符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小步一小步警惕的走到茶几前,沙沙……沙沙…… 丁子的心提到了半空,脚步定格,眼睛四处搜寻声响的出处,目移至窗口时正好与窗外那栋屹立在夜空中的绿色大楼对个正着。 第一医院主楼,它包裹在幽幽的绿光中,掩蔽了柔和的月光,暗夜里穿入眼瞳盅惑人心,淡绿色的窗帘被风掀起向夜空飞扬,沙沙作响。 忽然间,丁子感觉到一股气息,但又不似气息,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的一种存在,身边的某个角落,什么东西存在着,似乎静静的站立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怀里的波莉开始不安的蠕动,但反常的没有发出声音,丁子不敢闭上眼睛,甚至全神贯注的去张望身边的一切,让它们深深的印入脑袋。 心中一边不断的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一边快步来到电灯开关前…… 瞬间,光明强势占领了一切黑暗地域,慢慢的将恐惧吞噬。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不安一会儿还得面对短暂的黑暗。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现在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省省吧。分散注意力,对,分散注意力。 丁子举起手关灯,迅速大步朝透着光亮的房间奔去,毫不意外的那种感觉又强烈起来,直到再次走进光亮中。 丁子不敢关灯,把波莉留在了房里,睁着干涸的眼睛,耳朵异常敏锐,她想过跑去跟母亲睡,但又不愿让老人家担心,想打电话给易天,又不忍打扰他休息,只好直直的躺在床上,直到疲倦至极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一整夜噩梦不断。 嘀嘀嘀……嘀嘀嘀…… 丁子摸索了半天才将闹钟关掉,睁不开眼睛,感觉周身疲惫酸痛。 跟昨晚的梦有关吗? 已经回忆不起梦里的内容,隐约感觉到那是个漫长而又累人的梦,并且大脑长期处于恐惧中,想来真不是个好梦。 慢慢的把眼睛睁开,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新的一天开始了。 想起昨晚的情境丁子潜意识的看了下灯,然后又暗笑自己傻。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钟了,不知不觉就赖了半个钟,快来不及要迟到了。 丁子以最快的速度洗刷装扮完毕冲到饭厅,母亲已经把早点准备好放在桌上,她没时间坐下来吃了,抓起个包子就去穿鞋,一边还喊道。 “妈,我今晚去易天家吃饭,不用做我的饭了,打电话让哥回来陪你吃饭吧,我要迟到了,拜拜!” 刚踏出去的丁子又探个头回来。 “还有谢谢妈,今早帮我关灯,走了,拜拜!” 说完彭的一声门关上了,一窜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连电梯都等不及就跑下楼去。 “这孩子,总是这样毛毛燥燥的,豆浆还没喝口就跑了,咦?我没帮她关过什么灯啊?” 丁母奇怪的望向已经紧紧关上的门口,正看到波莉坐在门口,那双眼睛出奇的平静。 第五章 女企家   好不容易上了地铁,在人群推攘的拥挤中,丁子又感觉到了那种存在感。 没错,是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那双眼睛,它似乎一直都围绕在身边的不远处,无时无刻不存在,在人群中,在地铁里,在丁子的意识里。 丁子睁大着眼睛似图寻找,没有,没有,找不到它的实体。 最后两秒赶上打卡,丁子刚刚踏进办公室就被部门的混乱局面下了一跳,发生什么大事了? 丁子是时事周刊经济专栏的记者,这一两个月来都没有什么大的经济事件发生,整个部门就好像提前进入冬天,连新闻部的主任都整天冷着个脸,会上总是不断的强调,没有新闻就要创造新闻,要善于挖掘事实真相,体裁要新颖要创新要特别。 老天,就好像事件都是由他们来导演似的。 “出什么大事了?让他一大早神经兮兮的?” 丁子来到编辑小王的身边,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隔着层玻璃的主任室。 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色西裤身材偏瘦的男人,正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捉着付银框眼镜激动的挥舞着。 那是他们的新闻部主任,丁子还真怕他一个小心让眼镜脱手飞出,想想他八百多度的大近视,没了眼镜的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吧,一定天下大乱。 “丁姐,你终于来了。” 小王回头看见她就像就了几十年未见的亲人似的,差点儿没痛哭当场了,不过看看她那副愁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见到我有让你这么感动嘛?” “出大事了,主任一大早就在找你,你赶紧进去吧,要不等会儿他出来捉人就惨了。” 小王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刚进这个部门没多久,长得清清秀秀小家碧玉的样子,思维敏锐,视觉独到,就是胆子太小,经不起主任的吼叫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如受惊的兔子慌慌张张的。 “知道了。” 丁子笑笑,把手提包放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由于起床晚了,懒得费心搭配,胡乱抓了套G2000的白色裤装,简单大方,披肩长发本想盘起,最后还是胡乱梳了两下了事,脚上一双百丽今年秋季新上市的乳白色五寸高跟鞋。不说完美,至少不会被主任找茬了吧? 心想着,提了提神,快步踏入地雷区 刘岩,时事周刊新闻部主任,六十年代的产物,保守固执,有头脑但却不够大胆,喜欢墨守成规偏偏却被赶到了时代资讯最前沿。天生赋有时代使命感的他,对自己有着很高的要求,同时也这样去要求其它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原固,脾气暴躁,常常为一点点小事暴跳如雷,当然偶尔心情好时也会和颜悦色的体恤底下人,施舍一两句赞赏的话,自我感觉良好。 其实他对丁子还算是不错的,不是因为丁子较好的容貌,也不是因为她曾位居要职已过逝的父亲,仅仅是她出色的才能。 刚刚走出校门的丁子,婉拒了一家知名报刊杂志社的聘请,放弃出版社的工作机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应聘进入这个不大不小的杂志社,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背景,从最低层做起,再苦再累的活儿都抢起干。 当时杂志社人少,一个人得身兼多职,从选题、采访、编辑、改稿、配图到出片、打样,谁能干谁就得上,常常把人累得饭都吃不下,有时还往外吐。 短短四年时间,在丁子、刘岩与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时事周刊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社成为国内某一领域的知名杂志,深受广大读者的追捧,并且还在不断壮大中,正计划将触觉延伸至海外。 刘岩向丁子打了个手式让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还在电话中。 “什么?不知道?消息封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撬些有价值的东西回来!什么?你还想罢工不成?你就死守在那里!有什么消息近快打电话回来!给我机灵点儿!” 刘岩放下电话,把手中的眼镜又戴上,身子还没坐下来,就对着丁子吼起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发生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他仍旧处于激动状态 “何斌昨晚被一通署名电话给举报了,现在市检察院正盯着她不放呢。。” “什么?” 丁子也被吓了一跳。 何斌,那个全国知名的女企业家,日天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那个省里的骄傲,屡屡获得“优秀共产党员”、“优秀企业家”“先进代表”等荣誉称号的何斌?听说她还刚被选举为这一届的人大代表,如日中天,怎么…… 丁子在脑中速度调出何斌的资料,这并不困难,像她这么名知的人物根本不需费力随随便便就能把她的先进事迹数个好几桩出来。 “现在检察院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具体内容也还未透露,小黄还在跟着,希望今天下午能有消息回来,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何斌目前不接受任何访问,拒接电话,也没有招开记者招待会的迹象……” “是不是又让我去闯关啊?” 望着主任那双肯定又略带企盼的眼神就知道了。 丁子暗暗叹了口气,没事反正这样的事情她常做。 这些年来也是凭借她一股子不怕死的韧劲抢回了不少独家新闻,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她,敢拼敢闯敢干。 有一次市里出了件大事,第一时间所有相关消息都被封锁,明着不让媒体将它暴光,丁子硬是混进了市政府,错闯几个部门后才找到了相关负责人,含泪带棍的硬是把人给说动了,同意公开事情真相,丁子自然是拿到第一手资料的人了。 她也因此为自己赢回了铁娘子的称号。 “全靠你了,我还打算借这件事做个我省知名企业家专题报道,何斌首居第一位,我已经让小王将她平生的所有大事小事发迹史全都收集起来,这回我一定要弄它个满汉全席,让读者饱餐一顿。” 不愿再看主任一脸踌躇满志信心十足的样子,丁子退了出来。 小王正愁容满面的坐在电脑前,看见丁子回到位置赶紧凑了上去,眼神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丁姐,怎么办啊?主任让我收集何斌的资料整理出来,老天啊,这么多,我怎么整理啊?” 丁子同情她,也确实了解她,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教她一着四两拔千金,先归类再选题的土办法算是尽了微薄之力。 第六章 求助塔罗占卜  丁子坐下来后并没有急着办公事,而是打开电脑,上MSN联系一个人。 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打开了OICQ,好友栏里依然是二十三个头像,五个头像亮着,不愿费神打招呼,她要找的人通常都是隐身在OICQ后面的。 要跟她说话还得看她心情,是否愿意打理,真有要紧事还得上MSN找她,那是发生紧急事情能联系上她的唯一可行办法。 “宣宣,救命!” 静待十几秒果真有消息回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那要从前天晚上说起…………” 宣宣是丁子在树洞认识的少数密切联系的网友之一,不仅是因为她有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主要还是两个女孩子都很投缘,而且发生在宣宣身上的一件事也非常离奇,这在树洞里头有记载。 丁子一直很想与她见一面,可惜宣宣没有这样的意愿,她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下,并且据她本人说是不办手机的聪明人,唯一对外的联系工具只有MSN,那还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弄的。 说起宣宣的工作性质也很有意思,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有一大堆离奇故事的原固了,她是一名年轻的通灵者,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但由于她不太愿意露脸的原固能够得到她亲自占卜的人实在很少。 后来结识了她的现任男友,一个软件工程师,两个人合力开发了一套占卜软件,并且创建了一个强大的网络平台,以银行托收承付的方式开始在网上占卜。 刚开始时仅仅是玩票性质的,后来许多人慕名而来,越做越大,还有网友围绕着她弄了个通灵者协会,立志要把通灵异能发扬光大,让世人从迷信中脱离出来,科学的全面的了解灵异,理解灵异事件,一起共创美好未来。 随着人气越来越旺宣宣也越来越厌烦起来,一想到那什么通灵者协会更是头痛就干脆躲了起来,正好有许多大型网站都对这套软件感兴趣,还有一些占卜师也很有意愿使用。 宣宣的男友就把它的使用权售出,让它更是活跃在各个网站上,宣宣就可以退居幕后,高兴时出来玩两把,不高兴时就躲一边看别人玩去。 二十分钟后丁子终于大致把这两天发生的怪事及感觉说完,开始屏息静待对方回话。 “严格上来说我们是不支持鬼魂之说的,但相信有磁场、灵性、元素等无法解释的力量存在,我们常说的通灵实际上并不是跟鬼神通话,而是通过媒介产生一种巨大的磁场,借助强大的灵力能量感受一些未知,这些未知都来至于大自然,来自于人类的内心,像这样的事情我无法帮你解决,但我们可以借助媒介来找寻答案,寻找解决之道。” “小姐不要文绉绉的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你就帮帮忙要怎么做直接说就好了嘛。” “不好意思,习惯了,见谅见谅。简单来说我觉得你是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能量,或者说是一种厚重的气息,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异样的存在吗?” 丁子试着闭上眼睛,感觉周围,没有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那是因为你身处混浊的环境,磁场较弱的关系。” “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真的撞鬼了?” “这么说吧,你身边有这么多的人,那些人身上本身的气息有可能盖过了那个气息,再加上你所处在的空间放大了许多倍,胜过了磁场所能涵盖的范围,因为所以就这样了。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心里有鬼,产生了幻觉,那个游魂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你自己吓自己罢了。” “你才心里有鬼呢,可是,我在地铁的时候人也很多啊,空间也很大啊,为什么还会有那种感觉呢?” “地铁由于它是在地下行使,远离阳光处于阴暗处,再加上石土本身带由很强大的磁场自然就加大了它的能量了,并且不同的地方磁场能量各不相同,不能同等而论的,现在不多说了,我帮你解解看吧!你先上我的网站,土,XXXXXXXX,这是帐号密码,可免收费,改天我再帮你申请一个贵宾帐号” “哦,贵宾帐号?” “塔罗牌由22张大阿卡那和四组同花色每组十四张共56张的小阿卡那组成,但在我们网站里四大元素、大阿卡那和小阿卡那分别象征着身份,金牌贵宾、银牌贵宾、铜牌贵宾和平民。” “其中水、火、土、风的其中两个名额已经被我和我达令占了,22张大阿卡那的银牌贵宾已有八位加你就九位,其它的现在什么情况我就记不清了,反正名额满后就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个金牌贵宾啊,这么小气。” “小姐我告诉这么详细意思就是有拿到大阿卡那身份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金、银牌贵宾才享有终身资格,可以免费使用网站各项服务,其它都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么好的事你干嘛不早跟我说,现在才给我,真不够朋友。”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是谁说只对本小姐我的故事感兴趣的?又是谁说不想去了解什么占卜不占卜的?” “嘻~不好意思,是我的错好了吧?我上去了。” “等会儿,我用我风的账号进入,帮你占卜,你用的是阿君的,” 阿君是宣宣的男朋友。 “不是软件系统自动占卜的吗?” “拜托!通常情况下当然是机器啦,碰上大小姐你,我只好自已亲自上阵啦!现在明白我对你有多大方了吧?” “是, 是,是,小姐此大恩大德小女子定当改日就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劳烦你快快帮我占一卜吧。” “好吧,现在,我们开始…………” 第七章 宣宣占卜网  宣宣占卜网的主页透着一股浓郁的神秘气氛。 以暗淡的猩红色为主色调,正中间是一个占幅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自动播放窗口,里边播放的短片是一个纤瘦的女人坐在一张圆形小桌前,她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纱罗似的披巾,细长的脖子上挂着无数造型奇特的项链,双臂和双手都戴着手镯及指环,双手中握着一付塔罗牌,圆形小桌的左侧摆放着一个看上去颇大的水晶球。 短片仅五分钟,放映塔罗占卜的全过程,丁子怀疑应该还会有背景音乐,因为办公室没有音箱所以什么也听不见,有点遗憾。 “不要去理会那个无聊的MV了,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会员弄的,你把鼠标移至播放窗口的下面,看见那几颗闪烁的星子了吗?” 其实播放窗口的四方都有几颗星子在闪烁,丁子将鼠移至它的上方时它忽然幻化成一个金色的杯状图像,出于好奇,她又分别移至另外三处,发现以顺十针方向分别是塔罗牌里的权杖(在十二点钟方向)、星币、圣杯、圣剑。 “不要看了,以后有时间你自己再慢慢玩吧,点击那个圣杯图像进入高级占卜区” 点击进入后进入视野的是一间房间,正中间是一张精致的圆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水晶球还有一付塔罗牌,桌子的上下分别摆放着两张造型独特的靠背木椅,四周的墙面上还挂有各种奇特的图画,画面原本是处于昏暗模糊的状态,随着右侧一排白蜡烛一支一支依次燃亮渐渐清晰起来。 更令人惊讶的是,它们居然都是三维动画。 “我进去了。” “我看见你了,看见我了吗?再点击你这方向的椅子,也就是下方。” 丁子看见一头金色卷发的动画美女,身着拖地长裙正缓缓走向圆桌上方的椅子,然后坐了下来,她的头顶有一个金色小字——风。 仔细一看,是一个长相甜美的俏丽美少女,额上垂挂着一条饰链,坠子服帖在眉心正上方闪烁着奇异的光亮,让人看不清它的质地。 丁子刚点击椅子就看见一个黑色短发,身型修长看上去像男人的动画人物背对自己坐在了椅子上,身着衬衫及牛仔裤,给人不修边幅的感觉,他头顶的金色小字是——土。 画面一闪分隔成了两小块,左边还是刚才的画面,而右方被银色线条框成了一个大大的对话框,只见里面出现了一行文字。 “现在我们来为您讲解过程。首先是问问题,你可以把它输入提示框内,有一点要注意的是,问问题时要避免一些放弃责任的问题,例如是或不是,应不应该,询问时间的问题都是不正确的问题。接下来,占卜者洗牌,依次是求问者切牌,然后再由占卜者摆牌,下一步是占卜者解牌,最后完成。” “现在,请在对话框内输入您的问题。” 丁子把问题键入。 “我是不是撞鬼了。” “提示:您的问题不正确,请再次输入。” 丁子盯着屏幕思索提问方法,再次键入。 “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提示:占卜开始,占卜师为您选择了新凯尔特十字,它是由神谕凯尔特十字改进后的一种占卜方法。” 丁子依次照着提示一步一步走下去…… 终于,对话框中出现了一行字—— “请占卜师解牌。” 这时丁子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从刚开始的洗牌到摆牌的过程中,丁子就已经感觉到内心世界的不同变化,好像被带入另一个神秘未知的领域中,有一种来自心的声音,但却不知道是什么,这让她同样感到不安。 丁子试着抑制住不安情绪,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既期待又害怕。 对话框里的牌共有十张,每一张牌的下方都依照刚才的顺序注有阿位伯数字。随着提示栏的一行字结束,第一张牌被缓缓的翻开…… 一幅色彩斑斓,画质精美的图画展现在眼前,一座屹立于山颠的高塔正受雷击,即将毁灭,最下方注明有中英文的“高塔”字样。 “高塔,突然的改变、下落的、释放的、有启示” 望着这一行字丁子满脑子问号,但紧接着第二张牌被翻开,画面让丁子的心沉了下去。 在灰色的天空和朵朵乌云的笼罩之下,一个俯卧的男人,惨死在背上插的十把剑之下,其中一把洞穿头部,整个画面令人触目惊心,这张牌是倒着的。 “宝剑十,最低点、殉难、牺牲的精神” 牌一张紧接着一张被翻开…… 丁子越来越无法理解它们暗预些什么,它们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目前为止每一张牌都这么触目惊心,单从画面来看都是不乐观的。 ………………………… 接下来一张又一张的纸牌被缓缓的翻开,每一张牌的出现都会让丁子的心收紧一下,直到,最后一被牌被翻起,第十张牌。 她倒抽了口气,差一点没发出声来,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中般,僵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屏幕上的那个图案。 不需要提示,她已经认出了它,画面上一个骷髅骑士身披铠甲,头戴红色羽毛,手擎旗帜,骑于白色的战马之上,发出摄人气魄。 这张死神牌,是倒放着的。 “死神,结束、消除、改变、内部的力量” 丁子有股冲动想关闭屏幕,结束这一切,不要答案了,她没有勇气去知道答案。 “丁子,别担心,塔罗本身不代表结果,它仅仅是从现在的所有影响中反映出来的潜在结果之一,未来是永远不会固定的,只要有勇气采取必要的措施,就有可能令方向改变。所以,你要勇敢的去面对,振作起来。” 宣宣的这一句话安抚了她不安的心,但她还是颤抖着键入心中的疑问。 “结果是什么?我只需要一个结果?” “也许,你从最后一张牌面已经预感到了,你所面对的,是大自然的未知。按照你们的通俗说法,就是脏东西。有脏东西潜入了你的生命中。” “脏东西?什么东西?” 丁子开始有些不安,从未想到过会有与鬼神打交道的一天,以前听别人说故事觉得很有意思,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不一样了,她依然也会害怕。 “这个,我现下跟你就不清楚,我先去找一个朋友了解一下情况。放心!我会帮你的,有什么动静马上跟我联系。知道了?” 丁子呆坐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句话,只觉得眼前乌云密布,世界陷入黑暗中。 第八章 日天事件  一辆白色本田滑入最后一个停车位,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一个身着修身黑色西装打着棕红色领带的男人从车里出来,手上一个真皮公文包,很沉重的样子。 潇洒的发型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张刚毅的脸,印堂宽阔,嘴唇丰厚而饱满,满是自信。他提着公文包大步向日天大厦走去。 这是日天集团的总部,共有十九层。一楼是接待大厅,大理石地板,小桥流水的格局给予人清凉的舒适感,几套组合沙发分隔成几个洽谈休息区,随处可见的绿色植被,还有接待人员亲切得体的问候。 “您好,请问你来访哪位?” “我是沈易天律师,我要找何斌总经理。” “请您稍等。” 接待小姐拿起电话确认,这时接待前台旁正在与接待人员嚷嚷着的几个人突然向沈易天这边望了过来,原来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人开始惊叫出声来。 “是沈易天,日天的法律顾问。”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往这边冲了过来,有提着长话筒的,有手拿纸笔的……大厅又爆炸开来,这时接待人员匆匆放下电话绕出接待前台走到沈易天面前轻声道。 “沈律师,何总请你搭乘高层专用电梯上十九层,她在办公室等您,麻烦你跟我来。”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来到两人面前,三名保安已冲过来干预,拦截住,两人快步朝楼梯间侧面的一个小型豪华电梯走去,后面不时传来急促的寻问声。 “沈律师,请问匿名电话的内容是什么……” “沈律师,请问就此事您有什么看法……” “沈律师……” “沈律师……” 电梯门终于缓缓关上,声音越来越遥远,沈易天独处在天梯里这才有心情打量这部专用梯。 来日天大厦十几二十次了,今天才有幸乘坐这部专用梯,毫不意外在顶部角落找到一部椭圆形的监视器,整个电梯内部是宫廷金色系,还镶嵌着半身镜,摆放了一张两人座沙发,整体感觉精致典雅。 指示灯在数字12停住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四十多岁身体显出福态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似乎很意外,微怔片刻后才边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边进入电梯,只见他按下了18楼。 “沈律师,真是意外啊,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一开口就是一股子酒气,言语间虽是客气话,却隐隐带着不善,来人是日天的分支机构,华天投资公司的总经理,项彪。 事实上这个职务在日天是个美差,一个不小心就会肥得流油,瞧他那圆润一如怀胎五个月的大肚子就知道了,但这种社会风气已然定型,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可以扭转的。 “预约了何总,下面记者太多,只好暂乘专用梯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早就跟何总提过了,你好歹也是我们的御用大律师啊,也该与我们一样享有一些特权的,这也是迟早的事嘛,是吧?” 沈易天笑笑没有搭话,对方眯了眯小眼笑得好不灿烂,嘴里的几颗金牙在闪闪发光。 “不过沈律师啊,这次的事还真是要让你费心了,这可不是小事啊,关系着我们何总的……呃……声誉啊,这也就关系着我们整个日天啊,您可得多上点儿心才行。” “不是什么大麻烦,项总您费心了。” “哪里,哪里,呵呵……” 项彪正笑着电梯停了,随即打两句哈哈转身出去了,电梯的空气顿时清新很多,减少了浓郁的酒精混着汗水的味道,这才不过早上九点半钟,沈易天摇摇头摁了关门键,电梯继续匀速上升。 叮的一声,十九层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青人已经守候在电梯口,那个温柔秀丽的面容已经被替代很久,虽然意料中事,但沈易天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黑桃木质的高档免漆门慢慢的打开,门外站立着一个高瘦的男人。 “何总,沈律师来了。” “请他进来吧” 何斌,日天集团的董事兼总经理,一身合体大方的深蓝色套装,包裹着她微显富态仍然曲线较好的身段,一头利落的短发不见半点银丝,显然经过特殊护理过的皮肤光亮白皙,只见她面带和善的笑容从大班桌后面款款迎接客人。 “沈律师,你终于来了,请坐,小陈麻烦你帮倒杯茶,谢谢!” 说着她已招呼着回到了位置上,特助小陈泡好两杯茶放下后准备出去。 “小陈,麻烦你去请财务部的丁经理把上次我们与美国瑞科公司的合同、发票等相关资料带过来,还有我们的市场评估资料等相关资料你也一并把它们拿过来,我现在就要。” “好的。” 小陈说完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轻轻的带上。 “易天,今天请你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遇上了些小麻烦,但这件事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开,我希望你先不要把它们透露出去。” 何斌虽是面带微笑,语气也和善,但从她的犀利的目光中,有不容抗拒的气势。 “何总,请您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如果您信不过我的话大可请别人。” 沈易天的语气平缓,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但从他的眼神中可感觉到隐隐有些不悦。 “易天,你,我还信不过的话我都不知道还能信谁了,你一向知道我为人处事的,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何斌的眼神高深高深莫测,让人摸不透话的真实性有多少。 易天不置可否的笑笑,拿起杯子就热抿了一小口,上等的龙井,可惜了,他品不出味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电话里也没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接到市里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昨天下午有通署名电话把我给举报了,更可气的是,那个鼠辈还一大早以同样的手段给各大媒体通风,qi书-奇书-齐书虽然没把具体内容给放出来,但也引起了媒体的兴趣,我思前想后,为防范于未然还是先把你叫过来,大家先商量商量比较好。” 易天丝毫不怀疑何斌的话,她的关系网像电脑网络般无所不达,不说市里,那怕是省里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在第一时间里收到风声。 “是以什么名目举报?” “就是上个月,我们烟草公司下属的卷烟厂,因为生产需要,打算在新开发的醇驰牌卷烟商标上使用先进的激光防伪技术,经过各方考察比较后,最终选定由美国瑞科公司为我厂提供镭射防伪膜,并且签订了长达三年的长期供需协议,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协议还是找你过来研究过后没问题才签的。” 何斌见易天微微点了点头后又继续说道。 “本来这件事是与我无关的,但由于这个新品牌我比较重视,于是在这件事上我起了主要决定作用,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了一身腥,有人就捉了这个噱头把我给告了,说我接受了美国瑞科公司的贿赂高达上百万,易天,以你我相识这么久,你认为我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笃……笃……笃…… 敲门声让何斌平缓了略显激动的情绪,重新又坐回到大班椅上。 “请进。” 是小陈,手中环抱着一大叠文件夹。 “何总,丁经理来了,这是您要的资料。” 说着他侧过身让同样抱着文件袋,戴着一付无框眼镜的男人先进,自己再跟在后面将文件夹放置在大班桌上,又转身去泡了一杯茶放置在大班桌上才站立,等待指示。 “小丁,你坐。” 何斌点头微笑着对男人示意,然后又随意翻阅了小陈拿进来的文件,确认无误后才示意小陈出去,并交代不接听任何电话也不接待来访者。 男人与沈易天的眼神在半空中交会,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将文件袋放置在大班桌上,才坐了下来,面容憔悴阴郁,眼框中隐显着几缕血丝被隐藏在玻璃镜片下。 “小丁,这里也没有外人,就麻烦你把来龙去脉跟沈律帅说一下吧。” 男人点了点头,将文件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一份有续的为易天说明并交到他手中,不时为易天做讲解说明,何斌也不时的插一两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第九章 占卜结束  丁子走出办公大楼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如果不是主任赶人的话她也许还没出来这么快,想想刚才还真是有惊无险,逃过一劫,不然被逮着又要被训话了。 在眩目的阳光下,丁子抬起娇嫩的脸蛋接受洗礼,脑中回荡着宣宣的预示。 用力的摇了摇头,拒绝再受这件事的干扰,该打起精神工作了。丁子从手提包中翻出通迅录,半年前她曾经因为一个专栏采访过何斌,里面有记录办公室电话,当然也有手机号码,但想当然这个时候对方是不会开机的。拿出手机,电话占线,丁子决定先过去路上再联系。 公车上丁子再次拔出号码,这次居然拔通了,听声音应该还是上次那个接待她的陈助理。 陈助理一丝不苟的声音传来虽是意料中事但也让丁子气得牙痒痒的了。 “实在很抱歉,丁小姐,如果您是为了采访的事,何总现在不接受任何采访或访问,但我会留下您的电话,如果何总愿意我会再通知您。” 屁话,丁子才不相信他会再有什么消息,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冲上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呢?有了,丁子啊丁子你脑袋什么时候这么不灵光了? 来到日天大厦前,正好看见另外几家早报周刊的记者向外走来,她赶紧背过身去,不想打照面。看他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是无功而返了,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套消息。 来到接待台前,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熟面孔,看来是下班时间快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你好,我找财务部的丁晓强经理,我是他妹妹丁子薇。” 丁子附赠甜美可人的笑容一个,被一群记者折腾了一整天的前台小姐也不自着的展开疲惫的笑容回应。 “好的,请稍等。” 丁晓强不在,是出纳刘泉接的电话。 她一听到丁子的声音就热情起来,先不论她是前任区烟草局局长的千金,就凭她手握财务大权并深得董事长赏识的亲哥哥丁晓强,谁也不敢怠慢她,更何况那还是个聪明可人的女人。 果然不出五分钟,丁子就已经填妥来访登记表,进入了电梯。 快速的看了一下电梯里的楼层分布图,很快的找到十九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镇定的摁下数字十九,好在进入电梯的人不多,要不然一定引起注意。 上一次丁子来采访时是在十八楼的小型会议室进行的,所以事实上丁子并不知道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电梯里的人陆陆继继走了出去,电梯里只剩下丁子一个人,盯着红色指示灯的数字跳跃着,丁子忽然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感,是因为曾经来过的原故吗? 咚…… 电梯开了,丁子迟缓的踏了出去,但莫名的直觉牵引着她直直走向通道的尽头,那扇紧紧关闭的黑桃木房门,越是靠近,熟悉感越是强烈,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董事长办公室,她甚至已经模糊的知道里面的摆设布局。 第十章 日天相遇  何斌微笑着站了起来,两个年青人还在专注的讨论研究着,因为她突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她。 “没事,你们继续,我上个洗手间。” 何斌顺带为他们的杯子注入了热水这才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关上,房内的两人同时停止了刚才看似热烈的讨论,略过一分钟后,沈易天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疲惫的向后靠到椅背上,刻意压低声音问到。 “最近有没有小云的消息?” 只见丁晓强迟缓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拿起摆放在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是笑容灿烂一家人,他痴痴的望着里面那张娇柔可人的面容,她在里面笑得这么温柔,恬静。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跟我联系了,何斌说她在美国接受的治疗正到关键阶段,要与外界隔离。” 沈易天也将目光移至相框中,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忽然似乎又想到什么紧紧的盯着丁晓强,眼神锐利。 “你说会不会是她故意把小云藏起来的?” 丁晓强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在光照下沈易天没有注意到。 “应该不会,小云是她的亲生女儿,没必要为了反对我们交往这样做。”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丁晓强的语气透着慌乱,完全与他平时沉稳冷静的性格不符,看来他真是把严小云爱惨了,沈易天轻叹了口气,又问道。 “你最后一次跟她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通话?七个多月前她离开后就没有给过我电话,从来都是通过MSN或Email跟我保持联系的,你呢?有接到过她的电话吗?” 沈易天摇摇头。 “没有,我也一样,她走那天有事也没去送她的机,都是通过MSN联系的。” “我也没能去送她的机,临时有重要的事要出差,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看着他一脸憔悴沈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丁晓强沉默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这时门外的吵杂声打断了他们各自的心事,他镇定的把相框放好,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同往外走去。 “小姐,小姐……” 小陈奇怪的唤着那个向总经理室走去的年轻女人,他确定何总没有预约访客,而且她的面情怎么这么古怪?眼神空洞,旁若无人的直直向前走去,没听到他的叫唤声似的。 “丁子?你怎么在这?” 易天出来未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丁子,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女子缓缓的转过身看见他们微怔了数秒,似乎醒过来一般,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易天怎么会在这里?对!她怎么忘了?她来日天找何斌,然后,然后她就走到这里…… 暂时抛开疑惑不安情绪,丁子装出一付傻笑的样子跟他们打招呼。 “哥,易天,我,我是来……” “发生了什么事?” 何斌正巧也转了回来,远远就看见这几个人都站在门口。 “何总” “…………” “何总,你好!” 丁子还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与何斌见面,至少,也该在是办室里啊,这样才好控制场面嘛,不像现在这样尴尬,她的脸都已经窘得像个红番茄了。 “何总,她……” 何斌挥手截断了小陈的话,面带微笑,语气亲切,丝毫没有不悦的迹象。 “原来是丁记者啊?来找我的吗?还是,来找你哥?” 丁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涌上一股熟悉感? 没错,她是接触过何斌,但那种熟悉感是一种很亲近很亲近的感觉,相信不是见过几次面的人所能给予她的。她甚至觉得何斌的言行举止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让她打由心里厌恶,厌恶的同时但却奇异的对她有种惧怕心理。 要知道,丁子薇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啊,除了过世父亲她会敬畏三分外她可不曾怕过谁,想到这里她强压住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不理会老哥暗示的眼神,大方的望着何斌,一扫刚才的窘迫。 “何总,我是来与您预约专访的,请您原谅我的卤莽,我也是逼不得以才这样贸然闯入,请您接受我的采访。” 说完她还行了个鞠躬礼以示歉意,何斌没来得及阻止,只好握着她的两只手轻拍了拍,谁也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异光,但丁子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只听何斌道。 “别人不说,是你我还能拒绝吗?只是今天时间实在安排不下了,改天行吗?” “改天?明天行不行呢?我只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 丁子薇一贯作风,趁热打铁 “子薇!” 何斌笑着示意丁晓强自己不介意,这个女孩子跟她哥哥不一样,到遗传至几分他的大将之风,如果小云也能…… 一惊,何斌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指示小陈安排好时间后给丁子薇答复,见小陈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表说道。 “十二点多了,难怪肚子都饿了,要不一起去吃个午饭吧,丁小姐也一起去,不过我话先讲到前头,休息时间谁也不准给我谈公事。” “何总,我跟丁子就不去了,我有些私事要跟她商量,你们去就好。” 丁子刚想回绝没想到却被丁晓强抢先了一步更乐得附和了,何斌又游说了两句见两兄妹都很坚持也就不再强求,转向沈易天先声夺人了。 “沈律师,你不会也不陪我这个老太婆吧?” 话已至此沈易天也不好再推拒了,只得微笑否定,虽然那笑容真是有点…… 第十一章 打探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餐厅,吃的是川菜,午饭时间人不会太多,但到了晚餐时间来迟了还真是没有落脚之处的,在这里吃的就是精细,不说亨饪时间较长,就是新鲜上桌了还得慢慢品尝才吃得出那味来,川菜馆在省城里也不少,唯独这家最红火,主要是它有一拿手绝活——点心。 据说这里的点心都是自家师傅自创的,其它地方有钱也吃不到。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何斌做主点了五菜一汤再加道点心,在琢磨着点什么酒水时沈易天意思意思的说到。 “何总,太多了,酒水就免了吧,下午还要工作。” 何斌又点了壶玉米汁这才把餐牌交给服务员,并催促上菜要快一些,服务员答应着下去了,她才轻松的端起茶喝了一小口。 “是我嘴馋,自己想吃行吧?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就不要再何总何总的叫,听得我别扭,你还是叫我何阿姨来得顺耳,你父母现在身体都还好吧?” “是,何阿姨,他们都还好,前些时候还念着小云好久没去看他们了呢。” 他没有漏掉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两秒钟的细微变化,虽然手的主人表情依旧平静。 “唉!是我们小云没这福气,要不然多你这个半子我不知道该有多宽心。” “何阿姨,小云现在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她在美国还好吗?” “不太好,有病情恶化的趋势,要不然我早就让她回来帮我了,也省得我老飞来飞去的这么麻烦,你严伯伯一个人在哪里照顾她也辛苦,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唉!” “她在哪个市哪家医院?过段时间我有个案子要去趟美国,我想顺便去看看她。” “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在加护病房,除了家人一律不能探示的,你去了也是白去,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对了,你现在跟丁小姐还好吧?” “我们很好,如果不是她父亲刚去逝不久,我们原本今年就要把婚事给办了的。” “喔。” 何斌拿起杯点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时菜正巧上来了,望着第一道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开口道。 “杏仁豆腐,小云在这儿最喜欢吃的菜,你知道的,她吃不得辣,每次都是逼不得以要应邀,只有这种清淡爽口的菜才能入她的口。现在想来,这几年难为她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沈易天回忆起小云最后一次带他回家吃饭的情景。 第十二章 陈年旧事  沈易天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已经快一年了,虽然手头上已有办不完的案子,但他并不因此而满足,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以目前境况来看,还是离目标太遥远了,他不免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需要一个大案子,一个可以向世人证明他能力的案子。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通普普通通的电话却为他带来了转机。 “你好,我是沈易天。” “易天,我是小云。” 话筒里那柔软的声音很快就能让人联想到它娇柔美丽的主人,严碧云,他的前任女友。 “小云?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虽然两人已经分手很久了,但还经常保持联系,就像老朋友一样谈笑,而且他也知道她已有心仪的对象,严碧云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个需要他去疼惜爱护的妹妹。 “是啦,今晚有空吗?我妈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你母亲?她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吗?” “她早就知道了。” “那……” “你来了就知道了,如果……你不能来的话也没关系,我跟她说一声就好。” “没事,回国后也没去问候叔叔阿姨,也该拜访拜访的。” “你真的要过来?” “嗯,我七点钟左右到,带些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好呢?” “你人到我妈就开心了,还带什么礼物?” “应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见。” “晚上见。” 沈易天疑惑的将电话挂上,他总觉得小云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口气中似乎并不太乐意打这通电话,又或是不欢迎他去做客? 是这样吗?还是他多想了? 叮……咚……叮……咚…… 门很快的被打开,一张秀丽的脸出露了出来,严小云虽称不上是个绝色美女,但也可称为古典美人了,她就活生生是从红楼梦里跑出来的林黛玉,白晰的皮肤,忧郁的眼神,即使是面带微笑也会让人产生疼惜之感。 此时她身穿一条粉色连身裙,脚上一双同色系的拖鞋,很有居家的感觉。 “你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路上有些塞车。” 刚换好拖鞋就看见何斌从房里迎了出来。 “易天,你来啦?怎么这么客气,人来就好了,还带东西来,你可别拿了什么贵重东西才好,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收受贿赂呢。” 一脸的和蔼可亲的样子,把沈易天迎进了五十多坪豪华气派的客厅,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与映像中的形象差太多了,到是小云的表情阴晴不定,有点奇怪。 “没什么,只是一些补品罢了,还望叔叔阿姨身体健康。” “不愧是留学归国的大律师啊,连理由都找得不容人拒绝,快过来坐。” 于是三个人坐在客厅话起家常来,何斌问起大院里的一些人的情况,至从他们几年前搬入这个高档社区后就没有再回去过了,沈易天耐心的一一回答,直到厨房里的严冬出来喊开饭,这才走向饭厅,小云跑去端菜,这一摆起来就是一大桌,六菜一汤。 严冬笑呵呵的从厨房里端着一个汤煲出来,沈易天忙喊到。 “严叔叔” “呵,好,好,没什么菜,都是自家弄的家常小炒,你可别客气啊。” 严冬是那一种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木纳的老好人,虽然在城市呆了不少年头但也摆脱不掉一些土气,与天生带着霸气的何斌放在一起就是有点不协调的感觉,娇柔气质的小云更不知道是捡到谁的优良基因了。 “那里,严叔叔太客气了,这么一大桌菜。” 客套几句后开始用餐,一顿饭下来大多都是何斌风趣生动的言谈带动气氛,严冬都是捧场的陪笑,偶尔一两句话也没什么建设性,小云没说什么话,也不常笑,提到她时才抬抬头,要不就闷不吭声的低头扒饭,怎么扒一碗饭还是满满的。 一顿饭就在还算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严冬抢着洗碗把大伙都赶到了客厅,小云张罗水果去了,客厅里只剩沈易天同何斌两个人,沈易天预感到她就要引入正题,果然,不出一分钟。 “易天,其实今天何阿姨请你来呢,是有事情要找你商量。” “何阿姨太客气了,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你直说无妨。” “呵呵,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日天集团在去年的五月份收购了深圳艾深鞋业有限公司,当时看它的主要问题是管理跟不上,资金周转不灵急着转出,但整体的结构是很好的。” “该公司成立没多久还不到三年,自己还有个工厂,设备也很新,经各方考察后商讨出一个极低的价格,并且通过了省里的审批,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就拍板了,公司很快的运作了起来,这两个月也有了转亏为盈的势头。” 何斌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的注意着沈易天的神情…… “我们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原以为投入的三千多万没白费时,没想到这个月就收到了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的起诉,起诉我们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向美国销售产品,已构成“倾销”。这次被起诉的除了艾深还包括我国二十多家鞋业厂商,这是材料” 说着何斌从茶几下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鼓鼓的。 小云端着一个精致玻璃果盘过来,上面两三种水果去皮去核精心的摆放好看上去很开胃,可是谁也没去动它,她安静的把它放在茶几上也坐了下来,很专注的研究着沈易天的表情,看着他翻阅材料。 “这些材料都是我们事务所提供的吗?我记得日天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正好就是我们事务所的韦律师吧?” “没错,是韦律师,这些资料也跟他研究过,但我的意见是,最好找一位精通国际贸易法又熟悉英美法系程序的行家比较好,于是韦律师就向我推荐了你。” 听了这番话沈易天没有表露出欣喜之色,他认为韦律师会推荐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先不说韦律师自己是事务所的首席,就他目前在事务所被排挤的情况来看,韦律师更不可能推荐只老虎来威胁自己的地位,可是为什么何斌要这么说呢?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于私于公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如果说是前几年他还在跟小云交往的时候还说得过去,可现在…… “以韦律师的能力这样的案子难不倒他的吧?而且……韦律师是日天的法律顾问,我接手这个案子,不太好。” 沈易天是有推拖之意的,一来在不明确背后文章之前他不想贸然接受,二来现在以他的状况与韦律师翻脸拿不到半点儿好处,再来,他刚才看过资料,发现很多材料都不健全,经不起美国方面的调查,也就是说,这个案子是稳输的,问题在于输多输少罢了。 “韦律师是日天的法律顾问没错,但目前他手头上的案子也实在够多的了,你别看烟草公司是国家保护表面上没什么纠纷,但事实上还是很多问题存在的,再说了,这是我们子公司艾深的案子,交托给你不会引起什么不快的,你大可放心,重要的是,你是否有把握帮我打好这场官司?” 何斌的眼睛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眼神犀利尖锐,似乎在试探些什么,此时的她完成显露出一个企业家的样子,压力在无形中。 沈易天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帖着衬衣快要湿透,没有人能了解此刻他的内心交战有多激烈,接近了,多年来的努力,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接近目标,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么?这个机会如若是个陷阱,就会牵连其它人。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白白错过的话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了,拒绝?还是接受…… “易天,日天集团可不是个小企业啊,你可以想像,有了这座大山为你庇护,你的声誉,你的前途,你的未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难不成你还要犹豫吗?又或者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阿姨真是错看你了。” 何斌一付痛心疾首语重心长的样子。 “妈,你就别逼易天了,这事对他而言也太突然了一点儿,你就让他回去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答复你吧?人家可是来做客的,来来来,吃点水果有助消化。” “在聊什么呢?” 这时严冬也走了出来,沈易天松了一口气,很是感激小云帮他解了围,于是大家又把话题扯开了,聊了一会儿他就起身告辞,小云坚持要送他到楼下,于是两人就一同下去了。 “谢谢!” “嗯,这件事,你还是考虑清楚一些比较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楼下,转身离去的他没有看见她眼中那一抹疑虑。 第二天的下午,沈易天就答复何斌,第三天就把诉讼代理委托书给签了,接下来是长达一年多的反倾销诉讼。 刚开始同行都在背后冷嘲热讽,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议论他是靠的裙带关系,过了一段时间后这样的流言不攻自破,没有人再去否认这是个棘手的案子,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沈易天得罪什么人了,所有人都持观望态度。 再后来,已经有人在为他担忧了,甚至连韦律师都跑到他办公室里长吁短叹了一番。 这世界就是这样子,见不得人过得好,特别是在同业竞争中,谁出头就一伙人跑去踩,痛斥,一个两个道貌岸然的样子。一旦情况相反,所表现出来的就又是另一番嘴脸,摇身一变成了大善人,让人以为原来这世界是这么温暖。 外界的风起云涌沈易天完全无暇理会,他一心一意的扑在了案子上面。 这个案子表面上看与众多的反倾销案一样,没什么多大特别,只有身为辩护律师的沈易天才清楚里面困难重重。 一年多来,沈易天东奔西跑,到处寻找有利材料,幸好何斌也积极配合,很多票证在她的高压下都弄了回来。 起初他还挺担心这些材料的真实性,但在最终的审查中,它们都被证实没有问题,再加上省委市委都非常重视,倾尽全力提供相关证明,这在很大程度上给沈易天打足了气。 数度申诉,几番周折后,裁定的倾销税从惩罚的百分之一百九十八先降至百分之九十九又降至百分之三十五点六。 公司所有董事包括韦律师都认为已经是可以接受的百分数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何斌极力反对,仍不放弃,于是又与沈易天连夜审读美方发来的报告。 不知道是老天眷顾何斌还是沈易天的好运,在喝了第八杯咖啡后,发现美国商务部的会计师在计算成本时将鞋底的皮质材料厚度错诂2毫米,两人异常兴奋,何斌甚至没有回家,在办公室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秘书发特快专递至美国商务部,要求更正。 终于,三天后,美国商务部的律师给他们发来传真件,重新裁定深圳艾深鞋业有限公司产品在美国的倾销税为百分之九,是国内所有被起诉的二十多家鞋业厂商中被判最低的,并且远远低于他们二十多个百分点。 这个消息就像个炸弹似的炸开了,沈易天一举成名。各地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堆在办公桌上的案卷也越来越多,就在这时,沈易天宣布做完手头的案子后将离开事务所,自立门户,一时之间,他又成为了至何斌以来省城的第二个风云人物。也就是在这时,他认识了现在的女友丁子薇。 第十三章 第二张牌启  二十多坪大小的客厅,两居室的房子,没有华丽的装潢,家具电器虽然一应俱全但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不到六坪的阳台上栽种着一些花草,阵阵飘香,这个屋子因有心人而变得温馨。 “这是易天满月时候照的,你瞧见他头上红红的一大块没有?他呀从小就调皮得很了,才一个月就乱动乱蹭的,结果把头给磕了,还好不严重,这小家伙也奇怪,撞疼了吭都没吭一声,如果不是照相时发现都还不知道呢。呵呵” 丁子望着捧在沈母手里的老旧相册,最下角有一张全裸照,白白嫩嫩的皮肤,胖嘟嘟的光着个屁股,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亮晶晶的,面对着镜头,是个很精神的胖小伙子,怎么看也联想不起现在那个高大英挺的身影。 “文婷,这菜是收了呢还是放着啊?” 沈父在饭桌前问道。 “放着吧,他不是说会回来吃的嘛?哦!不,还是先放进饭煲里,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不对不对,青菜不放,放肉菜就好,唉!还是我来吧,瞧你笨手笨脚的。” 沈母说着把相册放到了丁子怀里过去帮忙了,那忙乎劲就像是在干什么大事似的。 沈易天因为白天时在日天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已经是四点多钟了,还有一大堆忙不完的事等着,由于有一个案子明天就要开庭,刚巧收到一份传真材料还没研究整理,没办法只好加班。给丁子打电话让她自己先过来,他晚点就回到。 丁子不是第一次来沈家了,与沈父沈母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好得就像自家人似的。 打从第一眼见面两位老人家就热情得不得了,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后来经易天介绍后才知道,原来父亲调动前跟沈父是同一个部门同事,两人还有些交情,见到自己的儿子跟老友的女儿在交往自然乐见其成了。 再说,有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希望孩子早点成家立业,再抱个胖孙儿的?如若不是碰到丁子的父亲过逝,这婚事早就办了。而且这丁子乖巧可爱,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了,这样的儿媳妇打哪儿去找啊? 丁子继续翻看相册,茶几上还摆着好几本,都是易天全家的相片集,她在易天的住处也看过一些,不过大多都是易天前几年在国外读书时的相片。 易天早在两年前就没有跟家人住在一起,三年前的反倾销案让他功成名就,自立门户后没多久,韦律师与日天的合同到期,毫不意外的,精干而善解人意的何斌捧着另一份条件更优渥的合同书摆在了沈易天的面前。 从此他迅速地成为业内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预约电话响个不停,多亏了有秘书在挡驾,不然他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今天北京,明天上海,后天又跑到英国去了,永远也接不完的案子。 为了不影响家人,他贷款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简单的装修了一下,等着结婚时再弄,他尊重丁子的意见,毕竟这是两个人未来的家。 何斌看不过堂堂日天的大律师连辆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就想以企业的名义配一辆车给他,沈易天坚决不收,但又觉得有道理,于是年底又凑了凑钱买了辆本田代步。 突然——丁子整个人如受电击般定住了。 相片里偎在易天身边的那个秀丽女孩,让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亲近感。 直觉,丁子认定她就是“游魂”,那种感觉太像了,相片里,易天笑得这么灿烂,女孩的面容这么幸福,俊男美女这般匹配,她好嫉妒,心如火在烧。 这时沈母端着杯热饮走了过来,沈父也跟在后面。 “这是小云那,你认识吧?你们小的时候还同读一所小学呢。” 沈母凑了过来,见丁子不作声她又接着道。 “严小云啊!日天集团的董事长何斌的女儿,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你们家跟她们家可是世交啊,当年还是你爷爷做了推荐人才把她父亲调到了大院里当司机呢,是吧?伟年?” 沈母转过头来问身后的沈父,沈父扯了扯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些都是上一代人的事了,你跟孩子扯这些干什么?” “怎么了,你不也说过有一次何斌还跑到丁国立的办公室的么?这说明他们两家的关系应该是很好才对呀!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上一代的交情就不能延续到下一代?哪有这种说法?” 沈父瞪着沈母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正巧这时沈易天开门进来了,沈父如释重负。 “怎么了?在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此时的丁子没有知觉到沈易天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也没有注意到当他看见相片时,诧异狼狈的神情,她的手轻抚在相片中人的面上,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脑中闪过一行又一行的黑色字体。 第二张牌,宝剑十,代表事情的阻力或助力,倒放的宝剑十,预示着你将会遭受进攻,怜悯自己,哀叹命运,感觉无助,遭遇黎明前的黑暗,将会面对转折,有瞬间的希望在眼前,事情渐露出冰山一角,有改善现状的可能。 遭受攻击,面对转折,渐露冰山一角,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是巧合吗?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但总总迹象都表明严小云就是“游魂”不是吗? 她终于暴露在现实中,可是严母说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们两家真是世交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那是在她父亲的遗体告别会上。 第十四章 烟草局长之死   丁子的父亲丁国立,生前就任省烟草局局长职务,一生勤勤恳恳,襟怀坦荡;谦虚谨慎、平易近人,那种为人正派、忠厚老实的高尚品德深受人们的敬佩,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安享清福的他却心脏病发,意外过逝,悼念会上,哭声一片。 “各位亲友,各位来宾,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1984年6月在X市财政局房管所工作,1991年7月调B省省烟草局,1999年任职省烟草局局长职务…………,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和工作,再创佳绩以慰丁国立同志在天之灵。” 悼念词还未念完,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失声呜咽,接下来大家鼻子一酸哭成了一片,女同志们捂着嘴害怕痛哭失声,男同志们有的忙着找纸巾安抚,有的勉强维持着脸上扭曲的面容,但仍控制不住泪肆意。 人是很容易动情的生物,此情此景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多半都会受气氛渲染,又或许别人都哭了你不显得难过又说不过去,于是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难过的样子,骗自己也好,骗他人也罢,都是一样的。 会场被花圈包了三层,少有的壮观,似乎只有它是实在的,它显示着一个人生前的威望,以及声誉,是否深得人心还得看逝去以后。 会场是烟草局定的,半个钟前还很大很宽敞,然而现在却稍显拥挤了,几百人共聚一堂,还有人陆续赶到,进不来,站在外面,安静的听着,每一个人与逝者的相交程度不同,心中所思所想也就不一样了。 悼念词很长很长,宣读了四十多分钟,这些都是一个人一生所能在世上存留下来的东西,一生的所做作为,是品德高尚或是道德败坏,他的事迹越多,时间就越长,无形,无声,但永远不会消逝。 丁子搀扶着母亲眼眶红红的一大圈,面色惨白空洞,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无法思考,被这个厄运推倒,太突然了,早晨还好好的一个人,吃着早晨,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说着家常话,两人还一起出的门,母亲还说晚上哥哥要回家吃饭,叮嘱大家早点回来,他还答应着出去了,满面笑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那天,是母亲接的电话,当收到这个厄讯时母亲很坚强的挺住了,冷静的给两个孩子打了电话,告知父亲在办公室里心脏病发,秘书发现时他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已送往医院进一步确实。 声音冷静,冷静得吓人,然后她就直接赶去了医院,当两兄妹赶到她的面前时,她一下子就垮了,晕了过去。 最终法医报告下来,确诊因心脏病自然死亡,排除他杀的可能,但有一点丁子一直都想不明白。 据秘书说他是听到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听,于是就敲门寻问不见回音这才开门进去,惊讶的看到丁国立整个人瘫在了地毯上,面部扭曲,一只手向前伸展,就姿势来看似乎正试图向门口爬去求救。 而在他的办公桌附近的地上散落着空药瓶及盖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文件等杂物,但由于地毯的关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而他又无法发声求救,于是等不到人来就去了。 让丁子不解的就是空药瓶,父亲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母亲也会定期查看他随身的药瓶,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都会再添入,不可能吃完了都不知道的。 她将这一疑点向警方反映,但最终由于没有更多的线索,并且就现场来看也没有任何的可疑,因此也没再调查下去了。 望着悲痛中的母亲丁子也不好再追问,再加上也没有心情再去想问题了,终日昏昏沉沉度日,如若不是为了母亲她甚至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勉强的喝了些粥,晚上陪伴在母亲身边也无法安睡,躺着的母亲为了让她安心虽是装睡过去,但杂乱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秘密,两个人背对背睁大着干涸的眼睛,无法入睡,一丝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们凝神关注,眼中似有期盼。 遗体告别仪式开始了,丁子机械的回礼,泪已流干,没了,双手与一个又一个陌生不陌生的人们交握匆匆而过,麻木的接受,没有任何表情赠予,相信此时也没有人会去怪罪,一张又一张泪流满面的掠过,在面皮下看不出内心的真情假意。 此时一双厚实的大手包握住了她的小手,停留了许多,她的泪无法控制的再次肆意泻出,是他,那个在背后支持着她的人。 沈易天是第四个赶到医院的人,六神无主的丁子给他拔了电话,语无伦次的问他今天是不是愚人节,问他这是否有可能是个玩笑,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又哭又笑。 沈易天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赶了过去,帮忙张罗着接下来的后事,他似乎比丁家人还要深受难过,悲痛的神情也绝非装出来的。 丁子很清楚自己的亲哥哥,他本性温和谦逊,在此之前家里的顶梁柱一直都是父亲,就连当年所选的专业也是父亲一手操办的,现在父亲一下子撒手人寰他所受到的打击及承受的压力比谁都要沉重,办事能力也就大打折扣。 多亏有了易天,他安抚着所有的人,一面又四处张罗一切,也只有他一个人很认真的听取丁子的疑问,坚持要求警方再次调查此案,从电话往来记录,到丁国立生前的一些私人恩怨,寻问往来的所有亲朋好友结果都无一收获。 丁国立生前的人缘很好,处事谨慎,勤节奉公,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嘴里,最后只好宣告放弃。 抬起头,陷入了沈易天忧心的眼睛,这些日子来他也憔悴了不少,眼圈黑了一大圈,稍瘦了许多。 只见他微微点了头,紧握了一下她娇嫩的小手给她灌入力量,跟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能迈开脚步离开,还不舍的回回头向遗体方向望去,丁子随着他的眼光也望了过去。 这时,一个全身黑色套裙的女人正站在遗体前鞠躬,通常许多人鞠躬时都是微微低头或是弯腰欠身,但丁子注意到她的躬鞠得特别沉,第三次时久久都没有起来,泪流得很凶,不停的用纸巾拭泪,望向遗体的眼神沉重悲痛万分,正缓缓迈步向这边过来。 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早已鞠完躬等候多时,两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丁母面无表情的微微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真是不太乐观。 此时,女人虽然已经把墨镜戴上但丁子还是认出了她,是日天集团的董事长何斌,她没有伸出手,微微点了个头就离开了,手还在不停的拭泪,身后的男人默默的在身后陪同离开。 当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但人的情绪却是阴雨天。 对于这件事丁子没太放在心上,父亲是区烟草局的局长,而何斌又是烟草公司的,两个人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听到沈母这么一说又觉得事有蹊跷,但一时又摸不着头绪,它们似乎又没有什么关联。 丁子有些乱了,一碰上与父亲相关的事情她就容易陷入混乱。 第十五章 再遇游魂  “怎么了?从刚开始就一直不太说话。” 沈易天趁着等红灯的空挡伸出右手握起丁子的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望着她失神的侧面,车里正播放着一首英文歌曲,忧伤的旋律在回荡,车窗外是繁华都市的一路灯红酒绿。 “没什么。” 丁子嘴唇动了动,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声音很轻,像是在吐气,沈易天眼中满是无奈 “她已经不重要了,在我的眼里她一直都只是妹妹。” 丁子选择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变得无力,心情很复杂,如果之前没有接触过那个叫“游魂”的ID,没有听她讲故事,也许她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甚至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更不需要他的解释。 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得太多了,无法分辩真假,也不愿去面对,更何况现在情况如此特殊,对方主动找上了她,是人是鬼都还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是对自己对易天没有信心,只是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什么,就像个瞎子独自走在路上,根本无法预知路在何方,脚下是否有危险,就算路的本身毫无凶险他也已身处恐惧中,而这种恐惧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绿灯亮了,沈易天轻叹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顿时她有种被抽离的感觉,有失去的恐慌感,她强压着这种感觉,思绪乱如麻,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的打算,空气一下子变得厚重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社区门口,一想到那条阴森森的小道,丁子一下子回过神来。 “可以,送我到楼下吗?” 沈易天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没有异议,当初也是她不让他送到楼下的,说是影响不好,又说太晚了发动机的声音会吵到其它人休息,社区的治安很好,不用担心,他才没有再坚持,可是今天她居然自己要求送到楼下,她实在太反常了。 出于律师的本能,他一边开着车,脑子一边飞速转动,试图从这几天的生活中寻找蛛丝马迹。 很快的,车子来到了楼下,他熄了火,却没有打开中控锁,转过脸来平静的望着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却应该知道的吗?” 丁子还是沉默以对,沈易天气恼的抓了把头发,深呼口气放松自己,控制着情绪。 “在定罪之前,当事人是否有权知道自己触犯了哪条法律呢?并且也该给我个上诉的机会吧?” ……………… “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应该彼此信任,相互沟通的吗?是,我是有错,我不该隐瞒你她的存在,但对于我而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深爱着彼此不是吗?” ……………… “丁子,我这段时间很忙,很累,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也遇到很多麻烦事,但一想到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是什么苦什么累都不再乎了,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会支持我,守候着我,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影响着我的一切,你知道吗?” 丁子终于慢慢的转过头,望着他,那双眼睛布满红丝,眼袋很深,神情沮丧,让她痛心的是他那个受伤害的眼神,久久的望着…… 是呵,她太自私了,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彼此信任没有秘密才对,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难道她以为自己还舍得放开他的手吗? “她,现在在哪里?” “谁?小云吗?她现在在美国,她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美国接受治疗,丁子,你要相信我,我跟她只是兄妹关系,不再有什么了。” 美国?丁子的心一惊,难不成是她弄错了?对方是人不是鬼?可是…… “你们还经常有联系吗?” “没有了,她去美国后就少有联系了,偶尔在网上碰到聊上两句,或是发发邮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面了,而且,她已经有了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我们之间只是兄妹之谊。” 沈易天再一次强调,但丁子根本就没注意,她全部心思放在另一个问题上。 她是人,不是鬼。 一下子想通了,心就豁然明朗起来,故事里易天并没有跟她在一起,只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存在,并且他也曾告诉过自己之前有过几次恋情。从头到尾易天都没有隐瞒过她什么,更没有欺骗过她啊,她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想通了,丁子瞬间展开笑颜,暗骂自己傻。 伸出双手捧着沈易天英俊的脸,羞涩的附上唇,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还未来得及闪开就被回过神的他追了回来,两唇相接,有别于刚才的温柔甜美,变得狂热激情,瞬间车内开始升温,空调的马力不够了…… 第十六章 身临其境  丁子坐在电脑前,头发微干,回忆起刚才车上的激情拥吻脸还在微微发烫,下意识的打开屏幕,打开电脑,进入WINDOS系统的声音慢慢将她拉回现实,盯着电脑屏幕上OICQ的登陆窗口。 她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上线,虽然易天的答复让她确定对方是真实存在的人,而她也决定要找个时间把一切告诉易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毛毛的。 打开MSN,宣宣不在线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不到人商量有点浮躁。此时她想起自己的博克——树洞,老天!她多久没上去了?上面还不要炸啦?她点击浏览来到自己的博克直接登陆留言版块,果真上面的新留言有五十条之多。 她苦笑着看了起来,最早的留言都是些抱怨,丁子看看日期大多是在两天前,再后面的留言是一个陌生人,也是抱怨。 “你好,我是XXX,我有一个故事想要说,可是已经在Q中呼过您好几次都不见回,请看到留言后近快回复加我Q,我保证是个让你满意的故事。” “你好,我是XX,很喜欢树洞里的故事,我有一个朋友的真人真事想告诉你,请通过我Q的验证,谢谢!” “你好,我是XX,好几天不见你上Q,很忙吗?上一次的故事有新的发展,请速回复。” 诸如此类的留言十几条之多,都是这两天的留言,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说自己没有上Q呢?就算是隐身,在登陆时也应该会看到消息呼入才对。 这两天上Q她可以确定除了游魂外没有看到其它的加好友信息及呼入信息,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仔细想想,就算以前自己隐身时也会不时接收到一些呼入信息,可是这两天晚上她真是一次也没有接收到,甚至就连中午上线时也没有收到。 这一切不是都透着古怪吗? 丁子没想到,更大的古怪还在后头。 那是今天白天的留言,共有九条之多,抱怨没有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让她无法理解的留言。 “太好了,又看到精彩故事了,期待更多。” “哇~我好喜欢小Y哦,好羡慕她有这么多的好朋友,希望她的故事是美满的结局。” “是真人真事吗?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期待再续……” 丁子瞪着那一串串的字符,疑云密布,心上几亿几兆的蚂蚁啃咬着,小Y?她确信自己的故事中没有小Y这个人物存在,新的故事?她都两天没上来了,哪来的新故事?迫不及待的登陆博克主页,几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 《记忆之章》 女主角:小Y 男主角:S 这篇故事内容整整占据了全页面的篇幅,五号黑色宋体字密密码码一大段一大段,讲述的内容正是前两个晚上幽魂与丁子聊天中的内容,几乎一样,文笔很好,但如若细看的话会发觉,文字中的阴郁色彩要比丁子的更重,有别于她以往的手法,用的是第一人称,更似在自述。 丁子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博克的最新密码是她的生日与父新的忌日,十几个数字之多,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且她有不定期更新密码的习惯,就算有人破了她的密码,这个故事的内容也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游魂。她想起那第三张牌。 第三张牌 权杖九,代表本人的心情与真意,预示着你要做好准备,以应付困难来临,前方有着看不见的敌人,而你的坚强决定了必然会去面对,顽强的与未知战斗。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做额外的防护,百折不挠。 丁子知道自己是不会退怯的,不发掘出事情的真相她就无法安眠,于其这样不如去面对,看看那个女人想干什么? 刚隐身上线,下一秒就有信息窗口弹出,是“游魂” “你来了。” “你到底是谁?” 丁子一边回话一边打开OICQ的信息管理器,果真看到十几条信息都是近两天的,这意味着却有信息呼入,只是她都不知道。 “你不想继续听故事了吗?” “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害怕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双方都沉默了很久,丁子感觉有什么东西透过屏幕注视着自己,自己的一言一行对方了如指掌。 “我没有兴趣成为你的猎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再上博克去看看,当然,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选择不看。” 游魂再次一闪,变成了灰色,丁子铁青着脸返回博克的页面上,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想了想。 刷新页面,页面在一变空白后进入海蓝色的主画面,那是主页的页面,仍然是那四个大字摆在最上面。 她相信幽魂不会无缘无故叫她上博克的,如果她以为她还没上来过的话就不会用一个“再”字,所以,里头一定有什么文章,想着她开始拖动鼠标。 没一会儿,她的手定住了,果然…… 接着刚才看到的文字后面又出现了新的内容,那些内容对丁子而言是陌生的,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往下看。 没过多久,他就向她表白了,琪没有多加考虑爽快的接受了他,这让我痛心又难堪。 大家小心翼翼维持着这样的平静,只到有一天,那是周末的下午,我需要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后来想起母亲的旧书桌里似乎还有几本空白的,虽然式样老旧了一点,但还是可以用的。 那是母样的书桌,放着许多她的私人物件,平常我是很少去翻的,这天鬼使神差的被我翻出了好几本笔记本,无意中居然看到了母亲的日记,我按捺不住好奇看了起来。 挑了其中一本,字迹很潦草,这一本里面记录着母亲与父亲的恋爱史,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甚至没有爱情,里面母亲冷酷的记录表明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她根本就不爱他,甚至厌恶他,但选择他远要比选择其它的追求者来得实在。一年后他们结婚了,然而就在婚后不久,母亲有了外遇,那个男人她用G来替代真实名字。 当时看到这里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后面的记录让人心酸。 母亲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两人吵得很凶,后来进入冷战期,中间好几页被撕去了,然后就到了我的出生,面临离婚的局面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所回转,母亲逼着父亲离婚,父亲沉默以对。为了孩子,他选择沉默,选择跑最累最苦的长途车。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小的时候父亲很少在身边,记忆里每次看到他都这么开心,他会陪我玩,陪我看书,从不来不打我骂我,善良寡言的父亲。 我才知道原来为什么父亲母亲相敬如宾是有原因的。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对母亲的态度都不太好,给的家用很少,花大部分的钱在我身上,买药,买书,买城市里的玩具…… 在这里我看到母亲憎恨我的字句,她恨我,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继续着这样糟糕的生活,父亲远没有她所想象中来得有前途,她的选择错了,她的一生毁了,而我,是她的累赘。 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恶毒,而我的泪也如线般不断滑落,日记被浸湿了一大片。 搬到城市后面的记录没有了,一片空白,有几页被撕掉的痕迹,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印子也没有。我小心的把它们放好,跑了出来,哭着往S的学校跑去…… 我知道有很多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但我什么也不愿想了,脑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S。 丁子惊讶的发现,里边所描述的这些情节似乎不再是文字,而是直接进入她的脑中,她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幕……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砧板上的肉,被定住了,抽离不出,眼睁睁的被卷入,却无能为力…… 她被拖入另一个世界里,真实的感觉到情绪的变化,疼痛感,看见易天、严小云…… 许许多多的人在她眼前说话,欢笑…… 第十七章 酒吧约会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点钟,《梦中的婚礼》的和弦音准时来报道,丁子正全神贯注在对方的世界中,不情愿去理会,任它一遍又一遍的响着,结果没到几秒钟,博克上的文字到头了,她这才注意到屏幕最下方与游魂的对话框在闪烁,她连忙打开它。 “一点钟了,今天又要结束了。” 对方很准时的打算离去。 “你为什么不把它给说完?” “有时候,要得到一个秘密是需要条件来交换的,你,愿意吗?” “条件?什么条件?” “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 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丁子毫不犹豫的回复对方 “好吧!你会如愿听完我的故事,现在,先听电话吧!” 对方下线了,对着电脑屏幕,丁子有短暂的迷茫。 最后一句话让她又陷入未知的恐惧中。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怎么会知道她的手机在响?难道她装了监视器在自己的房间里? 丁子暗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再不然就是她非常了解自己与易天的作息,再或者,她现在就在易天的身边,知道他在给自己打电话。 丁子飞快的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易天?”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不像是在家里。 “你在哪里?” “跟一个朋友在酒吧聊会儿天,一点儿钟了,差不多该睡了你。” “朋友?什么朋友?” “没什么,一个大学的学长,失恋了,在陪他呢。” “真的?” 丁子暗暗懊恼自己会有此一问,但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有时候甚至会在想,此时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个严小云?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要不要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不用了,我相信你,那我先睡了,你也别弄太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开庭呢。” “知道了,睡吧!晚安!” “晚安!祝愿你明天一切顺利。” “嗯,会的,晚安!。” 丁子将信将疑的挂了线,知道再追问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易天真要瞒她很容易,在两人关系这么脆弱的时候实在轻不起风浪了,她别无办法,只能选择相信。 沈易天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吧台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一股浓香滑入咽喉,一团火经过肠胃,最后消失无踪。 身边的男人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手边一瓶伏特加刚过三分之二的位置,吧台对面的一个调酒师正在耍着瓶子玩,身后的舞台上有一个年轻的歌手在弹着吉它轻唱,声音干净剔透,在这昏暗的小酒吧里自成一格,三三两两的人稀稀落落的占据着个个角落。 这个小酒吧一向冷清,多半是一些喜欢安静的人过来坐坐,听听音乐,聊聊天。 “如果,她真让我接听电话,你怎么办?” 男人的言气中略带点善意的嘲弄,望着沈易天,面色颓废,衬衫的袖子被卷起,胸口打开了三颗扣子,白天里的斯文齐整完全没了踪影。 “她不会的,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女人,何况,还有他嘛。” 沈易天耸耸肩,指了指吧台对面的小酒保,对方听见了笑笑,没理他,继续练习高空抛酒瓶。 “这算是善意的谎言么?” “不知道,不算吧!要算只能算是隐瞒,不是么?” “对她好一点,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什么时候对她不好了吗?” 沈易天挑了挑剑眉,一脸不爽的样子,如果对方敢说个不字,他随时一个拳头候着。男人拿起杯子举到他面前,示意碰杯。 “谢谢!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放心吧!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发现的。” 男人笑了,笑容中满是苦涩 “真是羡慕你们,要珍惜。” “那当然,不用提醒。” “今天我回家吃饭了。” “怎么样?” “吃完饭没呆多久我就出来了,很闷,没说上几句话,隔阂就摆在那里,我根本就没办法跨越。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易天沉默的望着手中的杯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决的,有时候只能把它晾在那里,等待时间来裁决。 “你说,他现在看着我们会怎么想?是不是恨不得一巴掌把我打醒?” 男人抬头望着天花板,手无力的指了指天,眼镜后面的眼眶隐隐含着泪光。 “他不会打你的,但会让你比挨一巴掌更糟糕。” “呵,是啊,更糟糕,我他妈真糟糕。” “知道自己糟就振作起来,你这样子谁看了都会想揍你一顿的。” “想打架么?好啊,来吧,我们出去干一场。” “今天不行,我明天要出庭,改天吧,看我不把你揍醒了。” “尊敬长辈你懂不懂?谁赢谁输还很难说呢。” “现在来谈辈分你是不是假了点啊?再说了,打架你什么时候赢过我了?” “是不是真的欠揍啊你?”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暂时忘却了烦恼,仿佛回到了过去。没多久,又安静下来,各自把玩着杯子若有所思,这时舞台上的歌手抱着吉它退场了,DJ又放起了爵士乐。沈易天整了整面容,开口道。 “这次的含金量有多高?” 男人一口气将手中小半杯伏特加一口喝完,顿了片刻 “假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一瓶伏特加见底,两人才走了出来。 沈易天没喝多少,要开车,保持着清醒,对方可不行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全靠沈易天支撑着走了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丢到了后座,沈易天已经满身大汗,望着一滩烂泥似的他,眼中满是疑惑。 回想起前几天的一通神秘电话,那个神秘的人…… 为什么他的说法跟电话里头那个人说的不一致?照理来说他自然该信任的人是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律师的自觉告诉自己,事有蹊跷,看来还是再静待一段时间先吧。 第十八章 出梦遇鬼   好不容易摆脱不安的丁子终于入睡,却没想跌入有严小云的梦里,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旋转旋转,一线光亮,前方有一线光亮,她正朝着它坠落,忽然一切静止了,她来到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 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忽然又再次陷入黑暗的旋涡中。 丁子隐约知道自己一定又进入了另一个场景,开始习惯性的寻找严小云的身影,忽然她定住了。 面前正对着一面全身镜,但让她惊讶的时,镜子里的人。 是严小云,是不是太近了,这个视角她不喜欢,正想远离一些时,却发觉自己动弹不了,接下来她发觉自己在不受控制的行走中,所听所想所看覆盖了自己的。 天啊!是严小云,是她的思想,是她的视觉,这么深刻,这么逼真,她们似乎融合为一了,她在保留自己的思想的同时也接收了严小云的,两者模糊相存。 严小云来到客厅,望着手拿报纸的父亲,手提着简单的行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微显苍老的面容离开了报纸面对着她,望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她有种心酸的感觉,这是她的父亲啊,那个比任何人都疼爱她百倍的父亲啊!曾几何时变得如此陌生了。 她理了理心绪,迎上那双带着疑问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细若蚊声。 “爸,我这几天跟同学去旅行,是在本省,住在同学家。”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一个星期。” 接下来是令人尴尬的沉默,严小云低着头,掂了掂手上沉重的背包。 “那……我走了。” 严小云穿上鞋,快步来到了楼下。 “小云……小云……” 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她疑惑的转回头,父亲追了上来,递给了她一百元钱,严小云接过钱紧紧拽在手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这个月父亲的烟钱全没了,父亲也没再说什么,扭头上楼了,她眼眶中有泪在打转。 一个又一个熟悉不熟悉的场景在闪过,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在闪过,说话声,思想,一切的一切,丁子感觉疲惫,她呐喊着停止,停止,但停不下来,一切还在继续,似乎永无止尽。 她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飞快的旋转着向下坠落,然后—— 月光下,孤寂的街道,淡淡的酒精气息,一对情侣,气氛有些暧昧。两个人都在绞尽脑汁试图打破它,但一时都找不到话题。 沈易天的脸正在向一个女孩子的脸帖近,那是,严小云。 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接着又剧烈的狂跳起来,她紧张的闭上双眼,说不出的感觉,但丁子似乎不认为她当时应当是期待欢快的,她甚至感觉到有一点点惊慌失措,有强烈想要逃开的欲望,还有一点点的罪恶感。 这让丁子很不解,如果严小云爱着沈易天的话,为什么会跟她的心情不一样呢?不是应该兴奋的要死去的吗?一方面丁子又很心酸,听到与亲眼到到自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接吻是两码事,这两种复杂交织的情绪同时在丁子的意识里。 夜风在吹,有些微凉,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丁子一下醒了过来,脑中仍在回荡着狗的叫声,眯了两下眼睛,一片黑暗,还在梦中?可这狗叫声怎么这么真实?慢慢的,她的大脑开始恢复正常运作,看见母亲穿着睡衣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根木条状的东西,眼睛警惕的张望着。 “妈?” 丁子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失真,她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没错,这是在自己的房间,床侧波莉还在狂叫,眼睛瞪得老大,戒备的对着床,从四肢上看会发觉它全身都绷得老紧。 “怎么了?” 丁子望着它,母亲走近把它抱了起来。 “不知道,这小家伙最近怪怪的,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丁母说着还用手拍打波莉的小脑袋。 “小笨蛋,乱叫个什么劲?还叫?停……” 终究是舍不得,力道很轻,很轻,总算也制止住它的狂叫,丁母抱着它走了出去,顺手把房门给关了,怕波莉再跑进来。 丁子虽然被这么一闹已经清醒了半分,但仍感觉脑子很困顿,不自觉得往窗口望出去,想看看天明了几分,大概确定一下时间概念,秋夜的风微凉,突然,丁子整个人定住了,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不敢靠近窗口,时间定格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吼一声。 “谁?” 丁子觉得自己已经使出很大气力了,但声音听上去很微弱,也许是刚刚醒过来的缘故,声带还没恢复正常。听上去沙哑粗糙,像是被压着嗓子硬是挤出来的男声。 声音在深夜里变得分外厚重,随着声音破晓,窗外的黑影随之一闪不见了,丁子看不清楚,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跳下去?还是爬下去的? 隐约听到一些嘭……嘭……声,但又不太能确定,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就算是真的那是不是人类?这可是十五楼啊!人类可能爬上十五楼来行窃吗? 丁子强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心理,快速跑到窗口向下望去。 窗外秋风瑟瑟,什么也没有。 丁子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艰难的抬起头正对上远处那栋大楼,惨绿的霓虹灯一闪一闪。 她动作迟缓的回到床上。 梦,这一定还是梦,可是梦有这么真实吗?脚板触地的冰冷感还在。 刚刚躺下的丁子闭上眼睛,突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听觉神经变得极其敏锐,反射性的坐立起来,猛然睁开眼睛,直接对上床尾处的一个黑影。 不!不能说是黑影,丁子隐约觉得那应该是个女人,长发披肩,身着长裙,神态木然,望着自己。 是的,望着自己,冷冷的,一个灰白印象。 之所以说是隐约,那是因为丁子确定自己根本就无法看得真切,仅仅是直入脑中的印象。 丁子闭上眼睛又躺了下来,过了几十秒后,再次坐起来,还在,那个黑影还在?不是幻觉? 丁子伸手打开灯。 如果是真实存在,那么在光亮中应该会看得更真切些,只要看清楚了应该就不会再害怕了,她想着。 但,没有,什么也没有,随着光亮丁子的所有视觉感观都回来了,超越了思维感观,一切都变得如此真实。 她缓缓的移动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甚至连床上的枕头都没有放过,她把它们都深深的刻入脑中,告诉自己。 瞧,它们都跟平时一样,没有异样,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没事的,睡吧!困了,睡吧! 她犹豫着要不要关上灯,最终还是把它关上,然后再黑暗中再次审视房间,在床尾的位置特意逗留久一些,除了时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外,再没有其它的了。 丁子环抱着疑虑、恐惧再次躺了下来,闭上眼,但很快的,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她还在,她知道的,她还在,在房间的某个地方安静的望着自己。 睡吧……睡吧……睡吧…… 是谁?是谁在心里对她说话?不,她要起来,不,她不能睡着,不…… 睡吧……睡吧……睡吧…… 第十九章 医院遇事   丁子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射进来,让她的眼睛差一点儿睁不开,眼睛涩涩的,全身又酸又累,通常这意味着昨晚的梦很累人。 她试着想回顾一遍昨晚的梦,但一遍又一遍的铃声像催魂似的冲击着微微疼痛的脑部神经,她这才想起自己是被铃声吵醒的。 反射性的拿起床头的闹钟,看看时间,不是它? 瞄见梳妆台上的手机在闪烁,原来是它。 丁子爬下床,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眉头皱了起来,还有声音在闹?四处寻找,原来是房内的分机,这个早上真是热闹啊! 很快的,声音静止了,估计是母亲在客厅接听了电话,丁子把手机放在耳边,超分贝的巨吼一下子让她完全清醒过来,后遗症是头更疼了。 “在,是我,主任。” 丁子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她琢磨着跟昨晚的感觉不一样,同样沙哑,但此时的听上去要更细腻一些,比较像女声,与昨夜的粗糙完全不一样了,难道,昨天真是在作梦不成? “醒了吗?” “是,是,完全醒了。呵呵……” “那你听好了,何斌的专题报道宣传部没通过审批,被刷下来了。” “什么?” “没错,所有的都没有通过,上头的意见是,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真实可靠的证据前,有关何斌同志的一切消息都不能擅自报道,这是造谣,不实的新闻会影响何斌同志及日天集团甚至B省的名誉,这是绝对要严令禁止的。” 听主任的口气看起来是气得不行了,宣传部的干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丁子都早已经习惯,真想不明白主任怎么还这么看不开。 “那我今天的约访怎么办?” “取消吧!反正也没办法用,还有更重要的新闻等着你呢。” “都约好了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了呢?又出了什么大新闻?” “B省的省委书记王国年同志今天早上六点三十二分在第一医院与世长辞了,事出突然,一点钟才被送进医院,没想到这么快就没救了。” “王国年?” “对!所以你不用来杂志社报道了,直接赶往第一医院吧!我已经让小黄在那等着了,动作快一些,还能赶上,别再给我磨磨蹭蹭的了,弄不回点什么来,看我怎么……” “好啦!好啦!知道啦!”这时丁母在门外叫唤丁子,她匆匆把电话挂了,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怎么了?” “你赶紧洗漱换衣服,陪我去第一医院,你王伯伯,去了。” 母亲最后一句在颤音中结束,眼眶红了一大圈,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倾泻。丁子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父亲,此时的老人要比以往更脆弱许多,更何况王国年与父亲还是同学,两家更是世交,几乎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先后撒手人寰,怎叫人不难过? 丁子递了张纸巾给母亲,扶她坐了下来,让她独处平缓一下情绪。 第一医院 丁子从小就不喜欢医院,讨厌医院的气味,每次在医院里都会觉得呼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有病菌,是非常危险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不同的感受,然而今天,她感觉特别的不同。 搀扶着母亲的手冷汗直冒,幸好母亲没有发觉她的异样,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 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任办公室,老远就听到号啕大哭的声音传来,母亲一颤泪也跟着滑落,就连丁子的眼睛也开始酸涩起来。走廊上丁子看见杂志社的小黄与几个同行正靠墙守着,看见她微微调整了站姿。丁子此时不方便跟他打招呼,点了点跟着就走进了办公室。 医院证明书开下来后大家又张罗着赶往殡仪馆,这时丁子正好接到日天小陈的电话,确定了何斌采访的时间,就定在一个小时后。丁子只得将录音笔先交给小黄,当然,在办公室录音时事先有征求过当事人的同意,这些都是还未完全公开的内部消息,相信已够用了。接着又安抚母亲先回家,她不希望老人家跟着去殡仪馆再伤心难过,反正遗体告别式在后天。 她举步来到公车站,刚站立不久突然想起什么,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白痴,赶紧转身往医院走去,希望小黄还在医院里拍照。她得去要小黄的录音笔,一会儿给何斌访问时得用上。 再次来到医院大楼前,莫名的,丁子再次感觉到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意识被侵占一样,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比上一次更强烈,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唤,强烈的想要与她对上话。而视觉听觉嗅觉感观都变得微弱起来,被人们通常称之为第六感的东西所控制。 踏进医院的刹那,她感受到一种从前在医院未曾感受到的东西,一种能量,一种能量的存在,它的强弱变化,如此强烈,一个从身边走过的老人,丁子感觉到她能量比较弱,但那种能量还是比较健康的,就像秃鹫,天葬的神鸟,它能够感知死人或活人的气息一样,丁子也感知到了这种气息能量。 有声音在招唤她,她穿越过医院主楼,来到那栋最高的住院大楼前,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了电梯前等待,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推着一个轮椅走了出来。 丁子注意到轮椅的脚踏板上是空的,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微微抬着头,目光正好与她对视,淡漠无神,丁子意识到此时自己的目光应该也是如此,表情麻木,她试着扯动自己嘴角的肌肉,发觉很生硬。最后一个人也出来了,等候电梯的人们陆陆续续进入电梯内,丁子站在那里,等待最后一个进入。 电梯的空间很大,或许是为了方便推车或是轮椅的进入,但忽然闭塞的空间依然让她感到嗅觉上的不适。她选择远离人群站在靠近门边的地方,没有半点迟疑,摁下了十一的数字键,然后是关门键,电梯开始缓缓上升,电梯里侧的楼层分布图上显示着。 十一楼:内科 重症监护病房。 丁子忍受着医院难闻的气味,还有空间里突然加重的各种混杂的体味,她敏感的察觉到自己成为了注目的焦点,虽然对于她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而言,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但从未像此时这样令人无法忍受。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身在医院的缘故,所有人的眼神表情看上去都如果冷漠严肃,不易轻近。同时,丁子也在用余光打量周遭的一切,这不知道是不是人们所谓的开天眼,她可以通过感应气息的强烈度分辨出哪些是病人,哪些是正常人,恐慌好奇的心理渐渐被好玩的心态取代。 电梯来到五楼,停住了,两个白衣护士推着一辆推车快速进入,推车上还挂着点滴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披盖着一张白色的薄被,无法看清楚相貌,薄被上几处可疑的暗红斑迹分外扎眼。所有的人很快为他们让出了空间,丁子也不可避免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其中一个护士快速的摁下十九键,门关上,缓速上升。 第二十章 奇怪的护士  丁子无法自制的死死盯着那个推车,气息如此的弱,如果用一团火来形容的话,那么,一定是即将熄灭的星火,她正想着。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从推车边缘无力的滑落,几乎同时,丁子感应到一种能量从那个人身体中脱离出来,浮在半空中,没有形体的存在,仅仅是一种漂浮物,甚至连气体都称不上。 她惊惧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电梯里一片混乱,电梯门再次打开,灯在数字九上闪烁,护士们快速的将推车推了出去,诂计病人已经不需要再上十九楼的手术室了。 苍白着脸,好不容易电梯来到了十一楼,门打开了,丁子迫不及待踏了出去,当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感觉恍如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电梯中每个人的面部表情生硬,在照明灯的映照下呈惨绿色,而那个能量正在里边慢慢的,慢慢的消逝中,它似乎曾试图想要出来,但很快的淡得几乎无法感觉到。 “它很快的将会消失”,丁子心里想到。这让她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篇报导——“德国2名医生曾对200多名弥留之际的人的体重和死后的体重,进行过测量。结果发现这些人的体重都轻了0.285克,他们认为这就是人类灵魂的重量。” 丁子深吸了口气,很快的发觉这样做是错误的,她无法分辨自己吸入的到底是空气还是其它?她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尽量忽略一些乱七八糟可怕的念头,直视前方。 摆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在这里没有一丝阳光透入,完全是封闭的,所有的视觉来源是天花板上数也数不清的日光灯,虽然如此,她依然觉得视觉晕暗。www奇q i s h u 9 9書com网这个楼层比一楼要来得冷清许多,几乎听到不任何声响,也看不到过往的行人。 这是哪里?她将要走向哪里?面对什么?她不知道,行动完全受令于一个意识的牵引,向长长的过道走去。 脚步声格外响亮,清楚的刻入脑中,一步一步,哒……哒……哒…… 丁子沿着过道的中间走,过道两旁是排列一致的房门,上面显示着门号,全部都紧紧的关闭着,每走过一扇门她都能感应到里边的情况,这间是空的,这间的气息微弱,这间同样微弱,这间的较强一些,这间的比较混乱,不像是只有一个人,应该还有其它人在里面。 她就像突然获得某种技能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拿出来试试,所有意识混乱无序的充斥着脑子。 行走间不断的有能量从身边飘浮而过,有一些能量这么的强烈,强烈到让她微微发凉,而有一些却很淡,淡淡的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一种古怪的意识忽然冒了出来。 她意识到,医院就像是一个大磁场,在磁场里很多的能量气息被锐化,它就像是一个结界,保护着一些能量不受外界侵害,而得以储存成形,壮大,或消亡。 她经过咨询前台,这是一个完全对外敞开的空间,越过高高的接待台望过去,后面冷冷清清,几张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纸张,笔等杂物,一个年轻身着白袍的女人趴在其中一张桌上微微发出鼾声。 丁子像幽灵一样放轻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丁子来到一扇门牌号为1117的门口前,她意识到牵引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奇怪的是她感应到里边气息的存在,很微弱,不似一般的气息,她无法形容出这种感觉。在意识催使下她轻轻的扭动了门把,向内推入,灯光随着门缝的宽度一点一点侵入。 这是一间独立式病房,内部陈设较一般病房要高档许多,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冰箱,会客桌,彩电,衣柜…… 房内原本是绿色调的,由于只开了盏小小的照明灯,几乎看不出色彩来,房间大概有四十多坪大小,一张看上去很舒适的单人床着落在最里处靠近窗口的位置,床侧靠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疗仪器。 丁子确信自己从未看过一个病房会摆入如此之多的仪器,如人高的氧气放置在床头,管子的另一头正在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供应着生命之源。 丁子不直觉的向她靠近,距离太远,她无法看清对方的面貌。乌黑的发丝披撒在洁白的枕头上,女人的脸上罩着氧气罩,让她一时无法看清楚,终于,她在床头站定,向下俯视,极力要看清楚那种脸。 突然她意识到一声叹息—— 那仅仅是一种意识,直接进入她的大脑传入信息 “你终于来了。” 丁子受惊的向后弹开,差一点脚软没站稳,是她—— ——严小云 严小云比她想象中要纤细瘦弱许多,苍白的嘴唇毫无生气,她正安静的躺在那里,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丁子还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大脑完全空档,无法思考,又或许是太乱,乱得无从思考。她整个人呆呆的立在床前两步远的地方,望着…… “你是谁?怎么跑进来的?这是重病房不能随便探访的,你不知道吗?” 尖锐的声音将丁子唤醒过来,她慢慢的回头望向敞开的门口,一个身着白袍,戴着白色帽子,面色冷峻的女人站在门口,挡住了门外的光亮,在地上投影出长长的影子,背光使她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丁子愣在那儿,望着她,想开口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病人家属吗?我怎么没见过你,要控访病人请先去接待处登记。” 女人冷冰冰的说着话走了进来。 “同志,同志!” 她的音量抬高了,但依然是压着嗓子,没有忘记这里是医院。丁子缓缓的朝门口走去,没有看见女人背后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神。 走出门口,丁子转身再次望了进去,就在房门关上的刹那,会客桌上一个与病房不搭调的物品闪过眼中——笔记本电脑。 特护把门关上后飞快的来到电话机前,拔出一串号码。 “喂,你好,我是第一医院的韦护士,对,有人来过……” 第二十一章 日天集团助理  丁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不知道是怎么坐上的公车,只知道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公车上,什么气息,什么能量,什么意识一下子消失了,无影无踪,她再次混迹凡尘俗世中。 望向窗外,试图辨识出方向,很快的清醒过来,再过两站就到杂志社了。 她混混蚀蚀的下了车,向杂志社走去,经过熟悉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标识,每一个物件都让她有着安全感,恍如隔世。 她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好像一路上都有人在跟她打招呼,她反射性的回应着,坐了下来,眼睛直视前方,一幅图片毫无防备的进入她的视线,差一点儿让她跳了起来。 是严小云,是严小云的照片,在电脑屏幕上,她看上去要比在医院里更亮丽许多,脸色红润不知道是否化了淡妆的效果,一身剪裁合体的淡粉色套装将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俏丽大方的设计使她整个人的气质亮丽许多。 可惜照片中的她显得有些糊模,显然镜头的主角不是她,她不过是被无法拒绝的摄入其中,真正的主角是占幅百分之五十的何斌及与她握手的一个男人。照片的上方大大的标题醒目着——日天触角再此延伸。 “丁姐?” 小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赫然看见丁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表情有些怪异,挺吓人的。 “这是?” 丁子指着屏幕,手指正指向严小云,小王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指的是这篇报道。 “这是何斌的资料,五年前日天成功的收购了深圳艾深,这是当年的新闻资料。” “这个女人是谁?” 小王疑惑的望着丁子手指的女人,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 “这好像是何斌当年的助理,好像叫……你等会儿,我查一查。” 小王熟练的翻查着桌面上层层叠叠的资料,不一会儿。 “有了!严小云,她?” 小王的眉头挤在了一起 “是何斌的独生女儿?奇怪了,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近几个月怎么都没有她的消息了呢?何斌的助理不是那个面相清秀的男人么?” 小王边自言自语边继续翻阅资料。 何斌的助理?严小云?糟了! 丁子忽然想起何斌的约访,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她跳了起来,拾起桌子上的包包就往外跑,隐约传来小王不解的声音。 “怎么有关她的资料这么少?奇怪了……” 不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走到小王桌前。 “小王,借你的录音笔给我用一下。” “哦。” 接过录音笔丁子快步跑着离开,没有听见主任身后的叫唤声。 “丁子薇,丁子薇……” 再次来到日天大厦前,丁子抬起头,望着墨绿色的玻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她深呼了口气,向里边走去。 电梯“咚”的一声打开了,毫无预期的看到助理小陈已经守候在电梯前,想来是接到了前台的通知,看着他,丁子脑中却映入另一幅画面,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站立在电梯旁,得体的微笑问候,伸出美丽的手引路。 “丁小姐,到了,何总已经等候多时。” 小陈说着轻轻敲门,得到里面的同意后慢慢的打开门,侧身让丁子进入,然后跟进,熟练的倒好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无声无息的关门离去。 丁子很快的一整面容,恢复专业水准。 “何总,你好!” 她忍不住打量起这间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有一种熟悉感,这让她有些意外。 “你好!请坐。” 何斌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和善,让丁子无法与梦中的那个人对上号,仅仅是个梦吗?丁子问自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何斌坐了下来,着手将正在翻阅的文件合上,放在身侧,然后放松的向后靠坐。 “怎么会呢?何总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接受我的访问,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哪有不来之理?” “呵呵,真会说话,跟你哥完全不一样,你哥要是有你这把嘴的一半就好了。” “何总过奖了,介意吗?”丁子拿出了录音笔,何斌摇头示意无所谓。 “那我们开始吧!” ……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采访终于结束了,丁子松了口气,这真是她有史以来做过的,最无建设性的一次采访。 事先准备好的底稿因为宣传部的禁令完全放弃了,再加上早先受的刺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水准,看着何斌轻松自如的对答如流就可以知道,奇q i s h u 9 9.сom书这些问题根本就没有点上要害,她甚至怀疑,只要上网轻轻点击鼠标就可以找到无数个版本的相同答案。 想到这里她更是沮丧万分,面上的笑容也僵化起来。 “那么,何总,谢谢您,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收起了录音笔,刻意低着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天晓得她根本就还不想结束,她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关于严小云,关于她与自己家里的关系,还有关于现在流传的消息,一切的一切,但她都不能问出口,真是让她郁闷不已。 “哪里,现在采访结束了,我下班时间也到了,你就别再称呼我何总了吧?我跟你父亲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就像你哥那样叫我何阿姨好了!” 丁子顿了片刻,才迟疑的开口。 “是,何阿姨。” 何斌毫不吝啬的回以她一个笑容,望着她的眼神给人予亲近感。 “那,不介意跟我这老人家吃顿便饭吧?” “呃。” 不到半个钟头,丁子就已经坐在了这里——辣子味。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川菜馆,丁子曾经来吃过两次,每次都是一大群人一起来吃,很是热闹,就两个人面对面来吃还真是第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就被何斌半哄半推的来到了这里,何斌毕竟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魄力,让人很难违背她的意愿。 何斌难掩情绪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子,试图寻找些什么痕迹。她看着她自然的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筷,将杯中的热茶倒入,熟练的烫洗碗筷汤匙,然后再重新倒入热茶放置在自己的面前,她微微怔住了。 这些举动这么的熟悉,她仿佛又看见美丽的女儿在为自己做这一切,可是这个女孩,这个女孩也在这么做着,她是知道自己的习惯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韦护士口中的年轻女子是她吗?她有什么企图? 第二十二章 何斌的回忆  当丁子将碗筷摆好在何斌的面前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天啊!她在做些什么?为什么做起这些事来这么的自然,好像长久以来养成了习惯。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习惯,特别是在这种档次比较高的馆子她根本就不会质疑这里的卫生问题,又怎么可能再去烫一便碗筷消毒呢?更何况她又跟何总不熟,这种的举动,人家会怎么想?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何斌,发觉她没有不悦的迹象,心事重重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但手却不受控制的在烫洗自己的碗筷。很快的服务生拿着菜单上来,唤醒了沉思中的何斌,她微笑着寻问丁子吃些什么,丁子很客气的回请她来点单,于是她意思意思的点了乌鸡药膳汤,又点了份青菜,连菜单都没有翻开过就把它推到了丁子面前。 未想丁子还未拿起菜单,头也不抬的就点了一道菜,这又让何斌的心又再次紧揪。 “一个杏仁豆腐,一个深水大鱼头,再来壶生玉米汁吧!”丁子抬起头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对方再次确认一遍后下去了。 “丁小姐常来吗?怎么对这里的菜这么熟悉?” 服务生刚下去何斌就迫不及待的问出心中的疑惑,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也喜欢吃杏仁豆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深水大鱼头?每次必喝生玉米汁?这些话到嘴边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丁子被她这一句给问住了。 事实上她只来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别人点菜,她从未点过,至于什么杏仁豆腐,什么深水大鱼头的这些个菜名她根本是听都没有听过,或许吃过,但以她从来都不记菜名的个性来说,能够这么随口而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偏偏这样的事就是发生了,丁子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微笑将话题岔开了。 “何……阿姨不喜欢吃吗?要不我们再换其它菜?” “呃,不用了,其实你点的正是我平时喜欢吃的菜,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合罢了。” “呵,我也不过是随便点的,好不好吃也还不知道呢。” 何斌只当她是客气也没说什么,闲聊着玉米汁就先上来了,丁子没喝过玉米汁,通常吃饭时都点些饮料,酸奶什么的,没有喝生榨玉米汁的习惯,事实上,她不太习惯吃生的蔬菜,更别提主动去喝汁了。 她迟疑的将杯子递到嘴边,一股浓郁的玉米味扑鼻而来,她已经做好了难喝的准备,但奇怪的,她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这种甘甜的口感,没有想像中浆涩难闻的味道,相反,清甜感让人有一喝再喝的冲动。 菜陆陆续续上桌,何斌刚想点一碗玉米粥丁子却先她一步。 “两碗玉米粥,谢谢!” 接下来,何斌毫不意外的看着丁子拿起桌面上的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她,然后自己再抽出一张,小心的将它展开,折叠成平整的四方形放在碗边。 看着这一切,她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严小姐怎么会有这种习惯呢?” 男人眯着三角眼,身子借故往严小云的身上靠去,眼睛贪婪的望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花容月貌,美啊,真是美啊!没想到何斌的女儿竟然会长得如此娇弱美丽,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借故攀谈。 严小云微微一笑,细声细气的回道。 “我也不知道,自然而然形成的吧?” 说着她又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但另一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那个男人长相较斯文一些,也没有挺着个大肚子,只是不动声色向她胸部瞟来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捕捉到。 “哦!严小姐真是不同凡响啊,连习惯都这么高雅与常人不同。来,刘大哥我敬你一杯,能认识你这个大美女真是我的荣幸啊!” 说着三角眼端起小酒杯,递到严小云的面前,严小云为难的拿起杯子,犹豫的望着它,这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望着他们,何斌一直都在一旁看着,这时说话了。 “难得刘厅长这么看得起我家小云,小云快跟刘厅长干了它!” 在何斌的催促下严小云粒米未进的胃不知不觉的就被灌下了好几杯高度酒,众人看见连何斌都这么说了就更是放大胆子靠近美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她敬酒,在母亲的示意下不得不一杯接着一杯的强顶着灌下去,直到,一双温柔的眼睛担忧的望着她,伸手偷偷的为她把烧杯中的白液换成白开水,亲自为她满上…… 这一切当然落入了何斌的眼中,望着女儿苍白得发青的脸,她也就默许了这种作假,不再强逼着她应酬那些别有所图的男人们。 回想起这些,何斌闭上了眼睛,或许,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她的确是有亏欠的地方。 “何……阿姨?”丁子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称呼何斌,就好像现在她喝不习惯面前这碗玉米粥一样,勉强喝了几口就不再去动它,本来她就没有吃粗粮的习惯,之所以会点它,她想,一定是受了严小云意识的影响,会这么想,也许是受了医院中意识的影响吧! “嗯?”何斌歉意的笑笑,没有说什么,端起面前的玉米粥喝了起来。 此时她脑子里正思考着丁子的举动,难道,她们…… 丁子回到杂志社后就开始忙着写稿子,一口气写了两篇稿,一篇是关于过逝的王国年,另一篇是关于何斌的,虽然知道何斌的采访稿短期内是用不上了,但她还是想把它们整理好,期望有一天会用上。 当把完稿交到小王手上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今天的活干完后,她向主任报备后就溜回家去了。 “妈!我回来了。” 丁子没有看见此时通常该在厨房忙碌的母亲,想想会不会是故友的离去让她身体不适?波莉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在她脱鞋时来蹭她的腿,只是一前一后紧跟着她走,眼睛戒备的盯着她,让她好不气馁。 “怎么啦?波莉?” 她蹲下身子像往常那样伸手想去抚摩它的毛发,却没想到捉空,它远远的避开了,丁子的火气一下直冒上来,疲惫了一整天,懒得再去打理它。 “你这个小笨蛋,一会儿不给你肉吃。”说着她起身往房里走去,来到母亲的房门前,看见老人家正坐在床沿,低头翻看些什么。 “妈?” “你回来啦?”丁母抬起头看看她,又低下头,手顺势翻过一页。 “在看什么呢?”丁子走进一看,居然是那几本老旧的相片册,是父母亲们年轻时的相片,她在母亲对面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本,也翻看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老照片   这些相片已经很旧了,大多都是些黑白照片,就连父母那张穿着军装的结婚照都是黑白的,虽然保养得很好但还是微微泛黄,望着一张张朴质真稚的面容,丁子不由得跟时下的年轻人作了一番对比,真是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人啊。 丁子很少翻看这几本老旧的相册,主要是里边的人她都不认识,只有自己几张光屁屁的相片,自己都羞去看它,更何况那是属于老一辈的记忆,与她没有什么干系,最后一次看见它们是在父亲刚过逝没多久,那段日子,母亲常常一遍又一遍的抚摩着相片流泪到天明。 丁子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动手把它们收了起来,强制不让母亲再去追忆往事,没想到此时母亲又把它们找了出来。 丁母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想起丁子在身边,怎么没有声响了呢?疑惑的望过去,只见她呆呆的捧着相册,像被定了身一样,瞪大着眼睛聚焦在相本的某一点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吓住了,又好像碰到什么难解的习题,反复认真的审视着。 “妈!”她忽然抬起头来,吓了丁母一跳。 “这是哪里?这是阿姨是谁?” 丁子将相册摆在丁母面前,手指着其中一张泛黄的黑白照问道,丁母推了推老花镜,接过手认真的看过去,突然一怔,又把相册放下,同时摘下了老花镜。 “这就是我们家最早居然的地方宾县,你肯定是没有印象了,当时你还在我肚子里呢,就算是你哥哥恐怕也没什么记忆了。” “那,她是谁?” 丁子再次指向照片中的一个女人,相片中至少有七八个人之多,他们站立在一排砖瓦房前,站得直挺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丁子认出了自己的家人,然后依稀辨认出里边最最年轻美丽的女人长得有点像何斌,但她也不太确定,手捧着相册看了又看。 里边女人的脸要削尖一些,面色给人饥黄的感觉,眼睛与丁子眼中的何斌不同,更妩媚更迷人,很清澈的感觉。 丁子注意到相片里边的人大多都面带着笑容,就连不太言笑的父亲都勉强的扯开了面皮,虽然很勉强,唯独这个女人,一丝笑容也没有,板着张脸,生硬的面对着镜头,妩媚的眼睛毫无生气,直勾勾的直视镜头。 “那是日天集团的总裁何斌。”丁母望着相册,缓缓的说道,表情严肃冷竣,但捧着相册研究的丁子没有注意到。 “她以前就住在我们家对面,大家都是邻居,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他跟你爷爷的关系挺好的,这张相片是在我们家搬家的时候照的。”丁母似乎把这些话说完就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大家一起搬上省城的吗?” “没有,我们家先搬上来的。” “可是,我怎么记得在地委大院见过何阿姨还有她的女儿严小云呢?我们还在同一个学校就读不是吗?” 丁母一怔,缓缓的道出。 “他们是后来通过你爷爷的关系才搬上来的。” “那怎么不见我们两家经常往来呢?都没听到你们提起过?” “都过去的事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丁母的脸板了起来。丁子终于听出了母亲没有多说的意愿,也就不好再过问下去,反到是对何斌的丈夫感兴趣起来。 她试图回忆起梦中这个男人的样子,奇怪的是大多数的人都很清晰,除了这个男人不然,他在梦中仅仅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并没有太具体的轮廓相貌。 再看看相片中的男人,站在何斌的身边感觉不太相配,瘦黑干扁的皮肤,眼眶深凹下陷,他与何斌相反,笑得格外真挚,给人傻里傻气的感觉。这,就是严小云的慈父吗?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好了,别看了,该去弄吃的了。”丁母说着开始动手收拾起相册,丁子不舍的合上,帮她将它们收放好后,两人一同来到了厨房,波莉在她们站起来时如惊弓之鸟般弹跳了起来,又开始一前一后的跟着丁子脚边走,她稍有大动作它就会远远的避开,不一会儿又继续跟上来,让丁子好气又好笑。 丁母一边张罗着一边对正在洗菜的丁子说道。 “这个周末去看看你奶奶,上个星期没去看她,这个星期把她接回家来一起吃顿饭,把你哥也叫回来。” “好,到时我让易天开车送我们去接她,就怕她不肯回来呢。” “吃顿饭还是愿意的,住下来可能性就不大了。”丁母想了会儿又道“王国年的事不好瞒她,就算我们不说她看报纸也是会知道的,你一会儿打个电话给奶奶,先告诉她我们周末去看她的事,然后再慢慢说你王伯父的事,言辞要小心,别刺激她老人家才好。” “知道了。” 丁子的奶奶现居住在养老院,自从爷爷过逝后就再也不肯跟子孙住在一起,说是老了,在家里还得服侍小的,多累啊,她才不干呢,宁愿在养老院里有一群玩伴一起快活来得潇洒些。丁父原是不肯,可奶奶也是个顽固份子,一声不吭自己联系好一切后搬了出去,生米煮成熟饭,没办法,只得依着她去了。 这些年来她老人过得也还挺自在的,心态越来越年轻,比他们年轻人都要开朗得多。丁父离开时大家都怕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会受不住,不想她反到很快就看开了,还反过来劝慰丁母,鼓动她搬入养老院跟自己一起玩呢,丁母顾及丁子的日常起居,放心不下,打算着等两个子女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后才搬进去,老人家也就不再勉强。 “奶奶要是又问起你哥的事,你可别乱说话啊!知道了没?” “好了,知道了啦!每次都要提醒我。” 丁子故作不高兴的板着脸,丁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这时梦中婚礼的旋律传来,丁母接过丁子手中的活道。 “好了,好了,这些我来弄,你快去接电话吧!别让他等急了。” 第二十四章 通灵者  丁子红着个脸往自己房间跑去,心想着,下次一定要把易天来电的铃声给换了,不然每次听到这个铃声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是他的来电。 “易天。” “怎么这么久?” “刚才在帮我妈做菜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下次吧,晚上约了客户,今天太忙,一整天都没听到你的声音,怪想的,有没有想我?” 丁子的笑容甜得可以榨出蜜来 “谁有空想你了?少臭美了你。” “口是心非的家伙。” “就是,怎么样?你管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老婆大人,谁敢管你啊?以后不被你管都该偷笑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 被他这么一问丁子一整天的记忆一下子又回笼了,她想到躺在病床上的严小云,如果她真是严小云的话,那么昨晚易天就是在欺骗她,这句谎言背后的真相是她所无力面对,也不想面对的,但以她的性格又决不愿意忍气吞声委屈了自己,该不该质问他呢?她犹豫着。 “丁子?喂~喂~……” “我在,今天一大早,接到电话,王伯伯去世了,我陪母亲去了趟第一医院,顺便采访,半公半私。” “王伯伯?” “就是B省的省委书记王国年啊,你应该有见过他的,有一次你来家里吃饭时他跟他的儿子不是正巧也在吗?你还说不喜欢王常新呢,记起来了吗?” “王常新那坯子,不提也罢,那双眼睛老在吃你豆腐,我要不是看在你父亲跟王书记的交情早就动手打他了。” “是,是,是,我知道,你都说了好几次了。” “怎么?王书记过逝了?” “嗯,母亲很伤心,现在心情才稍稍好一些,一定是又想起父亲了。对了,这周六你有空吗?” “大后天?我想想,有!怎么了?” “我们想去接奶奶回来吃饭,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 “好哇!没问题,看来皮又要绷紧些了,要不然让她老人家再多开几个玩笑我的面皮就要着火了。” 易天在电话那头打趣道,他自己也很喜欢老奶奶,开朗直爽的性格彼此都很对味。 “易天,今天我摆了自己个乌龙。” “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只不过我走错地方,跑到住院大楼十一楼去了。” “那又怎么了?你本来就是个路痴嘛!然后呢?” 丁子听不错他有什么异常,决定还是不要现在质问他比较好一些,也许他并不是有心欺骗呢?她私心里这么希望着。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医院怪可怕的。”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害怕医院?你……” 两个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线。丁子又接着拔了一个电话出去。 夜幕降临,一扇窗将外界的喧哗阻挡在外,人声,风声,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小小的空间无关,它与外界的联系不过是一条长长的无形的线。 丁子再次坐在电脑前时间已过八点,母亲早早的睡下了,连每天守着看的电视连续剧《大宋提刑官司》都没看完,吃了颗安定片,躺下不再言语。 盯着电脑屏幕,她不知道该不该登陆OICQ,波莉没有乖乖的呆在母亲房里,而是趴在自己的房里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起刚才拿水给母亲喝时,无意间透过睡衣领口看到母亲那已显褶皱的肌肤,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真是老了,岁月无情的考验着她的生理及心理,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痛楚的创伤。 有一天,当母亲的能量越来越弱时,她是否会安然的离开?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忽然想起宣宣,老天!她怎么把她给忘了,登陆MSN,寻找救星。 “宣宣,快回话。” “在!” “宣宣,我现在挺害怕的,一个人静下来后就开始故思乱想了,怎么办?这种感觉很陌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丁子静默了好一会儿,思索着该如何去叙述在医院中发生的事情。那实在太奇妙了,奇妙到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感觉。 “我知道她是谁了,我在医院里见到了她。” “什么?医院?那她到底是人是鬼?”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上来问你啊!你先别急,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将早上的遭遇大致说完,只是再回忆了一遍这种感觉有种阴飕飕的味道,她似乎又看到那只白晰的手,还有那些透着青光的面容,医院的长廊,那个如鬼魅的护士,单人床上那个气息微弱的女子,还有那些莫名的意识……一切都显得这么诡异而荒谬。 “恭喜你!加入通灵者,成为我们其中一员。” “通灵者?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指我所意识到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吗?” “嗯!不过你现在只能被称为伪通灵者,首先你不具有天生的通灵能力,二来你也没有经过后天的学习,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灵体通过磁场传入你的意识中的,所以,你被称为伪通灵者。” “还是不太理解。” “意思就是说你比别人幸运可以与灵体也就是通常俗称的鬼碰上了,但你没有能力自己去找它,通过它你了解到许多常人所无法理解到的东西,这让你在往后的日子里极有可能再次撞鬼,呵呵。” “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这样我不是很惨?是不是像电影上那样常常会见到一些脏东西啊?”丁子说着说着还张望着自己的周围,还真害怕突然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哎呀!不会的啦,你瞧我的达令,因为经常跟我在一起还不是一样变成了伪通灵者?但他也不见得经常有这个机会啊!每次都得靠我帮他加大磁力才能感觉到,真是资质奇差的家伙。” “可是,不对啊!我明明看见她还躺在那里,如果是鬼的话不是意味着她死了吗?难道说,不是她?”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你了,我又不能现在飞过去证实,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很强的一个家伙,我让她过去看看吧?难得她来一次,不找些事给她玩玩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朋友?她什么时……” 丁子的手在键盘上僵住了,屏幕在最后一个亮点中消失,视觉被黑暗吞噬,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电脑硬盘瞬间休止的声音终结了一切声响。 恐惧感几乎在同时爬上丁子的所有神经细胞组织。 呆坐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后所有的神经敏锐的去感觉周遭的一切,确定没有异象后才试探着用眼睛去观察,突然心一惊,吓了一跳。 那一闪一闪的是什么?在一片黑暗里显得格外诡异的闪着刺眼光亮。 她定了定神,走过去,伸出去把它握在手中,是手机,她松了口气。 打开手机翻盖,借助手机上微弱的屏幕绿光照明,她刷的一声打开窗帘朝窗外望去,对面住宅楼有好几户人家的灯都是亮着的,不远处医院的霓虹灯还在,路灯也坚定的严守岗位,显然不是区域性的停电,也许是电闸跳闸了,她心想着打开门往外走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神秘电话  丁子身着一条白色的丝质蕾丝花边睡裙,手中拿着手机当作照明灯,胆战心惊的走在楼层的过道上,向上层走去,微弱的月光使视觉不太糟糕,她知道电闸开关就在楼层与楼层之间的中段。 她抬起手中的手机,借光仔细的查看起来,没有,电闸没问题,那一定是保险丝烧了,丁子心想着。 这里位居社区最高一栋楼的顶层十一楼,9至11层都是烟草局高层的住宅区,但居住率很低,有的退休搬离去跟子女住了,有些离开了人世,还有一些晚上应酬多常不在家,所以即使停电也不会有什么人上来走动,不然看到丁子此时的样子还真是会被吓到的。 她正独自处在十一层与天台的中间过道,那是一个死角,没有月光的普照,往上望去,通往天台的小铁门紧紧的锁闭着,不过有阴风透过门缝隙穿过,把丁子的短裙掀起,好似一只冰冷的手让她冷不禁打了个颤。 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但这次不一样,让她打由心里冒出一股冷意,如果说前天晚上仅仅是恐惧的话,那么今晚就是一种危机感,并且她莫名的知道有几股能量包围在她的四周,并且不善,此时一个意识传入她脑中,快回屋里去。 丁子自觉狼狈的快速冲回家里,大门关上的刹那不适感才稍稍好一些,她从未像此时这般渴望光亮,感激光的存在。 她尽量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维,悄声来到母亲房中,她没记错的话,母亲的床头应该放着一盏应急灯才是,要在黑暗中寻找东西而不发出声响是很困难的事情,好才母亲睡得很沉,没被吵醒。 终于,让她找到了,她又悄声回到自己房中,手握光亮之源,心里安定不少。 期间波莉也不吵不叫的跟在她身边。 意识到这点时她恐惧的望着它,在应急灯的光照下,它正仰着脖子望着她,好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珠子有异光在闪烁。 波莉在家里养的时间长了,对严家人都很贴心,但对外人就不一定了。 这小家伙还有脾气得很,有陌生人来访,喜欢的就冲上去有头轻轻蹭对方的腿,好不惹人怜爱,一但不喜欢,就会对着人狂叫,一付不欢迎的样子,让他们好不头痛。它会乱叫的情况很少,除此以外就是停电或暴风雨时,它都会第一个跳起来狂跳狂叫,直等到家人的安抚才会停下来。 丁子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它,也是因为它这次安静得反常的原故。她朝它蹲下身子,将它抱入怀中,明显的感觉到它从开始些微的抗拒后又乖乖的服帖在她怀里,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不安,拿起手机查询物业的号码。 物业的答复是,早几分种前已经有住户来过电话了,并且他们已经派人过来抢修中,请他们稍待片刻。 挂上电话,望向光源处,心里想着停电前宣宣说的话,可惜正想问她朋友什么时候过来怎么过来时就停电了,她又没有她的电话,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才好,真让人心急。 她又想到电梯,电梯里不知道是否有人?若真有人,那这一停电,不是要出事了吗? 丁子望着光照的应急灯,在做着思想斗争,说不怕是自己骗自己的,刚才在楼道里的感觉分明这么深刻,可是,若真见死不救的事她又做不来,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抓起应急灯,她硬着头皮往外走去。 抓着应急灯的手在微微颤抖,丁子来到电梯口,将耳朵贴在电梯门上,用手中的应急灯敲打着铝制的电梯门,冰冷的回音在这样万籁俱寂的黑夜中令人毛骨敕然。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在她快要放弃时,她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声响?好像是地下深处的某个地方传出的,如泣如诉,很微弱很微弱…… 不对,丁子确定声音不是从电梯里发出来的,她的眼睛不自觉的飘向了电梯口的左侧,那有一扇门,是紧急通道口,平常时候没什么人走动,门也是紧紧的掩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丁子小心翼翼来到门前,伸出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门侧有个窗口,幽暗的月光洒出一小块银白,风突然大了起来,发出呼呼的鬼嚎声。 丁子确定不是这种声音,她朝暗如地狱的阶梯匆匆扫了一眼,霎时间她全身的肌肉冰冷僵硬了,过度的惊惧使她连一声惊呼都无法发出,这时脑中有种意识在催促她逃离,拖着僵硬的步子她铁青着铁快步离开。 她到底看来了什么?使她全身冰冷僵硬? 丁子迫切的需要热水冲去心上的恐慌。 那是幻觉,幻觉,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道。 在渐渐晕暗的光照下洗完澡,电还没来,应急灯的能量越来越小了,最后一闪,世界回归黑暗的怀抱。这次她没上一次这么惊慌,毕竟是有了心理准备,再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后她一直有种感觉,被保护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会很奇怪,但至少让她很安心。 黑暗中,什么也做不了,恐惧还未散去,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一幕。 易天有事,不能给他打电话,只能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什么也不想,不看。刚躺上床上,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这里,有自己熟悉的气味,很安全,不知不觉,她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很快的陷入晕睡中。 几分钟后,丁子前床上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然后站了起来,拿着梳妆台上的手机,快速的摁下十几个数字键,在几声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子薇吗?” “是我。” “又怎么了?刚才不是打过电话来了吗?” 这边静默了好一会儿,在对方再此寻问前及时开了口。 “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就是,想见见你。”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想见哥还不容易?什么时候都行啊!” “那……现在可以吗?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 “现在?太晚了吧?快十一点了,明天吧,明天一起吃午饭?随便商量一下接奶奶的事。” “明天?好,明天……” 嘟嘟…嘟嘟…嘟……她直接挂线了。 “谁的电话?” 一个英挺的身影出现在丁晓强的身后,手中还握着两个酒杯,递出一个给他,丁晓强疑惑的挂了线,伸出手接过酒杯。 “是子薇。” “没什么事吧?” 沈易天察觉出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没什么,只是……她的语气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打个电话过去看看。”沈易天说着掏出了手机丁晓强忙摁住他的手。 “别着急,没事的,也许是我多想了。” 真的是多想了吗?他在心里问自己,是幻觉吗?为什么突然觉得子薇的语气跟她好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第二十六章 吓晕   丁子挂线后将手机放回梳妆台上,这时,她的眼神突然定住了,迟缓的转过身子,眼神定在一处上,久久,然后似乎犹豫片刻后又回到床上,躺下,这些动作在黑暗中透着诡异。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又弹坐了起来,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是梦呵,好真实的梦,她居然梦到自己给哥哥打电话了,真是莫名其妙的梦,可为什么它却这么真实?她直觉得望向梳妆台,那个小巧的三星手机,黑暗中只有它还在闪着光亮。 窗外的风将粉绿色窗帘吹得老高,清爽的风轻抚过面,轻轻拍着她的背,顿时,她的冷汗冒了出来,迟疑是否该回头? 慢慢的,她回过头…… 只见一个长发披面的纤丝女孩,身着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正漂浮在半空中。 没错,丁子可以确信,她的确是漂浮在半空中,在自己床的中央,微笑着望着自己。 正在这时,世界突然恢复光明,来电了。 但在光明中,丁子依然清晰的看见她还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中透着有趣的意味,笑望着她的反应。 “你,你,你是谁?” 丁子的声音在颤抖,她很庆幸自己没有晕过去。 “宣宣” 那个女人吐出了两个字就在刹那间又消失了,丁子睛睁睁的看着她凭空消失,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好似刚才短短的几秒钟耗尽她所有精力一般。 宣宣……宣宣…… 刚才那鬼魅却异常动听的声音依然缠绕在空间里,在她脑中,直到她渐渐的回过神来时,时间至少过了十分钟之久。她连忙启动电脑主机等待进入,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吓到你了。” 丁子的手指落在回车键上,一大堆疑问还未发出,没想到宣宣的窗口却已经有了一串文字在上面,弄得她一时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啦,我有教训过她哦!真的,你没事吧?丁丁,小丁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刚才我不是说有个朋友要过去看你吗?结果你那边久久都没有回话,我就想啊,依你的性格不可能的嘛,所以啦,人家怕你出事嘛,就让塔桑妮亚去看看你啦,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调皮,还出来吓你,你不要怪她啦,好不好?她就是这种劣根性了。” “塔桑妮亚?你是说,我刚刚看见的东西,是,是你的朋友?” “是啦!不过,虽然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也不要称她为东西比较好吧?嘿嘿,她生气起来,还是挺恐怖的,你还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哦!” “那她,现在在哪里?还有,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会浮在半空中?” “她就在我身边,让她自己跟你解释比较好一些。好不好?” “嗯” 丁子觉得自己似乎还在茫然中,只觉得一切都这么的不可思议,只见屏幕对话框中出现一个火辣辣的红唇图像,但引人玩味的却是红唇上方的昵称,不是宣宣,变成了塔桑妮,再看看上方蓝色框上显示的昵称仍然是宣宣,MSN列表上显示的还是宣宣。 她,是怎么办到的? “你好!”丁子礼貌式的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哦,跟你开了个玩笑,不过你胆子挺大的嘛,还敢跟我说话,我喜欢你。” “谢谢……”她的字还没打完对话框中一大段的话又冒了出来,跟游魂给她的感觉一样,不需要时间打字似的。。 “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问号啊?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床上?还有许多许多吧?” “是,宣宣说你叫塔桑妮亚?” “嗯,你可以跟宣宣一样叫我妮亚,你就这个问题了吗?如果没有其它的话我就先去吃冰淇淋罗!” “不,不,我是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的?” “嘻嘻,好啦!不逗你了。宣宣说你今天在医院里有感应到能量的存在,所以我就过去试试你的胆量如何罢了,要不下次你碰到更可怕的东西还不吓死过去啊?呵呵!” “能量?我看到的那些能量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真的就是人们所说的鬼魂吗?” “差不多喔!那是人死后的意识脱离身体后产生的存在,也就是俗称的鬼了,但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 “那你,是人是鬼?” “我?嘻,你望望窗外就知道了。” 丁子疑惑的缓缓向窗口望去,仅仅瞥了一眼,这一眼差一点儿没把她吓晕过去,那幅画面真是比她一整天所受到的惊吓来得都震撼。 窗外瑟瑟秋风将帘子掀开一角,外面世界在黑暗的笼罩下幽远而空旷,就连医院那栋大楼的霓虹灯都不再闪耀。 此时,那黑暗的一角,丁子清晰的看见那颗畸形的婴孩头颅在玻璃窗外冷冷的漂浮在半空中,虽然她很快的将眼睛闭上,但脑中那双半眯着正在流血的眼睛,瘪瘪的鼻子依然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正是她在楼道间看到的东西,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迫使她不得不勉强自己将眼睛睁开,战战兢兢的直视屏幕,只是,恶梦还未完结…… 屏幕被一个长发披面的女人占据了全部,青丝间隙中隐隐透出那双没有瞳孔的双眸,贞子,活脱脱的贞子,她正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向自己捉来,从屏幕中伸出来,近在咫尺,这幅画面如果让任何一个人旁观一定会被吓得肝胆俱裂,但…… 画面很快回到了正常,屏幕又白亮起来,MSN的对话窗口又跑了出来,上面一串字符快速的弹了出来。 “你干嘛笑啊?你不害怕吗?” 丁子依然无法收住咧开的笑容,笑得那么狂妄,只见她手未动,一行字又出现在屏幕上,只是上面的昵称是——丁子。 “她吓晕过去了。” “这样啊?那不理她了,我先去吃冰淇淋,你也离开她的意识吧!不要搞她了。” 丁子,不,应该称她为游魂,默默的关上电脑,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找寻真相   凌晨一点,寂静的夜里,手机突然急骤地响了起来 那尖锐刺耳的铃声将丁子吵醒,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条件反射的去摸索梳妆台上的手机,闭着眼又躺了下去。 “喂?” “是我,睡了?” “嗯!” 丁子觉得自己全身乏力,说话气力都没了。 “那我挂了,你先睡吧!晚安!” “嗯,晚安!” 丁子晕晕沉沉的又昏睡过去。 沈易天疑惑的望着手机,奇怪丁子为什么今天会睡得这么早?还有她今晚给丁晓强那通奇怪的电话,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如此不安。 早晨,整个房间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一扫夜晚的阴霾,床上的可人儿在晨光中悠悠转醒,下意识的向窗外望去,然后又将手掌伸到自己眼前,专注的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突的拍打了自己一巴掌,虽然不太重,但疼感一下子让她清醒了过来,不是在做梦。 伸手拿起手机,拔打易天的号码,她需要确认,确认一些事情。 电话很快的接通了,对方的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显然被打扰清梦。 “易天,是我。” “哦,丁子,怎么了?一大早。” 沈易天抹了把脸,昨夜没有安眠,此时眼睛还是干涩的,好像没睡多久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是啊!怎么?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么?”电话那头的沈易天笑了,清晨懒慵的笑容可以迷死一卡车女人。 “哦,没什么,睡得太沉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给你哥打电话的时候在梦游啊!” “我给哥打电话了?怎么可能?那可是六点多的时候啊!怎么可能是梦游?” “六点多?看来你真是在梦游了,你那通电话是晚上近十一点打的,一大早说什么糊话呢你?” “近十一点?怎么可能?那时,那时我……”丁子住了口,脑中开始闪过那些让她惊恐万分的片段,头疼欲裂。 “丁子?怎么了?”那头的易天也发觉不对劲了,开始担心起来。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丁子气若游丝道,更添易天的疑虑,着急的道。 “我过去看你,你等会儿。” “不用了,我没事,真的,就这样吧!”丁子快速的将手机挂断,她怕再继续下去会脆弱得崩溃了,不行!不可以,她不能让易天担心。 她查看手机的拔出记录,果真昨晚十时五十二分有一通拔出记录,号码正是丁晓强的,她突然觉得头越来越疼了,并且还开始有些眩晕的感觉,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向杂志社请假,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主任很爽快的准假,还叮嘱她好好养病。丁子心里自嘲,自己平时做人不是太成功就一定是太失败,要不然为什么听主任的口气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自己在杂志社的重要性?当然,她是多虑了,刘岩当然是很重视她这名大将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丁子很快的又拔通丁晓强的电话,果真如她所料,哥哥一向起得较早,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井井有条的安排着自己的生活,尊老爱幼,遵纪守法。 他不是没有能力,相反从小到大在学校里他都是高材生,师长的宠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四那年开始成绩一落千丈,考研也给考砸了,虽然父亲很希望他能考出国去留学,但也没因此而责怪他半句,还推荐他进了日天集团的一个分公司做会计。 想到哥哥所学的专业丁子又想到好脾气的他只发过两次很大的脾气,第一次就是在他高考那一年,丁子知道哥哥从小的志愿就是当一名医生,并且她也认为哥哥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未想一向民主的父亲却会出面干预哥哥的报读专业,他坚持让哥哥的三个志愿栏都真上经济类专业。 那一年哥哥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意愿,偷偷报了医科专业,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父亲跑到学校把志愿表又领了回来。 在此之前哥哥已经跟家里冷战了好一段时间,父亲的这一做法终于触动了他叛逆的另一面,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父亲毕竟是父亲,自己的儿子能往哪里去心里一清二楚,隔了一天后他亲自去把哥哥给接了回来,但让人奇怪的是,哥哥最终还是报读了经济类专业,并且再没有提过学医的事了,丁子问过哥哥为什么,但他没有给她答案,这成为了丁子心中永远的谜题。 然而另一个谜题也与哥哥发的脾气有关,一想到哥哥将会为这件事而悔恨一辈子,丁子的心上不免也有些微酸,此时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喂,你好,我是丁晓强。” 哥哥一板一眼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丁子振作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精神饱满的回道。 “哥,我是子薇。” 对方好像有些意外,空档了好一会儿,短暂的沉默让人心上不太好过。 “子薇?又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的吗?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中午吃饭?” 丁子自言自语道,声音很轻,丁晓强没有听清楚,追问了一句。 “什么?” “呃,没什么,我是打电话来说中午没空了,改天吧!” “哦,没关系,就改天吧。你昨天怎么回事?莫名奇妙的打个电话过来说想哥哥了?吓了我一跳呢。” “这样?也没什么啦,也许有点情绪化吧,现在没事了。” 天晓得她丁子薇什么时候情绪化过了会想哥哥的?偏偏这么烂的借口就让丁晓强这个呆子接受了。 “那就好,下次有事就再给打我电话吧!” “嗯,知道了哥,先这样,别忘了周末一起去接奶奶,拜拜!” 丁子收了线,有短暂的迷茫,头又开始一阵眩晕,赶紧跑回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稍稍好一些,但还是感觉有些困乏,不是疲惫,是单纯的困乏,她尽量的想去摆脱这种感觉,去回忆那不知是梦是真的片段,或许…… 第二十八章 塔桑妮亚  丁子忽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电脑前,开机,登陆MSN。 点击宣宣头像,查看聊天记录,果然,她与宣宣的对话都在,另外还有几条她自己与塔桑妮亚的话,但塔桑妮亚的记录不复存在了,跟游魂的情况一模一样,她迫不及待的开始在键盘上敲击,手因为激动而颤抖。 “宣宣,在吗?请速与我联系,要不打我手机也行,我的号码是139……” 丁子不抱希望的瞪着屏幕,双眼干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死守着屏幕,但她更不知道自己除此之外还能指望些什么?老天总是会给人带来意外惊喜的不是吗?奇迹般的,对话框中出现了一行字。 “一大早找我干嘛?我现在很不爽,不要惹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是想找塔桑妮亚,她在吗?” 丁子了解宣宣的脾气,不高兴时可以谁都不甩,任性得可以,所以不如先跳过她问问塔桑妮亚好一些。 “不要跟我提起她,我就是被这个家伙害死的,她害我拉了一晚上肚子耶,你知不知道?结果小姐她一大早就拉上她的王子殿下云游四海去了,她最好不要再回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塔桑妮亚离开了?”丁子惊讶的盯着屏幕里的每一个字,觉得自己怎么就看不明白似的? “是啦!难不成你以为她闯了祸还会留下来等着受罪吗?” 宣宣没好气的回道,如果丁子此刻能看到她的话就会知道她现在正气得在猛翻白眼,不过这到一点都没有破坏她那张美丽的脸蛋,反是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当然如果她的脸色不这么苍白憔悴的话会更好一些。 “闯祸?是不是与我有关?” 记忆中最后的片段就是塔桑妮亚叫她看向窗外望去后的种种恐怖画面,那种吞噬人心的恐惧现在想起来还让她颤栗。 “对哦,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哦,你现在还好吧?” 估计找到同病相怜的人了,宣宣心里好过了不少,感觉语气稍缓和了一些,还带着一丝丝的同情意味在里面?或是,幸灾乐祸?那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塔桑妮亚那家伙啦!昨晚都叫她不要吃这么多冰淇淋了,结果这家伙把我冰箱里的冰淇淋全吃光了,二十一根,二十一根耶,你相信吗?那个疯子,身体不是她的,她当然无所谓啦!享受完口欲后就溜了,让我来受这活罪。恶魔!” “身体不是她的?我不明白?还有,昨晚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不要把话题扯开了,回答我。” 丁子着急得不行,都快被她乱七八糟的话弄晕了,什么叫身体不是她的?她发觉她们好像不是同一国似的。 “哦,你问的是这个啊?那是她贪玩,潜入你的意识,通过干扰脑神经传输给大脑错误的信息,让你潜意识里产生幻觉。你所看见的,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恐惧,是幻觉,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有可能将它们结集在一起,然后就变成了你所看见的,最最可怕的鬼了。结果,她玩得太过火了,你最后还是被吓晕了。” “塔桑妮亚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可以控制我的脑意识?” “这个嘛,我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解释不清楚的啦,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她不是鬼魂就对了,虽然她很贪玩但本性并不坏,很多时候她都能帮上不少忙的。是个可以用的家伙,虽然不可靠。” 宣宣还在愤愤不平中。 “那游魂呢?她也是跟塔桑妮亚一样的东西吗?” “不要让她听到你叫她东西哦,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嘿嘿!塔桑妮亚可不是好惹的,而且她不能称之为东西,她是一个天生的磁场,可以吸纳能量来充斥自己的磁场,很厉害的家伙。至于你说的那个游魂嘛!她是一个能量,就是那种脱离躯体后的意识转化而成的能量,不能跟塔桑妮亚相提并论的。” “可是她也同样的控制了我的大脑意识,她甚至还利用我的身体去打电话,这你要怎么去解释?” 丁子觉得自己快濒临失控的边缘,她一点都感受不到宣宣所谓成为通灵者的幸运,就目前为止,她所遭遇的一切都这么糟糕,糟糕透了。 “她不一样啦,塔桑妮亚好像有跟她沟通过,不过具体内容她没有跟我说,只是告诉我,那个游魂跟你之间有不同寻常的联系,并且,她是无害的,让我不用太担心,所以啦,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亲爱的小宣宣,如果游魂可以自由控制我的意识甚至包括我的身体你还觉得她是无害的吗?如果说游魂是能量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她已经是死去的人了呢?如果她是已死去的人那她就不会是严小云,那游魂又到底是谁呢?亲爱的小宣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安全的吗?” “你不要冲我发火嘛!游魂还是有可能是严小云啊!现在人类的医术这么发达,完全可以通过仪器来维持人类肉身的机体运作,也就是所谓的植物人,这样的话,肉身已经处于假死状态,那意识就可以脱离出来了嘛!” 宣宣在屏幕前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早咒骂了塔桑妮亚一百遍,死塔桑妮亚,臭塔桑妮亚,又丢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死塔桑妮亚,臭塔桑妮亚…… “难道就不能让我摆脱她吧?宣宣你可以办到的吧?” “我不行啦,只有塔桑妮亚才行,我不行了,我又要上厕所了,88!” 宣宣吐吐舌,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在胸前划十字,上帝保佑,小女子不是故意说谎骗人的,只见她一边朝卫生间冲刺一边嘴里还喃喃道……死塔桑妮亚,臭塔桑妮亚,死塔桑妮亚,臭塔桑妮亚…… 当然啦,至于她是不是真的信上帝,是不是真的在忏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意外访客   沈易天赶到丁家时丁子已经沉沉的睡去了,是丁母接待的他。说是丁子早餐都没吃,头晕犯困,又睡下了。 沈易天来到她的房里,望着她的睡容好一会儿,她睡得还真是沉啊,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眉头紧锁,呼吸急促,细微的汗珠顺着白皙的额头往下流淌…… 他伸出手轻轻将它抚平,她的面容慢慢的归于恬静,真是秀丽可人,片刻间他恍然觉得这张面容跟另一张他非常熟悉的面容有几分相象,一个,叫他哥哥的美丽女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没有发觉,床上一双冷冷的眼睛望着他离开。 沈易天离开没多久,丁子从床上坐立起来,眼睛缓缓的扫过房内全部,下了床,赤脚走到衣柜的穿衣镜前,用手轻抚自己的脸,眼神中有少许迷茫,但很快又转变成阴郁,熟知丁子的朋友一定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他们的丁子从来不知阴郁为何物。 她转过身,来到电脑前坐下,很快的打开电脑,直接登陆自己的博克——树洞。 丁母听到打字声开门进来,见她正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表情严肃阴郁,怪责疼惜参半道 “怎么刚起床就打字?午饭已经摆在桌上了,要不要我去帮你热一热?” 丁子头也不回的继续打着她的字,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丁母摇了摇头向客厅走去,没过多久手里端了碗汤进来,放在电脑台旁,看见屏幕上一大段一大段的黑字,她眼睛老花了,看不到上面那小小豆点儿似的都是些什么字?没一会儿又叮嘱丁子喝汤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丁子终于离开了电脑,来到衣柜前,打开它一件一件的细细打量里边的衣裙,好不容易挑中了一条白色的棉布长裙,在穿衣镜前比了比,往身上套去,拿起梳子,镜子中反照出她呆滞的眼睛,微微侧头,手无意识的用梳子刷着一头乌亮的披肩长发,露出一截如白玉般无瑕的颈项。 没过多久她终于梳妆完毕,正要向外走去,又停了下来,环顾房内久久,终于,她找到了手提包,虽然与衣装不太搭调但总算看得过眼,敝了眼电脑桌旁已经冷却很久的饭菜,以及那碗碰都未碰过的汤,最终她还是迈步离开了房间。 丁母听到响动声探出头来正看见丁子在门口穿鞋,动作有些别扭,不太合节拍的样子,狗狗波莉对着她坐在那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仰望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但丁母一时又想不到,就开口道。 “好些了吗?不是请假了?这是要去哪里?回不回来……吃……饭?” “彭”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丁母未完的话语,这一惊让她一下子开了窍,平日里丁子要出门前大多都会跟她先打个招呼的,而且,她的动作可从未这么斯文,再看看波莉,丁子出门前波莉都会上前去缠着她的小脚让她摸一摸毛绒绒的脑袋才肯放她离去的,可是,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晚饭时间,丁母开始焦急的拔打丁子的手机,丁子今天的反常举止,加之现在已经过了正常的吃饭时间,她身体又不好,丁母担心她出什么事了,又不见打电话回来,越是这么想老人家的心里越是不安定。 电话接通了,同时,房里传来了一阵动听的和弦音,丁母跑到丁子房中,她的手机正安放在梳妆台上,发出一阵阵动听的声音…… 此时,日天集团专属的高档社区内,丁晓强神情激动的望着自己五十米之外的屋子,那是日天集团配给高层员工的四室一厅,位于一楼,一楼的住户比其它层的住户多了个八坪多的小花园,他的女朋友在那里种满了植物,使这个冷清的单身汉之家多了一丝新绿,虽然现在它们由于失去女主人的关爱多时,已经有些枯败。 如果丁晓强留心的话就会发现植物上未干的水珠,但显然屋内透出的温暖灯光更吸引他。他快步跑到门口,拿钥匙的手在颤抖,好不容易推开门进去,迫不及待的往里望去,终于他看到了那抹倩影,她正窝在沙发里手棒着本杂志。丁晓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可是…… 沙发上的女子听到响动很快的望向大门,门推开的瞬间,她眼中是让人费解的温柔。 “子薇?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丁晓强被满满的失望占据了心,没有留意其它,更没发觉自己很自然的将公文包递了出去。 “你忘了你有备用钥匙?” 丁子薇接过公文包,很自然的向书房走去,一边回道。 “备用钥匙?” 丁晓强疑惑道,他有跟妹妹说过这个秘密吗?他的确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其中一盆植物的下面,可是,这个秘密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吗?他什么时候透露给妹妹了? “玫瑰花下的爱情,不是么?。” 没错,那把钥匙就放在那盆白玫瑰的下面,只是,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很难辨识出哪一盆是白玫瑰了吧?失去了爱的灌溉,它们早就不开花了,一如平凡无奇的杂草般生长在那里。 “好啦!快去洗手要开饭了。” 丁子薇甜美的声音传来,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留意到屋子里浓郁的菜香,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了,自从小云离开后…… 丁晓强怀疑自己是不是思念过度快疯了,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新妹妹产生奇怪的念头?望着眼前安静吃饭的丁子薇,是幻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她拿筷子的方式跟小云的好像?一样这么别扭。还有这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他爱吃的,并且,味道这么熟悉。 “吃吃看这个?今天去晚了,鱼都没剩几条了。不知道够不够鲜嫩?” 丁晓强吞下口饭菜,含糊问道。 “你怎么突然跑这来了?让妈一个人在家吃饭?” 丁子薇的筷子明显震了一下,轻声回道。 “她让我过来的。” “那也不成啊,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 丁晓强此刻的情绪有些烦躁,语气不免也有些重,他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怕自己会把对情人的思念转嫁到自己亲妹妹身上去,摆在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唤回过去的记忆。 “嗯。” 丁子薇乖巧的应了声,神色随之暗淡下来。 丁晓强毕竟不是沈易天,他没有沈易天的沉着冷静,也没有他的精明强干,不然他再稍稍想想的话就会发觉更多疑点。 丁子薇一向没有做菜的天份,她的个性不会这么乖巧听话,她能言善辩,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阳光有欢愉,她有着永远散发不完的能量及活力,然而此刻,他眼前的丁子薇却没有,她的举手投足间都略显娇弱,眼神虽偶有光彩却不是奔放的热情。 第三十章 与鬼结盟  叮……咚……叮……咚…… 沈易天望着为他开门的丁晓强,一脸疲惫的示意他入内,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唯一的声音来自那四十九寸背投,沙发上丁子薇正茫然的望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种神情,复杂、酸楚、悲伤,这是他认识的子薇么?真的是她么?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哪里去了? 沈易天把丁子薇接走了,屋子一下子又冷清下来,丁晓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没有开灯,手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 沈易天直接把丁子送回了家,丁母正守在客厅,直到门铃声响起,望着丁子呆滞的眼睛满肚子的责备又吐了回去。当发现联络不上丁子后她就给易天打了电话,结果他也没有她的下落,两个小时后才收到易天的消息知道她跑晓强那里去了,这才安了心。 丁子径直往自己房里走去,沈易天跟丁母打了个招呼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门没关,灯也没开,她已经直直的躺在床上,沈易天来到床前,轻声寻问见没有回音,又俯下身轻抱她正想亲吻她的额头,敏锐的感觉到她在抗拒,虽然很轻微,一种熟悉感冒上他的心头。 曾经,也有过一个女孩子有过这样的抗拒,某个夏夜的傍晚,校园湖畔,杨柳树下的石凳,曾经的情人,他们在微笑中释然,在对方的眼中看不到爱情,那份关切,那份在意仅仅是兄妹之情,大家还是朋友,一切没有不同,云淡风轻,往事如烟。 沈易天没有再坚持,他放开丁子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她,转身离开。床上的人很快的沉沉睡去。 沈易天离开丁家,靠在自己车上,抬头望着丁家透出来的光,掏出烟点燃,思绪飘飞。 丁子薇卷翘的睫毛煽动几下后灵动的大眼睛睁开了,她躺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突然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裙子有短暂的谔然,很快的又恢复过来,原来,不是梦啊! 除了刚开始的片段有些模糊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她离开家去了超市,然后买了许多菜及调味品来到哥哥的住处,在其中一个花盆下找出钥匙,进去,开始整理房间,不过哥哥的房间还算整洁,没有费太多功夫,然后,然后她又开始煮饭炒菜…… 她把手凑在鼻头,还有刺鼻的大蒜味。她起床打开灯,感觉自己一身油烟味,决定沐浴,花洒下她觉得太多的疑问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她为什么要去找哥哥?她感觉到的那股浓浓的爱意又是怎么回事?是的,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悲痛感,以及面对哥哥时的爱,她的心随着它们在波动…… 花洒下,丁子抱着自己赤裸的身子蜷在地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痛苦的呢喃着,这时一个声音在回应她,同样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 她懵然的望着几坪方的小小洗浴室,明知什么也不会看见,心里却相信她就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去接近哥哥?到底有什么目地?为什么是我?” 她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知道,她可以用心去与那个身体里的灵魂交谈,其实她害怕,害怕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即使那仅仅是幻象。对了,宣宣她们称之为什么?好像是能量意识的东西吧? “我没要有害他的意思,我,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照顾他,对不起,对不起……” 丁子感受到她的痛苦,是一种痛彻心扉的酸楚,而她自己又何尝不难受呢?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不知道,不知道,当我开始有意识时第一个发现的是你的存在,我的活动范围似乎完全受你的牵引,模糊中我知道自己必须跟你交流,可是很困难,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一个办法,电脑,我可以集中意志蒙蔽那小小的空间,其实当时我只是想找个人来倾诉,你的树洞,很有意思。” “可是,后来我发觉,每当你知道我的一些过往后我与你的交流就变得更顺畅起来,我必须不断的让你了解我更多一些,才能使自己更清醒。再后来,我可以进入你的梦中,再后来我可以控制你的意识,再后来我甚至,甚至可以控制你的思想。” “对不起,当我发现到这一切时我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想去想去见我的爱人,所以……” “你的爱人,是我哥?不是易天吗?” “不,当然不是易天,易天只是哥哥,我们无法产生爱情,我爱的,是丁晓强。对不起,我故意把我跟易天哥哥的一段往事说出来,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对不起……” 丁子感觉自己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对不起……对不起…… 丁子知道哥哥有个女朋友,可是从未露过面,因为家里反对得很厉害,特别是父亲,这也是哥哥发第二次脾气的导火线,就因为这个原因哥哥搬离了家很少再回来,这或许也成为了哥哥一辈子的恶咒,因为,就连父亲死去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与父亲和解,一辈子都等不到父亲的祝愿。 严小云当然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又接着道。 “其实,我见过你几次,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你哥哥一直没有正式给我们介绍。却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真是很不好意思。” “可是,你也不能与我共用……一辈子吧?” 身体两个字丁子实在说不下去,因为把自己分成两半来计她还是无法接受。严小云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 “不会,如果我醒来的话就会离开了,就算我醒不过来,能量也不会维持到七天以后,所以,请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不会太久了,今天为止已经过了四天,星期日的晚上我应该就不会存在于世了。” 就连丁子听到都感觉有些不忍,更何况她与父母亲不同,一向都很支持哥哥的这段恋情,然而此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严小云比她更清楚她心里早有的答案,以她心软的性格还有得选择么? 她想着想着已经将身子擦干回到房里,面对着镜子,望着里面的自己,很难想像里边居然存在着两个灵魂,哦,不对,该称之为能量,两种能量融和在一个身体里,真令人难以置信,她知道另一个能量还在等待着她的答复,虽然也许她已经自己知道了,毕竟她存在于她的心里不是么? “好吧!就这样决定了,晚上我的时间是属于你的,好么?” “谢谢!” 第三十一章 神秘人  路灯下,一个修长的身影,依车而立,淡淡的白色烟气萦绕在他的指尖,衬着周围的黑暗,把路灯的光线都压抑得似有若无地…… 一阵动听的旋律划破空寂的夜,也惊醒了痴望着高楼的男人,掏出手机,职业惯性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本市的,难道,是他…… “你好!我是沈易天。” “收网的时候到了,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明天你就会知道,我们有着相同的使命,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信的,只有我了。” 对方果断的挂了线,沈易天又是一次的让他溜了,他知道回拔过去也不会有人接听,就算碰巧真有人接听了也会发现那不过是个公用电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对方刻意捏着哑子说话这是为什么呢?是否意味着,是他生活中认识的人,为了怕他听出声音故意掩饰?或者还有其它什么目的?盟友吗?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知道的盟友只有一个不是吗?不是盟友就一定是个陷阱,他该相信谁? 抬头看看十一层那扇窗口,灯已经熄了,她睡了吗? 夜还很漫长,真相会在太阳底下大白。 丁子睡下后严小云才得以自由行动,不过,她没有开灯,她坐在电脑前,登陆了MSN,用的是她自己的ID,刚上线就有提示跳出,信箱有未读来信,看了看,五十八封之多,这个MSN里的好友栏里只有了了几个名字,都是些人名,丁晓强、沈易天、林琪、宋芬芬、何洁…… 点击进入邮箱,看到那些信的主题,顿时热泪盈眶,习惯性的用手捏住自己高挺的鼻子,不让哭声泻出,她没有留意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而那鼻子,与自己的一样高挺俏丽,几乎一模一样。 她一封一封的打开,有些了了数语,却已让她痛彻心肺,还有一些一大段一大段的话记录的都是思念之情,甚至有一封打满的全是她的名字,密密麻麻映入眼帘,犹如一声声的呼唤,字字敲击人心,她细细的阅读每一封信件,了解他的生活点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不在他身边所给他带来的伤害。 让她更愧疚的是对他隐瞒的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她真的不敢告诉他啊!不知道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会如何去面对?如何面对世界,面对生活,面对她,面对他自己?不!决不能让他知道,他会崩溃的。如果这是个天理不容的罪孽,那么,所有的惩罚就让她一个人背负吧! 她点开了一封信,一串旋律倾泻而出,屏幕上伴着旋律闪烁出一段又一段五彩的文字—— 信箱出现一张美丽的明信片 翠绿的山脚木屋袅袅的烟 但我惊讶的却是背面 你熟悉的字迹竟已相隔多年 那一句话是你离开的玩笑话 搁在我心里灰尘堆成了塔 你就这样的拨开了它 在信箱前我已就是那个木偶 线等着你来拉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 我已开始昏迷不醒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不过一张明信片而已 我已随它走入下个轮回里 严小云看着这些字句,听着那缠绵悲伤的旋律,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这首歌真好听,这是他要对她说的话么?下辈子,可是她等不到下辈子的呀,这辈子她还欠着他一笔还不清的债呢。 《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的音乐音律一便又一便的在重复…… 泪在流,面对着屏幕的人如此专注,没有留意到半掩的门外,一个身影在往里窥视,那是张忧心忡忡的脸,布满着岁月的痕迹。 门缝透射出惨白的光,打在憔悴的面上,那是丁母,原本就睡不安稳,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有谁能比亲生父母更清楚自己骨肉的呢?望着屏幕光照下那张惨绿的面容,她分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女儿,可她,又是谁呢? 丁母轻声回到自己房中,一夜无法安眠,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严小云等到了十二点才失望的准备下线,好友里所有的人依然都是离线状态,反复将信件看了几遍都快熟背后她方决定下线,跟丁子一样的感觉,有晕睡的欲望,是哭得太多,累了吗?她想到,丁子早已在身体里沉睡,她知道,她刚才同样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也同样感受到了她的伤痛,但她毕竟不是她,无法感动身受,虽然,她们共用着同一个躯体,但灵魂毕竟是不同。 房间在屏幕关闭后瞬间陷入黑暗,但仅仅过了两秒钟,很轻很轻的开启声,屏幕居然自己又亮了,电脑没有启动,屏幕打开了,丁子,不,是严小云吃惊的望着它,望着里边那个占满整个屏幕的大脸,是她,那个磁场,她正皱着眉不悦的望着她。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上她的身了吗?” “她允许的,你管不着。” 丁子的眼中透着寒光,冷冷的望着那张不是东方人的面孔。 “她知道后果吗?你告诉她了?” 严小云没有回答,依旧冷冷的望着。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强大的磁场,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能量,如果这个东西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将她吸纳,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可是多年商场上打混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并不讨厌她,并且对她还有几分兴趣,虽然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小白鼠玩耍的感觉,但至少对她还没有任何的危害性。 “你隐瞒了危害性?” 对方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眼神似乎透露着随时要消灭她的信息,其实这样做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能量是以意识存在,看不看得到都无所谓,她自嘲到。 “有意思,算了,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只怕到时受伤害的将会是你自己。” 屏幕一闪黑暗迅速吞噬了所有,丁子的身体依然站立在屏幕前,许久…… 第三十二章 噩讯  好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很多时候计划好的事情总没有变化来得快,为了适应生存人们只有选择习惯它,例如一大早接到奶奶的电话取消了原定计划,老人家跟养老院的玩伴们周末相约登山望远去了,还说她是组织者之一,不能推拒。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引起丝毫波澜,只需稍稍做些调整,生活依然照旧。 但有些意外事件却是会在平静的生活中掀起大浪的,例如几个月前那一通传来丁国立死讯的电话,再例如,今天的另一通电话。 电话是丁子接的,她的手机一直没充电,头晕症状也一直没见有太大好转,就连严小云也反映有这种感觉,所以应该还是身体出了毛病,这天丁子又跟杂志社请了假,早上跑了趟医院,医生也没诊断出些什么毛病来,开了些安定片,叮嘱她要多休息,说是百分之七十的年轻人患头晕范困症状都是来自于休息不好,身体发出了警告讯号,少动脑多休息就对了。 丁子将信将疑的回了家,一向忙碌惯了的人让她突然空闲下来反到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一大早母亲留了张纸条说是有事出去,下午才回来,丁子的眼珠子又开始在打转了,不如成全严小云让她见见哥哥吧?主意一定丁子就利索的拨打丁晓强的手机,感觉到严小云感激的声音,但才没过多久,当电话里传来动听的女人声音后她就笑不起来了。 “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瞪着手机上的号码,开什么玩笑?关机?这在哥哥身上可从没有过的,别人身上通常会配带一块备用电池,可他不,他配了两块,就是要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时刻为突发事件做准备,一个连睡觉都不会关机的人,这么个大白天,而且正是工作时间怎么可能会关机呢?不单是丁子奇怪,严小云也开始不安起来。 丁子又拔打了日天的总机,前台却找了个理由拒转电话,什么意思嘛!停电总机无法转机,真的假的?日天大厦不是号称拥有几台耗资上百万的大型发电机的吗?怎么,全当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丁子还在晕睡中,电话声急促的闹开了锅,晕睡中的她还以是梦里的铃声,没有起来接的意愿,响了许久后,声音停了片刻又接着大作,终于让她有了几分清醒意识,手软脚软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抓起话筒。 “你好?” “丁子,你镇定些听我说,你哥他……被检察院拘留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易天沉稳的声音,感觉不到情绪,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可听者就不一样了,没有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还是惊慌不已,一句平淡的话刺激到了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 “怎么可能?你开玩笑的吧?” 这是丁子的第一反应,她没有发觉严小云焦急不安的情绪,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丁子,听好,这不是玩笑,不是谎言,是真的,明白吗?真的。” 真的,真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就像当初听到父亲的死讯一样,一片空白,脑中反复着最后两个字,真的……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检察院什么说法给把人拘留的?他犯了什么罪?你现在在哪里?” 丁子不愧为一流的记者,很快就强制恢复镇静,直指要害。 “他涉嫌经济犯罪,具体情况我还未了解,你先不要惊慌,我知道你请了假,在家好好呆着等我消息,我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有消息赶快给我电话。” “好!另外,先不要让伯母知道这件事,我怕她身体接受不了。” “嗯!易天,谢谢!” 一句谢谢道尽了她的所有感激及重如泰山的托付之意,千言万语不及这两个字的份量要来得重许多。 “傻瓜,放心吧!” 沈易天没有过多的给予承诺,他从不打诳语,但他的言语总能给人莫大的信心,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哥哥决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来。 丁子身体里的严小云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心事重重,忧心不已。 挂下电话,丁子坐了下来,百思不得其解,哥哥在日天做会计以来从未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以前有什么事都是关在书房里与父亲商量的,父亲死后焚烧了许多他生前的东西,为了不让母亲触景生情现如今的书房已改作杂物房,很少打理了,哥更是再没踏进去过一步。 她想起那一次,书房里传来父亲咆哮如雷的声音,长这么大一来,这还是第一次,丁子当时在房里听不清楚他们争吵些什么,多年来,至从哥哥上一次离家出走归来后,两父子之间似乎就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而书房就成了他们商议秘密的地方。小时丁子不懂事曾试图闯进去参与,她不喜欢被摒弃在外的感觉,但就成功过了一次,父亲很生气的把她赶了出来,任她在外面哭闹也不理会。从此只要书房锁上门,丁子就知道他们又在秘密商议大事了。 那天她听到争执的声间就从房里走了出来,母亲已经在拍打房门叫唤了,没过多久只见哥哥铁青着张脸跑了出来。 “妈,爸心脏病犯了,快!药在哪儿?” 母亲顿时慌了手脚,颤抖着摸索出药,伺候父亲服下药,一家人紧张的看着他,直到他渐渐好转过来,他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指着哥哥,虚弱却强硬的命令道。 “我不允许,你……” “好了,好了,两父子有什么好争吵的?儿子会听话的,你就歇着吧。” 丁母忙出来打圆场,在家里她总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只不过,儿子一向听话,只有那倔强的女儿常闹心,儿子长到后跟父亲争吵这还是第一次,(奇*书*网*.*整*理*提*供)她以为儿子会很快的让步,期待的望着他低头,不想他却一声未吭,转身大步离去。 那是哥哥发的最大的一次脾气,也是最后一次与父亲发生争执,后来她知道,是为了严小云,哥哥的新女朋友。 悲痛的情绪由内自外的影响着丁子的情绪,她知道严小云在为哥哥难过,被人窥视思想的感觉还真不舒服,被人控制情绪的感觉更糟糕,同是女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正想着脚边的波莉突然一边叫着一边朝大门跑去,丁子奇怪的也跟了出去,一阵门锁扭动的声音传来,是丁母回来了。 “妈,你回来了?” 丁子整了整面容刻意装出轻松的样子,她不知道丁母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同寻常,但她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小心的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自己的骨肉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是真是假,心里有数。 丁子一步上去接过丁母手上的东西,刚刚触碰到,不想手一阵舒麻感传来,心上一惊,手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直袭上脑门,她昏倒在了地上,波莉不安的叫声是她倒下前听到的最后声响。 第三十三章 恶灵  当丁子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是被电话声惊醒,她跳了起来,往客厅跑去,丁母已经接听了电话,看见她出来,眼神古怪的望了她一眼,将话筒递给她。 “易天的电话。” “喔,谢谢妈。” 此时的丁子一心想着易天的消息,没有注意到母亲奇怪的眼神,只是留意到母亲没有离开,还站在旁边望着她,这让她很不安。 “易天?” “丁子,你哥被逮捕了.” “什么?” 丁子一惊,又顾虑到母亲还在身边,不敢表现出来,压制着不安情绪,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了,一会儿再给你电话吧,你先去忙.” 那头的沈易天聪明的挂了电话.丁子艰难的扯出笑容面对着母亲。 “妈,我一会儿跟易天出去吃饭,您不用等我吃饭了,瓦煲里还有我今天中午刚煲好的汤,您记着喝.” “嗯!” 丁母还是望着她,表情高深莫测,丁子还以为她看出了些什么来,不安的往自己房里走去。 拿起梳妆台上的手,睡前关机一直到现在,打开手机没多久,就不断传来滴…滴…声,显然有许多短信息在接收,她没有空暇看短信内容,直接拔打了沈易天的手机号码,其实如果她早点开手机的话就会更早的知道丁晓强被捕的原因.。 “易天?” “你听我说,还记得上次谣传何斌贪污受贿的事情吗?” “记得,但具体内容我们一直都还不知道,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今天一大早,那个神秘人又出现了,把一些相关材料寄到了检察院,这些材料的内容全都表明日天下属的卷烟厂与美国瑞科公司的合作案的确有猫腻在里边,可是所有的关键指向却是你哥哥丁晓强。检察院收到匿名信后第一时间查到你哥哥的中国银行户头,里面在上月的月初汇入了一笔人民币,一百多万啊!从美国汇入的,但在这个月,这笔钱又转了出去,转入瑞士银行的另一个户头上去了。所以,检察院在最短时间内下了逮捕令,以防你哥哥窜逃出境。” 沈易天以最快速度简练的将事件叙述了一便,丁子这头听得仔细,他刚说完丁子就冷笑出声。 “阴谋,这很明显的是阴谋,我哥哥会这么笨吗?不把钱直接汇入瑞士银行却让人先通过中国银行?而且还停留了一个月这久?再说了,他有了这笔钱为什么还呆在这?不早跑出国去了?他是傻的吗?还是这全世界的人都傻了?” “问题是上头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所以恐怕他们会顺水推舟将这件事就这样给了解了。” “易天,你相信我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不会,我相信他不会,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他不会!” 沈易天斩钉截铁的言语让丁子一下子心上软软的,鼻头微酸,感动不以。 “谢谢!易天,你要帮他,你一定要帮他,就当是在帮我。”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清清白白的走出来。现在,我快到你家楼下了,你跟我上你哥家,帮他收拾些贴身衣物,送去给他。” “好” 丁子的眼神异常锐力,那是平日里少见的认真,她的生活一向风顺如意,工作中,生活里自己遭遇再大的困难挫折她都可轻松的面对解决,只是一但关乎身边的亲人好友,她就再也无法轻松如常,因为在乎,所以紧张,所以更要加倍打起精神来应对。 她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看似随意和善,那是因为她从没有机会把十分的能力释放出来,但如果需要,她会让所有人知道,伤害她身边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丁子匆匆离开家门,小狗波莉这一次没有送她到门口,它依然静静的趴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睁大着,似乎在守护着什么,推门而入的声音惊动了它,跳了起来,警戒的望着来人,对养护自己多年的主人吼叫。 丁母待丁子离开后走进她的房间来,紧张的四下张望着,吞了吞口水,亮出手中的一张神符把它帖在不起眼的一角上,然后又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在枕头下,不安的回头望了望,这才离去,关上门的一刹那还回头扫了眼房内,她没再呆在家里,又出门去了。波莉依然守在房中角落,没有离开。 天空中挂着一轮红日,把整片天渲染成一幅红色主题的水墨画,地下的也都占了光,着上红衣装,分外媚惑。那抹红透过窗户入室,空荡荡的异常冷寂,犹如地狱诗篇中的炼狱般。 平空一抹黑影显了形,扫了眼角落中趴着已熟睡的小狗,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见她飘到另一边的角落里,伸手扯下一张符纸,无趣的看了几眼,兴趣的缺缺的样子,符纸随之凭空化作了灰烬,她轻轻牵动唇角,笑容中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是张小纸符,最多只能吸去你一点点能量罢了,你还不至于就消失了吧?” 只见她来到小狗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做摸狗状,可是手下的狗却一点知觉也没有,墙角若隐若现出一个轮廓,隐约中好似是个女人的样子,长发披面如杂草,面色苍白隐隐呈现青色,嘴唇却红得似可滴血,缓缓的将头抬起,直视蹲着的黑衣女子,那是双没有眼珠的瞳孔,深不见底,黑漆漆的洞令人胆战心惊,可她的唇却在阴冷的笑着。 黑衣女子一下子跳起来,冷哼一声。 “哪里来的恶灵?” 只见她话刚说完就劈出一掌,直击地上盘坐着的东西去,只见原本可怕骇人的轮廓渐渐隐去,一张娇弱美丽的面容显现出来,但虚弱不堪,渐露出一双灰暗疲惫却仍傲睨一切的眼睛。 “谢谢!” 严小云虚弱的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是符纸又是恶灵的。” “没料到她母亲会弄这种东西回来,一下子被弹了出来,躲进房中想休养一会儿,不想……” “不想却被恶灵感应到差一点就把你的能量给吞了?” 严小云没有言语,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身影若隐若现中,感觉很虚弱的样子,黑衣女子皱了皱眉。 “你不知道恶灵为了让自己在四十九天后免于消失,会不断的吞噬其它能量以期壮大自己的吗?这么不小心?又这么弱,你面对的不过是恶灵释放出来的一部分能量罢了,如果换作真的恶灵来了,我看你再就消失掉了。” “我从不知道这些,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吞噬能量的能量,更不知道一张小小的符纸会把我与她分离。” 黑衣女子冷哼道。 “你与她分离是迟早的事,我不是早就叫你不要老上她的身吗?” “你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帮我?” 黑衣女子皱了皱眉,湖蓝色的眼珠子甚是好看。 “帮她帮你有什么不同吗?我看着顺眼就帮,管他谁是谁的。” “可是,你明知道,我这样下去,会把她……” “好啦!不用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你现在怎么办?这样下去不出一个钟就会消失掉的。” “我还不能离开,我要救他,我还有未了的事,帮我,求你。” 黑衣女子望着她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就心软了,只是,她犹豫着。 “会有危险的,我可以把自身的能量灌给你,可是,我怕你受不了,会消失掉的” “我不怕,为了他,我愿意尝试,是我,是我害了他啊!” “好啦好啦!知道了。” 只见她将两只手伸出,缓缓抬过头顶,严小云将眼睛闭上…… 第三十四章 探监  白色本田在宽阔的大路上疾驰,这是条开往市郊的公路,平日里车辆稀少,远处山野萧萧,光秃秃的山野,好不苍凉。 车内两人一路无言,丁子薇望着窗外一扫而过的风景,心绪乱如麻,眼睛飘至后视镜,看着里边那张光洁无暇的瓜子脸,面容憔悴,微微浮肿的黑眼圈,神情悒郁,心一惊,这是熟悉的那个自己吗?飘逸的长发,光亮白皙的皮肤,淡月般的柳眉,怎么心上有种空空的感觉? ——严小云 当这个名字掠过心头时,她才记起身体里还有另一个能量的存在,试图在心里呼唤她,可是怎么也没有回应,而且,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一些零星片断一点一滴的联系起来。 母亲回来了,她手上一阵如电击般的酸麻,然后她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听到电话声,还有母亲奇怪的神情,她醒来后就再没感觉到严小云的情绪了,她什么时候离开自己身体的?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去哪里了? 丁子感觉头越来越痛起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让她心乱如麻。现在,哥哥最重要。她侧脸看向身侧的沈易天。 只见他眉头紧锁,深陷的眼窝中两道眼神直视前方,黝黑而凝重,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紧抿的唇勾勒出坚毅的轮廓,这样的神情自从父亲离开的那段时日后不曾再见过了,事实上她喜欢这样的他,给人很安全的感觉,可以依靠,可以眷恋。 他们来到看守所时已经是快下午五点钟了,丁子没能进去探视,把东西交给了狱警,沈易天安抚她回车上等待,他将以律师的身份探视丁晓强。 沈易天听着通往监房的走廊中传来铁栅门开和关的声音,咣啷啷——咣啷啷——咣啷啷——由远及近,仿如来自地狱里的声音,逼近过来,似乎要撕裂耳膜直指人心。 终于,会见室那扇带铁栅观察窗的门惊天动地般咣地被推开,沈易天站了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在这里跟自己情如手足的兄弟见面,以这种辩护律师与刑案当事人的关系,这真是何等的讽刺啊。 先进来的是位英武的狱警,紧接着,丁晓强高大的身影便掠入沈易天的眼帘。看着眼前的人如此黯淡灰败憔悴阴郁,叫他怎么能不愤怒,无论是谁,无论是谁,他都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代价,即使是所谓的盟友也一样。 “是你,我早该知道的。” 丁晓强的言语平静如常,让人看不透情绪。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除了我还能有谁?” 看着他这样沈易天反到也平静了许多。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说消息是假的吗?为什么反到是你被陷害了?不要告诉我是你做的啊,打死我也不信。” 沈易天半开玩笑的道,奚落的表情在他深邃的眼神中消失无踪,他望着他缄默不语。 “你放心!至从你父亲将我们绑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一个战线上的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永远都相信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不用了,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 他的嗓音像是蒙上东一搭西一搭的灰尘,变得黯淡灰败。 “你说可能吗?” “叫你不要管了你听不懂吗?” “给我个理由。” 在半空中,两人目光剧烈的碰撞在一起,久久无言,一股沉重的气息慢慢的向四周扩散,抵制着彼此,最终,丁晓强忍受不了压力,将眼光移开,粗哑的小声说道。 “中国银行的帐户是当初我跟小云一起开的,说好里边存的钱以后结婚用,密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瑞士银行的账户是小云的。” “你是说……” “你走吧!” 沈易天转身大步离开,至铁门前又转过身来,望着他,两人眼神交会,再无需多言语,心领神会。 他出来了,丁子迫不及待的望着他,那落寞的眼神让人心疼,忍不住过去把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此时,远在城内的丁家 黑衣女子刚将手抬起,一阵飓风吹来,让人吃惊的是,这阵风不是来自窗外,而是从另一间房内吹来的,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 只见黑夜衣女子又把手放了下来,冷笑道。 “好哇!放了点小能量出来吞噬另一个能量还不够,现在还亲自现身来跟我较量?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塔桑妮亚的厉害。” 这时熟睡的波莉好似感应到了什么,醒了过来,不安的在房里打转,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那叫声闻者都要胆战心惊几分,而墙角的严小云已呈透明状,若隐若现。 塔桑妮亚站立起身子,面向门口方面,眼神冰冷刺骨,房内的气体似乎都冻结起来,只有房门口有一丝丝的气体在浮动。 只见她嘴角微微牵动,还不及冷哼出声,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形体畸形的轮廓,之所以说它畸形,那是因为它无手无脚,只有一个脑袋依靠一根棒状物在支撑,那根棒状物木头不像木头,骨头不像骨头,润红如肉体,还有青脉如虫子般在皮下游走。 看着让人恶心不已。 再看它的脑袋,当然,如果那能称之为脑袋的话,如枯草的毛发披在头上,眼瞳中有光,但却空如黑洞,面色干皱无肉,嘴巴大张,似乎合不拢似的,鼻头似被削了肉一般,见骨。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以为我是一般的人类么?幻化出这种形体来吓我,你有本事再弄些更可怕更恶心的来吓我看看?不要以为自己吞噬了一些能量,变成了磁场就幻化出形体来吓人,今天碰上我,是你不好才。” 那怪物似乎听得懂她的言语般,不断的在幻化着形体,每一个都会让正常的人吓晕死过去。 当然塔桑妮亚可不是个正常人,她甚至连人都不是,无论恶灵幻化成什么形态她都不会受其影响而乱了神志。 她看着那怪物在朝自己逼近过来,房内的空气更冷了,只见波莉已经在角落缩成了一团,塔桑妮亚依旧如常的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可是房间的空气还有了变化,只见她的体内不断散出一股股的暖流出来,才一秒钟的功夫,那暖流就把室内的温度又调回正常。 那怪物也许是见苗头不对,正想退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塔桑妮亚已将自己的结界打开,怪物哪里见过磁场本身可以展开结界的? 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好不容易成为磁场的能量,瞬间消失了,简单来说是被塔桑妮亚给吞了,又增加了能量。 当一切平息后,她回过头去寻严小云,却见角落空空无也,她喑叫一声。 “糟了。” 第三十五章 消灭恶灵  严小云消失了吗?这正是塔桑妮亚所担心了,因为她刚被神符所挫,接着又碰上了恶灵的能量差一点儿被吞噬掉,最后恶灵又显身,想用磁场干扰能量,虽然被她给灭了,但想来严小云还是凶多吉少了吧? 塔桑妮亚环顾四周,她应该没有能力离开这个房间才是,再加上刚才自己又布下了结界,她更是跑不掉了,除非,她真的消失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虽然她这种能量本来就不可能存在太久,但现在留着她还有点儿用处呢,现在就消失太可惜了吧? 四下都看过了,就连床底下她都勉为其难的飘下去看过了,还是没有,衣柜里,没有,没有没有都没有,她泄气了,坐在地上望着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安静起来的小狗,挺可爱的嘛!那眼神,真是水灵啊!呃,她又靠近它的眼睛看了看,突然大笑了起来。 “不是吧?你,你,你躲这来了?哈!哈哈!厉害啊!聪明啊!” 只见那只狗委屈的看着她在那里狂笑不止,泪都快流了下来,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她笑累了。 “唔,让我想想,不过这样也好,有个肉身帮你挡挡的话,接收我的能量时应该就不会这么吃力了,等会儿我传能力给你的时候如果感觉承受不住的话你就弹出来啊!别浪费我的能量在一只狗的身上。” 只见那只狗贬了贬眼睛,这又把她给逗乐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再次高举双手,只见手心有股淡淡的烟冒出来,突然猛的一掌击向小狗的身体,就见小狗波莉发出凄凉的惨叫声,已经躺了下来,四肢朝上胡乱抓着,很痛苦的样子。 一分钟过去了,塔桑妮亚的面容由平静变得些微扭曲,两分钟过去……三分钟……四分……五分…… 一个薄雾状的东西从小狗身上飞了出来,不,简直就像是被扔出来的,弹到了另一面墙上很快就消失掉,不久后又在小狗的后边显了形,是严小芸。 塔桑妮亚已经把手收了回来,怜爱的抱起狗狗摸了摸。 “不疼了吧?好可怜喔,要怪就怪那可恶的姐姐吧!是她害你的喔!” 说着她还边用手指了指它身后的严小云,严小云也躺了下来,用手去摸小狗,她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居然可以浮在毛上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穿过去了,她奇怪的望着塔桑妮亚等待答案 “我的能量非同一般,不似你们这些从人类身体里脱离出来的意识能量,我的能量是大自然的能量,可以创造万物也可以毁灭万物,是生的力量。所以,它不仅仅是一种类似于声波之类的频率,它含有一定的实质能量存在,就连狗狗都变得不一样罗。” “哪里不一样了?” “你可以随时在人前显形,也就是说,你有了穿越磁场的能力,可以自由进出任何一个人的意识,不过,由于你找到了你的寄养主,也就是那个叫小丁丁的,所以你还是会受限于她,她到哪里你才能走到哪里。至于狗狗嘛!嘻~有它在,它的主人都不会被其它恶灵所侵犯了,当然,其它能量也不可能进来了。” “原来如此。” 塔桑妮亚看着她怜爱着抚摸小狗,心里暗想到,要不要告诉她另一个秘密呢?可是,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出来,可以相信她吗?算了吧!看看情况再说。 “这只小狗怎么跟你这么亲近?奇怪了,通常来说狗对能量的东西感应特别敏脱才对啊?” 严小云依然在跟狗狗亲热,回她道。 “它刚开始的确是这样的,后来相处了两三天,发觉我们还挺投缘的,它对我的敌意就越来越小了,其实它还挺护着我的,刚才如果不是有它在,那个恶灵早就来把我吃完了,是因为它在,恶灵的能量有点儿惧怕它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小家伙还挺灵性的嘛,跟我挺像的,呵!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小丁丁的?” 严小云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不想塔桑妮亚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吧!你告诉她你只有七天的时间,却没有告诉她如果你在七天内找到寄宿主的话就你可以再存在四十九天的时间,你更没有告诉她,你在她的体内有可能会破坏她的大脑神经组织,很可能会让她……” “够了!” 严小云打断她得意洋洋的自述,知道她可以潜入所有意识,世间没有什么事能瞒住她的。 “我会告诉她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候?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算了,我懒得理你,玩去了,有空再来看你了,你好自为知吧!” “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喜欢往这里跑?” “我就是鬼啊,不这样还怎么样?我就喜欢,你管我?”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黑暗中,她已经离开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留下一只所谓的孤魂和一只孤单的小狗为伴。 丁子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钟,沈易天陪她上楼,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过入秋时节,楼梯间却阴冷无比,一种彻骨的冰凉,跟平日的感觉不一样,就连沈易天都感觉到古怪,拉着丁子的手心微微冒着冷汗。 丁子默不吭声,脸上似乎凝聚了一层寒霜,心惊胆颤的走在楼阶上。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与在医院里差不多,那种辩识能量的意识一下子又冒了出来,没错,能量,许许多多的能量在他们四周飘浮,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这些能量都是心怀不轨,绝非善类,值得庆幸的是,它们现在还无法与他们的磁场连接上,还不能干扰到他们的意识。 一想到如果也让这些能量控制了自己的意识,她打了个寒噤。 楼道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丁子却觉得不仅仅是两个,而是无数个影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跟在前一个影子后面,幻化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形状,她连忙闭上眼睛,暗暗告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丁子这样去想是对的,鬼魂也罢,恶灵也罢,能量也罢,它们本无实体存在,但它会试图与人类的脑电波也就是磁场的频率同步,当人类的思想越是去想象它就越有可能接上线进入人体意识,以达到幻象的目的来恐吓人,所以,人说心中无鬼则无鬼。 第三十六章 世界观的破灭   丁子进门的那刻差一点儿没被眼前的一幕吓晕过去,长发披肩的严小云手中抱着他们家的小狗波莉,站在她客厅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怎么了?” 后边的沈易天感觉到丁子的不对劲问道,严小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手一松,波莉跳到地上平安着陆,说时迟那时快,波莉刚刚着地沈易天就已经跨进屋来。 只见波莉兴奋异常的朝他冲了过去,惹人怜爱的蹭他裤腿,丁子整个人已经呆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清楚的看见严小云还活生生的站在那里,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与她面对面,她回过头望着沈易天的反应。只见他一如平常般低下身子逗弄波莉玩了一会儿,问道。 “伯母不在家吗?” 丁子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母亲,当然,还有那些奇怪的事情。沈易站起身来,换好拖鞋抬起头来正好与严小云打了个照面,丁子心一惊。 “怎么不开灯啊?愣着干嘛?还不进去?” 丁子吃惊的望望他又望望严小云,这时耳边传来严小云的声音,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脚下痒痒的感觉,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波莉,这小家伙正在蹭她的脚呢。 “放心,他看不到我,当然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丁子望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严小云此时正跟在沈易天的后面,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沈易天坐了下来,逗着波莉玩,丁子怎么觉得波莉看到异性就异常兴奋啊?还有那个严小云,就坐在他身边,望着他逗狗,看在她眼里两人就似情侣一般好不融洽自然。 准备好水果后她也坐了下来,正对上严小云期盼的眼神,她知道她也不比自己好过多少,想多了解一些哥哥的现况。 “易天,你说我哥的情况乐观吗?” 沈易天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该告诉她多少?有关日天的事情严父一向没有让她参与进来,最重要的是里边还有个严小云在,他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丁子,跟他说说我的事。” 严小云有了塔桑妮亚的能量注入后,发觉自己居然可以进入沈易天的意识,感应到他的所思所想了,这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她也知道他的顾虑,如果自己不现身的话,估计丁子是打听不到什么东西的。 “什么?” 丁子心里暗惊道。 “对他说?说我现在你就在我们身边?还是说我撞鬼了,而那个鬼就是你?” 丁子一边在心里暗暗跟她对话,眉头不觉紧锁,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严小云好像有一种不安及恐惧情绪,一直在颤抖。她当然不知道严小云还在为先前发生的一切后怕中,她虽然也是个能量,但却从未见过那么丑陋恶心的东西,还有那种透心的寒意…… “对,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 “他不会相信的。” “我有办法,你先对他说吧!” 于是丁子开始正色面对沈易天,望着他的眼神不定,仍在迟疑,内心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易天,我有事跟你说……” 听着丁子的叙述,沈易天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从刚开始的不相信,直到她道出他跟严小云过去的一些细节,也许,也许是丁晓强告诉她的呢?他试图说服自己,但又联想到昨天晚上丁子奇怪的举动,以及他的感觉他又不敢确定了。 半个钟的功夫,丁子终于大概把前因都交代清楚了,期间她一直都很注意他的反应,知道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知道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四周安静得吓人,就连狗狗都不吵不闹的趴在一边望着他,良久…… “你是说,小云她现在就在这房里?已经死了?” 丁子点了点头。 “她就坐在你身边,不过,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易天听她一说反射性的往一边挪了挪,一脸慌张不自在的样子,丁子不忍告诉他,他正是往严小云的方向挪哪,而且,看着一个人从另一个人身上穿过去的感觉还真是挺奇怪的,也挺,吓人的。 沈易天极力安抚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一旁的严小云无奈的望着他,丁子不担心,她相信自己的恋人一定会很快恢复过来的,他只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果真,只听他道。 “叫她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丁子为难的望着他,如果如宣宣她们所说的话,易天是无法意识到严小云的存在的,那就是说他更加不可能听到或看到她了,该怎么让他相信呢?正想着,一旁的沈易天却已经僵立在当场了,眼睛瞪得老大的望着某个方向,丁子随他望过去。 是严小云嘛,没什么啊!很正常的样子,等会儿,丁子的眼睛也睁大了,他,他,不会是看到了吧? 没错,沈易天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虽然仅有十几秒的时间,但他的确是看到她了,小云,他不可能认错她的,是她,没错。 “你怎么办到的?他真的看到你了吗?” 丁子在心里暗问道。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晚点儿再跟你说,快继续问他晓强的事,越详细越好,就说是我问的。” 丁子同情的望着自己的恋人,来到他身边,抱住他僵硬的身子,让一个堂堂五尺男儿相信这种灵异之说真是难为他了,轻轻安抚着他,边道。 “那是严小云,你没看错,这就是我所说的能量存在了,她说,她想多了解些哥哥的事,易天,我求你,告诉我们好吗?” 沈易天感觉自己的血流在心脏的剧烈搏动下,汹涌澎湃,与其说是被吓到,不如说是他的世界观在动摇,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世上真有鬼魅出没的事实。 “易天,易天……” 丁子试着将他唤醒,她自然是体会不到他此时内心的挣扎,自从建立——树洞这个Blogcn结识了宣宣后,从她嘴里听到了许多灵异事件,那些都不是所谓的科学可解释的。 虽然,宣宣一再声称自己的灵异学说是科学的,那是人类所未知的大自然力量,但她仍觉得它们是神秘而不可侵犯的。 其实这些东西她都曾跟易天提起过,只是他从未把它们放在心上,现在,自己面对了方知自己的无知,世界何其大,仍有许多未解之谜题。 第三十七章 秘密  沈易天在一段时间的调整后终于恢复常态,一字一句的将他所知道的信息缓缓道出 从几天前何斌被署名电话举报的事说起,当然出于职业操守的考虑,他仅仅透露了一些可以公开的部分,具体内容就并没有完全告知,但严小云听到心里却已经一清二楚。 当沈易天说到与丁晓强的对话时,他稍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照原话说,他非常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要把情如手足的丁晓强救出来。 丁子呜咽的声音让沈易天有些失措,特别是看到她面上那大滴大滴滚圆的泪珠时更是慌了手脚。 认识她这么长久以来,很少见她如此这般哭泣,望着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他有种错觉,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丁子薇,而是严小云,那神态,实在太像了。 他迟疑的伸出手安慰,无论是谁,他都会心疼,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小妹,一个是爱恋至深的恋人,两个都是生命中至亲的女人。 “不要哭了,他知道了也不会好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易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待严小云的口语来说话,也许,这就是所谓情侣间的默契吧?丁子此时在自己的体内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表达喜怒哀乐,只能在心里暗暗点头,感动莫名,是的,她把身体让给了严小云。 严小云好不容易控制住泪水,轻声道 “是我害了他,他真傻。” “真的是你?是你陷害的他?” 沈易天惊讶的望着她,直视眼睛,意图找寻些什么 “当然不是,我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再加上我现在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我?” 严小云悲愤道 “可是,从银行账号上来看,都是与你有关啊。” “是我母亲,一定是她找人去弄的,一定是她,就像当年,她把你拉进日天一样,这是个精心策划的陷井。” 严小云斩钉截铁的道,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的亲情,有的,是无尽的怨恨 “当年?” 沈易天的心漏跳了半拍,难道,何斌一直都知道?严小云瞟了他一眼道 “还记得,你刚回国那一会儿,我打电话邀你来我家吃饭时跟你说过的话吗?只可惜当时你没有听明白,我妈早就知道你们与丁国立的约定了,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间的瓜葛” 沈易天一听大惊,看来,这个何斌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枉丁国立早早布下的棋局却被破了先机,他的思绪飘到了许多年前,那段陈旧却犹新的记忆。 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同学都在全力以赴冲刺,惟独一向成绩优异的沈易天郁郁寡欢,老师已经找他谈过几次话,规劝他把志愿给换了,说是以他的成绩来看,要考上国内知名学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必要填上本市的三流大学,这样对他的前途有误啊! 他只是沉默的听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让苦口婆心的老师们怨其不争,怒其不孝,他只能在心里苦笑不已。 不孝,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孝?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考取一流学府自然不成问题,他更希望能进入向往已久的清华、北大去攻读自己喜爱的法律,这本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志愿。可是,他更清楚目前家里的状况。 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父亲又是个清苦的公务员,每个月家里的开支刚刚够用,再加上前段日子外婆病重入院过逝,又花费掉了家里所有积蓄,不仅如此,还欠下了外债,如若他真考上了知名大学,恐怕更是要雪上加霜了吧?他怎么忍心让父母再一次愁眉不展呢? 所以他只有选择沉默,父亲也找他谈过话,大略意思是让他尽管去考,去报,无论如何家里都会支持他的。他不知道父亲打算怎么办,再去四处借钱吗?他不希望看见自己的亲人拉下老脸去看别人的眼色,四处碰壁,他宁愿不去读那什么清华、北大了。 那天周末,他正在房里呆着,桌上摊了一大堆资料书本,他早就看不进去了,桌子上还摆着一大盒的补品,是母亲买来给他补身子的,如此体贴细心,让他心情乱如麻,没注意到家里来了个意外访客。 那是父亲科里的一个旧同事,曾经是他们的科长,原本都是工商系统里的,后调任到了烟草系统,以前跟父亲的关系挺好的,很照顾他,听父亲提过此人有点儿后台,不过人的品性不错。 母亲把他唤了出去,那人正在客厅里坐着跟父亲闲谈,打量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其实他自己也被他那双蕴涵丰富复杂情感的眼睛所折服,此人五官端正,温和可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值得人追随信赖的样子。 父亲把他当作大人似的给两人作了介绍,沈易天心里很受用,坐下跟着闲谈了一会儿,多半是客人在寻问他一些琐事,后来聊着就越投机,甚至延伸至国家政治上,人生观去了,两人相谈见欢,相恨见晚的样子。 闲谈间晚深了,客人起身准备离去,这时沈父开口道 “易天,送你丁伯伯下楼。” 虽然有些疑惑,沈易天还是照办了,送眼前这位叫作丁国立的男人下了楼,不想这一送就送到了大院门口,也就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一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丁国立问他,是否真的不想去报考名牌大学?沈易天缄默不言,从他的表情中已经透露出心中的无奈,无需过多再问,答案已经明了。 “我可以帮你,你们家的困难你父亲有跟我提到过,我想,以我目前的经济状况足以供你去读名牌大学,你愿意吗?” 幽暗的月光下,凉亭中,晚风习习,沈易天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就被他言语中表露出来的强大自信所折服,但他同时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问题在于要用什么东西去换取罢了,可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他感觉自己的意志在动摇。 第三十八章 解秘  丁国立望着低头不语的沈易天,知道他正做着思想斗争,又接着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大学四年的学杂费,甚至包括你以后继续升学的费用我可以全包了,也不用你们家还,我只有两点要求。第一,你所学的专业必须是法律专业,这一点你可以办到吗?” 沈易天原本就偏好与法律专来,对于这一点他自然没有异议,只见他点了点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的,他知道,真正的关键在第二点要求上 此时丁国立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有些迟疑的望着他,眼中那沉重的眼神永远的定格在沈易天的脑中。 “第二点要求是,你毕业后必须为我做一件事情,你愿意吗?” “什么事情?” “我保证不是杀人放火违法的事情,但也许会考验你的能力及道德底限,甚至,有可能会与你的私人情感起冲突,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你,愿意吗?” 沈易天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考虑,甚至谢绝了考虑几天的建议,他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贪图那些利益,当然,说完全没有私心是骗人的,他相信以后有能力就一定会把这情给还上。最重要的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已经折服与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相信他的人格,别说为他做一件事,哪怕是一百件他也愿意。 丁国立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回荡在凉爽的夏夜里。 “这不过是场公平交易,不要想太多,专心把试考好了。”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沈易天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仰之情。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抬眼望去,满天繁星竟仿佛坠在兰丝绒上的宝石一般,璀璨而清亮。 严小云笑望着神志飘远的沈易天道。 “丁子正着急呢。” 沈易天一下子回了魂,不解的望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是严小云的魂。 “她想知道丁国立与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是你说还是我说?” “还是你说吧,不知道你母亲知道了多少。” 沈易天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锐利的望着她。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只是奇怪,晓强从第一天进公司起母亲就很关注他,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丁局长的公子,原以为是照顾进来的,也没太放心上,可是有一天……” 严小云缓缓道出那段回忆。 严小云毕业后没多久就直接进入日天任职何斌的助手一职,这一做就做了一年多,凡有应酬她都得跟着去,男人嘛,就这样,有美女相伴,酒桌上什么事都好说,必要的时候她还得牺牲些色相来敷衍他们。 那是丁晓强上任的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有应酬,通常这种时候母亲都会把原来的会计总监一起叫上的,可是这一天,严小云没见着他,觉得很奇怪。 酒桌上坐着的都是深圳艾深鞋业有限公司的人,谈的都是收购事宜,其中有一个也姓严的男人还跟母亲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对她也是笑嘻嘻的,当时好像也没谈成什么正事,不过是象征性的会晤罢了。 又过了几天,一大早严小云在何斌的办公室里打扫,何斌从不让外人整理自己的办公室,所以一向都是她在弄。无意中扫到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深圳艾深鞋业有限公司的价格评估表,她忍不住看了一会儿,吓了一跳,这简直就是个空壳公司嘛! 严小云心想,就单凭这份资料艾深的收购案一定没戏。 可是结果却不然,会议上摆在众人眼前的却是另一份完全不同的价格评估表,很多往来账项都被做得天衣无缝,严小云还特意看了眼固定资产一栏,居然虚长了十多倍。让人惊讶的是,除了丁晓强有异议外,其它的董事居然都通过了。 再后来,母亲就对她说,丁晓强的存在会对她们不利,小心些好。 听到这里,沈易天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知道严小云一定也会参与其中,只是面对时心里仍是过不去,不知道丁晓强更是如何处理这种关系的了。 严小云知道他心理不会太好受,望了他一眼又接着道。 “至从晓强来了后,母亲处事都小心许多,再后来她开始慢慢的带着他一起应酬,我们,也就是在哪个时候开始相恋的。” 严小云不好意思的道。 “他看不惯我在酒桌上老被人占便宜,常常挤在客人与我之间,又常常为我挡酒,出社会以来,被母亲利用惯了,外人见多了也都沉默,只有他,每一次,每一次都英雄救美,不再乎被别人嘲讽讥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真像母亲所说,他是受他父亲指使来调查我们的话,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 “其实,他早就喜欢上你了。” 沈易天突然道。 “还记得我读大学的第二年你去看我吗?其实,他在哪个时候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了,只不过,他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一直都把这份单恋偷偷的藏在心里。” 严小云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眼睛瞪得老大。 “这事我也是多年以后才知道的。当年,我考上北大时,丁伯伯把我带到了丁晓强的面前,告诉我,这是他的儿子,从次以后,我们就是战友,我们要保守同一个秘密,为同一个事情去努力。” 沈易天回忆道。 “丁伯伯告诉我,他在多年前犯下了一个错误,所以,他必须弥补。而这个错误就是——何斌。个中原由他并没有太详细的说明,只是知道何斌似乎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可是她目前所坐的位置存在着很大的诱惑,所以,必须要人去监督她,制止她。而我们的责任,就是在必要的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大家都已经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丁子这才解开了多年前的疑惑。 “可是他是省烟草局的局长,有谁能比他更有权力压制我的母亲呢?” 严小云不解道。 “小云,你觉得今时今日,一个小小的省烟草局局长还能制服得了你的母亲吗?她的势力范围有多广你不是不知道吧?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沈易天见她不再作声以为她默认了这个事实,只是,此时严小云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不相信事情真有他说的如此简单,事实上丁国立在位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的时候还帮助过母亲,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过关斩将,平步青云,直接就坐上了董事的宝座。就连自己能进入公司据说他也还帮了不少忙。 严小云不解,难道,他们之间…… 第三十九章 不祥的医院  这时,波莉兴奋异常的跳下沈易天的大腿朝客厅门口奔去。 丁母回来了,她先低下身安抚了一会儿波莉,抬起头正好看见他们,沈易天连忙打招呼。 只见她似乎有些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也没再望他们就往房里走去。 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沈易天告别离开丁家,严小云又把身体还给了丁子薇。 她来到母亲房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妈,是我。” ………… 第二天,沈易天与丁子薇再次来到了第一医院。 今天是严小云存在的最后一天,沈易天认为应该把她送回到身体里去,毕竟,他不希望看到她真的死去。 走进医院开始,丁子薇捉着沈易天的手就开始泛白,不知道什么原故,她居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东西,不,是能量,该称他们为能量。 电梯里,走道上,甚至就在沈易天的背上。 一个从身边擦身而过的老人家,突然转过身来诡异的望了她一眼,她紧张的抓紧沈易天的膀子,但他似乎对此视若无睹,丁子薇又奇怪的朝远去的老人家望了一眼,心一惊。 老人家不是走着离开的,她双脚不着地的飘离,她飘过的地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丁子薇不敢把这些东西告诉沈易天,她不敢说,总觉得说了就会有危险,至于为什么她还不知道。 其实严小云也觉察出怪异来。 虽然医院的确是能量的聚集地,但大多数都是自然死亡的善灵居多,而且都很淡,很快就会消逝掉。可是,今天的感觉不同,很多的能量都很重,而且怨气很大,他们正对着她虎视眈眈,似乎要把她吞噬掉似的。 例如伏在沈易天肩头的那个,它正张着血盆大口,瞪着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她,也难怪丁子薇会害怕如此了。 电梯好不容易来到了十一楼,丁子薇又再次踏上这条幽暗、狭长的走廓,咨询前台里只有两个女护士正坐在里面,埋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两人直接往里走去,丁子薇记得,那是1117号房。 这层楼安静得出奇,还阴冷异常,过道上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偶尔可以听到不知哪里传来水管漏水的滴达声。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严小云似乎在对她说话。 “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吗?” 严小云用意识问她道。 “什么?” 丁子没有注意,也许是她太过紧张,正忙着小心的避开身边无数大大小小的能量,无暇顾及其它。 “病房里,全是空的,每一间都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能量,你试试感应一下?” 丁子薇听完她的话直接走到其中一个病房门前,朝里望去,果真,里面是空的,冷冷清清,她又往下一扇门走去…… 空的,空的,走了四五个病房都是空的。 沈易天不解的望着她的举动,也学着透过窗口往里望去,如此这般几次后他才恍然大悟过来,脸一下子刷白。 “不去管它了,直接去1117病房看看我怎么样了。” 严小云着急的道。 丁子点点头,快步朝里跑去,沈易天赶紧跟在她后面,死寂的医院过道上,就听到他们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来到1117号门前,丁子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慢慢转动扶手。 门开了,里面黑暗一片,一丝光亮也没有。 借着过道上微弱的光亮,丁子好不容易适应了晕暗,看清楚病床上。 空的,洁白的床单,枕头摆放整齐,似乎从未有人住过的样子。 丁子愣在当场。 “怎么了?” 沈易天不明所以的推开她,望了一眼,平静地朝里走去,直接来到了一张茶几前,上面摆放着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 他将上盖打开,映入眼帘的屏幕让他倒抽了口气,这时,有股热乎乎的气体向他袭来,他紧张的转过身一看。 背后袭来的热气是跟上前来的丁子薇喘出的气体,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个几乎占面整幅屏幕的大字。 ——死 笔记本电脑没有开启,屏幕上的血红色字体显然也不是用任何涂料绘上去的,那它是怎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 是人为的?还是其它鬼怪所为? 沈易天第一个回过神来,快步往外跑去,丁子薇脚还在微微打颤,一刻也不敢逗留的追上去,忘了这里是医院,惊慌的喊道。 “易天,易天……” 沈易天在咨询前台停了下来,里面一个脸色苍白的护士抬起头奇怪的望着他。 沈易天喘着气问道。 “请问,1117号房的病人严小云,去哪里了?” 只见护士皱了皱眉疑惑道。 “严小云?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病号,不过,1117号房的病人昨天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 沈易天诧异道。 这时丁子薇已经跟了上来,又接口问道。 “请问她转到哪家医院去了?我们是她的朋友,专程过来看她的,请您帮我们查一查好吗?” 护士狐疑的望着他们。 “她的朋友?她好像从来没有朋友来探视过吧?” “这,我们是外地人,刚回来才听到的消息,麻烦你了。” 丁子装傻的功夫可是一流,记者这么多年不是白当的 “我说过了,她出院了,昨天她是自己走着出去的。你们要看她就去家里找去吧。” “怎么可能?” 丁子惊呼道。 “怎么不可能啦?病好了当然就要出院啦。难不成你想让她一辈子住在这?” 护士望着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奇怪起来,沈易天见状连忙上前揽住丁子的肩膀状似轻松的笑道。 “谢谢您啦,我女朋友是听到好消息太激动了,所以,您别见怪。” 说着他就拖着僵住的丁子往电梯走去,他们没有发觉。 身后,那个护士唇边诡异的笑容,还有另一个埋首的护士,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望着他们背影的眼睛,没有瞳孔。 电梯来了,两人踏了进去,回过神来的丁子突然抬起头直视沈易天道。 “笔记本。” 沈易天一惊,正要跨出去,久未出声的严小云突然道。 “不要理它,快离开这里。” 电梯门关上了,沈易天看见接待台前,那两个护士都走了出来,站在长廊的中间,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开。 太远,他看不清她们的表情,只是她们僵硬的站姿让他心上直发毛。 第四十章 严冬之死  电梯里,灯光一闪一闪的明暗交错,让人心惊胆战,漫长的几十秒后总算也平安到达了一层。 门刚开丁子就迫不及待的奔跑出去,一刻也不停稍,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行人,但他们都面无表情的僵直着身子,继续向前行走,似乎毫无所觉的样子,神情麻木而冰冷。 两人好不容易冲出了鬼魅重重的医院,丁子脸已经吓得铁青,沈易天还好一些,毕竟很多东西他根本就无所察觉,只是模糊觉得有异相。 丁子紧紧的瑟缩在他怀里颤抖,正在这时,沈易天的手机乐声奏起,有来电呼入。 “什么?好,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沈易接电话的神情无力沉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挂线后手无力的下垂,目光呆滞的望着丁子的眼睛,缓缓道。 “严冬死了?” “谁?”丁子不明所以的皱眉道,沈易天还未回话她就已经感觉到内心那股撕裂般的悲痛。 那是来自严小云的,她似乎正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 “小云的父亲,严冬。”沈易天回道,眼神复杂异常,丁子与他接电话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什么?” “上次跟何斌吃饭,向她打听小云的下落,她告诉我,他们两父女都在美国,于是我就请了私家侦探去调查,这才几天的功夫,就传来严冬在美国的死讯?” “什么时候死的?”丁子这句话是替正在悲痛中的严小云问的,她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就像,当初她父亲离开时一样的无助。 “昨天美国时间凌晨四点,被撞死的,疑似自杀,现在还在调查中。” “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另外,严小云人在国内,他一个人跑去美国干嘛?” 丁子此刻脑中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一时都乱了头绪,这时严小云突然说道:“我是昨天下午四点多出院的。” “什么?”丁子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道。 “在医院时我查了一下我的档案资料,发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出院的。”沈易天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中,嘴里却喃喃道。 “美国与中国的时差为十二小时,这,就意味着,事情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他惊讶的抬起头望住丁子,定在那里。 丁子被他望得更是心惊,连忙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相携离去。 丁子回过头又望了医院大楼一眼,觉得它整个被一团浓浓的黑雾环绕,透着不祥之气。 他们来到“丁易”律师事务所,沈易天叮嘱秘书不接待任何访客,也不接听任何电话,说完就把关紧紧的关上。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两人一时都惊魂未定,丁子压抑已久的恐惧更是在此时暴发了,泪水制止不住的在流,易天叹了口气把她拥在了怀里,轻声道:“不如,你先休息会儿?我跟小云说些事?” 丁子听话的点了点头,此时她也正觉得有些头晕,其实这些天来这个症状一直都在,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不适感就被她乎略了去。 没过多久,她就潜入了自己体内安眠,让另一个灵魂替代。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只是我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需要你来为我解答。”沈易天知道是严小云回来了,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语气有些沉重。 “嗯,你问吧。” “我找私家侦探查过出入境资料,发现你父亲是在五个多月前与你一起出境的,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你们入境的记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的确确是躺在医院里的啊?” “这不奇怪,我们家保姆跟我的名字完全相同,很有可能你所拿到资料并不完全?”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他去美国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父亲的事情我们都一向很少过问,所以。” “还有,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叫我们快些离开?” 这时,严小云回答的语气似乎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整个医院笼罩在巨大的罪恶及怨恨中。” “那笔记本呢?为什么不让我们把它拿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那笔记本里面隐藏着一个会让我恐惧的东西,隐约觉得如果把它拿了回来就会带来不幸,所以才不让你们去拿的,而且,那两个护士,她们,好像都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 沈易天听了大惊,烦燥点起一支烟送入嘴中,一旁的严小云也不再言语,房内一时安静无声…… ——美国 纽约 位于中央街的警察局大楼里,一份报告递到了某位刑警的手中。 他看着报告惊讶的道:“这个案子以死者自杀定案了?” 对方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回道:“不过是个美籍华人,这个案子这样了解了比较好。” “可是……” 对方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紧接着又道:“再说中国那边的家属也没有异议,唯一的愿望就是快点把他的骨灰送回国,哈克斯,这个案子就不要再提了。” “是。” 名为哈克斯的刑警不再说什么,心里对自己说,也许这样结案是对的。 他回忆起那个华人的验尸报告,事实上,那份报告根本就还未打成文书的形式,不过是验尸官的一通电话,想起对方紧张慌乱的语气……他不禁眉头深锁…… “哈克斯……哈克斯……天啊!他的软组织居然开始出现大部分液化,而且……毛发与指甲都开始脱落了,还……还有……口鼻流出的血水……你……你确定他是刚死不到24小时的人吗?我的上帝……哈……克斯……你最好能过来看一看……” 毛发与指甲开始脱落,就算哈克斯不懂医学也知道,这种现象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刚死不久的人身上。而且,他自己也是目击者之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时的怪异…… 那天,他清楚的看见一个东方男子呆立在马路对面,正巧一辆货运车急驰过来,只见他突然快路冲出马路中间。哈克斯原以为他一定会被撞飞出去,没救了,但显然货车驾驶是个经验老道的司机,他在第一时间急刹。 尖锐剌耳的声音划破凌晨的寂静……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东方男子一下子倒在了路中间,哈克斯冲过去,抱起他,可是手上完全没有温热感,冰冷的吓人——他早已断了气。 货车司机冲下车来,看到这幅画面激动的咆哮起来。 “我没有……他冲了出来……” 哈克斯镇定的拔打电话,一面安抚那个失控的货车司机,救护车、警车很快到达,当他最后一眼扫过那个死者时,居然——看见了。 ——尸斑 回忆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想要遗忘。 算了吧,这样也好,干了十几年的警察,已经很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仍有许多未解的谜题,有时候,未解比解开更好一些。 美籍华人,严冬,男,57岁,自杀…… 第四十一章 严小云现身   这一整天下来,事情毫无进展,所有的问题都像乱麻似的找不着头绪,丁子只得先回家等待消息。 她联系上宣宣,把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向她叙述了一遍。宣宣似乎特别感兴趣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再的让她再说细一些,反到是严小云的事情没多大反应。 “严小云的事很好解释嘛!她那皮囊本来就是个空壳,被谁捡了去用也不奇怪啊!” “那她怎么办?回不去了?”丁子大惊失色。 “本来像她这种情况想回去就是很困难的事情啊!不过能借壳上身的能量也不多就是了。” 丁子想起严小云说过,她只能在这个世界上逗留七日,算算日子,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了。她着急道:“那她今晚不是就要消失了?” “消失?谁说的?能量找到寄宿体稳定下来后,还有四十九天的时间,如果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使自己能量变强的方法的话,就可以延长存在的时间。严小云已经找到了她的寄宿体,不是吗?” “那个寄宿体是我吗?”丁子在心里问严小云,有受伤害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四十九天与七天又有什么差别呢?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去计较这些啊!你为什么不对我诚实一些呢?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虽然跟严小云相处的时间不太久,甚至刚开始对她的感觉是畏惧,后来是憎恶,可是,现在,她对她更多的是一种相存的感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去接受一个灵魂?那种感觉,就像对待亲人一般.是因为可以感知她的情绪的原故吗? 这时屏幕中出现宣宣的最后一句话:“我要跟塔桑妮亚联系看看,有什么情况再找我吧!对了,那个严小云的能量中包含了部分妮亚的,危急时候可以传唤她出来相救,切记.祝你们好运!” 此时,丁子与严小云的情绪都糟透了,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不知过了多久,丁子似乎听到严小云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丁子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希望再有欺骗.” 严小云静默得可怕,让丁子心中隐隐不安. 又是一个周末的早晨,一夜不得安眠的丁子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快神经衰弱了.发生的事情太多,就算再困还昏也睡不好,脑子抽痛得紧. 丁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桌上,见她这付模样有些心疼,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一边递碗给她一边道:“昨天你们杂志社打了好几通电话来家里找你,说是你手机关机,怎么都找不着你人了?” “唔!我忘了.”丁子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道. “我原本想让他们打到易天那去的,后来想想不妥……不过,他们真是很着急的样子?”丁母试探似的望着她又道. “哦,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丁子以最快的速度吃早餐,害怕母亲再问起些什么,只是,还不够快,丁母果真又提起了丁晓强,想让他回来吃饭. “哥哥,出差去了,去美国一家有业务往来的公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她心虚的回道,看着母亲的表情知道她半信半疑的样子,心里在默默的忏悔着. 回到房里,丁子找出手机,想想自己也真是太混了,把工作忘得一干二净了,就主任那爆脾气,也不知道背地里把她骂臭了几百遍. 果真一开机全都是新短信,一条一条的看,发觉全都是些与哥哥有关的事情,多半是杂志社的同仁们收到风声通知她,并且不断的把最新消息发送过来,就连昨天严冬的消息也不放过。想来真不愧是新闻工作者,触觉就是比一般人敏锐,很快的反应到丁晓强被捕与何斌的关系上去,甚至连她身边的人也都想到了. 早上最新的一条信息引起了丁子的关注,那是一大早主任发来的. “严冬的骨灰于今日下午三时抵达,何斌将亲自到机场接收.” 严小云突然对丁子道:“我要去飞机场.”。丁子了解她此时的心情,暗许了 B省国际机场,下午三时五十分. 沈易天与丁子刚至机场大厅没多久,就看见一大群的记者已经守候在那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显然,今天的主角是何斌. 丁子戴了副大大的黑色墨镜,遮挡红肿的眼睛.当然,此时存在的是严小云,一路上眼泪都没有停止过,回忆着与父亲的点滴…… 三时五十八分,一身黑装的何斌出现在大厅门口,戴着黑色墨镜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此时的心情.一大群记者像蜜蜂见了蜜似的蜂拥而上.而她的身边似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拼命在阻止混乱场面.而另一个女的同样戴着墨镜,安静的陪伴在她身侧,低着头,距离太远,让人看不清楚相貌. 机场工作人员很快出来干预,为他们开出了条道,同时,也让严小云与沈易天看清楚了那个女人,沈易天不敢置信的僵立当场. 那女人是——严小云. 不!不对!是严小云的身体,如果,他身边这个真是严小云的灵魂的话. 沈易天越来越迷茫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丁子身体内的应该是严小云.但眼前的事实却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推翻那个有关鬼怪之说,他的内心在矛盾中挣扎. 他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一行人,正想追上去找那个严小云打个招呼探探底细,这时,身后一只小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回过头一看,是站在身侧的丁子把他拉住了。 他不解的望着她,只见她的眼神直视着一个方向,他随之望过去,正好看见不远处那个原本低着头在走的严小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定住,脸突然一偏,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虽然时间很短,停留不到一分钟,但沈易天几乎可以确定,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的确是在盯着他们。 “她在看我们”丁子道。 不!她才是真正的严小云。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陌生的灵魂据为己有,可想而知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复杂了。 何斌一行人已经进入贵宾室,所有的记者都被挡在门外不得入内。而这边的沈易天两人只能在大厅等待他们再次出来,严小云无论如何都希望能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的骨灰回来。即使只是远远的躲在一边。 第四十二章 神秘人显形  十分钟过去了,飞机误点,候机大厅里,记者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谈笑风生。角落里,严小云与沈易天仍在关注着那紧闭着门的贵宾室。 又过了五分钟,期间除了何斌的助理小陈出来朝洗手间方向走去外,其它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入过。 严小云靠在沈易天的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沈易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你好,我是沈易天。” “是我。” 沈易天一惊,他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神秘人的来电,他原本以为,在丁晓强入狱的那一天,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很明确了,不可能是战友,他们是对立的。 “我有个消息要对你说。” “谢谢!你的消息对我来说也许没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沈易天冷笑道,一旁的严小云奇怪的看着他接电话的神情。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丁晓强已经出事了,下一个也许就轮到你了。” 对方的口气听上去有些慌张,这到是让沈易天有些意外。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或许,今晚我们可以见个面?就在你们常去的BUP里,十点半钟,怎么样?” 正在这时,一架飞机刚刚降落在跑道上,刺耳的轰鸣声瞬间充斥所有人的听觉。 让沈易天惊讶的是,在电话里居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屏住呼吸试图再确认一下,可惜对方很快的把电话挂了。 他移动角度扫视整个大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两分种后……他失望了,没有,没有任何的可疑人物。他查看手机的来电记录,那个号码,他知道应该是机场内的公用电话,问题是就算找到了,估计人也早离开了。 严小云不解的望着他奇怪的举动,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回去再说吧!”沈易天轻叹口气。 想到电话里头那个男人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要不要去见他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何斌一行人出来了,那个假的严小云手里正捧着骨灰盒,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何斌身边,记者又冲了上去,忙着拍照,忙着采访,现场混乱一片。 沈易天他们躲在一边,目送他们离开,而严小云,更是不断的在拭泪,眼望着那个手捧骨灰盒的“自己”,一步一步的离开,上了车,没了踪迹。 B市,一个不夜城,愈夜愈美丽,愈夜愈疯狂。 十点不到,沈易天就来到PUB在老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常来这里的,当然,有心要调查一个人也不会是什么难事。想起最后一次与丁晓强坐在这里的那个夜晚,两个人把整整一瓶的洋酒都干光了,当时他还曾问过晓强有关何斌被告发的案子,当时他所收到的信息来源正是这个神秘人。 吧台酒保递了支黑啤给他,又推了一个大玻璃杯直冲他过来,正正在他面前停罢,看来是练过不少次的余兴节目。 沈易天对他笑笑,做了个手势,对方会意的点点头,没过多久,一个盛着两颗鸡蛋的小碗又被推到了他面前。黑啤加生鸡蛋,他一向喜欢这样喝。 “丁先生还没来吗?” 酒保抽空过来打了个招呼。 沈易天笑笑,没说什么,对方见他没有多聊的意愿,耸耸肩,跑到另一边忙活去了。沈易天盯着出入口,直觉的认为,那个人……他不会陌生。 回忆当初,丁国立曾说过,一手抓它的财政,另一手抓它的法律。这样,无论管理上再怎么混乱,都不能逃过他们的监控。 所以,他一直都怀疑这个神秘人言语的真实性,毕竟在这件事上,丁国立能相信的人不会太多才是。这样的话,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所帮助的,到底又是谁呢?是何斌的人吗?沈易天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酒吧门口,出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是他?沈易天一震,他应该想到的。 来人很快的找到了他,自然的坐在他身边,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好,沈先生。” “陈助理,真巧啊,你也约了人吗?” 沈易天不动声色的望着他。来人正是何斌身边新上任的助理——小陈,依然西装笔挺,神情恬静的样子……只见他笑笑道。 “我以为,沈先生人约的人已经来了?” “真的是你?” 凌晨时分…… 沈易天独自走在安静的大马路上,他的车停在离PUB一百米外的停车场,必须步行过去。平常这个时候路上仍然会有很多行人经过,车来车往。可是今天……却出奇的冷寂,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光芒…… 低头想着事情的沈易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正为刚才的事情疑惑不解。 在他好不容易相信小陈是可以信赖的时候,他却失踪了。也许这样说严重了一些,他不过是上了趟洗手间,结果沈易天等了他半个多小时,再去找时,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他不告而别? 在近两个多小时的长谈后,沈易天从小陈口中了解了不少情况,还弄清楚了丁晓强被捕的全部经过,以及那个神秘的“严小云”。 小陈原本是丁国立支助的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他在丁国立的激励下最终完成了大学学业。毕业后应聘进入一家鞋业公司,正是深圳艾深鞋业有限公司。 他进入这家公司后才发现,这完全是一家空壳公司,资金来源却很奇怪。一次探访丁国立的机会,他聊起了这些事情,没想到丁国立却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艾深突然开始大手笔的购置设备,招聘新员工,而所谓的业务往来也开始频繁起来。 可是掌管着行政大权的小陈却发现,所有购置回来的设备都是从美国进口的废品,而所谓工厂大批量生产运往美国的货物他连影都没见着,据说就已经在美国成交有了应收账项,还有那一大笔一大笔不知去向的市场推广资金,听说都由美国一家名为Eela的广告公司包办。 另外,内部都在谣传美国将起诉包括艾深在内的我国二十多家鞋业厂商,这就意味着,艾深很有可能在起诉案中就要被迫关门。同时还有另一个谣传,日天集团将要收购艾深,相较于第一个而言,这一个就显得荒谬许多。 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短短的半年时间,艾深居然真的成为了日天集团的下属子公司,之前的混乱情况也都一扫而光,日天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来,原先购入的设备很快被运走报废。更让人惊讶的是,公司除了走掉公司原法人外,其它人员全都没有变动,据小陈所知,这家公司原来就是私营企业,内部高层人员都是些家族成员,而且还是没用的闲人,现在居然也都保了下来。 那天,丁国立等待在他出租房门口,一张脸似乎苍老了许多。 第四十三章 午夜惊魂  原来心灰意冷的小陈,在与丁国立长谈了一夜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开始很努力的去接近上层,引起他们注意,并受到重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推荐给了何斌,从此,他就像个影子似的,躲在暗处,监视着一切,直到丁国立去世。 小陈认为,丁国立的死决不是意外,与何斌一定有间接关系。于是,他更卖力的亲近何斌,取得她的信任,企图更进一步的找出何斌贪污的证据。 终于,机会来了…… 在与美国瑞科公司的合作案中,小陈无意间发现瑞科居然与Eela广告公司来往密切,这让他联想到了艾深公司,这真的仅仅是巧合吗?很快的,终于让他查到何斌与瑞科公司的一些受贿材料,虽然还不完整,但他相信何斌是经不起调查的。所以就有了那封匿名信,同时,他又四处给媒体打电话,试图能够借公众的力量来推动。 结果,他万没想到,何斌居然很快的做出了反应,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了另一份漂亮的材料,再次以匿名信的方式让华天投资公司的总经理——项彪,直接送了过去,这一次市里很快的作出决定,丁晓强就这样被捉了去。 提到那个项彪,沈易天就想起电梯里他那满身让人作呕的酒气。他早该知道的,日天能顺利收购艾深怎么可能略过项彪?这也就以为着,他也是何斌的走狗之一。但让他愤怒的却是小陈的另一句话。 “你真以为,丁晓强是无辜的?” 小陈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时让他没了想法。是啊,其实他自己也里也不太确定这个问题。 沈易天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借机掩饰情绪,小陈也喝了口,又轻哼道。 “丁晓强虽然没有参与进何斌的案子中,但他自己本身也存在着一些问题,如若不是看在丁叔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留下这个后门让何斌有机可趁。” 沈易天大惊失色的望着他。“他有什么问题?” 对方面冷笑的望着他道:“你不是很信任他,一直把他当兄弟看的吗?你自己问他去吧!看他有没有脸对你说?另外,你自己也要小心,何斌从未信任过你,一但让她捉住你的弱点,下一个有麻烦的就是你了。” 沈易天没回他话,两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小陈又接着道:“其实,我今天会曝光,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我怕……我怕……我也会有危险。” 小陈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抓着杯子的手失控的颤抖。 “你知道何斌的女儿——严小云吗?” “知道,我今天在飞机场也见到她了?” “对……对……是她……是她……” 小陈紧张的又喝了一大口酒,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个洗手间,回来……再跟你说说这件事。” 沈易天点了点头,望着他走出去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盯着他,声音低沉的丢下了一句话。 “这个女人,很古怪。” 这是沈易天与他会面后的最后一句话。 沈易天回忆着小陈的这最后一句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车子前。他掏出钥匙刚想取消示警功能,突然…… 车子鸣声大作,一辆接着一辆,尖锐刺耳,要把这天冲出个口子来似的。沈易天赶紧摁下钥匙上的关闭键,可是声音不但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速。 他一下子乱了阵脚,四下张望,担心把四周的居民惊扰了,可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响动居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街道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不时有一阵风扫过,掀起一些垃圾尘灰,在半空中打个小转又归于平静。 他咽了咽口水,抖着手去开车门,试了几次钥匙也没插进孔里……突然,报鸣声都停了,四下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相信此时无论是任何人的听觉都会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沈易天挺了挺有些僵强的身体,似乎听到车下有些响动声,很小,但去很清晰。他慢慢的低下身子,朝车底望去…… “喵……” 一团东西冲着沈易天的脸扑过来,他机灵的侧身躲开去了,惊魂未定的转过身,定睛一看…… 是一只黑猫,蓝荧荧的眼睛闪出一丝嘲弄的光芒,只见它侧身望着沈易天……时间停顿了几秒种……她又舔了舔爪子,转身离开……一闪眼就没影了……隐约间还听到一声“哇—”的低叫声…… 沈易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 “该死的猫。” 他低咒了一声,定了定神,正想爬起来,无意中,眼角扫了车底一眼。 他看到,在车的另一侧有一双女人的脚,扎眼的血红色高跟鞋,双腿修长匀称,正站定着。沈易天连忙起身,这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传来,似乎正在离去。 他站定时没有看到女人的正面,那个长发披肩的背影,还有女人走动的姿态,让他觉得很眼熟,没再细想跟了上去。 “小姐……小姐……” 沈易天终于想起她像谁了,像严小云,没错!那身段,那气质,一定是她。她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他一定要追上去弄个明白。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沈易天眼看着就要追上了,那女人一下子又走远了,两人间的距离一直未能拉近。女人正朝着一个无人阴暗的巷口走去,眼看着就要转进去了,沈易天着急的快步追去……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 沈易天想也没想就跟着冲了进去,就在转入的刹那,背后一股拉力重重的把他往回拉了去。他一屁肚摔坐在地上,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全变了。 耳边传来汽车轮子磨擦地面尖锐的急刹声,原本静寂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灯火辉煌,人生,车声,霓虹灯,而他所面对的不再是巷子口,而是横向的大马路,还有一辆出租车停在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一个彪汉打开了车窗,咒骂声随之而起。沈易天呆坐在哪里,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想死滚远点儿……真他妈倒霉……” 司机抛下最后一句发动车子,绝尘而去。这时一个黑衣女子来到沈易天的身边,低头俯视着他,他有所觉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却美丽的女人,她很美,是那种脱俗的美,虽然,气质冷得刺骨。 “你好,我是严小云的朋友,塔桑妮亚。” 第四十四章 小陈死了  塔桑妮亚当天晚上就把沈易天送到了丁家楼下,丁子在宣宣的告知下抱着小狗波莉来到他们面前。 塔桑妮亚把事情简要的叙述了一遍,这时沈易天才知道,他从酒吧出来后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是潜意识里虚幻出来的东西,目的是要引他冲出马路,造成自杀的假象,置他于死地。幸好塔桑妮亚出现,据说是路过真假就不知了。她干扰了对方的磁场,抢回了沈易天自己的磁场值,这才救了他一命。 丁子担心得泪流满面,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他也参与进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而此时严小云所想到的却是她是父亲,这样说来,她父亲的死也很可疑了。 沈易天又把与小陈交谈的内容说了出来,当说到有关严小云的问题时,大家都很失望,只有塔桑妮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严小云听他说完后有些失落的道:“小陈说的是对的,我母亲下一个要陷害的很可能就是你。” 沈易天有些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如果她真的想害我的话,这些年为什么还要一直捧我呢?” “那是因为意外。”严小云平静的道:“她没有想到那场官司会打赢,并且还为日天带来这样的光环,这个时候她想甩开你都不行了。当年,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艾深公司存在,当知道美国要申诉时,就下好了套子,让艾深最后捞一把。把你卷入不过是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一开始就打算让艾深完蛋的话,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提供这么多的资料给我呢?” 严小云似乎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艾深的法人与她有亲戚关系,资料做得漂亮些,就不会有人去怀疑了。另外,当她发现你的确很有才能后,又私心里希望你能为她所用,而且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防范你,你手上的东西都是她点头后才有的,这样,她更安心些。” 沈易天听完后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个滋味来,他想到了那天何斌一大早把他叫到公司,又让丁晓强跟他一起研究那封匿名信的问题。现下想来,很有可能,就被她用上了,不然,控告晓强的材料不会这么完美,几乎没有漏洞可言。 一旁的塔桑妮亚对这些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打了个哈欠道:“把小狗给他,我要走了。” “什么?”丁子抱着波莉的手紧了紧,惊问道。 塔桑妮亚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手指了指丁子怀中的狗狗又指了指沈易天道;“它给他。” “她的意思是,易天会有危险,所以要让波莉去保护它。”严小云解释道。 沈易天虽然不明白一只小狗能怎么保护自己,但这是救命恩人的指示,只好把它抱回家去了。 第二天,B省日报上,一条醒目的大标题,引起了丁子的注意。 ——日天助理之死 日天集团现任助理——陈平之,今天凌晨被人发现死于永平路附近的一条巷子内。据警方调查死于醺酒过度暴毙而亡…… 死了?小陈死了? 丁子看到这则消息惊讶不已,慌忙拨打沈易天的手机,告知这个消息。 陈平之,父母双亡,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所以当沈易天以日天集团的名义要求认尸时,很快就被放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尸体时两人还是被吓到了,特别是丁子的手更是死死的捉住沈易天的手,两人呆立在那里,久久…… 小陈的的脸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得异常狰狞,验尸员解释为当时他太痛苦,又无法发出声音求救,所以才会显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两人都知道,事实不是如此,相信小陈死前所遭遇的东西一定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他,应该是被活活吓死的。 沈易天轻轻的将小陈圆睁着的眼睛合上,心里默默对他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两人离开了停尸房,小陈的死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谣传说他的死与严晓强的案子有关,有可能是畏罪自杀,也有人说他是被谋杀,说法不一。何斌已经出面表示,小陈的死与日天毫无关系,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后事无人去打理了。 于是,沈易天决定帮他料理后事,而丁子也在一旁默默的支持他。 就在两人正在忙活着小陈的后事时,丁子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养老院来电,说是奶奶在登山时扭伤了脚。丁母着急的要去看看,丁子连忙安抚她,答应着自己会过去看看,让她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她会再打电话回家。 丁子知道母亲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患了重感,吃了药头还在犯晕。丁母虽是放心不下,也只好答应了。 没让沈易天跟,丁子独自来到了养老院。 “奶奶,你怎么样了?” 老人微笑的看着孙女儿那副紧张的模样,笑道:“没什么,别被那些个护士给吓到了,我没事,不信,你瞧!” 说着还抬起了自己那只肿着一个大包的脚给她看。丁子心疼的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脚腕,确定问题不大后才娇声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你们太大惊小怪了,对了,你妈她身体还好吗?” “今天又感冒了,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常生病。”丁子坐在草地上,抬着头跟奶奶说话。 “你干脆让她过来跟我一起住得了,老一个人闷在家里,算什么事?没病也闷出病来。” “她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也许是最近回忆起一些过去,所以情绪有些低落吧!”丁子想起母亲翻出的那些旧照片。 “嗯!你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可是为这个家吃了不少苦。”奶奶意味深长的道。 “奶奶,您知道何斌阿姨吗?”丁子注意到奶奶面上的笑脸快速的生硬起来,知道自己找对了开关。 “你提她干嘛?”奶奶一脸不高兴的道。 “前两天,妈无意中提到了一些他们年轻时候的事。”丁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奶奶皱了皱眉,不想多谈的样子。丁子又想起在易天家里,他母亲提到过的一些事,再试探的说道:“那时候我们两家的关系不是不太一般嘛!难怪母亲这两天想起来就……唉!算了,都过去了,不去提它了。” 老人家一听这话脾气也上来了,毕竟是上了年纪,憋不住。 “她跟你说了?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也没什么啦,妈对我说的也不太多啦。”丁子隐隐感觉到其中一定有问题,暗暗打定主意非弄个明白不可。 第四十五章 陈年韵事  奶奶直视着丁子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真假来……最后,她轻叹了口气。 “这事不要再跟你妈她提起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还没真正能放下,也真是难为她了。” “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真能放下的吧?”丁子又趁热打铁道。 “那到是,男女感情之间的事最揪心了。也亏得她当年这么宽宏大量,冷静的处理了这件事情,不然啊!恐怕今天就没你啦!” 丁子听了心上一惊,难不成,父亲与何斌之间有过一段故事?心目中父亲那个巨人般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感觉世界在动摇。 这时,严小云的心情也不平静,她回忆起母亲的日记,多年来一直困扰她的谜团终于解开了,日记中的那个男人,居然就是省里出了名的劳模——丁国立。而自己,又跟他的儿子相恋相爱,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们啊!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恋情是不被接受的了…… “他们后来应该没有关系了吧?”丁子有些木然的问道。其实,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心里堵得慌。 奶奶望了她一眼,轻叹道:“你父亲本性并不坏,他只是一时糊涂,都是那狐狸精害的!再说了,你母亲都原谅了他,默默承受了这么许多,他还不悔悟的话你爷爷能饶了他?” 她见丁子不作声又接着道:“当年你妈可是哭着求着跪在你爷爷面前求他作主的,于是你爷爷才破例找关系把他调到市里头来,这样才算是完了事。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要牵扯到什么时候去。也难为了你妈,一声不吭的咬着牙把日子过下去了。” 这些年来,丁子的家庭一向和睦,父母间虽不比人家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如若不是今天奶奶说出这件事来,她一辈了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还以为自己的家庭是全天下最幸福的,最美满的…… “奶奶。” 丁子把头俯在奶奶的双腿间,十分脆弱,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只要知道,他们为了你们兄妹俩都牺牲了许多,这个家,是因为他们的责任心而得以存在的,你们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啊!” “是,我知道了。”丁子哽咽道。 走出养老院,丁子的神情还有些恍忽,她此刻终于能真正体会到当年,严小云发现何斌日记时的心情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性的毁灭。 “丁子,我想回农场看看去。”严小云失落道。 “回农场?” “嗯!我想多了解一些他们当年的事情。”严小云坚持道。 丁子有些迟疑“可是……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隐约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于是,丁子坐上了去镇宾农场的火车。 镇宾农场,是一个秀丽安宁的小地方,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据说是自己老家的地方。而严小云就不同了,刚下车就有一种惆怅的情绪环绕在心头久久散不开。 严小云上一次回来是在两年前,她陪同何斌回到这里,给乡政府捐了一大笔钱,修路造桥。当时多光鲜啊!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群人簇拥着,赞声不断,人人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脸上沾了光。 这里的变化真大啊!严小云都快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那排砖瓦平房是否还在?毕竟这两年的乡镇改造得很厉害。只是,既然回来了,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 终于,她们找到了那排平房……只是……昔日众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烟之处现已破败,发黄的屋砖和泛青苔的碎瓦无不显示出这排房子的年月久远。前面的一大块空地杂草丛生,更显荒凉。 严小云示意丁子“那就是我小时候所居住的屋子。” 她记得平方的正对面,十米开外的地方,那曾经也是一排平房,可是现在……却已经新起栋栋新住楼,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她又道:“你的父母曾经就住在对面,那里原本也是一排平房。” 她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丁子突然感觉有点儿不真实,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想进里面去看看吗?”她问严小云道。 于是她又慢慢的朝房子靠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寻常,反正越是迈进步子就越重,心上有抵制情绪。 来到那半掩的门口,此时的天已经有些灰败,那扇残破的木门随时都要倒下来似的,丁子刚想伸出手去推开它,不想,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你在干什么?” 丁子吓得手一缩,回过头来张望……只见一名老妇正站在对面的一栋房子前,手中衔着支烟。 虽然两人间隔着许多杂草,但丁子还是感觉到她眼中的不善以及……恐惧? “你好!”丁子试着微笑道:“我以前住在这儿,来看看的。” “你住过这儿?我怎么没见过你?”老妇人呼出一口烟道,口气不善。 “那个,呵!可能是我记错了,也许不是在这一排房子,呵呵!”丁子还真是有些害怕眼前这位老妇人,只是她却感觉到严小云的戒备心理,有些不解。 “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开……” “杨婆,怎么了?”老妇人话还未说完,一个年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说此人年轻其实也不算年轻了,看上去也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推着辆女式自行车,正朝老妇人走过来。只见那老妇人见着她突然不再吱声,哼了一声,嘴里也不知喃喃些什么,把烟一扔,自顾着朝屋里走去,关上门的刹那,丁子隐约感觉到看到她那双冷冷的眼睛。 “你是谁?”那个女人又高声问道。 丁子见来人还算和善就朝她走了套近乎。 “你好!” “你是?”女人疑惑的望着她,上下打量着,让丁子挺是不自在的。 兴许这里很少出现这身打扮的陌生人吧?丁子暗地里对严小云苦笑。 “你好!我叫丁子薇,我是路经此地,常听家母提起故居,就顺道过来看看。” “丁子薇?你……父亲是不是叫……丁国立?”女人又迟疑的问道。 “是!正是家父。”丁子也很惊讶她居然一下子就能道出父亲的名字来。 “我就说嘛!怎么瞧着眼熟儿?呵呵!还真让我蒙中了。”女人笑开了花。 第四十六章 古怪的老人  女人自称陈阿姨,丁子一句陈姐把她乐得更是合不拢嘴,热情的把丁子迎进了家。陈姐家也是一栋独立式的三层住楼,住着一家五口人。除了已经送往省城读书的儿子外家里还剩下两位老人,以及她与丈夫四个人居住。 一家人挽留丁子吃晚饭,丁子上车前原本就跟母亲打过招呼要出差第二天才能回家,所以也就安心的留了下来。闲聊了好一会儿,她才知道陈姐跟自己的父母也算是旧识,沈父去逝的消息他们都还不知道,不免又叹息了一番,特别是两位老人家,比较念旧,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更是难免伤感。 这时丁子找着个机会就问起邻屋的那位老人,只见陈姐眼睛不自在的移开,想了想才回她的话道。 “在这咱们都叫她杨婆,老太太八十好几的人了,性格有些古怪,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了,没想越老就越糊涂,这儿的人都不太喜欢她。老伴很早就过逝了,连子女也都搬上城里安了家,把她一个人丢下,孤伶伶也怪可怜的。”陈姐说到最后不免也叹起气来。 丁子听了也不免有些愤慨道:“怎么这样?子女有抚养父母的义务,怎么可以抛下老人家一个人呢?” 陈姐赞许的望着她笑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这老太也真是古怪得让人受不了,就连自己的子女都怕她怕得要命,而且他们每月也都有寄不少赡养费回来,再说,这老太也乐得自己一个人逍遥。” “她是挺怪的,今天我想去对面的老房子看看,她突然就跑出来赶人,还真吓了我一跳呢。”丁子故意说道。没想陈姐一听整个人的脸都变了色。 “我的妈呀!原来你是想去看对面的屋子啊?好在杨婆来赶人,不然,你可要闯祸了。” 丁子注意到两位老人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就连陈姐丈夫的脸也变得阴沉起来,低着头,与刚才的好兴致完全相反。 “闯祸?那屋子有什么不对吗?我还以为那是我们家原先住的地方呢?”丁子又故作轻松的笑道。 “怎么会呢?你记错了!”陈姐的脸色缓了缓笑道。“你住的是这一头,那一排屋子空了好长时间了,自从十几年前,有一户人家搬走后,那就没人再敢住了。”陈姐的声音说到后头变得很小声,丁子差一点儿就听不见了。 “跟个孩子胡说什么呢?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吧!”这时陈姐的丈夫刘成发话道,陈姐一听忙站起来收拾碗筷招呼她去客厅坐,两位老人都先回房休息去了,就剩丁子与刘成坐着看电视,喝粗糙的泡茶。 坐了一会儿,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客人来了,接着就进来了好些人,丁子一个也没认出来,只见刘成站了起来笑脸相迎,她忙跟着站起来。 “呦……我瞧瞧丁家的闺女,都这么大啦?” 这时一个胖女人抢先一步来到她身边,一手拽着她的膀子上下打量道。众人也都七嘴八舌笑闹起来。 “长得还真俊啊!” “瞧着像谁来着?老丁的肤色有这么好吗?捡着她妈了吧?” “你父母都还好吧?” …… 东一句西一句的,丁子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觉着头晕晕的,在这种泛黄的灯光下,这些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让她感觉身处另一个世界似的,这些人都热心纯朴得可人。相较于城市人的淡漠,丁子更喜欢他们这种合乐融融的感觉,亲切,随和。 众人一听丁父去逝的消息又难过了起来,有些女的还红了眼。 “丁国立人还是挺不错的啊!” “替我问候你母亲啊!让她保重好身体,这些年她一个人不容易。”那个胖女人拍着丁子的手道。 “也真是的,出去也不回来看看,一个两个都这样,死了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 “都是那女人害的,现下风光了,也不知道背后都有些什么鬼怪在帮她。” 这时,一个丁子叫不出名字的女人口快说漏了嘴,在众人警告的眼光下很快意识过来,住了嘴,满脸无措的瞟了眼她,低下头来,脸都红到耳根上去了。 丁子知道他们的意思,暗暗把女人的相貌记了下来。众人很快又把话题岔开去了,只是气氛热烈不起来了。这时的丁子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又开不了口,郁闷着,陈姐看她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以为她困了,就提意先散了去。 众人纷纷又热情的邀请丁子要去自己家作客,有邀请她去住宿的,有帮她订好第二天午饭的,晚饭的,夜宵的,甚至还有些没分着的连早餐都要订下来,弄得丁子尴尬不已。最后,还是陈姐出面打了个圆场,解释丁子只呆一天时间,明天就走,早餐大家就别操心了。 那个说错话的女人忙接口道:“现下我最闲,反正没事,明天就带她四处看看吧!午餐就在我家吃好了,大家都一起来吧,凑个热闹。” 众人又开始热烈的推让一番,丁子忙道:“那就麻烦您了,我正想四处走走呢。”这会儿大家才安静了下来,似乎就完事了。 “那……韦巧……就这么定啦!明个儿要去麻烦你了。” 陈姐边送客边对那个女人客套道,丁子这才知道这女人叫韦巧,自己要称她为韦阿姨的人。 丁子会接受韦巧的提意是有用意的,一来不想让他们再推让下去,二来,她觉得这个女人的性子比较直爽,要套起话来也容易一些,她希望明天能从她身上打听些事出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大批人,丁子在陈姐的安顿下终于躺了下来,临睡前打了个电话回家,又跟沈易天通了电话,彼此了解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本想跟严小云再多聊会儿,只是几天来的晕昏感在她头刚沾上枕头时就又袭了上来,她一下子就掉入黑色的旋涡中,沉沉睡去。 严小云总是在丁子意识沉睡后才能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同时,丁子身体上的不适她也同样感同身受,这两天甚至更明显。而且她心里清楚,丁子每次头晕时,她的意识都会强烈的要战胜她的意识掌握主控权,关于这一点,她不知道丁子发现了没有。 丁子睡了,严小云觉得自己这么直直的躺在床上真是难受,但是她又不能这个时候跑出动转悠,弄不好会吓死人的,而且这个身体也需要休息,一天二十四小时用着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个病来。 严小云的意识异常清醒,不知道是不是房里太安静的原故,她的视觉,听觉都变得异常敏锐,窗外清凉的风让丁子的身体变得有些冰冷,不时一阵阵泥土和着青草的芬芳,这样的气味让她怀念,不远处传来的虫鸣声,风吹过树的沙沙声,重重影子在屋里的墙壁上斑斑壳壳…… 突然,严小云感知到一种招唤的力量,她试图抵制这种受牵引的感觉,可是,这股力量越来越强烈,越来越…… 终于,她坐了起来,慢慢的下床,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怪屋  月冷,风清,冷寂的夜里,看不到星点灯火,风呼过的声音…… 严小云轻声打开大门,冷风扑面而来,吹起披肩长发在背后肆意飞舞,月亮下,是丁子那张如玉凿般的脸,淡泊,没有表情。 她跨了出去,一步步朝那旷野走去,弦月挂在天上,如羞涩的少女般若隐若现,星子似乎都淘气躲在了云后,没了踪影。触目所及是远处连绵大山依晰的轮廓,一米之外那杂草丛生的空地,还有,那更显阴森的一排砖瓦平房。 她来到旷野中,拨开及膝的杂草,意识在受牵引的朝某一方向走去……终于,在草丛间似乎有点点微弱的光,像玫瑰般淡粉色的光亮,她继续朝它走去,越走越近……光就越来越亮……色彩越来越绚丽…… 光亮掩埋在草丛中,她轻轻的用手去拔开,夺目的光彩将她的眼瞳点燃,她吃惊的望着那光源处…… 是一株玫瑰,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花朵,骄傲的绽放在杂草丛中,那么娇艳,那么妩媚……更让人吃惊的是,它自身正在向外散发着光亮,就像通了电般,光彩夺目。 这株玫瑰严小云并不陌生,它就像幼时父亲栽种的那几株一般,美丽,诱惑…… 她似乎看到那个瘦弱苍白的小女孩,趴在窗户向外张望着,那几株娇艳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着,偶有小孩笑闹着从眼前跑过,有时候,她甚至会看到另一个自己蹲在某一株玫瑰旁,抬着脸对她微笑,招手…… 幻象一下子突然都消失了,严小云眼中没了光亮,没了玫瑰,只有一丛杂草,中间是一块生长不出植被的黄土地。她开始觉得奇怪起来,如果换作是正常人的话也许会惊讶会害怕,可是她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只存在意识的能量体。 也就是说有肉体的人会受视觉,嗅觉,触觉等五觉所阻,使得第六感知觉变得迟顿,然后失去肉体的能量就不一样了,会变得比人类要敏锐几千上万倍,它们可以超脱出其它阻挠,找出最核心的东西,所以它们才会无所不知。 可是现在她所看见的一切,显然是被另一个未知能量干扰了自己的能量意识,这么强大的能量或者是磁场她只有在塔桑妮亚身上见识过,就连那个在丁子家中要将她吞噬的恶灵磁场也没有能完全控制她的意识,是什么?是什么存在这里? 她抬起头望向那排房子,它包裹在黑暗中,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只有风声,忽然觉得它是有生命的,似乎有能量在里面呼唤着自己…… 这时,几米之外的一幢房子里,一张变形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面孔中一双眼睛,惊惧的睁大着,紧紧的盯住黑夜中独行的少女……看着她一步一步朝那排不祥的砖瓦房走去……进入……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严小云进入幼时居住的老屋,已经看不出原貌,触目所及满是苍凉,踏在厚厚的尘灰中,蜘蛛网布满每一个角落,其中几只大的睁着眼睛警戒的望着这个陌生的闯入者。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物,只有一些垃圾,她觉得那些东西似乎都是当初搬家时遗留下来杂物。 她走入睡房,在一面墙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触摸那些奇怪的画,那清楚的记得,手拿着蜡笔在墙上作画时的情景……当时,她脑中有一个清晰的身影,于是她就画啊……画啊……然后,她居然画出了一个面孔扭曲的小女孩出来,现在看看,虽然颜色已经淡去,可是却觉得画中的女孩就是当初的自己? 她站了起来,环顾屋子,依稀还能听到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无休止的谩骂声…… 她又来到连接后院的过道上,那是个没有屋檐的天井,淡淡的月光披洒在残破的秋千上,有笑声传来……一道光中,残破的秋千消失了……只见一个身着米色格子背带棉长裙的小女孩,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服帖的随着轻轻摇摆的秋千摆动,细细碎碎的笑声随着风声在飘荡…… 那是幼时的严小云,坐在父亲为自己做的秋千上飞翔,想只快乐的小鸟,想要飞出这片天地,摆脱烦恼,高飞…… 严小云好不容易摆脱忧伤,却发现千秋上那个自己的背后居然还站立着另一个自己,摆在自己眼前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一个在秋千上欢快的笑着,另一个却抿着小嘴,用手去推千秋,让它飞得更高,更快…… 她被此情此景摄去魂魄,一时定住了,意识在着急的想要脱离出来,只是,她无法控制。她试图想要唤醒丁子的意识,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办到,难道……她们再走不出这个磁场了吗?她绝望的想到…… 这时,突然感觉到肩上有一股温热袭来,她失去了所有知觉。 “跟我走。” 丁子醒来后差一点儿没吓死,她似乎是被一个粗哑的声音唤醒过来的,可是,眼前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看上去是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面,她回过头来寻找声音的出处,又被吓了一跳,还好,很快就恢复过来。 是——杨婆。 丁子没再多说什么,几天来的经验告诉自己,离开危险之地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跟着驼背的杨婆走出了屋子,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居然是那排老房子。她原本想回过去再去看一眼,没想到前面的杨婆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又道:“不要回头,朝前走,到对面去。” 丁子打了个寒颤低着头跟着她,不敢再四处张望了。 两人好不容易穿过空地,回到对面站定,丁子惊魂未定的望着老人,杨婆的眼神很吓人,细看下还会发现其中一个眼睛的眼空有些混浊,更显诡异。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杨婆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把丁子一个人抛在寂静的夜色中,就连关上门时也没有再望她一眼。 丁子望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赶紧躲进陈姐家中,轻声回到房里,一下子瘫在了床上,这里才开始觉得后怕。 她感觉到体内的另一个能量也在颤抖,似乎被什么困扰着,甚至忽略了她的呼唤。试了几次后,丁子不再打扰她,又跌入昏睡中。 第四十八章 鬼屋命案  丁子在早晨高照的阳光中醒过来,乡间清晨的空气分外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环境宁静爽心,刚推开窗户鸟儿就从窗边险险飞过,让她也暂时放下一切狠狠了吸了几口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下到一楼,没想到早早就有客来访,于一细看,正是昨晚说要带她四处走走的韦巧。不过才七点半钟,这里的人起得还真早哇!丁子暗自吐了吐舌,陈姐已经把早餐都准备好,招呼她去吃。 半个钟后,丁子与兴致高涨的韦巧走了出来,打算四处窜门去了。 刚走出门口,丁子就指着对面那排砖房道:“韦姨,那排老屋子是什么人在住啊?这么破旧了还能住人嘛?” 果真,只见韦巧的脸变了两变才回道:“那排屋子十几年没人住了。”说完她还叹了口气,丁子发现她始终没敢往那房子望一眼。 “多好的一块地啊!就这么闲置不浪费吗?”两人走在路上,丁子又问道。 这韦巧本就是个关不上的话匣子,一下子没忍住口,哗啦啦的全倒了出来。 “丫头,这屋子可去不得啊!闹鬼那!”她意味深长的对丁子道。 “闹鬼?”丁子故作一副不解吃惊的样子。 “你真是不知道啊……”韦巧神秘兮兮道出一切,丁子这才了解这鬼屋的来龙去脉。 听说,十几年前,住在这里的其中一户人家搬到城里后,又搬进来一户人家,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一家三口。 没过多久,那女主人就常提到半夜里听到过道里传来孩子的笑声,起初大家都没把它当回事,以为是她刚来到新地方,不习惯,多疑了,结果,才过了两个月,那家的大人就都死了。更让人惊讶的是,杀死那家大人的居然就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半夜里,拿把刀子在自己父母的割喉上划了一刀。 过了两天,邻居家觉得奇怪,好些天没听到动静了,几个壮丁翻墙过来一看,只见那个小女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手中抱着个破布娃娃,眼神呆滞的望着他们,听说脸上那笑容就连男人们看了都要吓到。大伙把她送到了医院,以为是精神病什么的,再后来,听说,女孩子不吃不喝不睡,总是在跟那破娃娃自言自语,后来,就死掉了。 这事让整个农场都笼罩在莫名的恐慌中,谣言四起,就连平房的原住户都纷纷闹着要搬了。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据说是新分配来的兽医。由于一时安排不下,就让他住了进去。 刚开始的两个月也还好好的,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日子又变得太平起来,那排房子的原住户也安宁的生活着,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再提着那件惨事。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来有人失踪的消息,失踪的正是那排住户中一个姓王的女人,她丈夫找遍了所有地方人都快急疯了,也没找着。有人传言女人失踪的前一天跟丈夫吵过一架,只是猜疑到此就没了下文,谁也不敢再乱弄说下去。 女人还没找着,又失踪了一个人,不过这回是个男人,在某个夜里不知去向,抛下妻子与一对子女,消失了。 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有人失踪,都是附近的住户,闹鬼的谣传又开始四起,弄得人心惶惶。直到,一天夜里,那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忽然拿把锤子去敲打那个兽医的房门。她不过是个女人,力气有限,没有成功的把门打开,到是吸引了很多人上来劝阻,可她就像发了疯似的继续敲着,力气大得惊人。 没过多久大家都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门敲了这么久,年轻的兽医居然一直都没有露脸,一股寒意冒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大家都停住了动作,望向那扇门,女人依然再死劲的敲打着,头发披散了一脸,犹如鬼魅般,血红的眼睛,上齿紧紧的咬着的下唇在滴血。 在大家的怂恿下,男人样再次翻墙进去,只是,这次,他们都差一点没吓死过去,见到的,将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恶梦。 年轻的兽医在用手术刀专注的切割着尸体,外界的一切于他毫不相干,而他唇上的笑容与女孩子一模一样。 公安在住屋前的花圃中挖出几付零碎的白骨,而他们身上的肉都被兽医烹制后拿去喂了畜生。 至此,连续人口失踪案总算落下了帷幕,那个兽医后来也死去,没有去再乎他是怎么死的,这两起怪异的杀人事件让民风纯朴的镇宾农场突然变成了恶鬼场似的,所以的人都想尽办法想要走出去,搬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而那排房子就再没有敢去住了。 再后来,常有人经过时听到里头有声音传出,大人们都是不再让孩子靠过它半步。久而久之那里也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地,自觉的绕行,不再轻易接近。说也奇怪,后来就再没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了,附近的人也都生活得很太平,渐渐的,大家也就把这事给淡忘了。 那年,乡镇改造,县政府就开始在打这块地的注意,房子闹鬼,那把它拆了重建不就行了?怪事又发生了,每次有人要去拆除时都会发生离奇的意外,不是机器坏了,就是人病了,总之就是动不了它。 人们就更害怕了,怕惊怒了鬼怪,牵连更多怎么办?于是纷纷阻止,其实就算他们不去阻止这房子也拆不掉,县政府早就打算要放弃了,这房子太邪糊,不再去动它。 所以,这块地才能保持得如此完好。 也许是在太阳底下,大白天的,韦巧才能这么大胆的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就连丁子听了都不免觉得心惊,那些命案听上去都太可怕了。 再联想起昨夜严小云的遭遇,不免觉得自己真是命大,还有那个古怪的杨婆,她为什么要冒险救自己呢?还有她那古怪的神情,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韦姨,为什么那户人家住的时候都没事呢?”丁子猜到离开的那户人家应该就是严小云一家,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都换了几户人家,那房子居然还保存着某些东西,例如,那个秋千,难道说,严小云所看到的也是幻觉吗? “他们搬进去的时候,那里刚建好干干净净的,就他们家出了事,要不怎么会闹这等事出来呢?”韦巧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出了事?也是人命案吗?”丁子忙问道,这里严小云已经否决了这个问题,可是韦巧不自在的神情却让丁子生疑,她相信这里边一定还有问题。 第四十九章 遇险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一户人家里,韦巧介绍说是今年刚退休的村干部——龙强源。 丁子瞧着这龙书记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后来才知道,这些年来,龙书记与父亲一直都有往来,六年前还来过家里作客,太久了,她都快忘了这事儿。 闲谈了一会儿,丁子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把话题扯到父亲与何斌的问题上去,起了几个头也没能成功,到是韦巧无意间提起刚才说到的事儿,让丁子灵光一闪,接口问道。 “龙伯伯,我正想问你哪,这块地这么闲置着也太可惜了。我母亲这些年来都挺怀念这里的,前段时间还提到想回来安老的打算,我觉得那地方也还行,不知道能不能卖?” 丁子的话把他们给吓到了,龙强源的神情更是阴沉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对丁子道。 “这事就别再提起了,先不论那房子太古怪,就算它不古怪相信你母亲也绝对不肯住进去的。” 丁子知道时机成熟了,忙又接着道:“其实,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相信母亲也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两人一听,同时惊讶的抬起头盯着她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可是何斌那女人住过的屋啊!”韦巧傻眼道。 “其实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也都还挺不错的呀!我跟她女儿的关系也都挺好的,情同姐妹呢。”丁子心虚的楸了他们一眼又接着道:“再说了,我哥哥都跟她女儿严小云谈婚论嫁了,上一代的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丁子的话还没说完,那龙书记已经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好像见着什么怪物似的望着她吼道:“什么?” 丁子与韦巧都被他激动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望着他的脸一下子赤红至耳根,像炸熟的虾壳般。 “这事儿,你爸妈都知道?”龙书记又问题,那双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丁子望着他的眼睛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照实说了嘛!那谎言就不攻自破了,不照实说嘛!也不成,真是左右为难啊! 想了一想,她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他们还不知道呢,不过也快了。”丁子小心的注视着对方的神情道。 “这事不成,一定不成,我告诉你,你得快些个跟你母亲说去,他们怎么可以相好呢?这是一定不成的嘛!”龙书记开始在屋子里头转圈圈了,嘴里的话也变得颠三倒四起来,这时,就连韦巧都看不过去了,站起来道。 “我说龙书记啊!人家的家务事儿你管这么多干嘛呢?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年轻人自由恋爱总不能就为了上一代那乱七八糟的事给搅和了呀!” 龙书记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急了,喃喃道:“不成啊!不成啊!这可是要出事的啊!” 韦巧是个直爽的人,没看出个什么来,可一旁的丁子可不一样了,她是一名记者,有着不同寻常的直觉,此时的她已经定住了,回想起许多,此时的龙书记就像当年的父亲一样,暴跳如雷,还有母亲每每提起此事惆怅的语气,奶奶,对了,还有奶奶,好像当初奶奶也是站在父亲一边的,坚持不赞同哥哥与严小云的交往。 而藏在暗处的严小云也不平静,如若她有实体的知,此时一定面色惨白,她当然也想到了许多。 丁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龙书记家,一路上神情恍惚,韦巧在跟她说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这时,他们又来到了另一户门口,丁子突然站定严肃的对她道。 “韦姨,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得先赶回去。” 丁子在她的百般挽留下依然坚持要离开,终于在告别了陈姐家的两位老人后,望了那排房最后一眼,离开了镇宾农场。 丁子坐上大巴,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以前发生了事情通常她与严小云两人都会勾通一番交换意见,只是这一次,两人都反常的没有交流的意愿。事实彼此心里都知道对方在刻意的回避,因为,她们所想到的,是同一个答案。 坐在座椅上,丁子很快就有了倦意,现在,她对这种感觉已经很熟悉,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每当她静下来的时候,这种状态总会出现。 头靠在椅背上,半迷糊状态下,丁子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车子,那个身影像极了严小云,她很快的朝后面走去。 车子很快的开动了,丁子一惊,站起身来,转过头去寻找那个女人。坐车的人不多,甚至没找到一个年青的长发少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丁子迟疑的收回视线,正巧看到自己后面一排坐着一对父子,那个男孩子正对她做了个鬼脸,她尴尬的回了个笑脸,此时乘务员也过来请她坐好在位置上,系上安全带,丁了歉意的坐了下来,脸上一阵茫然。 “你没有看错。”这时严小芸暗暗对她道:“是有东西跟上来了。” “是什么东西?”丁子问道,心上有些后怕。 听了韦巧说的那些命案后,她就开始恐惧了。以前宣宣所告诉她的,都是说能量是不会直接害人的,而且她与严小云接触这么久之后,也开始对能量有了新的看法,可是现在,又突然知道能量还是会害人的,这让她想不害怕都难了。 “我不知道,我感应不出它来。”严小云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越来越苦恼,这让她发现,能量并不是所无不能的,当遇到更强大的对手时,她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于是,两人不再言语,丁子很快的陷入昏睡状态,而严小云一直都在警戒的注意四周。 车子开始在环山道上盘转,缓慢的开着。司机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条路段常出事故,要特别小心才行,不然,整车的人都会飞到悬崖下去,骨头都捡不回来了,这里的下方可是一条激流的河啊!掉下去,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又是一个弯道,司机有些奇怪,这条路走了几千次了,可他印象中这个弯道应该是左转转才对啊?怎么路却是在右边?虽是这么想着,他依然小心翼翼的朝右转去,突然,副驾上传来一声尖叫…… “啊……” 一个急刹,车内所有的乘客都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人们都被眼前所看见的吓得冷汗直冒。 第五十章 阿姨背上的姐姐  司机小刘虽然脚已经软了,但仍然死死的踩在刹车上面,副座上那个年轻的乘务员已经脸色发青的望着前方。 车子的前轮已经有一半悬空在悬崖边,如果不是昏昏欲睡的乘务员正巧睁开眼睛的话,恐怕他们一车的人都命丧于此了。而小刘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刚才明明看着是路的地方,现在却…… 豆大的汗从他脸上滑落下来,车内的乘客已经开始不安了,有些人开始闹了起来,小刘费力的把车倒回正位上,再不敢松懈半分了,乘务员也开始了安抚工作,而车上没人再敢睡下,包括被惊醒的丁子。 车子终于驶过盘山路段,一车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不想,才过半个钟,车子突然就死火了,小刘赶紧跳上车去查看,一车子的人又开始骚动起来,那些爆脾气的男人们更是咒骂声不断,急得乘务员不知如何是好。 几分钟过去了,一些下了车的乘客又纷纷回到车上,因为大家都发现,车子停靠的左边是一座坟山,山头上密密麻麻的坟堆正对着他们,胆子小些的早就缩在车上,不敢四处张望,暗暗祈祷着能够快些离开。 丁子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没回车上坐着,当然,她也不敢往靠坟山的方向站,就近在车门旁边一点点的位置站着吹风,在她正前方似乎是一片密林,杂草丛生,在这样的大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幸好一些男人们就在旁边抽烟闲聊,不然,恐怕她也不敢在呆在这儿。 两个小时过去了,司机小刘四处检查遍了也找不出个原因来,乘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同一天发生了两件意外让她有些怕怕的。她来到车子旁边,蹲下身子细声细气的道。 “刘……刘大哥……还……还没弄好吗?……这……这天……快暗……暗下来了。”她嘴上一边说着,眼睛还不时惧怕的扫向对面的坟山,吞咽着口水。 这时小刘从车底下露了个头出来,差一点儿没把她吓死,只见他奇怪的道:“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撞邪了。” 乘务员着急的制止道:“刘大哥……你……你快别说了……快……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她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小刘无奈的爬了出来,回到车上,想再试着发动看看…… 这时,在丁子的旁边,那个坐在她后排的小男孩又再对她做着鬼脸,正好被丁子眼角的余光扫到,正想逗弄他时,他的父亲也发现了,连忙过来喝止他的行为,一边对丁子道歉,一边骂着把男孩扯上了车去,丁子望着他们笑笑,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回到座位下坐好的男孩突然对他父亲轻声道。 “爸爸,那个阿姨好奇怪喔!为什么她的背后背着个姐姐呢?” “什么阿姨?”男孩的父亲奇怪的问道。 男孩透过玻璃指向车外的丁子道:“喏……就是站在那个阿姨身边的阿姨啊!她们三个人,刚才还坐在一个位置上呢。” 男人朝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哪里有他说的那个阿姨,外面分明就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他回过身朝男孩子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知道吗?” “可是……”男孩委屈的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他父亲拿出零食递给他吃,他一下子就忘记了其它事情,高兴的吃了起来。 这时,小刘试了几次后车子居然发动起来了,他自己都吃惊不小。乘客们陆续上了车,心情都轻松了起来,丁子也回到了位置上,男孩的父亲偷偷的扫了她一眼,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朝她望去。 车子缓缓开动了,丁子习惯的朝车窗外望去,突然,她看到路边居然站着个小女孩儿,再向车子摇着小手做告别状,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并且,丁子怎么也无法看清她的相貌。车子的速度开始加快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很快的远离视线之外。 为了确认眼睛所看到,丁子一直都是半扭着头往后看去,直到再看不到什么了,才慢慢的收回视线,正巧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在低头吃零食,似有所觉得抬起来头对她笑笑,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来,丁子笑笑,这才将脖子转回前方。 “你感觉到了吗?”她暗暗的问严小云道。 严小云阴沉的回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过了一会儿,又对她道。 “它还在这车上。” “什么?”丁子大惊。 “不用理它,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严小云冷静的道。 车子在道路上飞速前行,可见司机归心似剑,远外的天边一轮红日掉落在半山中,染红了半边天,云彩羞涩的渐渐暗下去。 丁子回到省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天已经黑了,沈易天已经等候在站台上,丁子一下车就往他怀里扑去,这一段行程似乎特别漫长,有种历经劫难归来的感觉。刚才电话里头沈易天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所以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无需言语,彼此用心去交流。 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到,丁子身后,那个被父亲拖着小手准备离去的小男孩,正微笑着摇手对丁子的背后无声的道再见……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都认为现在太晚了,第二天再去养老院找奶奶询问好一些。而且丁子两天不在家,还是先回家去,省得老人家担心。 一路上两人都在交换了解到的情况,当然,丁子把心中怀疑的部分隐瞒了下来,她打算明天确实后再说出来,而对于自己父亲与何斌的关系却毫无保留的说了。 沈易天也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是关于严父的验尸报告,就为了这个,美国方面的私家拒绝再调查这个案子,他还劝沈易天放弃调查此事,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弄个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 丁子听完伸手将车内的冷气关掉,双手磨擦着双臂,感觉浑身发冷。 陈平之的葬礼定在三天后,沈易天已经为他在一个公墓中找了一个位置安葬,两人都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丁子突然抬起头,望着他道:“何斌有没有安排严冬的葬礼?” 沈易天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的一颤,车子打了个左摆,又很快的回到主道上,两人虚惊一场。沈易天抽到空档望了丁子一眼道:“没有。” 第五十一章 丁母  丁子回到家中,看到母亲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也没有打开,看样子是等待已久。丁子小心翼翼的来到母亲面前轻轻的唤了声。据经验,她知道这是母亲生气的征兆,每次母亲有事找她谈心时,都是这副表情。 丁母没有应她,她又叫唤了一声。 只见丁母缓缓的将视线落在她的眼中,直视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彻似的。丁子无措的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双手停放在她的腿上,抬起头与她对视,又轻轻的唤了声:“妈?” 只见丁母叹了口气,望着她心伤地道:“为什么要骗我?” 丁子心一惊,不知道她说的是那一件事,问道:“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说是去出差?你明明是回了镇宾农场,你到底回去干什么?你这是要打听些什么?”丁母痛心的望着她。 “妈,我……”丁子着急的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这么顿住了。 丁母没有理会她,又接口道:“几个小时前,你龙伯伯来了电话,你为什么要去套人家的话?还欺骗人家说我想要回去安享晚年?”丁母难过的闭了闭眼又接着道。 “子薇啊子薇!你这段时间到底都在干些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问我,为什么要跑去找别人打探呢?难道你想让你父亲在天之灵不得安宁么?”丁母的眼泪如线般直流下来,丁了慌忙用手去拭,却越拭越多,丁母把脸撇向一边,不让她拭。 丁子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拭去眼泪稳住情绪的母亲,愣愣的道。 “妈,这些年苦了你了。” 丁母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流得更凶的,她推开丁子,快步走回房里,反锁上门,丁子追过去,敲了好一会儿,知道母亲此时需要独处,落寞的又回到自己房中。 洗去一身的疲劳,她打开电脑,打算上网找宣宣去。 宣宣似乎无时无刻不守在电脑前似的,很快就在MSN上面有了回复。 “情况怎么样了?” 于是丁子一五一十的把这两天自己与严小云所发生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那头的宣宣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丁子在这头快爆炸时,才有话回过来。 “塔桑妮亚去医院调查过了,它果真有问题。重病房的病人大部分死亡的死亡,没死的居然都生龙活虎的出了院,事实上都是被能量附了体,她现在正在四处收拾着烂摊子呢。还好,受影响的仅仅是住院部的重病房,其它生命力强的病号并没有受到影响,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丁子与严小云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久久没能回过神,这时另一大段字又传了过来。 “远在美国的严冬,显然已死去很久了,塔桑妮亚说,他至少死了十年以上。也就是说,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有能量或磁场在使用他的肉身,现在他似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 “不可能!”丁子体内的严小云惊叫道。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那个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对自己百般疼爱的人,现在却对她说,那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个恶灵?她不相信,她绝对不会相信。 丁子迟疑的在键盘上敲击了一句话。 “会不会是弄错了?怎么有可能借用一个人的身体长达十年以上的?” 不想,宣宣很快的又回到。 “塔桑妮亚的话不用怀疑!而且,现在不是去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塔桑妮亚已经掌握了控制严小云身体的恶灵磁场的情况,可麻烦的是,在这个磁场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东西,她找不到它的踪迹,我会让她去镇宾农场查查看的。” “凭什么要相信那个塔桑妮亚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事实上,丁子对塔桑妮亚的存在一直都在怀疑着,虽然她救过严小云,还救过沈易天,可是,她就是无法对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女人产生好感,又或许是因为,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有不幸的事情在发生。 “改天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事情太多了,我没空。另外,严小云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它已经超出了我所想象的难缠,塔桑妮亚会解决的,我这边现在也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保护自己,就这么多了。记住,严小云有传唤塔桑妮亚的能力,必要的时候,一定要用上。” 宣宣说完后就不再有话传过来,MSN也变成了离开状态。 丁子瞪着屏幕好一会儿,心里问严小云道:“你怎么看?” “这关系到晓强,而且似乎都跟我有关。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自己去解决的。”严小云的回答很干脆,而这也正是丁子的心声。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丁子疑惑的跑出去开门,看到母亲抱着本相册,眼睛红肿的站在她门口。 两人在床边坐了下来,丁母颤抖着打开了相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手指着其中一张七十年代特有的120胶卷拍摄的黑白照片,影像已有点褪色,模模糊糊像隔着层灰似的,但依稀还能看清楚上面两排人的模样。 “当年,全中国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而你的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来到镇宾农场插队落户的。当时,我跟你父亲是你爷爷奶奶们定下的亲事,所以,刚开始时,我还没有跟过去。” 丁母慢慢的回忆叙述着往事…… “这是何斌,她是家里成分不好,入不得工厂,也不能去读书,被迫来到了这个破地方。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当然会想要飞出去,只是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谈何容易?你父亲下乡后没多久,就传来你爷爷被捉出受审的消息,当时,弄得人心惶惶,直到四人帮下了台后,你爷爷才官复原职,回到了领导岗位上。” 丁子也听说过爷爷曾经被四人帮审讯的事情,很是佩服勇敢坚强的奶奶,独自一人支撑下一个家,面对着众人的排斥辱骂,默默的陪伴在爷爷的身边承受着一切。 “你爷爷出来那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了,当时,我已经来到镇宾农场跟你父亲安家,生下了你哥哥,何斌也嫁给了一个会开车的小伙子,据说,小伙子的成分很好,还在省里认识了些人,有关系,比较容易出去。” 丁母说着又翻过一页,指着其中一张相片道:“这就是她的丈夫——严冬,看见了吗?老实人的样子,后来,你爷爷也挺赏识他的。” 丁子仔细的听丁母回忆过去,而严小云也跟着思绪飘远…… 第五十二章 伟大的女性   何斌婚后不久,开始越来越厌恶无能的丈夫,当她了解到他是个毫无上进心的男人后更是失望透了,开始挖空心思另寻出路。 没过多久,对面住户的一个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男人虽然已有家室,但却依然相貌堂堂,很有威严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是他的父亲。一个偶然的机会,严冬接触到那个姓丁的书记,并且还很受赏识,这样,两家的关系突然更密切起来。 严冬每天一大早就要坐车到县里头,开辆破旧的老式吉普车,接送领导们,常常要弄到很晚才能回家。于是何斌就常借故到对门丁家吃饭,这样一来一往,两家人也就混得更熟了。可以说,何斌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她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那种生命力同样吸引着丁国立的目光。 两个同样出色的年轻男女,很难能控制住爱情的滋长。 如果说,何斌刚开始时,的确是有目的性的话,那么后来,她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了,一切都被她抛之脑后,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拥有这个男人,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正巧,丁国立的孩子已经三周岁,可以往幼稚园里送了。一家人合计后决定把他送到镇上的幼稚园对孩子的成长会好一些。 于是,丁国立的妻子就把孩子送到他奶奶家里去了,又放心不下幼子,决定陪伴一段时日再回来。这正好为一对相爱已久的恋人制造了越轨的机会,埋藏已久的情愫终于爆发了,丁国立在自我谴责中,依然做出了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出来。 单纯的思想上的交流已经无法满足这对热恋中的男女,终于,他们跨越了道德底限,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偷情了半年之久,终就是纸包不住火,又或者是何斌故意的,总之,严冬第一个发现了自己妻子外遇的事情。他是在她的日记中发现的。 两人大吵了一架,严冬气不过丁国立禽兽不如的行为,但生性懦弱又死要面子的他不敢把这事情闹出去,只好把工作辞了,在农场又打了一份差事,打定主意不再为丁家的人卖命,另一方面也要就近阻止他们再往来。 再后来,两人的事情还是闹得沸沸扬扬,何斌经常在家里与严冬吵架,声音这么大难保隔墙有耳,事情也就这样传了开去。何斌自然是不再乎的,她八不得最好那一家也乱了套,各自离了婚,好走到一块儿去。 可是丁国立的妻子没有想她想像般的去吵去闹,她甚至没有对丁国立抱怨过一句,对她的态度也一如往昔,笑脸相迎。没过多久,就传来丁国立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准备调到省里去了,这个消息对何斌而言无非是沉痛的打击。 她试图劝服丁国立离婚,甚至她不介意他与家人断绝关系,她可以为了他永远的呆在这破地方。丁国立当然是拒绝了,他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还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何斌固然是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与前面的任何一条比起来,她都显得这么渺小。 丁国立终究是有良心,有责任心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与何斌一样,满腔热血,充满着抱负,一心想到要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做出一番大事来。曲曲一个何斌,如何留得住他的人?从此两人就断了关系。 丁母叙述这些的时候情绪已经很稳定,但丁子心里清楚,那依旧是母亲心上的一块伤疤,虽然结了瘀,但只要一去碰解依然还会疼痛。 当她想到,当年母亲跪在爷爷奶奶的面前,为父亲,为自己,这个家争取最好的解决办法之时,当她顶着众人的嘲讽、同情或是鄙视独自一人承受着一切时,当她为这个家作出了所有的牺牲之时,父亲的伟大形象一下子变得这么渺小。 女人往往是躲在强者身后默默支持,默默奉献的那一个,而往往却总是被人们所忽略,而她却依然笑着把自己隐在黑暗的角落,把自己的男人、儿女推上最耀眼的位置,以他们的成就而骄傲满足,却忘却了自己早已伤痕累累。 “好了,这就是你所想知道的全部,不要再去打探你父亲的过去了。无论怎么说,他依然是个好父亲,这些年来也是个尽责的好丈夫,他只不过当年一时糊涂犯下了自己都后悔不已的错事罢了。我都原谅了他,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丁母依然还在为丈夫在子女心中的形象努力着,这么多年来,她总是把丈夫的地位推在首位,以他为中心,这主心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丁子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家真正的主心骨却是母亲? 丁母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相片中那张年青时候的丁国立道:“你要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弥补着这个错啊!生活在自责中的他,其实并不比我好过多少。这么些年来,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存在着愧疚感。” “妈,你爱爸爸吗?”丁子突然开口问道。 丁母一顿,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回答道:“爱,对于我们而言概念已经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我们之间也许不是爱情,而是亲人间的爱,彼此已经无法区分你我,注定要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丁子已经能够理解母亲的感受,对父亲的事也已经能够释怀,只是……还有一个疑问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母亲。因为,她不知道母亲是否也知道这件事情?她怕如果问错了,那将会给母亲带来更大的伤害,毕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够去容忍这样的事情的。 想了一想,她还是决定明天去问奶奶好了。 “对了,这事儿,不要跟你哥哥提起,这种事,不知道也罢。”丁母对丁子叮咛道。 丁子沉重的点了点头,一想到哥哥的事情心上就更是烦闷,这事儿还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如果让母亲知道哥哥被捕的消息会不会昏倒过去?要知道,子女平安一向是她最基本的愿望啊! “唉!你哥哥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在怄气,出差这么久,也不见打个电话回来。” 丁子低着头不敢搭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话漏了嘴。 第五十三章 夜行者  凌晨一点钟,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在林阴小道上,高挑的身段,一袭紫红色长风衣垂至脚踝,风将衣摆吹起,隐现出一双修长的腿,步伐似飞快步走着。 那是丁子薇,不对!是借用丁子薇肉身的严小云,在这样一个飘着小雨的秋夜里,她为什么独自一人走在通往社区门口的小路上呢?只见她眉头深锁,低着头,让长发遮住半边脸,说真的,让旁人看上去,还真像个活生生的鬼在飘似的。 “丁小姐?这么晚了还出去?” 门卫披了件外套出来,眼睛朦胧的望着她,边打开电动拉门边问道。 严小云一声不吭,冷着张脸从他身边匆匆走过,门卫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脸面滑过,打了个颤栗,脊背如芒在刺般,是那种有什么在背后盯着自己的感觉。他回过身去扫视,黑漆漆的,没什么异样,缩了缩脖子,蜷缩起双膀,如鼠般快速溜回保安室中。 严小云出了舍区大门,依然如飞般在人行道上走着。她不能停下来,自从离开丁子薇家后她就一直有恶灵在身边围绕,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与恶灵打交道了,但一下子要与这么多的恶灵交手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胜算,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只是在她身边打转跟着,并没有试图冲上来吞噬她。 通常情况下,能量与能量间是互不侵犯的,这似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恶灵除外,因为恶灵死的时候死守着要复仇的怨念不放,这使他的意识在转化成能量时变得特别的强大。为了报仇或是完成未了的心愿,它们会自然而自然的去吞噬那些比它弱的怨念能量,然后累积形成小型磁场。这样它就可以试着介入其它磁场中去干扰正常人的意识了,把人吓死。 上一次在丁家就是碰到了这样的一个恶灵,幸好塔桑妮亚出现,不然,她也会被吞噬掉,从此消息无踪,成为恶灵的傀儡,为它所用四处去害人,或是寻找吞噬其它的能量。 十五分钟后,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第一医院 如砂糖般的飞雨星星点点爬满丁子的俏脸,有一些发丝沾在面上遮住了视线,眼前的霓虹灯在放着光芒,映入眼瞳中,似有绿光在闪动。乌云的笼罩下,大楼更显妖影憧憧。 原本一直跟在周围绕圈的恶灵突然都没了踪影,似乎一下子都消失掉似的,严小云仅仅停顿了几秒钟,毫不犹豫向医院正门走去。 突然一个黑影闪出,飞身挡在她身前,严小云反射性的倒退了两步,定神一看,居然是塔桑妮亚,依然还是那副漠然的表情,冷冷的望着她道。 “果然,宣宣告诉我她跟丁子薇联系上,我就知道。” “我要进去。”比起冷漠,严小云并不比她差多少。 “不行!”塔桑妮亚的口气简洁生硬。 “我一定要找到有关他的档案,除了这里,我再没有线索了。”严小云的口气开始有些哀求的成份在,期盼的望着她道。 “上一次你查过了,没有不是吗?不用再查了。” “可是……” “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还没有清理干净。” 严小云谔然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回去!”她说完一闪又消失在黑夜里,空气中有声音在回荡。 “里面没有你要的东西……” 严小云知道她不是个会浪费心思去欺骗的人,抬起头再次望了眼在绿光衬托下的医院大楼,转过身,悄悄的离开。 没有吗?她的心在滴泪,可惜沉睡中的丁子薇毫无所觉,犹如一场恶般,一觉起来将会被忘却。 第二天,丁子薇与沈易天来到养老院。 一扫昨夜的阴云密布,早晨的天气清爽,还有一些暖阳,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已经在草坪上看起了早报,老花镜底下那双专注的眼睛,就连他们两人靠近都没有注意到。 “奶奶!”丁子手中高举一盒点心对奶奶微笑道。 那是一盒老人家最爱吃的老婆饼,每次让她看到都会开心得像个孩子,只是怕她吃多了易患上糖尿病,他们也不常买过来,今天是为了要套她的话,所以才用上了这招必杀技。 可是,这一次奶奶没有高兴的手舞足蹈,沈易天的视线落在她双膝上摆着的一打报纸已经略有所误,心里暗暗叫糟。 “你还知道我是奶奶吗?”严厉的责难劈头盖脸的犹似打了丁子一耳光。 丁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奶奶将几张报纸朝她脸上投掷过来后,她才如梦初醒般,默默的低下身子,把报纸拾起。沈易天也赶紧上前想去哄老人家,只是还未靠近,她就已经把头向一边撇去。 “奶奶,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的,这不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嘛!”沈易天乔装无辜道。 “机会?什么叫机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奶奶了?”老人家发起脾气来也挺有架势的,一副灼灼逼人的样子。 丁子呆立在一边,视线落在报纸上那行大标题上,面色惨白。 ——《日天财务总监贪污受贿真相大揭秘》 “奶奶,今天我们不正是专程来要跟您说的吗?你先消消气,等我们跟您报告些情况好不好?”听沈易天如此一说,老人家的脸色才稍缓了缓,转过脸来直视他,那是一双满目沧桑的眼睛。 沈易天缓缓道出经过,房间忽略了一些细节,毕竟,有些事还是不要让老人家知道比较好,就过去她强烈反对严小云与丁晓强的情况来看,如若知道更多,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发生。 “何斌?”奶奶目光呆滞的喃喃道,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奶奶,当年我们到底亏欠了她什么?要让她这样来抱复我们?”丁了不顾一切的开口问道。 老人家低下头,眼神复杂的望着坐在草地上的她道:“我们不欠她什么,要欠,也是欠……”她话未说完就叹子口气,似有难言之隐。 “严小云。”一旁的沈易天沉稳的接口道。 她惊讶的抬起头望着他道:“你们都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血缘关系   虽然真相早就摆在眼前,但无论是丁子薇还是沈易天仍然受到震撼,当然,最受打击的,还是严小云。 严小云是丁子薇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换言之,她与丁晓强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虽然心上曾有过怀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会有流泪的冲动,当然,如果她有眼泪的话,她现在不过是个没有躯体的能量罢了,她什么也不是。 奶奶告诉他们,当年丁国立全家调离镇宾农场不到三个月,何斌想尽办法找到了他,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叫他离婚。 当时的丁国立的前途正一片大好,再加上妻子也刚怀上了身孕,他怎么可能答应呢?于是百般劝慰,又是威胁又是哄骗,最终用一笔钱打发了她,而何斌也同意将孩子打掉。可是,一年后,她又抱着一个孩子来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取名严小云。 丁国立不愿意去承认这个孩子,他想对自己否认,但,一张病例摆在他的面前,却又让他不可不认,这女娃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是个唐氏症者。他心里清楚,这在丁家是有遗传病史的,丁家人大多寿命不长,都是死于心脏病。 何斌没有让他认孩子的打算,她要的是钱,这孩子治病需要钱,当时丁国立的收入也不太高,这样的事也不可能跟父母亲说去,于是只好四处凑了些钱,给了她。当时何斌还算是有良心的,虽然这点儿钱不能给孩子治病,但总算也够买药的了,从此以后,丁国立每个月都会汇一些钱给她,何斌也从未再来打扰过他的生活。 恍眼过了六年,丁国立的事业蒸蒸日上,好不春风得意之际,何斌开始发难了,她要他找关系把她们一家也调上A市去,乡下的苦日子她再也呆不下了,丁国立这才醒悟,其实,她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很快的通过丁国立父亲的关系,严冬被调到与丁国立同一个系统,做一名司机,虽然条件也不太好,但总算让何斌如愿以偿了。可就在严小云七岁那年,灾难再次降临在两个家庭之间。 严小云的病情恶化,快拖不下去了,动手术需要一大笔的钱。 奶奶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丁母再一次表现出了成熟冷静善良的一面,让众人为她折服,也感动了顽固的老头子。 丁国立找到老父,想当然,被轰出家门,声称要断绝父子关系,差一点没心脏病发死过去。可是,没有钱,总不能睛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这么死掉吧?他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丁母看在眼里,知道与何斌有关,稍一打听,知道何斌家里的现况,再想想,不难联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她瞒着丁国立,来到老人家的面前,跪求他们的原谅,劝说他们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丁家的后代,救救这个女娃儿吧! 与其说丁家老爷子原谅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不如说是被儿媳所感动了,两位老人合计着把几十年存下来的钱全搭上了,又四处借了一些,把丁国立叫到面前,扔给了他,丁国立并不知道,这背后里,自己的妻子做了许多。 从养老院里走出来,丁子哭了,为自己母亲多年来受的委屈,为严小云与丁晓强的命运,为自己,为所有的一切…… 沈易天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法庭上他可以答辩如流,再难缠的对手他都能轻松应付,可当面对自己心爱女人的泪水,他就没法子了。他手握着方向盘,脑中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丁国立与何斌除了在男女私情上有问题外,一定还存在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很有可能这些秘密只有他们才知道。不然,当年,丁国立就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来牵制何斌。当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丁国立不能亲自出面的原因了。 毕竟身处高位,身不由已啊!像这类的事情若传了出去,他必定会身败名裂,以丁国立的性格,年青时也许会受其制约,想必到了年长时,多半是为自己儿女的前程吧?悔是悔了,晚矣。 “原来,我母亲一路这么顺畅的坐上今天的位置,是有原因的。”沈易天与丁子薇的脑中同时接收到严小云的意识,两人都静静的听她道出往事。 何斌在严小云病危后突然想转了性是的,从前,她也许很有野心,但总算还理智,可是,后来她的举动简直就像疯了一样。丁国立调任B省省烟草局工作的第二年,何斌也从一个小厂的工人调入了当年政府扶持的卷烟厂做出纳。 当年正好有一个会计职务空缺,三十多岁的她,硬是报读了夜校,利用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死记硬背考下了个职称证,再加上她的八面玲珑的性格,为她赢得了好人缘,顺利坐上了会计的位置。 想起她当年的艰辛,严小云依然觉得她并不是完全依靠丁国立的裙带关系,在这样的一个国家单位,没有些手挽是不可能坐得安稳的。何斌的勤劳能干在当时正视才若渴的卷烟厂而言是可贵的,金子永远发着光芒等待有眼光的人去挖掘。 何斌的公关能力被厂长发现,这个美丽能干的女人也许能为厂里带来转机,再加上她是靠着关系进来的,也许在上头有些人迈。于是,在征求了她的意见后,何斌很快被调入市场开发部,她的再一次让众人大吃一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居然在商场上游刃有余,让厂长再次确信她绝非池中之物。 无论是官场或是商场上,一个女人想要站住脚想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如若没有后台在助航早就翻船了。现在,严小云知道,初期,为她助航的也许就是丁国立,是他为她铲平了前方的道路,又为她铺下了基石,才让她现下这么势大权重,关系网如此之广,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我要去找她。”严小云突然对他们道。 第五十五章 疑云重重  严小云坚持要去找何斌对质,她不愿接受丁国立是自己亲身父亲的事实,她要亲口听她说,她要她的解释,或者,真相不一定是这样的呢?她抱着一丝的希望要去证实。 沈易天表示必须先回办公室一趟,他在等待一份很重要的传真。于是,他们又来到了丁易律师事务所。 刚进事务所,沈易天美丽大方的秘书就告诉他,刚才有一份美国的传真过来,不过他的办公室是锁着的,所以,还不知道内容。沈易天一听,脸色变了变,大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丁子薇歉意的朝她笑了笑,连忙跟上去。 从沈易天手捧的那一打传真纸看来,传真的内容还真不少,他紧揪着眉头专注的看着,丁子好奇的凑上去,他反射性的朝一旁避开,不过几秒钟后又凑到她面前,两人一起看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丁子还没看明白他就已经大略看完了。 “等我一会儿,路上再说。”沈易天将传真纸递给丁子,就跑去换传真纸,丁子注意到,传真的内容似乎并没有传完,也许是传真纸不够用了。 只见沈易天拔了个电话出去,可是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好像无人接听的样子。他又坐下来打开电脑,看神情也没联系上人,沮丧的跟她一同回到车上,开往日天集团。 沈易天似乎正被什么问题困扰着,丁子没去打扰他与严小云一起看手上的传真内容,一大堆的数据资料弄得她头晕脑胀,到是严小云很快的明白,向她解释起来。 这些是小陈死前提到过的Eela广告公司的资料,而这家广告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姓严的美籍华人,而且是一名女姓,中文名叫严艾莉。从这几年的业务往来上看,这家公司大多是与国内的几家企业有往来,其中,与艾深、日天的往来最甚,那些挂着的应收应付款最是可疑。 严小云的意识是与两人相通的,所以沈易天也同样能接收到,他又接着道。 “不仅仅是如此,与Eela有业务往来的公司中,还有许多都是我省一些干部子弟开的公司,它很有洗黑钱,为贿赂中间牵线的嫌疑。”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凝重。 严小云惊讶的意识传入两人的脑中。 “Eela的实际操作者是——严冬?” 这时,车子已经来到日天集团。 接待前台告知他们,何斌今天没有来上班,于是他们又失望的朝大门走去,正巧碰上笑得暧昧的项彪,他正面迎了上来,还是一身的烟酒味,肚子看上去似乎更大了。 “沈律师,真是巧啊!怎么?收到风声了?”项彪的语气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弄得沈易天与丁子薇莫名奇妙,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桩? “什么风声?”沈易天问道。 “你还不知道?”项彪装出吃惊不小的样子,故作神秘的凑到沈易天的耳边又道:“昨天不是招开董事会了吗?” 沈易天差一点没被他吐出来的气熏死,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就连一旁的丁子都快受不了了,可他居然该死的不把话说完,留了半句,坏笑着对沈易天道。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沈律师的女朋友可是大名鼎鼎的名记呢!这种还没确定的消息我可不能公开啊!你说是吧?丁小姐?” 项彪说着把视线移向丁子薇,下移朝她的胸部瞟了过去,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丁子的手微微抬起,刚想扇一巴掌过去,却被沈易天的右手及时握住,可他的左手可没闲着,一掌拍在了项彪的肩上。 “项总,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说的比较好。”沈易天笑道。 不过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那一掌可不轻啊!恐怕要淤青个把月了。 项彪脸上的表情再挂不住了,扭曲着脸冷笑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等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一出来,我就等着看你卷铺盖走人!”他放完狠话一手抚着右肩又朝外头走去,该不会是去医院了吧?这么壮实的样子,原来也是纸糊的。 两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看样子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何斌。于是他们又朝严小云的家去。 路上,沈易天突然开口问道:“小云,你认识严艾莉吗?” “不认识!”严小云很快的回道。 “再仔细想想?她是不是跟你父亲的有什么亲戚关系?”沈易天又进一步问道。 “没有,我父亲是孤儿,爷爷奶奶死得早,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他从小就很疼我……”她似乎又想到了伤心处,丁子感觉到她阴暗的情绪。 “你们翻到传真的最后一页看看。”沈易天向丁子示意道。 丁子很快的翻看,刚才没有留意,最后一页的内容是严艾莉的个人资料,上面注明,父亲的姓名是——严强,还有一个哥哥——严林森,母亲——杨…… 可惜内容就在这里断了,这是传真的最后内容,连他母亲的全名都没传完,还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信息? “怎么了?”丁子突然问严小云道。因为她感觉到她心上似有疑惑,自从知道她们是亲姐妹后,丁子对严小云格外的关注起来,她一丝丝的情绪波动都会引起她的注意,也许是心上有对她的愧疚,又或许是血缘间自然而然的牵引,总之,她就是把她挂在了心上。 “严林森这名字听上去有些熟悉。”严小云自语道。 “再好好想想。”沈易天此时是一分一毫的线索都不放过,刚才他试图联系上美国那边的私家侦探却怎么也找不到人,这样的情况太稀有了。虽然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但也不能就这样消失了吧?消息都还没传完呢,一想到丁晓强还在受牢狱之罪,他就无法一如平时般镇定。 “好像是……是……原艾深的法人代表!”严小云激动道。 这个消息一下子又让沈易天振奋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丁晓强的案子还有转机?而此时的丁子却盯着传真上的最后一个字,感觉好像脑中有什么闪过,却一时捉不住,正想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何斌高档住所的楼下。 第五十六章 严小云的尸体  这是一栋七层楼高的高档住宅,整个楼是全玻璃设计,一目了然,干净通透,采光很好。每两层一套楼中楼,一共只有三套房子,并且每一套的户型设计都完全不一样,每一楼层都有电梯,第七层是一个开放式的天台,上面犹如一个小型温室花园,同时也成为孩子们的乐园。 设计师以绿色环保为统一的风格,在每套房子里特意栽种了五米左右高度的大树,正好贯穿上下两个楼层,这个十平方米大小的独立式格局通常被设计成为茶室或是棋牌室。当电梯门打开,首先面对的就是个小花圃,中间一条石子小道将人门迎至大门口。 这一套房子有就差不多三百平方米大小,以它的价格来看,足够买两栋中档次别墅的价格了。可见何斌这几年挣的钱还真是不少,不过就日本集团每年数以亿记的盈利来看,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只要她不忘多捐款,多去扶持一个贫困户,相信没人会对她的奢华生活有异议。 两人走出电梯,走过两米长的石子小道,沈易天有些不自然的摁门铃。在这里,保全视频是安装在每一套住户的房门口,而不是楼下,这栋楼在一层没有铁门阻挡来客,它是完全开放式的,这个社区,最足以令物业骄傲的就是他们号称一流的保全措施。 三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他们开始猜想里头是否有人。这时,严小云对丁子薇道:“花圃第三株植物的下面,有张磁卡,用塑料薄膜包着的,你去找找看?” 丁子薇依着她的话找到了磁卡,接着严小云又把密码告诉她,果真,卡一刷房门就开了。她这才想到,严小云喜欢把备用钥匙藏在花圃中的习惯。 房门刚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沈易天脱口而出:“什么味道?” 丁子薇只感到反胃想吐,两人对视了一眼,捂着鼻子朝里走去…… 屋内暗无天日,玻璃窗外的阳光都被厚厚的深蓝色窗帘遮挡,不透一丝光。 “向左转,经过走廊的尽头是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严小云又下指示道。 “你说?这是什么味?”丁子薇有些害怕的问沈易天。 沈易天皱了皱眉头思索道:“好像……是……腐肉的味道?” “腐肉?”丁子薇惊呼,三人心上都有不祥的感觉。 转到长廊,味道变得更浓郁起来,根本阻挡不住它对嗅觉的挑战,长廊大概长三米,右侧是一面墙,上面装饰着两三幅油画,左侧就是整个房子的亮点,那棵几米高的树,空间被玻璃隔出一个小房间,里面仅摆放了一张茶几及茶具,看上去像日本的和室设计。 “易天……那……那是……什么?”丁子薇伸出手去拉沈易天的袖子,怯怯指向那颗树的方向道。 室内的光线很暗,让人有些看不真切,隐约在树下似乎靠坐着个人的样子,由于不是正对着他们,仅仅看到个侧面。沈易天率先走了过去,丁子看着他蹲下身去,深吸口气的声音这么清晰,丁子刚想向他走去,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不要过来!”他沉着张脸走了出来,望了她一眼道:“是小云。”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报警,从他深重的呼吸中看出,他也吓得不清了。 “小云?她在干嘛?”丁子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题道。 沈易天这头的电话已经接通了,刚响了一声他又连忙挂断,想了想拉起丁子的手朝尽点的书房走去,边道。 “那是小云的尸体,而且,惨不忍睹,腐烂得好快,看上去早就死了。” “什么?”丁子完全是被他拖着在手,已经僵住了。 “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沈易天自持冷静。 他突然又抬起头来望着丁子道:“糟了!指纹,刚才我们有没有碰触过什么东西?”丁子薇摇了摇头,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大门,我们进来的时候推开了大门,一会儿要记得擦掉。”说完他就脱下外套包住手,想要扭动门把进入书房,试了几下又放弃了,门是紧锁着的。 “小云?”丁子薇在他身后呼唤道:“你去哪里了?” “门打不开,小云怎么了?”沈易天问道。 “不知道,突然感觉不到她了。”丁子心里有些着急,不一会儿就传来严小云的意识。 “我进不去。” “什么?” “我进不去自己的身体了,进不去!”严小云有些失控。 丁子的泪滑落下来,死了,自己的亲姐姐才刚刚相认就死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死去,哥哥又在坐牢,还不知道听到这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还有,他们两个间的关系,感情,又该怎么处理? “先离开这再说吧!”沈易天道。 于是丁子薇轻颤的在沈易天怀中,两人相携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树的背后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冒了出来,蹲在严小云尸体的旁边,扭过头来冷冷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深深的怨恨,似有火在烧。 沈易天将车子停靠在路过,跑到附近的一个公共电话亭去报警,这才再次回到车上,瘫在驾座上,将头靠在后背上,目光呆滞。一时两人就这么坐在车内发呆,脑中一片空白。 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两人居然都没有饥饿感。 时间在一分一秒逝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沈易天的手机突然大作,他无奈的掏出手机一看,整个人跳坐起来。 是看守所的电话,丁晓强提出要见自己的辩护律师。两人连忙赶过去,都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驱车赶到,沈易天迫不及待的往里走去,丁子薇依然没有探视权,只能坐在车内等待。 透过后视镜,她看着一个长发女孩子在玩跳房子,五六岁的模样很是奇怪,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怎么会有大人独自把一个小女孩子丢在这里玩耍呢?丁子薇没有再深思,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别人的事情。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小女孩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听音乐像是家里的来电,她手忙脚乱的低头在手提带里翻找手机,好不容易找着,松了口气,抬气头来一愣,手中的手机还在不停的响动着,而她似毫无所觉的望着正前方。 刚才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车子的前方在玩,她正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丁子觉得有些诡异却又说不出什么感觉来,摇了摇头,摁下接听键。 “妈?”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丁母紧张的声音。 “没事!怎么了?” “那,没事就好!见你没回来吃午饭,打个电话问问。”丁子感觉母亲的声音中透着松一口气的感觉。 “妈?真的没事?”她又不放心的问道。 “没事!好了,挂了。”丁母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这头的丁子迟疑的望着电话,有些想不明白。 她再抬起头时,女孩子又不见了,她直觉的朝后视镜望去,果真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花布裙的小女孩,她正站在那里,远远的望过来,她模糊的面容让丁子有种熟悉感,她连忙下车,想看个仔细,只是,车后空荡荡的,一阵风将尘土吹起,平地上,什么也没有。 难道,又是幻觉么?她暗暗自问。自从与严小云打交道之后,她就对自己的所听所看产生了怀疑,亲眼所见变得越来越不可靠,真相往往不是心中所想的那样,不可思议的直觉比所知可信度更高一些,可惜现在严小云不在,她随着沈易天进去了,不然,也许她会有答案。 丁子感觉后背如芒在刺,转过身一看,车的正前方同样空荡荡,可是,为什么她是会觉得背上热辣辣的?她向前走去,来到刚才小女孩蹲着的地方,寻找一些痕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刚才应该是在沙地上画着些什么? 很快她就找到了所要找的东西,那隐约是一个小孩子的头像,沙地上作画总是觉得模糊,丁子蹲下身来想看个仔细,画中是个长发女孩,眼睛被画成两上大黑洞,身着一条裙子,可是,没有双脚,感觉是腾空漂浮似的,给人诡异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像是能吸人魂魄似的。 一阵风吹过,将沙子吹散,那幅画越来越朦胧,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丁子一个不留神让风把沙子吹进了眼,一下子痛疼起来,好像有风在吹动她的长发,那风,在轻抚…… 轻抚?丁子僵住了,迟缓的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头顶,柔软的触觉,冰冷的,在她的头顶上,她的心凉了半截,那——是一只小手。 她死命的想把眼睛睁开,只是勉强的结果换来眼中更剌辣的痛疼。 “啊……” 此时的沈易天再次坐在昏暗的笼子里,等待着被困在这里的丁晓强,脑中纷乱,在清理这几天乱如麻的事情,等一下才知道该怎么说话。 乱,太乱了,乱得他都有些烦燥起来,燃起根烟,试着摸索出线头来。 最初是小云附身在丁子身上,接着丁晓强被举报,如果他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是何斌故意陷害。接下来严小云的肉身复活了,而严冬却死在美国,小陈被杀,自己遇险,还有,今天又发现了小云的尸体,到底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是为了什么?主谋真的是何斌吗?如果真是她的话,她是人是鬼?目的何在? 另外就是那些商业上的案子,看似没有关联却又不然。如果照小陈与小云给出的线索来看,早在几年前何斌就早有安排,布下了局,先把丁小云拉到自己身边,这样丁国立看在自己亲生女儿的份上,会忍让三分。 接下来又把丁晓强也放在身边,故意透露虚假的信息,事实上,她一直在暗中计划利用深圳艾深鞋业的收购案从中赚一笔,并且还设下了连环套,想先把自己引入局,然后借美国反倾销的案子把他整得身败名裂,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个案子不仅让他功成名就,并且就连空壳般的艾深鞋业都保了下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另一边的美国,严冬却另开了一家公司在洗黑钱,可见不知道利用何斌的资源牟取了多少暴利,又钻法律的空子干了不少违法勾当,回忆起严冬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还真想不出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可是这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死了呢?而且他的死还这么的离奇。 最后就是丁国立与何斌那段旧事了,这扯上了一对亲兄妹的恋情,怎么样的一段不伦之恋啊?…… 哐当…… 铁锁冰冷的声音传来,沈易天迫不及待的抬起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个人,完全走了样的人,还是自己所熟悉的丁国立吗? 他的眼睛深凹的厉害,黑睛圈重得连眼镜都掩饰不掉,整张脸瘦得露骨,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毫无生气,连走路的姿态都显得有些浮,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缩水了好几倍。 狱警解开他的手铐后对沈易天道:“我就在外面,完了叫我一声。”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沈易天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望着早已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丁晓强。 “我妈跟子薇还好吗?”他终于抬起眼来正视他。 “你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子薇她……不太好。你叫我过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有利的证据?” 丁晓强目光呆滞的摇了摇头,把玩起桌子上的笔,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兄弟一场说什么拜托不拜托?更何况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说吧!” “我要是出不来的话,你帮我照顾好我妈,子薇和小云,还有……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沈易差一点儿没跳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就像看到天外来客似的。 “是!我和小云的孩子。”他毫不迟疑。 沈易天边摇头边站起来,开始在房里跺步,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狱警探了个头朝里望了一眼,见无事又走开了。 第五十八章 严小云的孩子  沈易天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丁晓强的面前,逼视他的眼睛道:“谁告诉你的?谁他妈的在胡说八道?”手朝他一把抓了过去。 “是真的,小云怀有身孕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而且,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我做爸爸了。”丁晓强居然开始傻笑,他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层薄薄的红光,突然神经兮兮的又反问一句。 “难道你不为我们感到开心吗?” 沈易天一愣,抓着他的手松了松,紧接着又死劲的摇晃他单薄的身子道:“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不能有孩子,不能!你们是亲兄妹啊!”他吼出这句话后吓了一跳,连忙望着丁晓强,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有些惶恐。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丁晓强很平静,随意的口气让人吃惊。 “什么?”沈易天的手放了下来,望着他,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个世界要昼夜颠倒了吗?地球要停止转动了吗? “父亲跟我说过,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他的眼中分明的泪在滚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可那大颗大颗的水珠又是什么? 沈易天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外面的消息?如果,如果让他知道严小云已经死去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如果,他说的孩子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为什么严小云从未提到过呢?突然,一个灵光闪过他的脑中……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何斌捉住了把柄?所以才会这样受她要挟?”他想起小陈死前对他说过的话,丁晓强也不是清白的。 丁晓强握着笔杆子的手紧了紧,钢笔头镶进肉中,黑色的墨汁混着血糊成了一片,可他去丝毫感觉不到痛疼。沈易天没有说话,静默的等待着,气氛压抑至冰点。 “我需要钱。”终于,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吐了出来。“得知小云怀孕后,何斌告诉我,她的体质不适合生育,如果真要勉强生下来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小云坚持要生,于是,何斌就计划安排她出国。” 丁晓强回忆起那天何斌找他单独谈话的情景。 那是在何斌的办公室里,她正坐在沙发上泡着上好的龙井,见他开门进来也没有抬过头,依然专注着手上的活儿。 他是在一个月前从火冒三丈的父亲口中得知自己与小云是亲兄弟的事实,可他不敢对她说,现下面对何斌,更是有种难言的苦涩感。 “坐吧!”何斌头也不抬的将新泡好的茶倒入杯中,又将壶中的茶水倒掉,接着又泡下一道,似乎在借此动作掩饰情绪或是,寻找适宜的时机开口说话。坐在一旁的丁晓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丁国立都告诉你了。”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这让丁晓强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眼上,说不出话来。 “小云怀孕了。”又是一个炸弹丢过来,炸得他的心一下子又沉入腹底,起不来,手脚冰冷。她扫了他一眼又接着道:“当然,你可以否认这孩子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他毫不犹豫的回道,声音洪亮。 “很好,比你父亲有骨气。”她赞赏的望着他,接下来就表明,严小云也想生下这个孩子的立场,并且,她还不知道自己怀的是自己亲哥哥的骨肉。不过何斌表示,她理解爱情的痛楚,自己也是过来人,她是开明的。所以,她支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说不意外是骗人的,丁晓强作梦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接下来的现实问题也让他头疼万分,就像何斌所说,严小云的体质意味着,需要花一大笔的钱,另外,他们亲兄妹间的畸恋是不容世人所接受的,特别是他的父母,因此,他该为三个人的未来打算打算,最好,能出国。 最后,何斌甚至向他透露了一些她私下收受贿赂的消息,欲网络他参予。丁晓强自然是要拒绝的,他想到了老父的嘱托,他进入日天集团本来就是为了制止何斌犯罪的,他放弃了自己喜爱的专业,忍辱负重都是为了什么?不就等着这一天吗?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在迟疑? 劝说了半天,见他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何斌不再说什么。丁晓强静静的看着她用热水冲烫茶具,心下不知道她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你考虑考虑吧!这事,不着急。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把今天我说的话给透露出去,不然……一但你与严小云是亲兄妹并且还有了骨肉的消息传了出去,对你,对她,对丁国立都没什么好处。”何斌冷冷的说完,就下了逐客令。 一个星期过去了,丁国立没有找过丁晓强谈话,这说明他也许并不知情,不然以他的个性是绝不允许这个未成型的胎儿存在的。何斌也再未找过他,他正惶惶不安时,一件事情的发生又再次让他左右为难。 严小云生病了,住院急救了一夜才抢救了回来,现在还在重病室留院观察着。医生告诉他们,她的生命随时存在着危险,最好能移到美国去治疗,那里要比国内先进许多,完全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是,这需要很大一笔钱啊。”医生为难的望着他们。 何斌向他表示,目前自己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丁晓强明知她是在说谎偏就拿不出一点办法来,这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能拿出来做要挟的工具,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那未成型的胎儿,丁晓强绞尽脑汁,钱钱钱,他第一次为钱所烦恼。没过多久,有一笔巨款转入,是一家美国公司的应收账款,挂在账上快两年了,已经有了坏账准备的打算。他想起前几天在一次应酬上曾听一个高官透露过一些股票信息,据说是稳赚的,很适合炒短线。 他知道何斌的这些关系户都不简单,从不说没把握的话,如果,这钱能够为他在短期内番上一番的话,那他就可以…… 于是,一念之差,他犯下了终身悔之不已的错事。 股票不但未升,还跌落谷底,不仅如此,何斌还捉住了这个把柄逼他就犯,虽然他坚持不参与进去,但挣一只睛闭一只眼的情况还不下少数,而何斌也信守承诺把小云送至国外。 第五十九章 自杀  丁子薇的尖叫声引来了守卫在门口的狱警,摆在他们眼前的情形触目惊心。 只见一个纤瘦的长发女人,跪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双手在空气中乱抓着什么,面容似乎因疼痛而扭曲着,嘴中发出恐怖惊遽的嚎叫声。 不只是谁先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捉住她的手,呼唤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于是众人连忙将她制止住。 当一切平静后…… 丁子颤抖着手捧热茶,目光呆滞的坐在会见室的木椅上,今天不是探监日,室内空荡荡的,她的茶已经泼洒出来好几次,烫红了她手掌上娇嫩的皮肤都无感知。 狱警们早已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平复情绪。可是在这空荡的房子里让她无法不回忆起那段恐惧的经历…… 当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时,突然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的头发,下手这么的重,似乎跟她有着深仇大恨似的,非要把她的头发给扯下来不可。看不见的恐惧感吞噬着她,她完全陷入黑漆漆的黑暗中,知觉神经就变得更敏锐起来。 她想伸手去捉住那个人,她知道她就在她身后,一双空洞的眼睛,充满仇恨的眼睛望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咧开血盆大口的笑的样子。于是,她只能尖叫…… “怎么了?”空寂里似有声音回荡。 丁子薇手一颤,一杯滚烫的茶全往她腿上泼去,顿时热辣的感觉让她一下子从惊悚中回过神来。 是严小云,她感觉到了,是她。她回到了她的意识中,她四下张望着寻找沈易天,却没看到。她心一惊。 “易天呢?” “那幅图画是在哪里看到的?”严小云答非所问。 “画?”丁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回忆起沙地上的那个女孩像。而一会儿的功夫严小云已经感知了她的所有回忆。 所以说,人脑的构造是很奇妙的,它的记忆存储容量绝对比任何一台高性能的电脑要多得多。毕竟它可以存储记载一个人几十年的记忆,包括所有的细节片段,并且可以随意调用,这到方便了那些可以自由进入人类体内的能量。 “那幅画跟我小时候在墙上画的一模一样。”严小云疑惑着它们之间的联系。 “老屋墙上的?”丁子也回忆起来了,难怪瞧着有些眼熟。 “嗯!”丁子感觉到严小云沮丧的情绪奇怪的问道:“易天呢?我哥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我没能进去。”严小云幽怨着。 原来紧跟在沈易天后面的严小云在接近牢狱时硬生生的被弹了回来,她这才知道,这里,她是进不去的。一来,通常牢狱选址本来就是在怨气最重的地方,借众多牢犯的阳刚之气来镇压,这些浓重的能量聚集在一起,正好可以与那些零散的恶灵对冲,淡化他们的能量。 二来,每一个牢狱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可以说,设计师都会结合通灵者的意见来进行改造,达到通过磁场结界防范那些能力强的恶灵借牢犯自身的怨恨之气来壮大自己的能量。所以,这个结界也让任何一个能量都无法入内。 于是严小云只能在结界外围徘徊,始终未能如愿见到心上人一面,绞心的痛疼着,直到她感应到丁子薇的惊恐才连忙赶了过来。 “这么说?你还是没能见着哥哥了?”丁子嘴唇泛白,虚弱的问道,正在这时,远远看到一个高大身影慌张的朝她跑来。 “你没事了?有没有受伤?发生什么事了? 沈易天刚到她面前就蹲下身来四处探视着,他刚出来就听到她出事的消息,连忙找了过来。看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 “没事,我没事,易天,真的,你瞧,我没事。”丁子反到过来安慰他起来。 “裤子怎么湿了一大片?还有,你的手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还说没事?”沈易天爱之深责之切。 “好了,好了,我现在真没事了。我哥怎么样了?”丁子挡住他还在四处查看的手,深怕他又发现膝盖上的伤口,现下她才感觉到有些疼起来。 沈易天的手停顿了下来,回忆起丁晓强离开时回过身来对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神情,似乎,有种绝别的感觉? “照顾好他们,拜托你了!” 落寞的语气直到现在还清晰的映在他的脑中。 丁子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来碰触他的脸,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担忧的心情溢于言表。 “没事!路上再说吧!”沈易天勉强扯了个笑容,握住她贴在自己面上还有些冰凉的小手,拉着她向外走去,思索着,该怎么开口说出那个小婴孩的事情。 两人一同上了车,丁子在上车前还神经质的四下小心的张望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才松了口气快速进入车内。车子开动了,严小云似有所觉的回过头张望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感知到。是错觉吗?她有些迟疑。 车子在宽阔的高速路上疾驰,一张苍白泛青的脸紧紧的贴在后排玻璃上,眼睛如无尽的黑洞,冷冷的注视着车内的一切。 沈易天手僵直的紧握方向盘,虽然目视前方,看上去在专注的开车,但丁子知道,此时的他,心早已飞远,不知在想着什么沉重的问题。她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他肚里的蛔虫,至少,可以试着去分担他的烦恼。 “小心!” 随着丁子的尖叫声后同时传来车轮磨擦地面钻心的声音,沈易天险险的右摆方向盘,绕过一辆突然疾停的大货车,在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急刹,车子停了下来,车里的人全都面色惨白,当然,还有站在货车正后方的司机。 原来刚才沈易天脑中在想着事情,虽然一直都保持着与前方车辆的车距,但没留意到它突然停了下来,由于又正好在高速上,差一点就正撞了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轮子爆胎了,师傅方便出来帮个忙吗?”货车司机跑过来敲打他们的车窗。 “好。”恢复过来的沈易天口齿干涩的回道,正想下车,无柰手机响了起来,他抱歉的笑笑,接听电话。 “你好,我是沈易天。” 几秒钟的工夫,对方仅仅是简短的说了一两句话,他僵硬的回了几个字就结束了谈话。可是丁子还是从他刚才突然望向他的眼中发现了什么。 沈易天低下头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正视着丁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道。 “你哥,自杀了。” 第六十章 母子连心  丁晓强是用钢笔尖锐的笔尖在大动脉上划了个大口子,静待着血流尽而死的。据狱警说发现他时表情很平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血把床染成了一片血海,大颗大颗的往地上滴去,一滩子在那里,触目惊心。 他没有死,发现得及时送往医院去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丁子不敢再有所隐瞒,打电话通知母亲等他们去接,一同赶往医院。而同时他们的车也在飞速疾驰,估计载着丁晓强的救护车也还在路上。 一番折腾下来丁子已经困顿不堪的昏昏欲睡,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能清醒的知道身遭的一切,但另一方面,她同时又陷入了另一个感知中,似梦非梦。躺在座椅上,她半眯着眼睛看似睡着了一般。 她正陷入在奇怪的梦境中,突然感觉心难受得像要爆裂开来,脉搏和心跳加快到正常时候的2倍以上,她迷糊的开始扭动被安全带束缚着的身体,大粒大粒的汗珠子凝聚在脑门上,有几颗已经滑落下来,她似在挣扎又开始尖叫,把旁边专注开车的沈易天吓到了。 车子很快的停在了路边,沈易天摇晃着丁子的身体,没敢给她解开完全带,因为她居然在用自己的手去抓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手上,脖子上……一道一道的血痕印子,像被狗爪子给抓伤一般。 沈易天无奈只能捉住她的双手防止她再伤害自己,一面呼唤她的名字,轻拍她的脸,想把她唤醒。丁子能听到他的声音,也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是她却控制不来,她甚至觉得这样尽情的疯狂很畅快,不想停止下来,理智在提醒她,停不下,完全失控。 大约过了三分钟之久,沈易天快精疲力竭时,她突然又软软的瘫了过去…… 几秒钟的功夫,她醒了,眼瞳不再散乱,清明的有着聚焦,沈易天欣喜的唤她。 “丁子?你还好吗?知道我是谁吗?”他的手仍不敢松懈,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晃了晃。 “放开我吧!”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恐怕是把嗓子给喊哑了。“我是小云,易天哥哥。” “小云?怎么是你?丁子呢?她没事吧?”沈易天的手松开了,惊讶的望着她。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我们快上路吧!”她平静道。 沈易天不疑有它,很快的又发动车子继续回程的路。坐在一旁的严小云安静的出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医院时天已经都黑了下来,慌乱的丁母并没有发觉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同,一路上坎坷不安。电话里丁子只是说晓刚现有生命危险,已经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可是具体情况也没有再多说,孩子不愿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好再开口多问,只有祈求老天保佑他没事才好。 来到医院,得知丁晓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聪明的丁母从他们的言谈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走出来后,她把丁子单独叫到了一个角落里,转身含泪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严小云有些惊讶的望着沾在手上的血迹,她确定不是自己的,再望了望丁母的手,居然沾满了血。她无措的问道:“您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丁母撇开脸甩去她的关心,自己都差一点忘记的事情居然又让女儿提起来了。原来下午发生的事情不是意外,是老天在提醒她有祸事啊! 丁母没有告诉丁子,下午她打电话给她的前几分种,她正好好的擦拭花瓶,结果一个失手它就摔落在地下,变成了片片碎瓷片,那可是丁国立生前最珍爱的花瓶啊!他常戏言是第二个儿子来着,就这么让她给打破了,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总是七上八下,情绪不安,总觉得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心绪不宁的低下身来捡碎片,不想又割伤了手,血流不止,揪心的痛,她不知怎的泪就这么滚了出来,莫名的痛楚感。她连忙给丁子打电话,生怕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却不想,是儿子出了事。 怎么能不叫她痛心啊?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亲生骨肉出了事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就连自己的女儿都百般瞒着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丁子薇,受这一巴掌惩罚是严小云,可是—难道她不该受这一巴掌么? 当然,严小云心里一直在责备自己,担这一巴掌还嫌轻了,要论起她的罪过来,就算让她死十次也是应该的。她难过的想着,低垂着头,不敢面对丁母老泪纵横憔悴的脸。正当她不知该如果应答丁母的质问时,正巧沈易天跑了过来,似有急事的样子。 “小……呃……伯母……”他望了丁母一眼,及时刹住了口。 丁母不放过他“怎么?见着我就哑了?现在还想再瞒我些什么?你们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为难的望着丁子,此时多希望这身体是真的丁子而不是严小云在用啊,毕竟,她总有办法哄劝自己的母亲,等等,对了,先把老人家哄回去吧! “伯母,其实也没什么可瞒您的了,您都看见了,晓强他是遭人陷害才入的狱,这不是还没开庭候审嘛!他的您的儿子,您都信不过他的话,他就真没救了。” 丁母冷笑“可是,现在我的儿子自杀了,他自杀了!易天,你是不是当我老糊涂了?随便两句就想把我打发过去?” 沈易天被她这么一反问到是语塞了,堂堂大律师反到被一个古稀老人给问住了,这说出去他也不用混了,他暗地里消遣自己,只能苦笑在心了。 “晓强哥哥的自杀一定另有原因,也许不一定是为这件事呢?这只有等他醒了我们才能真正明白的吧?”一直未开口的严小云突然说道,语气中满是忧愁。 “对!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医生说晓强他现在的状况良好,相信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脱离危险期了。”沈易天不失时机的接口道。 “真的?我去看看!”丁母的脸终于有融化的迹象。 沈易天对严小云使了个眼色,扶住丁母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刚才偷听到医生跟狱警的对话,不然就真的要骑虎难下了。 “伯母,他现在还不能接受探示,不如您先去问问医生吧?”他提意到,于是两人一同陪着丁母去找医生寻问情况。 来到门口的时候,严小云扯了扯沈易天的衣袖,他回意的退了出来。 她望了眼不远处的几名狱警,确认距离够远后才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沈易天扫了眼狱警才道:“我刚才打听到,我们去找晓强的前几个小时,何斌去探过监,之后他才要求见我的。” “什么?”从丁子放大的眼瞳中可知,她吃惊不小。 沈易天意味深长的敝了她一眼,朝房里走去。 第六十一章 又一起命案  好不容易把丁母规劝回家休息,等待消息,两人带着丁母收拾好的一些衣服又往医院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已经淅淅沥沥开始的下起了小雨,严小云望着车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的朦胧灯光晃眼而过,向后飞逝而去,还有那些数不尽的霓虹灯,车灯,在雨中都变得模糊起来,如此不真实。 “丁子怎么样了?”沈易天有些担忧,下午时候丁子的举动太奇怪了,让他想不担心都难。而且他知道,虽然严小云在用丁子的身体,但一般丁子的意识应该还是清醒存在的,只不过不能正常的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知道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通常情况下都是让丁子自己用身体的原因,严小云不需要借住肉身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传达出来,甚至可以让多人都能意识到。可是今天有些反常,丁母在的时候丁子都没有现身,可见她的意识未苏醒过来,是睡过去了?还是?……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还不如直接等待严小云的答复好一些。 “她没事了,只不过神经有些衰弱,一直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所以才没有出来。”严小云似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般,为他做了解答。 “神经衰弱?为什么会这样?”沈易天紧张的望着她。 “看前面!”严小云提醒完又接着道:“也许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人的承受能力总是会有个底限的,不似我们这种没有肉身的魂魄,没有实体,没有……” 沈易天又望向前方,抽空伸出手来轻拍拍她的手,止住她的话,安慰尽在不言中。 他并没有留意到严小云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安。 电台正在播放着那首——《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两人在忧伤的旋律中静默,车窗外是飘着雨的另一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沈易天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掉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眼看着丁晓强所在的人民医院就要到了,严小云不知所已的望向他。 “先回事务所看一下,我等着一个很重要的传真。”沈易天眼中一扫阴霾,专注的神情是成熟男性的光芒。男人果然要比女人理性许多。 “是不是跟那个私家侦探有关?” “嗯!他还欠我最后一份报告!” 路上有行人打起了伞,他们中有孤单一人,有情侣,还有……一家三口…… 雨越下越大,当他们来到事务所所在的大厦前时,已经开始雷电交加,下起蓬勃大雨。 两人快步跑进大厦还是无法避免的淋了个透湿,一楼的保安员老陈认出沈易天,打招呼道:“沈律师,这么晚了还回来办公啊?” “是!有点儿急事,辛苦了,陈伯。”沈易天礼貌真诚的跟他打完招呼往电梯去。 “这雨还真大啊!看似天有异象了……” ——轰隆 电梯关上时一声响彻大地的雷鸣声把大家的心都震住了,也盖住了陈伯的最后一句话。 两人进入办公室,沈易天将所有能打开的灯全打开了,照得亮堂堂的。说真的,半夜跑回事务所加班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受了最近那些怪异事件的影响,在这静谧阴森的大厦里,他突然感觉心上发毛,只有在有灯光照明的地方才感觉心上塌实。 “小云!你过来看看!”沈易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惊呼出声,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严小云手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后,两杯滚烫的咖啡毫无预警的与地面做了亲密接触,黑色的液体泼洒了一地,一个杯子碎了,另一个杯子还在顽强的翻滚,发出尖耳的声音抗议。 可惜它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严小云快步来到沈易天的身边,他此时正手捧着一打的纸张,他的脚下遍地散落着更多的纸张,上面全都是一幅画面——何斌手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孩,由于是黑白的图像,所以婴孩的型体看不太清楚,很模糊,只是觉得他好小,好小,像一只猫似的大小。 “这是?”严小云颤抖着拿起一张,眼眶中有泪在凝聚。 “传真,不知哪里来的传真,我把传真机接入到打印机上面去了,以防传真纸不够,可是你瞧,所有的打印纸上都是同一幅画,并且我还差不到传真的出处。”沈易天边说着边拾起地上的十几张纸,随手又放了一白纸入打印机内。 “这……会不会是美国那边传过来的?你请的私家侦探?”严小云急切的忘着他。 他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望了眼纸上的图道:“应该不是,就算是美国传来的也能查到记录。” 突然一声突兀、尖锐的铃声响起,在这诡异的场景中显得极其恐怖、狰狞,令人毛骨敕然。沈易天的眼睛望向严小云,迟疑着这电话要不要接?这样的午夜,又是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谁会给他来电? 电铃声不依不饶的坚持着,最终他还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你好!丁易律师事务所。”他很自然的用礼貌语。 “你好!我找易天沈。”沈易天听说对方的中文很生硬,再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美国来的电话,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上又警戒起来,因为,这不是他聘请的私家侦探的声音,他很确定。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吧?”他用一口漂亮的英语与对方交谈。 电话那头停顿同几秒才有人回话,不过似乎已经换了个人,因为从语气听上去比前一个急切霸道许多。 “你好!沈先生,我是纽约市警察总局的菲尔兹警长,很抱歉打扰您,可是由于您跟我们刚发生的一起命案有关联,所以我们需要向您询问一些情况。”对方显然没有时间差的意识,不过言语间还算礼貌。 “命案?我不明白?”沈易天心下开始盘算着是什么事?脑中速度过滤最近接手有关的案子中没有美国的命案才是。 “成伟先生您认识吗?”自称菲尔兹警长的男人很快的又接着道:“他是一名美籍华人男子,职业是一名私家侦探,您想起来了吗?”对方的口气听上去很肯定他认识似的。 沈易天一开始没起起成伟这个人,但经他一提到对方的职业马上就知道了,他急切的接口道:“我认识这个人……” 对方没等他说完就插话进来:“我很遗憾的通知您,他在五个小时前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中,事实上也正是他办公的地方。我们还查到,你是他最后的联系人。他当时,似乎正准备给你发传真。” 沈易天惊讶的握着话筒,手太用劲而变得发紫。 第六十二章 雷雨之夜  窗外闪电不断,突然一声巨响似要震破半边天的雷声过后,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同时电话也断了线。 停电了。 可是停电不会影响通话才对啊?他这条电话线是单独的,并不通过集线器,怎么会也断了呢?沈易天正纳闷着,突然感觉到一种冷凉的触感在手臂上,他整个人几乎都弹跳起来。 “是我!”丁子动听的声音传来,沈易天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又发生了。 传真机的铃声遽然响了两声,接下来打印机自己启动了,正在快速的打印着什么,打印针快速的鞑鞑声分外刺耳。第一张内容很快出来了,一个闪电划亮天空,沈易天看清了,是那幅图,还是那幅何斌手捧婴孩图像。 在没有停电的时候,打印机依然在操作着——鞑鞑……鞑鞑…… 一幅又一幅的图不停稍的被打印出来,滑落在桌上,地上,他们的脚边。 “易天哥哥,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听到严小云的话沈易天的耳朵似雷般咋响。 ——脚步声。 他清楚的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蹒跚的走在长廊上,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此时的——美国 纽约 警察总局的大桉内,菲尔兹警长正手握着话筒,一句粗话脱口而出,无辜的话筒被重重的摔回了它原来该呆的地方。 该死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又是一个离奇的案子,那个美籍华人的死状现在还清晰的印在脑中,他分明是被活少给吓死的。还有那些正要发送出去的传真资料,该如何去形容它们呢?只能说世界上最好的碎纸机也无法将它们切割得如此细碎,细碎到完全没有拼合的可能。 让人吃惊的是,他房内几乎所有的纸张都变成了碎片。书籍,杂志,甚至包括卫生间里的厕纸都无法幸免遇难。 上帝保佑,这名东方人的命案还并不是最离奇的,离奇的是原本调查另一起命案的相关人员全都在一夜之间死亡,并且,同样是被吓死的。 菲尔兹燃起一支烟,回忆起自己跟下属说过的话:“哈克斯,这个案子就不要再提了。” 现下他是不是也该这样去提醒自己?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哈克斯、验尸官、货车司机、还有那些所有的相关人员总共十一人,全都死去了,而他只能在这里束手无策。 这世界有很多未解的谜题,也许,就连上帝都无法给予帮助。 菲尔兹将烟头狠狠的摁入烟灰缸中,深呼了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拿起桌面上厚厚的一骡资料朝碎纸机走去。 那最上面的一纸中,记载着中国籍男子——沈易天的资料。 远在另一个国度的沈易天,此时正护着怀中的佳人,另一只在摸索着打火机。无论如何,黑暗总是造成人类恐惧的来源。可惜他忘了,自己怀中的可不是正常人,是一个早已死过一次的灵魂了。 脚步声接近了,静止在事务所的玻璃大门前,同时沈易天也打着了火机。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此时严小云却平静的挣脱出来,离开了沈易天的怀抱,他还未来得及寻问就得到了答案。 有光亮聚焦进来,是大码力的照明灯。 “沈律师,你们在里面吗?”老陈高声喊到,沈易天手中的火机早就滚烫了,他迫不及待的将它放下,提高嗓门回道。 “我们在这!” 打印机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一张未打印完的纸卡了一半出来,正好是何斌的半张脸,那面容中看不到一丝的欢愉。 两人离开大厦时,外面依然雷雨交加,好似世界末日般。 好不容易回到车中坐定,沈易天整了整面容,眉峰紧锁,盯着严小云的眼睛,缓缓的问道:“那个孩子,你认识吗?”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慌,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虽然她没了肉身,可她的灵魂还在,她还有着情感,有着意识存在,骗不了人。 “我不认识。”她紧张的否认。 “会不会是……丁晓强的孩子?”他进一步咄咄相逼,气恼她的欺骗,她的否认。 “你知道?”丁子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当然,说话的还是严小云,沈易天不知道丁子什么时候才会苏醒过来?又或者,她一直都清醒的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 沈易天想的没有错,就在停电的刹那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正常意识,在自己的体内,她感觉到严小云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经复苏的意识,不然,也不会让她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是的,她知道了,知道她那个苦命的侄子或侄女的存在。 沈易天轻叹了口气。“是晓强自杀先告诉我的,他拜托我照顾好你们母子,他还告诉我,那是个男孩。”他使劲的捶击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遽然划破夜空,与雷的轰鸣声相互呼应,吓了他自己一跳,连忙放开手。 严小云低下头,道出了经过。 那是在八个月前,那段时间她发觉自己身体有些异常,当然!同样发现这个情况的还有母亲何斌。当时她跟丁晓强的交往并不顺利,丁晓强甚至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每有任何一个人给予他们祝福。 又是一次晚宴上,那只大龙虾让她不得已起身冲向卫生间,一下子胃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让她吐得个死去活来的。这时一双温暖的手亲拍她的背,从玻璃上看到是母亲。她歉意的笑了笑。 “我没事,也许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虚。 果然,第二天母亲就把一直很信赖的家庭医生请到了家里。王医生除了定期来严家为他们做例行身体检查外,最重要的是为严小云的心脏做检查,还好上一次的手术还成功,这几年来都没有复发的迹象。 王医生为严小云作了详细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了,可他不知该恭喜他们好还是表示遗憾。严小云有了身孕,想来这对任何一个未婚女性来说都不是什么喜讯,更何况她的心脏不一定能负荷另一个小生命的生长,这对于她而言太危险了。 就这一次的初步检查来看,她现在的身体不容乐观啊! 第六十三章 丁晓强离开人世  当王医生宣布严小云怀有身孕的消息时,何斌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严冬出差去了,不在家里。真正欣喜的恐怖只有严小云一个人,她当场就坚持一定要把这孩子给生下来,无论母亲是否赞同,无论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这一次母亲意外的没有反对,还向王医生寻问一些相关情况,并预约了时间要带她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王医生走后,母亲第一次与她长谈有关丁晓强的问题,以前她总是咬紧牙死也不松口赞同他们交往。还有那个慈善的丁局长,他每次见到她时都是非常的友好,嘘寒问暖,关爱有加,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这么抵制晓强与自己的交往。 母亲表示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让晓强知道比较好,毕竟这种事情有损他的公众形象,对他未来的前途会有很大的影响。另一方面,他是丁国立的公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家决不会接纳她作儿媳妇的。如果为了她肚里的这个孩子让他们扯破了脸更是不好。 严小云心里明白母亲是个精明的女人,凡事总会先为自己精打细算一番。但细想下来又觉得也算是有些道理的,也就默许了。 两个月后严小云被安排住进第一医院,同时辞去日天的所有职务,并且一律对外界宣布出国留学。对内相熟的人就说是去治病去的,正巧有一次在公司她突然犯病被送入医院急救,所以就是亲近如晓强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似乎肩上挑着很重的担子一般。 以前他有什么事总不会瞒她,可是这一次,她觉得他一定有什么事不能对她说。也许,是有关他家里反对的情况吧?不过他对她的关心及照顾却是变本加厉,她真怕这原于他对自己心中有愧,别是这样才好。 其实当时严小云自己也挺心虚的,肚子里藏着怀有身孕的秘密也不敢对他说,一来母亲的顾虑很对,二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许再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她也害怕,或许这个孩子并不受丁晓强的欢迎呢?毕竟对男人而言,事业还是排第一位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如此孝顺的人,为了家里的老父老母,她真不知道他会如何取舍? 她没有把握他会选择自己跟孩子,也不想让他为难,所以选择了离开。 在医院里母亲不让她与外界联系,唯一的工具是笔记本电脑。她可通过它来给朋友们写邮件,MSN等等。一次让她无意间发现一个名为“树洞”的博克,里面动心的真实故事吸引着她,她每天都上去看别人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心里也藏着一个秘密的原故吧?她一直渴望着有一天也能把自己的苦闷吐进去,也许,这一天很快会到来。 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却离她越来越远,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样的身体还要供一个胎儿的营养实在太吃力了,好几次她都差一点儿死过去,可是每一次都挺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身边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特别是当她游走在死亡最边缘的时候。那一刻,她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这么亲切,这么贴心,可惜…… 她记得那一天,孩子早产,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父亲不在国内,母亲在忙,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陌生的人,吵杂声,混乱的气氛,渐渐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在她快陷入黑暗中快要放弃时,有股力输入她的体力,一声哄亮的啼哭声传来,穿破她封闭的思维,击活了她的全部。 那血淋淋的孩子,是她对自己亲生骨肉的唯一印象,至此以后,她再没有醒过来,躺在床上,依靠医疗器械及药物为生。但她的意识仍然非常的清晰,她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她想念恋人…… 后来,一个飘霏着小雨的夜晚,在一片混乱的脚步声中,她脱离了出来,那最后一刻的绝望感令她莫名伤痛…… 是谁?是谁在为自己难过痛心?是母亲?还是父亲?是晓强吗?她试图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包围在自己肉身四周的都是些陌生的人,那些带着冰冷面孔的人们,他们见惯了生死,早已麻木。 然后……然后……她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紧紧的跟在一个陌生女子的身边,她的行动范围很有限,她的意识依赖着对方而存在。她模糊的觉得自己该如何去做,qi書網-奇书于是她就做了,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与那个女子一同拾回了自己全部的记忆,那个女子就是——丁子薇。 沈易天望着陷入痛苦回忆之中的严小云,丁子那张清秀的脸已经被愁云遮掩了光彩。他发觉她从未提到她与丁晓强之间不可见人的血缘关系,他现下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知晓这个事实?莫非何斌从未跟她提过? 车内的气氛安静得古怪,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维中…… 一个霹雳正当空打了下来,震天动地,一下子把沈易天打醒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同声道:“晓强。”不详的感觉同时笼罩在他们的心上。 沈易天加大马力在雨夜里飞驰,心里狂乱不安……“坚持住,兄弟,坚持住!” 好不容易平安来到医院,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护士在为他盖上白布,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向外走去,丁子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小云,小云……”沈易天及时接住她的身体,着急的唤道,众人帮忙把她放到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 当丁子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沈易天带着血丝混浊的眼睛,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接着再一滴,像断不开的丝般,将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她离开我了。”她虚弱道:“她去找哥哥了,他们都走了,都……走了。”伸出双手勾住他的颈项,泣不成声。 第六十四章 何斌失踪  丁晓强的葬礼安排在七天后,丁母伤痛过度住院,陪伴照顾她的却是丁家奶奶,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不叫人心酸?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生死有命,福贵在天,心态最重要。不知道脆弱的人类,要经历几十年才能看透? 丁子薇至上次犯了一次奇怪的精神分裂症状后又犯过三四次,沈易天为了照顾她暂搬入丁家,一方面也可以防受其它未知能量的伤害。 严小云回来了,她找不到丁晓强的魂魄,于是他们再次求助宣宣。 宣宣告诉他们,现下塔桑妮正在处理更麻烦的事情,一时无法脱身来帮忙,不过她可以给予他们一个线索。 严小云的能量体会被牵引至丁子的身边,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们两人之间有着很深的关系,那就是血缘,这也就是当初第一次塔桑妮亚见到她时没有伤害她的原因。虽然严小云的性格很对她的味口但更重要的是,她确信严小云不会伤害丁子,她死守的意念是要寻找自己的孩子,还有就是放不下心爱的恋人——丁晓强。 可惜的是,塔桑妮亚至今还未能找到那个孩子是下落,这也引起了她的兴趣,因此才会愿意多管这等闲事。因为,这意味着,她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再加上上次医院事件,更坚定了她的想法,所以才会让宣宣一直留意这边的动向。 而现在最麻烦的关键就是孩子的所在了。首先丁晓强的能量没有消失,也就是说,他的某种意念使他得以存在。问题在于是什么意念呢?照理来说,他与丁子有着最直接的血缘关系,他应该会像严小云一样来到她的身边才对,可是他并没有。 第二点,如果他最最放心不下的是心爱的女人的话,那么他应该已经与严小云相遇才是,但目前还没有,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这证明,他另有所念。再分析下去,与他有最大血缘关系的只剩下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或许,这也就是他最最牵挂放不下的吧? 所以,宣宣给他们指点的方向就是,先找到那个婴孩,也许,丁晓强已经依附在他的身边。 可现下最让严易天头疼的是丁晓强的案子。丁晓强死后,照理来说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责任推在他的身上,来了畏罪自杀草草了案。或许这也是他自杀的原因?但就在这个时候,何斌居然又提出了辞呈,一时间外界众说纷云,特别是媒体更是大肆猜疑,似乎就连政府出面干预也不起效果。别忘了,这世界还有另一个更有效的传播渠道——那就是电脑网络。 如果是在过去,何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开记者招待会,安抚公众,并作出合理的解释,毕竟,她的离辞对日天照成的影响可不小啊!并且新的董事长还未选举出来,总经理也还未任命,她有责任将一切交接完后才能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失踪了。 到处的人都在寻找她的下落,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跟着她的私家车不见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先把何斌给找出来,她是所有疑点的关键。 第二天大家分头去宣找她的下落。 严小云与丁子寻遍了何斌名下的所有房屋产业,丁子这才知道,何斌的私人财产如此之多,单是房产就有好几套,还有一些商铺等其它投资都不知繁几。这样零零总总,她的隐性资产真是难能估计。 可惜她们找遍了十几个地方也没能找到人。丁子寻找杂志社的帮助也没有得到答复,主任回她一句,如果真有消息,他们早就发了。 沈易天这边还算好一些,虽然也未查到何斌的下落,但至少知道她并未出境,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查到了美国Eela公司的法人严艾莉的出生地居然是在镇宾农场,而她的父亲早亡,孤母一人将兄妹俩拉扯大,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的国,兄妹两个都混得有模有样的,听上去就像个传奇人物。 丁子整个人团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狗波莉,似乎捉到了些什么记忆。她这段时间的记忆力下降得很快,常常会遗忘掉一些什么东西? 波莉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显得特别的兴奋,不时的想去舔丁子的脸,丁子烦得不行,两手抱起它,直视着它的眼睛道:“波莉!乖一些……”话还未讲完,她望着波莉定住了。 眼睛——她想起了另一双奇怪的眼睛,其中有一只的眼瞳很混浊,是谁?是谁?想想,死劲的想想。 杨婆。 严小云的意识传来,丁子顿时恍然,对!杨婆。 她没记错的话,美国私家侦探的传真中,严艾莉的母亲一栏中,就是杨姓。而且,她同样出生在镇宾,是巧合吗? 沈易天当即决定,明天一起再回镇宾看看。丁子回忆起从镇宾回城时发生的事情不禁又冒了身冷汗,沈易天察觉她有些不对劲,他比平时更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出些什么事来。 “怎么了?不舒服?”他担心的扶住她,视线一直在她脸上留连。 丁子顺势投入他怀中,闷声道:“有些害怕。”波莉差一点儿变成夹心饼干,紧要关头跳离开去,留下这对有情男女慢慢温情去。 这一夜,丁子是在沈易天安全温暖的怀中安睡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钟,丁子还在美梦中,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两声后又停了,她没有醒过来,妄想当它是个梦,可惜现实终就是现实,在现实中往往有着许多的意外发生,特别是在早晨,人们还没设起防范时。 “丁子,丁子……” 沈易天急切的摇晃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睡美人,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很满足的享受此时的美好时光。他甚至连早餐都备好了,希望能给她带来美好的一天,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通电话打乱了一切。 “唔,别吵,好累……”丁子像拍苍蝇似的懒懒的抬起手胡乱对空舞了舞,沈易天无奈。 “伯母失踪了,你快起来,别睡了!”丁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又胡乱的应出几声,当她的大脑处理完信息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睁大着眼睛望着他,突然朝自己挥了一巴掌。 “不是梦?” 第六十五章 孪生子   电话是奶奶打来了,说是一大早到医院就见不着丁母的人影了,只留了张字条,说是要回镇宾农场去找一个人。 奶奶还说,这两天丁母都在看报纸,似乎非常关注有关何斌的所有新闻,甚至连过去的一周的旧报刊都找了来,一边看着有关丁晓强的新闻一边流泪。 两人一听,心里也有了数,连忙开车赶往镇宾。 丁子见着丁母时,她正坐在龙书记的屋里手捧茶闲聊着,看上去精神还好,很正常的样子。她一路上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走过去环抱母亲道:“妈,你怎么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让我们陪你一起过来嘛!”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淘气,见着人也不会先打个招呼。”丁母怪责了两句。 丁子跟沈易天连忙打招呼:“龙伯伯好!伯母好!”丁子上次来没见着龙书记的老伴,一个微微发福的典型农村妇女的形象,腼腆,善良。 只见她露出羞涩的笑容,点头回好,又道:“项妹子真是好福气啊!儿女都这么大了,又都生得这么俊俏,端正。” 丁子见母亲的笑容渐隐了去,知道被踩着痛处,忙接口道:“谢谢伯母,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沈易天,不是哥哥。” 虽是打了个圆场,但众人都面有尴尬之色。过了许久,丁母似才缓了劲过来,又对龙书记道。 “龙大哥,不瞒你说,妹子这次来,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丁子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坚持何斌一定在镇宾?她为什么这般肯定。就连龙书记都说了,何斌现下在这农场里可是个红人啊!她要在这显了身还不弄得满城风雨?更令丁子惊讶的是,母亲看来很信任眼前的这位龙书记,就连哥哥被害自杀的家丑也道了出来。 “是她害死我家晓强的,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放过我们。”丁母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恨道。 沈易天扯了扯丁子的衣袖,示意她留意其它人的表情变化。 龙书记看上去挺正常的,但稍稍仔细就会发现他的面容有些僵硬,勉强维持住的平静。相效于他的老伴而言他已经很不错了,那一位简直就是把恐惧分明的画在脸上,掩都掩不住。 只见龙书记轻叹了口气,也不好搭话。丁母又道:“龙哥,当年的事大家都以为我半点也不知情,事实上我全都知道,为什么我忍了下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孩子的妈,她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做母亲的心情呢?” 丁子看着龙书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一定还有些什么事,于是就问道:“龙伯伯,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她顿了顿突然想到些什么?“是不是与那个闹鬼的屋子有关?” 龙书记的表情大谔,丁子知道正中红心,问到点子上了。 “鬼屋?”丁母疑惑的望着众人。 见瞒不住了,龙书记才又说出了一段内幕出来。 原来当年何斌生的不是一个女娃子,而一双,一对双胞胎啊!在那个生活艰苦的年代,要养活两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可不是易事。于是何斌找上了龙强源,她知道只有他有可能有丁国立的地址,她要找他。 龙强源当然是没有告诉她,但还是把她的话代为传达了。丁国立挣扎了一天后给他回了话,就当他没跟他说过这些个事吧!就当他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吧!当两个家庭都能安宁的过会儿日子。 他是了解丁国立的苦衷的,刚刚搬上省城,要养老婆孩子,还听说媳妇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手头上自然是不宽裕的,又哪里来的能力去负担这一头呢?再说了,好不容易才把这当子事给解决了,现下如果他又出面的话,以何斌的性格想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如若让她纠缠下去,他的一生可都得毁了。 何斌是个聪明的女人,来找过三四次后知道是没望的了,又听说丁国立老婆肚子里也怀上了一个,更是心恢意冷。当初说是爱得天昏地暗的一个人,才多久的工夫就又抱着老婆暖被窝去了,她何斌在他丁国立的心里就什么都不是。 后来听说何斌的家庭生活也不太愉快,原本以为,丁国立走了,现下又有了孩子,如若安份些生活也还能过得下去,偏就那严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或许听了些闲言闲语,三天两头的找她吵,就是她坐月子的时日里也不给她安宁,孩子哭闹什么的他一概不理不睬,当然,这些个都是些谣传来的,真实性有多少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真出了事了,何斌的其中一个女儿据说死了,病死了。在当时,婴孩夭折是极不吉利的事情,而且何斌又是个不讨喜的人,除了邻居那个比她大十来岁被她戏称干妈的杨婆外,没一个跟她好的。所以孩子的后事也就没人去打理了。 这到说了也奇怪,自打那个孩子死了后严家反到安宁了。严冬又变回了那个忠厚老实的汉子,对何斌也又似原来一般,对活着的那个孩子更是疼得个不得了,仿若换了个人似的,但大伙又觉得这本就是他的性子,也乐得见他如此看得开,都赞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于是渐渐的,大家也都把那些个不愉快的过去给忘了。只有龙强源还知道些事儿,他私底下把严家的事给丁国立说了,丁国立为自己的孩子夭折悲痛不已,不希望另一个孩子也遭遇了不测,又碍于自己不方便出面,只好拜托他转交了一笔钱给何斌,虽不多,但也足够让孩子吃上药过得好一些了。 从此,每个月丁国立都会弄些钱过来,算是尽力为人父的一点儿心力。 再后来的事丁母也都知道了大半,何斌一家是如何通过丁老的关系得以调上省城的,还有那另一个女娃生命垂危时,丁国立又拿出了笔钱来救命…… 这些都是严家上了省城后发生的事儿,但严家老宅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她就不知道了。于是龙强源又将那栋鬼屋发生的一系列命案又说了一遍。这些丁子早就听说过了,现在又听了一次还是觉得胆战心惊的。 “大家都说,那排房子闹鬼前唯一死过的就是严家那孩子,他们家一走,就出事了……”龙强源的妻子忍不住也来插一两句嘴,后来在他警告的目光中又收了回去。 丁母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不乐观了,丁子看着有些担心。 第六十六章 探访杨婆  听完龙强源的话丁母的确感觉有些心力交瘁,一命抵一命,这是老天给他们的惩罚。 众人好说歹说总算把丁母给劝了回去,虽然丁母已经放弃寻找何斌,但龙强源还是一再表示会去打听打听。丁子把母亲送上了车,叮嘱沈易天送丁母回家,而她要留下来,还有些事需要调查。 紧接着她独自来到了杨婆的屋子前,望着这栋独楼,说真的,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虽说那天是她救了自己一命,但对杨婆这人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之前在龙书记家里她跟沈易天还借故打听了一些关于杨婆子女的事情,竟然也让他们又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据说当年杨婆的眼睛是在那次意外后才变得怪里怪气,似瞎非瞎的样子。 自从那天她从那个兽医的家门口离开后,整个人就变得平静了下来,安安份份的过着日子,将孩子拉扯大。她的两个孩子也还挣气懂事,学习好不说,还常帮着家里干这干那的,没让她少省心。 后来两个孩子都大了,要开始读中学了,那学费可不是小数目,于是她就开始四处张罗着借钱。也正巧那年严冬回来办些什么证明的事儿,就顺道去探望她,了解到她的困难后二话不说就掏出钱来,让人疑惑不解的是那杨婆居然死活也不要,还对严冬充满敌意。 严冬没办法,就私底下给孩子们塞了钱就走了。半点大的孩子哪明白大人的事儿啊?也就糊里糊涂欢天喜地的收下了,为这儿还遭他们的母亲毒打了一顿。 从此以后杨婆对自己的孩子就不似从前了,脾气坏透不说,还有事没事就拿他们出气,两个孩子怕她怕得要死。而他们也在严冬的支助下顺利的完成了学业,再大一些的时候就走出农场离家了,时不时的寄一些钱回家,但再没有回来过。 杨婆也就当没这两个孩子似的,照过她的生活,可性格却变得更孤僻了。 想到这些丁子敲门的手又重了一些,杨婆身上有太多不解的谜题了,她一定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难道她不在家?”丁子在心里对严小云道。 “不!她在里面!就在门的后面。”严小云回道,此时情绪很低落。 她刚才所受的冲击可不小,居然连自己还有一个更亲的姐姐或是妹妹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暗自想要回忆起一些童年的事情,却发觉变得有些模糊了,很多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似乎对她而言,唯有丁晓强的事情与自己孩子的事情才是最最深刻的。 丁子足足敲了五分种的门,明明知道对方就是在门后边,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唤她就是不开门。唤累了丁子就着门坎坐了下来,事实上她是觉得脑子有些眩昏,这阵子总这样,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原来坐着好好的丁子突然又犯起病来,就跟那天在沈易天车子里的症状一模一样,只见她眼睛睁着老大,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整个人在地上打滚,双脚挣扎着乱踢,把那门踢得砰砰作响,那声音大得吓人。 不到一分钟的工夫,那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 严小云看着杨婆从门后头探个头出来,望着地上的丁子好一会儿,又四下张望几下才跨出步子。 她小心的俯下身来打量着丁子半响,似乎要看透她是真疯还是装疯似的,只见她很快的伸出手,快速的在丁子身上点了几个穴位,让她安静了下来。丁子软趴趴的倒了下去,接下来她就死劲的抬起丁子的两个胳膊像拖麻袋似的将丁子拖入屋内。 严小云当然也理所当然的跟了进去,一进到大厅她就感觉有些不适,并且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她的能量似乎正受到干扰,她想回到丁子体内,借助她的躯体却发觉怎么也进不去,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她不安的四处寻找是什么东西在稀释阻碍她的能量磁场。 终于,她在客厅的一面墙上找到了答案,那是一樽佛像,看前面供奉着的香炉就知道,这里香火不断,供奉者是个虔诚的信徒。 严小云不知道那是什么佛,她对这个没有研究,而且不管是什么佛对他们这些能量而言是没有太多作用的。她知道,真正令她受制的是那长年累积在这房子里的信念,这种信念借助佛像得以积结在一起,成为一种可以干扰能量的力量,使得一个死物变活。 她回过头来看着那正蹲在丁子身体旁边的杨婆,刚才,就是她的接近使她的灵魂从丁子体内弹了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严小云疑惑了。 只见杨婆来到佛像前,燃起一柱香,嘴里不知道呢喃了几句什么话,接着又烧起了一道符纸,在半空中做着奇怪的手势,燃尽时,再将灰小心的放入一个容器中,倒入清水,捧着它们又回到丁子的身边。 严小云大惊,连忙想奔过去,可怜她连近都近不了对方的身子。 她到底在干什么?严小云生前知道有些江湖道士常弄这些个把戏出来,让那些迷信的人们喝下去,只是这种东西是会害死人的,虽然也许不至于闹出人命,但她可不想见自己的亲妹妹被这种无知的人加害活受罪。 左思右想,咬咬牙她尝试着用强大的意识与对方搭上线,阻止她。塔桑妮亚传给她自己的部分能量后她就具有这种跟任何人类意识沟通的能力,不再仅仅局限于丁子了,不然她也不会能与沈易天交流得如此顺畅了。现在她只能祈求在这个女人身上也管用,虽然这样会耗掉她不少的能量。 杨婆依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她没有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灌入丁子口中,可是用手指沾上几滴朝她脸上手上洒去,嘴中不忘喃着奇怪的言语,听起来倒像是在唱诗般,旋律很顺耳,就连严小云也感舒畅需多。 一会儿功夫,杨婆的动作明显的顿了顿,虽然严小云感觉不到她内心的意识,但她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可以感应到她的。果然,她开口说话了。 “你在害她,我要救她,你还想怎样?” 第六十七章 杨婆与何斌  杨婆的声音听上去沙哑阴沉,有些阴阴的感觉,还有她那双阴阳眼,严小云觉得她似乎能看见自己?还有她的那句话也让她惊疑不安,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不用感到惊讶,我知道的还不只这些。”杨婆说完突然重重一掌朝丁子的天灵盖拍去,丁子居然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她先是被杨婆那张褶皱的脸吓了一跳,看上去就像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人说相由心生还真是如此吧?适应过来后,她环顾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这间屋子几乎不透一丝光亮,阴暗冷寂,也没有过多的摆饰品,若有也是一些宗教意味的挂画,整个屋子弥漫着一种桂花香。 “你们走吧!”杨婆在下逐客令。 丁子大惊,爬了起来,望着她央求道:“杨婆婆,我们来找你真是万不得已的事啊。” 严小云一面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对丁子解释,一面很留意观察杨婆的面容,真是蛛丝马迹都不透半点的人。 见杨婆毫无动静的样子,但也再没有急着赶她们走的意思,她又接着道。 “何斌已经害死了不少人,我们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谁也不知道她要害的下一个是谁?我们必须找到她,你就当成全一个母亲的心愿吧!她到死都未曾亲手抱过自己的孩子啊!” 杨婆那只混浊的眼睛似有异光闪过,严小云受到了波动,惊讶的望着她,好像有所发现,但又还未得到证实。 只见她站了起来,背对着她们来到烛台前,拿起一串佛珠盘腿坐定,嘴里又开始呢喃起来,无声的再次下起逐客令来。 丁子再次发挥她铁娘子的风格紧跟上去,面对着她也盘坐下来,又继续道。 “我们都是当事人,我们有权知道所有的事情……”她就这么不断的说下去,两种声音在抗衡,比试谁有着更强的意志力。十分钟过去了,显然杨婆第一轮中败下阵来。 她放弃双手抓佛珠,阴沉着脸,又拿出木鱼,边敲边诵起经来,那架势险些把丁子的声音也给盖了过去。当然,丁子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她转移目标,不再面对着杨婆,反转向佛像,继续说道。 “佛主啊佛主,你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世间如此多硬心肠的人恐怕也要落泪了吧?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啊?见死不救有违教义……”丁子越是说越动情,到最后根本就是泣不成声了。 木鱼的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突然,一下子停住了。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我就连自己的子女都无法解救又如何帮得了你们?”她叹着气道。 丁子一把擦拭面上的泪迹,急切的望着她。 杨婆放下手中的杂物,起身又燃起一柱香,站在佛像前久久注视着它,然后似下了什么决定般转过身来望着丁子。 “是时候了,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不如……”杨婆请她们上了二楼,二楼也有一个小厅,那里供奉着一个灵牌,上面刻着,亡夫——严强。 她点起一柱香递给丁子,让她去上柱香。完事后两人才在一旁的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丁子,问问她身上跟着什么东西?”严小云对丁子唤道。 于是丁子开口寻问,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触碰到杨婆的怪脾气上了。显然她有些过虑,对方面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虽然看上去仍然冰得吓人。 “是她告诉你的吧?”丁子知道她指的是严小云,于是点点头。“那是我的亡夫,就像她跟着你一样,我把他也锁在了我的体内。”她不痛不痒的回道,却吓坏了丁子。 望着丁子的表情,她居然笑了,不过,那笑容看起来更吓人。 原来杨婆也是个通灵者,并且是天生的那一种,自小她就发现自己拥有着这样的能力,但却从不因此而感到自豪,甚至感到苦恼。她希望自己跟所有正常人一样,不要老能感知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在眼前飘荡,虽说它们并不都是有害的,但有时候的恶作剧还是会把她吓到。 没有人知道她有这样的能力,包括她的家人。渐渐的她自己发现可以安抚心的方法,那就是诵佛经,这可以使她凝神,不轻易受干扰。然后她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平静的生活着。 她的朋友不多,古怪的性格很难交到知心的朋友,后来结识了同样性格古怪的何斌,两人虽然年龄有一定距离,但却谈得很来。何斌很信任她,什么话都对她说,包括那野心,还有丈夫的性无能,以及她的婚外恋情。 对于婚外恋她不敢苟同,但站在朋友的立场又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以中立的态度听她诉苦,但隐约间总觉得要出事。她的预感一向很灵验,果真,还是出事了。 那时候她跟丈夫一同去医院把刚生完孩子的何斌接了回来。严冬不知犯什么毛病,丢下老婆孩子不顾跑长途车去了,他又是个孤儿,家里没什么人,正巧跟自己的夫家同姓,是当自己兄弟来看的。 何斌据说家里不同意她嫁给严冬,早就断绝往来,从未来这穷地方探望过他,自然更不会来照顾了。于是杨婆只好过来帮忙照顾,她第一眼望见那对孪生子就有大凶之兆,一个安静得吓人,另一个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很是活跃,两个都是长得很讨喜的样子,她也打心眼里疼爱着她们,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那天,她听说严家的娃子出事了,死了一个。在当地的习俗来说,夭折了孩子是很不吉利的事情,除了主人家不能窜门外,外人一般也不能去探访的,据说会染上晦气。为了家中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自然也是不敢去探示的,足足等了三天,三天后她终于忍不住跑了去。 一向坚强的何斌似失了魂似的躺在床上,一见着她那个哭啊!见者心酸,她也陪着哭了好一会儿,又去看了看另一个幸存下来的女娃子,这一看不得了,她惨白了一张脸望着何斌道:“这娃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何斌一听哭得更凶了,久久缓不过气来。杨婆有此一问不是乱猜的,她分明感觉到有个怨气很重的能量跟随在那个安静的女娃子身边,虽说一般夭折的孩子由于能量比较纯,往往不轻易散去,但如若正常来说也不至于会变成怨灵才对,毕竟他们还存有着最纯净的灵魂,除非…… 第六十八章 恶灵由来  何斌曾听杨婆说过一些通灵的怪力之事,知道也没什么可瞒的。她哭累了望着睡在另一头的孩子好一会儿,才抬着眼望着她道。 “她是被那严冬活活扪死的。”她眼中的愤恨不比一个怨灵少多少,杨婆听了更是大惊。 “什么?出了这等事你还不去报案?这日子你还怎么过下去?”何斌一听好不容易停稍的泪又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含泪无助的道:“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女人,那没良心的负心汉又避我如蛇蝎,外头又把我传得像个狐狸精似的,我的话有谁会相信?弄不好反把矛头指向我,说是我害死的。再说了,外头虽有谣言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但终究还是谣言,若这事儿传了出去,我跟小云未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杨婆听了心里一阵心酸,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 “要怪就怪那娃子命苦吧!生下来就有病不说,还未活过三天就被活活用枕头给扪死了。”何斌又哭诉道:“那严冬简直就不是人啊!他跟我闹脾气吵就吵了,打了我也就算了,干嘛还拿孩子撒气啊?这娃子也是,她干嘛早不哭晚不哭就在这时候哭闹啊!我可怜的孩子啊……” 杨婆连忙安抚,半响见她好一些后才告诫道。 “这孩子现下阴魂不散啊!她死得冤,放不下,不肯走,现正缠在小云的身上呢。得想办法送送她才行,不然终究要成祸害的。” 不想何斌听了不怕,反到怨恨道:“这到好了,让她来报仇吧,把所有欠她的人全要了去,这世界反到干净了。” “呸!呸!呸……”杨婆忙捂着她的嘴连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啊!那怨灵要沾上了你的怨气可就更凶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何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望着那孩子,不吱声了。 “那娃儿的后事怎么给办的?”杨婆又问道。 “严冬给火葬了,骨灰装那罐子里。”何斌手指向柜子上的一个陶瓷罐道:“就那么一丁点儿,两抓子都不到,你说一个人怎么就剩这么一丁儿了呢?”她僵直着身子,问杨婆。 “那严冬呢?出了事跑哪里去了?” “他?哼!他还敢留下来么?当然是跑长途车去了,最好在半路撞车死了去还干净些。我看他良心怎么过得去?” 杨婆看她这状态知道多说也无益,又安慰了几句就回去烧饭伺候家里人去了。 晚些时候她拿着炖好的鸡汤跑了过来,又带了一些好菜好饭还有水果。盯着何斌把汤给喝了下去,又把蔬果摆放在那装着骨灰的罐子前,点起一柱香,刚刚叉好那香自己就灭了去,她又试了几次还是这样,何斌边喝着汤,边冷笑望着。 看这情况杨婆知道自己是白忙活儿一场了,这烧香的用意本是灌注入人的念力在里头,以期稀释那怨念。偏当事人的怨念还在,光靠她这外人的念力是万万不够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这怨气因何而起还得靠那作孽之人自己来解才行。 又过了两天,好不容易盼到那严冬回来了,据说是在昨天深夜里归家的。杨婆一大早就去敲他们家的门,开门的是严冬,只见他眼圈黑重,精神状态极差,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屋里头的何斌正冷冷的望着他们。 她琢磨着屋里头不好说话就把严冬给叫了出来。她一开头就把那话给说明了,严冬惊讶之余也把心上的苦给吐了出来,她这才知道,他至归家后就被折腾得不得安宁,何斌那阴森森的疯言疯语不算,还有接连不断的恶梦根本就让他快疯了去。 “这都是你造的孽啊!害已不算,弄不好还得牵连无辜啊!”杨婆语重心长道。 严冬在杨婆的指示下把那骨灰罐子埋入屋子前的空地上,又栽种了一些植被在上面,杨婆特别叮嘱在它的上面裁上一株玫瑰,那是凝聚爱的精灵,如若它能养活了到也没事,若死了,那还得出事。 杨婆还规劝他放下心中的愤恨,要以慈悲胸怀来面对所有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的心结解了才有可能安抚那怨灵。另一方面她又去劝慰何斌,让她为了小云的未来着想,放下一切好好的过日子吧!母爱是伟大的,她抱着自己的女儿流着泪,那可爱的小脸蛋竟有几分似那个负心汉,但更多的还是捡到了她,特别是那双眼睛,最终她还是决定放下了。 几个月后那株玫瑰居然真活了,原本已为一切都相安无事,那孩子的灵虽还在,但总算是善的,常守着小云的周围,相伴,看起来是姐妹之情让它安宁的。 有时候杨婆常会看到小云爬在窗户上向外张望着,可那玻璃上透着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张平静落寞,另一张却总带着笑容,一如她死前般活泼。 事情的圆满让大家都淡忘了许多重要的事情,毕竟谁都渴望安宁幸福,谁也不希望死守着痛苦而活。 虽说那何斌是放下了一些怨念,但许多事情的发生使她的心性发生了很多在变化。生活的艰苦让她明白了有权有势的重要性,为了让她唯一的女儿能过上好日子,能医好她的病健健康康的活着,她想尽了办法要出去,因为她知道,只有走出这穷山沟她才有发展的机会。 六年后她终于如愿以偿走出这不毛之地,他们全家搬到了城里,唯独遗留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起初杨婆也快遗忘了,那个鬼娃的存在,不然如若她能早些提醒的话到也是好的,偏偏安宁的生活麻木了她的大脑,直到命案的发生。 那鬼娃因为被家人抛弃而最终化成恶灵,巨大的愤恨使它的能量强大起来,它四处去吸纳一些微弱的能量以壮大自己的,当然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一个能量离开了依附而活的身体它唯一存在世间的办法就是吞噬其它的能量。 这种自发的行为使它偿到了甜头,随着能量的强大一般的能量已经无法满足它的胃口,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它发现吞噬那些怨灵的能量会使它的能力得到很大的提高,它现在甚至已经可以控制一些人的意识了,它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毕竟还是个孩子,喜欢恶作剧。 第六十九章 瞎了的左眼  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壮大中,独自守候在空屋里依然期盼着家人回来,另一方面它又怨恨着他们,她的父母,可她更想念她的姐姐,小云,她们应该是一体的。 有一天空屋里搬进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幸福美满让它很难受。它嫉妒着这一切,它讨厌那个小女孩去采摘那株为姐姐而开放的玫瑰,它讨厌她坐在那个姐姐最喜欢的秋千上,它厌恶她欢乐甜美的笑容,因为她是如此的健康,这是它的姐姐所没有的。 它不允许,它不要看到如此和睦的家庭,它要破坏这一切。于是它故意接近小女孩,然后附在了她的身上,首次尝到了害死人的快感。它借着小女孩的身体用刀把她的父母全杀了,看着那两个不甘的怨灵形成后脱离身体,它直觉的把它们都吞了下去,再次壮大了自己的能量。 于是一次又一次,它不断的去杀人,并且玩上了瘾,以此宣泄它的不满,它要报复所有的人们。可惜它的能力有限,当初被那杨婆的一道符纸束缚住,无法离开平房的范围以外奇q i s h u 9 9.сom书,不然,它还想要冲出去找它最最恨的家人,它要让他们…… 一起又一起人命案的发生惊动了杨婆,她第一个想到了那个被遗忘的孩子。一天晚上她试图去阻止,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能力有限,拿它毫无办法,虽它是伤不了自己却无法避免它去伤害自己的家人。 终于有一天,它动怒了,不顾念往日的恩情将毒手伸向她的丈夫。能量本就是极其敏感的,易喜易怒,再加上它原本心性如此,就更是难以琢磨了。杨婆万没想到它会连自已身边最亲的人都妄想加害。 当她发现时一切都迟了,她已经无力救出自己的丈夫,她绝望了,于是就发生了她拿着锤子去敲门的那一幕。最终在她丈夫的能量还未吞噬完的前一刻,她牺牲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拼死快速将那仅存的一点点能量封入自己的左眼中,总算以她自己的方式保住了丈夫的气息。 这个世界是存在着许多未知的,她的勇气,她的意志终于战胜了那个凶灵,虽然未将它成功消除但总算压制住了一段时日。从那天起她就把自己跟孩子关在屋子里,一心要把丈夫的能量保存下来,与自己的身体融合。 只有强大的意志才能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最终,他终于存在了下来,吸附她的能量而活,但至少,他存在着,偶尔他们还可作心的交流,虽然是如此的微弱。 有一天,严冬突然回来了,刚开始时也还好好的,她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后来他说是要去旧屋看看,她欲阻止想想近两年也没见它再出来闹过也就作罢了。傍晚严冬再来拜访告别时她就发现不对了。 它是如此的强大,它的能量明显比前两年更强大了,它就依附在严冬的体内。孩子们看不见,那个带着慈善笑容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面色诡异的小女孩,可是她看见了,她清楚的认得,那是何斌的孩子。 她怕它,十分惧怕,她的左眼在隐隐作痛,这是警告,不要轻举妄动,它随时可以取走她丈夫的能量,只要它愿意。 从此那凶灵再没有出现过,它随着严冬离开了,她不知道它获得了什么样的力量得以冲破结界离开那排砖瓦房,离开镇宾。而她的孩子们也似被迷了心智般,迷失了自己的心。 “不!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杨婆说着说着突然捉狂起来,而她的症状跟丁子犯失心疯时几乎一模一样。 丁子连忙捉住她的手,防止她过激伤害到自己。 折腾了十几二十分钟,杨婆总算安静下来,昏睡过去,一直守候着她的丁子也不知不觉的趴在床边睡着了,眩晕再次征服她。 严小云独自来到那块杂草丛生的空地上,近黄昏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多姿,映照整片大地。 记忆中,这曾是一片花圃,其中有一株玫瑰特别美丽娇艳,她因为它的生而快乐,因为它的残败而落泪…… 她穿越空地来到那排平房前,夕阳下的它,显得这么孤独。 她来到曾经的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又转进屋里,去看那面墙上的一幅画。 “这是你吗?你长这个样子的吗?”她对着空气道,传来一串孩童的嘻笑声,是由过道上传来的。 严小云随声追去,夕阳下一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越荡越高,一长串的笑声犹如天籁般响彻整片天。她慢慢的转过脸来,挂着灿烂的笑容睁大着灵动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放开紧捉着绳子的双手,伸向她笑道。 “来啊……来啊……一起来玩啊……来啊……”那张熟悉的面容,那么可爱,那么俏丽。 严小云不自觉的向她靠近,像被招唤,又像被吸引…… 突然那孩子整个身体被抛了出去,像个破布娃娃般,摔出去……掉落在地上,手脚反扭曲着,脖子也反扭过来,眼白上翻,正流着血。 “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不爱我了……你不爱了我……” 这声音像魔咒般反复回荡在每一个地方,小女孩子稚嫩的声音,像个耍脾气的孩子,在讨要玩具般。 严小云明明知道这是意识干扰,却没有办法去抵制,对方的能力要比她高出许多。 “难过……好难过……唔……不……不要……”随着那痛苦的声音传来,严小云突然感觉呼吸困难起来,口干舌燥,还有无尽的恐惧,就像,就像被人用什么东西压住头,无法呼吸般。 开玩笑,没有身躯的能量怎么可能会呼吸?这说明这是意识在作怪,这些意识是它强制给她的,让她难受,让她痛苦。可她是灵魂不是人,她不可能再死一次,除非,除非它将她给吞噬。 很快的压力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难熬的高温,就好像被放入大火中一般。 “热……好热……热……”小女孩子的声音又变了:“冷……好冷啊……妈妈……黑……好黑……呜……” 严小云明白了,它在让她一同经历她曾经历的所有折磨及痛楚,它要她一起来感觉。 第七十章 何斌的下落  悲愤,孤单,嫉妒,惊慌,…… 所有的情绪瞬间放大了百倍强加在严小云的意识中,让她痛楚膨胀至及至,她像陷入泥沼般求助无门,无法自救,承受着精神折磨。 “姐姐……我亲爱的姐姐……”突然有温暖将她环绕,那种感觉就像……就像在医院中快要放弃时所感觉到的一般。 是她?原来是她。严小云明白了,陪伴在身边的一直是她,关爱她,给予她所有的欢乐。不对!严小云一下子从幻境中抽身出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随风荡起的秋千,它早已残破,满是灰尘,被丢弃在墙角。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死这么多的人?小陈,晓强,私家侦探,严冬……”严小云狂叫道,她的意识带着很大的侵害性。 “还有……丁国立……”一整孩童稚嫩的笑声传来,笑得这么天真,这么无辜。 “丁国立?”严小云定住了,难以消化。 “对!呵呵……那个第一个背弃我们的男人,要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早该死了,呵呵……姐姐……他死了,你高兴吗?那个不负责任的精子捐献者……死了……嘻嘻……他死了……” “够了!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妈妈呢?她在哪里?还有……还有……我的孩子呢?”严小云悲痛向天吼叫,因为她找不到,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所在。 “妈妈?呵呵……你叫她妈妈?呵呵……姐姐……我们来玩游戏吧?给你二十四小时找到妈妈,不然,你就输了,如果你输了的话,那我就让可爱的宝宝一起来下来陪我们玩,如果,你赢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宝宝在哪里好不好?”那调皮又期待的声音渐渐淡去,它离开了。 “回来,你别走,回来!宝宝,我的宝宝,把他还给我……” 天色暗淡下去,所去光照的大地陷入一片灰暗色中,据说,灰色是一种中间色,介于黑白之间,不黑也不白。 丁子在杨婆的挽留下留宿一夜,严小云回来后把发生的事情都告知她们,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当杨婆听闻两兄妹相恋并且还生了个孩子后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喃道;“孽缘啊!真是孽缘啊!” 而此时的丁子总觉得心上隐隐有些不安,堵得慌。突然想起来,沈易天他们早该到家了吧?一直都没个电话过来,难怪她会不自在了,她连忙拔了个电话过去。 “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动听声音传来,她连忙挂断,又接着往自己家里拔了个电话。 一连响了十几声都无人接听,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丁子忧心的挂了线,总觉得出事了。 她有所有不知,几个小时前,在镇宾通往A市的二级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白色本田突然失控朝内侧的山壁撞去,车内共有两人,分别坐在主副驾两个位置上,幸好被过路车及时发现,现已送往医院抢救中,两人均未脱离危险期。 正在丁子心理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吓了她们一跳。 杨婆狐疑的望向门口,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来访?这时敲门声更急促了,还传来呼唤声,是个男音,丁子听出来了,是龙书记。 “幸好你还在。”龙书记一进门就对着丁子高声道。 “怎么了?”丁子心上一惊,该不是易天他们出什么事了吧? “好像有何斌的消息了。”龙书记喘口气道。“希望小学那边有人说昨夜里看见有辆小汽车开了进去,到现在车都没开出来,还停在学校后面那片林子里。” “希望小学?”丁子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严小云记起了两年多前曾陪母亲来为一所小学举行奠基仪式,印象中那是一块很偏僻的空地,几乎没有人烟。难道母亲会躲到那里? “嗯!离这可远着呢,要走上好十几里山路啊!碰巧前段日子又下了好几场雨,路泥泞着咧!” “丁子”严小云着急的呼唤道,丁子暗底地让她安心。 “龙伯伯,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找辆车子么?我们真是很急着要找到她啊!”丁子恳求道。 龙书记急燥的搓着双手,低头来回跺了好几十步又转了几圈,众人的眼光都期待的望着他,终于,他抬起头来精神百倍道:“成!汽车是没办法,弄两辆摩托车还是不难的,你等会儿,我这就找人去。” 才一会儿功夫,丁子就跟着龙书记上路了,开车的是两个年青的汉子。没有月亮,路很黑,又泥泞,特别难走,车头那点儿微弱的照明根本就不太管用,必须打上百倍的精神才能防止在山路上摔跤。 一路上心惊胆战的上坡下坡,车轮还时不时的打滑那么一下子,吓得人一身冷汗。黑漆漆的夜里看见什么都会让人心生恐惧,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车速缓慢的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着,突然在一段上坡路上打滑,驾驶很勉强的才把车身稳住,不然两个人都要摔成个泥人。再看看另一辆也好不到哪里去,龙书记几乎跳下的车,差一点儿没滑上一跤,别看老是老,平衡好。 “龙书记,这路只怕是开不上去了。”其中一个年青人道。 龙书记忙寻问丁子的意思,车是过不去了,只能步行,大概还有三里路程,是回头还是继续前进由她决定。 于是两人决定继续往前走,而两位好心的年青人都表示会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幸好其中一个的车上有一把大电筒,不然,恐怕他们就得摸黑走山路了。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的走了起来。龙书记虽是上了年纪,脚程却很好,比丁子强多了,一边对她说着话,一边告诉她延路上那些看着害怕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丁子打心眼里感激他,知道他在尽量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她们这些城里长的孩子,哪里走过这种黑漆漆的山路,说不害怕是骗人,有些声音,带些人气好一些。 “会唱佛经么?”龙书记突然扬声道。 丁子正留意脚下的路没听清“什么?” 龙书记没回话,自顾自的唱了起来,一句高一句低的,刚开始听着怪吓人的,后边听惯了到也挺安神的,丁子正专注的听着,突然感觉到严小云对她道:“你也跟着他唱。” 丁子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忙跟着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好像安定许多。 第七十一章 校园遇险  崎岖小路,阵阵阴风,虫叫声,风吹动枝叶的声音,还有许许多多的怪声……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夜行,在他们不久处的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在闪动,还些奇怪的扑扑声,丁子有些害怕看着龙书记的背影,见他毫不在乎的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嘴里的歌声已经打住了。 丁子紧贴着他的身后走,希望能沾上些人气。灯光越来越近,她细看下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型养鸡场,他们走过的声音惊动了鸡群,守夜人打着电筒跑了出来,龙书记赶紧回话,也没停下来,就这么边走边闲话了几句。 守夜人关上电筒转身正想去睡个回笼觉,眼角扫了一眼摸黑夜行的两个人,不对!怎么有三个背影?他搓搓眼睛,又望过去,是两个人啊!是不是睡迷糊了?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打了个冷颤,赶紧往棚里走去。 正在这时,原来安安静静在路边睡着的鸡群突然骚动起来,不知哪只鸡先叫了起来,接着所有的鸡都迫不及待的加入鸣叫声,不只把守夜人给吓住了,就是那渐走远的丁子他们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头不得了了,一大群的鸡正发了疯似的朝他们两人冲了过来,光是电筒光照所及的画面就够让人触目惊心的了,更不用说光亮看不到的,那一大群黑乎乎的,妈呀!到底有多少啊? 丁子受惊呆立当场,别说她了,谁也见过这阵式,那些鸡像着了魔似的全冲向丁子,有些还展翅欲飞的样子,鸡鸣声,尖叫声,顿时混乱起来。那些鸡全包围在丁子的脚边,爪子及尖尖的利嘴全力向她攻击。 脚上一滑,她跌坐在泥地上,那些鸡更是得意的跳上她的身子,卖力的啄了起来,她开始时还用双手去驱赶,后面根本就只能勉强护住头了。一旁的龙书记想出手相救也自顾不暇,而急忙跑过来的守夜人早就慌了手脚,那些鸡没一只听他的。 丁子厚厚的牛仔裤已经有些残破,面上也被啄了几口,生疼,全身上下都被那毛茸茸的动物缠着,她倒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这种恐惧感压迫着她,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双手死命的护着眼睛、脸,可手上那温热的触觉把她卷入无尽的深渊中。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活活被鸡给弄死时,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声,是那种很凶悍的声音,身上那点点酥麻刺痛感慢慢的消失了,手上,身上的受重也减轻了。她试着睁开眼睛,就见两三个人还有只狗正在驱赶鸡群,她已经被吓傻瘫在哪里起不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有人把她给扶了起来,几乎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她身上,狼狈不堪,肌肤上布满点点血迹,虽看上去都是皮外伤,但也够震撼的。 丁子的腿使不上力,发软,依靠着众人把她扶入守夜人的草棚中。 当她喝了几口水慢慢缓过神来才知道,那几个人是附近的住户,听到这边有响动声还以为是盗鸡贼就拉着几条土狗冲了过来,也亏得他们,不然…… 望着他们惊魂未定的神情,丁子知道他们也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守夜人回来了,把鸡全赶进鸡棚里去了。他像做错事的孩子,无措的站在门口,不太敢进来。龙书记过去安抚了几句,总算让他安了心。 “还去吗?”龙书记轻声问她道。 此时丁子才发现原本跟在身边的严小云什么时候离开了,不知去向,她一时没了主意。 严小云往哪里去了呢? 丁子检查了一下,幸好都是些皮外伤,稍歇了会儿又决定上路。 校舍刚新建不久,由于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显得特别冷寂.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排独立的平房,它位于学校后面的林子里,看来是安排给教员住宿的地方,其中一间屋子隐隐透着光亮. 他们朝着那间光亮的屋子走去,房门没有关,半掩着,推门进去。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外没有再多余的家俱.房子中央悬掉着一个灯泡,有风吹动时就会摇晃起来,整个房子都在晃动似的.书桌上摊着本书,在风动下发出沙沙的翻页声. “这是韦老师住的地方,这人跑哪儿去了?”龙书记疑惑道。 “应该就在附近,我分头去找找?”丁子隐约总觉得不对劲,出于一种直觉她想去停放那辆车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龙书记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手电筒递给她道:“那好!我去教室找找,幸许有人,你拿着它不要走太远了,就在附近随便看看等我回来就成。” 龙书记走后丁子也向林子深处走去,这片林子的树都不太高,也生长得不茂密,但在风的作用下不时发出的声音也挺让人心上如针扎似的,老提着。丁子尽量让自己别望其它地方看,紧盯着光亮照射到的地方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了一辆车的轮廓,脚步不自觉的开始加快没留意电筒的光已经越来越微弱,突然,眼中一片黑暗。丁子有些心慌的死劲拍打电筒,它不争气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慢慢的当眼睛还是适应黑暗时,她惊度的发现,那辆车就像被月光抱住般,显得特别醒目。 她朝它迈进,来到车前座的位置查看,车窗是透明的,弯下身子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丁子透过玻璃最后一次窥视,突然她与玻璃上的一双眼瞳对个正着,虽然很短暂,一下子就消失了,在她以为是错觉时耳后根似来温热的气息,就像,就像有人在她耳边喘息,手臂上有被轻抚的感觉,那触感…… 不对!是人,丁子确信那是真真实实的活着的人类,她猛的一回头,正与一个男人的脸对上。男人看上去长得斯斯文文,带着副银框眼镜,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他手上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由轻抚到收紧,死死拽着她的双臂。 她试图镇定,勉强扯了个微笑出来跟对方打招呼,但对方丝毫不领情,她这才留意到对方的眼睛有些奇怪,就像,就像没有思维般的空洞,还有那呆滞的表情也说明了一些。丁子再顾不了许多,失声尖叫,挣扎,用双脚去踢,用牙去咬,用头去顶如受困有小动物般,无措。 “丫头?”此时闻声而来的龙书记也赶到了。“韦老师你在干什么?”他大喝一声连忙冲上前来帮忙。 丁子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回头只见龙书记与那个男人撕扭成了一团,他嘴里拼命对她喊道:“快走!快走……” 她不敢再多看下去,慌忙朝原路跑回,在经过车子的后尾箱时,她突然刹住脚步,慢慢的朝它靠近,耳边清晰的听见婴孩的啼哭声,微弱的从后尾箱里面传出,闷闷的。 她伸出去,握住把手,死劲一拉,居然打开了,往内一看,她倒抽了一口气。 第七十二章 丁子遇难  清冷的月光中,丁子清楚的看见一个婴孩平躺在尾箱里,小小的脑袋左右摆动,在不安的哭泣,看似哭累了,声音微弱无力。 她连忙俯身把这孩子抱出来,让它那双小手环绕在脖子上。 双手抱着婴孩的丁子突然一怔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手怎么可能有这么长? 在她还未想明白时那双柔弱无力的手已经开始缠绕勒紧。丁子大惊,松开抱着婴孩的两只手,去拉扯颈上的威胁,渐渐的她开始呼吸困难,窒息感强烈的威胁着她,眼瞳在涣散,她看见龙书记在向她狂吼,但另一个男人在与他纠缠。 她要死去了吗?要失去意识的刹那,她看见死死吊挂在身上的婴孩,那张狰狞面孔,为什么?那张可爱的小脸在冷笑?是错觉吗?不行了,她已经无法思考,脑中瞬间闪过许多往事,许多的人,这就是死前的风景吗? 突然,她恢复了知觉,不,应该是那种穿透全身心的舒畅,她在呼吸,她可以呼吸了,从未如此贪婪的呼吸过,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待她恢复意识时她看见严小云已经来到身边。原本挂在身上的婴孩也已经消失。 不!是两个严小云,她们面对面站着。 “姐姐,你来了。”对面那个严小云巧笑盈盈的望着她们道。 丁子身边的严小云却寒着张脸冷冷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还要害人?” 对面的小云依然挂着甜美的笑容,望着正扭打成一团的龙书记他们道:“姐姐,你以为他是好人吗?一个淫虐小学生的教师不该死么?”她的语气竟如此天真无邪。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害人,更何况你还想伤害自己的亲妹妹!”严小云痛斥。 “妹妹?呵……呵……没有妹妹……嘻嘻……姐姐……来啊……来啊!……我们来玩吧……” 一晃眼对面的严小云已经消失无踪,留下余音缠绕在林间,久久未散去。 另一头,原本在与龙书记纠缠的男人突然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没有动静,大半个身子正压在龙书记的身上,他费力的要爬出来。 事实上此时的丁子脑子还处于缺氧状态,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龙书记轻轻拍打她的脸,她茫然的望着他。 “丫头,你没事了吧?”龙书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见你一个人死劲的勒脖子,真的撞邪了。”他仍然有些后怕。 “自己勒脖子?”丁子沙哑的问他。 “是啊!你说邪乎不邪乎?自己用手掐自己的脖子。还有那韦老师。”龙书记指了指不远处倒在泥地上的那个男人又道。 “他死了。”丁子一听大惊,连忙过去查看。 真是死了,躯体已经冰冷,没有脉搏,呼吸停止。 “快走吧!再不走只怕要回不去了。”龙书记催促道,话还未完,只见前方又有两个黑乎乎的身影在朝他们走来,两人不知又要遭遇什么?脸色顿时惨白。 “前边有人嘛?有的话就知一声?”远远传来吆喝声,那两个人已经停住了。 “大毛?是我,龙大爷!”龙书记听出是熟人,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高声回道。 没过多久就跑来了一群人,有四五个这么多,其中有两个打着手电筒,看见林子的一切都呆愣住了。 原来是那杨婆在他们走后心绪不宁,总觉着要出事。于是她只好求助邻居刘成一家,陈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听她说完,二话不说就四处找人去了,打听到一辆货车刚回来,连忙赶去求人家去接人。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已经很晚,韦老师的尸体暂时寄存在农场的小医院里,待第二天警察调查完后再做打算。 丁子他们终于再次回到杨婆家,但这会儿事也闹开了,虽然是晚上,但各家各户都人心恍恍,议论纷纷,仿如又回到当年的鬼屋事件般。最热闹的要属杨婆家,她家原来敢进来的人就不多,此时来了刘成两夫妇,龙书记外加丁子四人,一下子人气旺了起来。 龙书记心有余悸,在一旁闷声抽着烟,在丁子讲诉的过程中不时插上一两句。陈姐一只手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指甲都嵌进肉里了,她眼睛瞪得老大,嘴一直都未有机会合上。而刘成根本就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低着头,听着。 龙婆远远的坐在佛像前,轻声喃喃佛经。好不容易,丁子总算也把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当然一些关于自家门户的丑事她掩盖了过去。只说是有人失了踪,她来寻,谁知却遇了鬼。 “天啊!还真撞鬼了。”陈姐惊呼道。“要不,你明天一大早就上前座山头的庙里拜拜去,管灵!” “胡扯!哪有什么鬼怪?”刘成一把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这才感觉到生疼,这婆娘的指甲可真利啊! 陈姐在家是作主的,但出到了外面一向都会留面子给丈夫,见他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这时一旁的杨婆突然站起来下逐客令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说完她将手中拿着的那串佛珠递给龙书记,对方自是推却,她执意要他收下。龙书记心上还是信的,也就收下回去了。 众人离去后丁子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了弦。 “杨婆,我先前又犯病了。”丁子回想起龙书记对她说的话,还记得第一次发病时易天说她也是自己用手掐自己的脖子。 “不!那不是病,是她潜入你脑子,幻化出来的假象。”说这话的是严小云。 “假象?那之前几次也都是了?为什么会这样。”丁子奇怪道。 严小云沉默了好一会儿,丁子发现杨婆的神色有些异样,她怎么觉得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 “这次是,前几次……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鸡群,还有那个婴孩,我还以为他是你的孩子?” “不是,都是她故意逗你玩的,当时我就在一边,看着,却力不从心,被她设下的结界封入另一个磁场内。直到你快要断气的刹那我才得以冲出来,她也一下子就放手了。” “你的意思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杀我了?”丁子置疑她的话。 “我还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真要你死就早就死几百次了。” “那她为什么不杀我?” “也许……”严小云不太确定的道:“也许她有时候想杀你,又时候又不想了?” 丁子还没惊呼出声,杨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也许,我猜到她在哪里了。” “谁?”两姐妹异口同声。 “何斌。” 第七十三章 玫瑰  杨婆想起十几年前,何斌还年轻的时候曾经痴缠的望着前面半山的那座庙,嘴里还喃喃道。 “一世情缘情难尽,望却红尘入尼阉。” 杨婆问她什么意思?她迷茫的望着她,摇摇头,只说莫名其妙冒上心头的一句话,只觉心上抑郁难掩。 再后来,何斌感情受挫的那一次,她曾无数次的想过要寻死,都被杨婆给劝住了。最后她又说不想死了,想去当尼姑,让那丁国立悔恨一辈子。 她眼神涣散的说道:“也许只有这样,世界才会太平。”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怀了有身孕,而杨婆也只当她是在说气话没太留意,刚才听陈姐提起那庙才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躲在那庙里?”丁子追问杨婆,严小云很快就否定掉。 “那庙我曾跟母亲上去看过,破旧不堪,早就荒废了,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就连我们想烧柱香都难。而且那里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三十坪,我母亲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杨婆抬起眼睛望向她所在的方向,那只混浊的左眼似有异光闪过,丁子到现在都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否跟自己一样能够清楚看到严小云?只听她沉声道。 “你不知道它在几个月前扩建了吗?我还听说,整个山头都被包租了下来,跟县政府直接签了七十年的协议,连钱都一次性付清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她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避难所?”丁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山路难行,大家商议第二天一早再上山去看看,严小云也打消了独自去看看的念头,她不确定自己离开后,丁子会不会遭遇不测?谁也不希望再发生不幸的事情,显然,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 丁子躺了下来,可脑子还在不停稍的转着,甚至超越了她的心跳。有一些事情她还瞒着大家,怕他们担心。在行夜路时,她看见很多的人在他们周围飘浮,刚开始时她没太留意,后来才发觉,他们都不是人,是能量,其中有一个小男孩还从龙伯伯的身体穿过,朝她吐了个鬼脸。 以前只是在医院的时候能够如此强烈的感应能量的存在,可现在,为什么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呢?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试想一下,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着一些面目可憎的东西从自己眼前走过,换另一个,怕是早疯了。 后来,还是龙伯伯后来唱起歌才让她定下神来。想着这些,丁子不安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吧!”严小云在她心里,自然很了解她的心思,于是提议道。 丁子不敢,怯怯的问她:“你还想去对面看吗?” “不!不过去,就在空地上走走。你还记得我说的那株玫瑰吗?我突然想去看看它。” “可是,你不是说白天又找不着它了吗?” “所以,我才想现在去看啊!” 于是丁子跟严小云又蹑手蹑脚的来到楼下,听到杨婆轻微的打鼾声,她就睡在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丁子轻声走过前廊,打开大门,外头的风呼啦啦吹着,带着尖啸和厉号,她忍不住瑟缩一阵,奇怪道。 “这才秋天,怎么这风就这么呼啦啦的吹啦?怪冷的。”强压住心上的寒意,她探出头张望,想找到严小云所说的,会发光的花,可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 “看见了,在那里!”严小云话未完,丁子就感觉那风居然停了下来,她抹了抹眼睛,居然真看见了,那夺目的光。 她似丢了魂魄般不由自主的向它走去,心情是这么的急切,这么的欣喜。终于,她看见了,那个让人欢愉的源泉,那株正含苞待放的玫瑰,似在迎接她的到来般,在她俯下身子的刹那慢慢的绽放娇嫩的花瓣。 她为这七彩的光芒所着迷,随这它的开放,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漂亮吗?”幼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一下子脱离了虚幻的世界回到现实中来,头随着声音向右边望去,一张惨白的脸凑到她的面眼,巨大的脸,她的眼瞳在流着血,可她的嘴唇正咧着微笑。 丁子被这大特写吓得没站住脚,跌坐在地上。 “漂亮吗?”她又朝她凑近过来,脸贴着她的脸,充满血丝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吐气问道。丁子只能点头,不断的点头。 那小女孩突然又跳开了,掉过身道:“姐姐,我们一起玩吧?” 丁子这才发现,严小云居然就站在小女孩身后的不远处,静静的望着这一切,她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姐姐不想玩,姐姐想听你说故事。” 丁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了,严小云居然会这么和善的对那个小女孩说话?这是在做梦吗? “说故事?”小女孩疑惑的自言自语。 严小云飘到丁子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望着她道:“对!说故事,我们都来听你说故事。” “好哇!好哇!”那小女孩边拍着手边欢快的跳跃起来,面上那里还有血迹?粉粉的脸旦,甚是可爱。 丁子似是知道严小云的用意,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连气都不敢大喘,小心的呼吸静待情况变化。 突然,她们眼前的景象变了,依稀能辨识出回到了过去的场景中。 床上两上小婴孩躺在床上,一个安静的紧闭着眼睛,另一个却在嚎嚎啼哭,那声音缠绕着一对男女激烈的争执。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两个杂种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愤怒中带有悲痛。 “你也知道?就你那孬样也想生孩子?你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女人不甘示弱的发出刺耳的笑声,正与孩子的哭声相呼应。 男人绝望的咆哮“不要笑了!不准笑,我叫你不要笑了。” 女人更是故意加大音量,彻底蔑视这个懦弱的男人,她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瞎嚷嚷,更何况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下去了。 男人望着眼前深爱的女人,就算事以至此,他仍爱着她,爱越是深重就越痛,他忍无可忍的甩出一巴掌,映在她脸上的那赤红的掌印让他心上也跟着酸痛,他想过去安慰,一看到女人脸上呆滞诧异的神情他又忍住了。 是啊!他一向都把她捧在手心里,为了满足她的所有需要,为了给她买一块手表,他四处借钱,省吃俭用,苦了自己不能累了她,可现在呢?现在换来的是什么? 烦躁的哭泣声让他捉狂,他冲向那个声源,被迷了心智般,抱着她剧烈的摇晃着,怒号着。 “不要哭,不要哭!还哭?我看你还哭?哭……我让你哭……” 一旁的女人被吓住了,眼睁睁的望着那个男人在折磨着自己弱小的女儿,她的眼中闪过惊慌,失措,迟疑,还有一丝快意。有始至终,她都没有上去阻止。 孩子的啼哭声渐渐弱了……消失了…… 第七十四章 诡异的庙宇  丁子只觉眼前一闪,又落如另一个场景中。严小云心知进入了结界中,她小心留意着那孩子的情绪变化。 她们还是站在平房前的花圊中,一个婴孩坐在年轻的严冬肩膀上冷冷的看着他挖土。在严冬的身后,何斌抱着另一个婴孩看着这一切。 场景在一次切换,她们看见两个小女孩蹲在玫瑰花傍,脸上同样带着甜笑的笑容,望着那朵美丽的花。 场景在一次次的切换中,丁子与严小云不断的看着。 两个小女孩在荡秋千,那秋千荡得老高老高。 其中一个小女孩握着另一个的手,脸却嘻笑的望着另一个同样面容的小女孩,那个手握蜡笔的小女孩子面容认真,她似在很用心的画着什么……渐渐的,轮廓出来了……是一幅小女孩的画。 一个小女孩紧紧的跟着一对男女,而他们的手中拉着另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跟着跟着就跟丢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她眼中的落寞期盼渐渐凝聚成了怨恨,冷冷的望着离去的身影。 一个个血腥的场面出现了,哭嚎声,小女孩冷漠的眼神,还有蚀血的冷笑……被切割的尸体,面上带着微笑的男人,除了笑容还有满面的血水。 略显苍老的严冬站在屋子前,未觉自己的肩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正无聊的摆弄着小腿。严冬不舍的离开了,他的背上驼着个小女孩,不远处的对方,一个女人在门后头惊惧的望着这一切,小女孩突然回过身,投给她一个诡异的微笑。 接下来走过的都是严小云所熟知的过往,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在她的身边一直都跟着另一个自己,从未离开过。在她晕倒住院时,她一直在呼唤着她,在她一度离去时,她布下结界,唤回了能量入她体内。 从那以后,小女孩不再跟着严小云了,她开始透过严冬去关爱她,给她实质上的温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借严冬的身体故意去刺激何斌,激发她的欲望,无休止的去索取一切。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握中,她将自己的母亲还有养父掌握在股掌间。 某一天的夜里,严冬的灵魂不知不觉的脱离身体,渐渐淡去,她甚至连吞噬这微弱能量的欲望都没有,她迫不及待的占有了他的身体,她要为亲姐姐制造幸福,她们要永远在一起,相亲相爱,相伴永远。 她愤恨另一个男人的闯入夺走了姐姐的所有关注,可是她又感觉到姐姐的快乐,那是从未有过的,她不敢去杀害那个男人,她不想姐姐伤心,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男人吃到苦头,但现在,她发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好玩。 她感谢,感谢那个救她的人,是他,是他让她拥有了这样无尽的能力。 严小云刚刚才接触到一点点自己所找寻的东西,突然,一切停止了,她们掉入黑暗中,真真的黑暗。 阴风阵阵,在耳边呼啸,严小云吃力的试图与丁子意念相通,可是在这样强大的怨念磁声中是这么的困难,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自己的意图了。果然,那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证明了她的想法。 “你骗我……你欺骗我……你偷窥了我的意念……你……可恶……你不是我的姐姐……你跟她一样,都是贱人……该死……你们……” 严小云恐慌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很容易被对方吞噬掉。 “呜……为什么……你……姐姐……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严小云知道事机来了,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她平缓道:“妹妹,不是的,我爱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虽然很微弱,但严小云感觉到了,知道她在动摇,结界破了口子,她要捉住机会,不然,恐怕就都会有危险了,丁子……她不能丢下她……捉住了,她捉住了,来不及多想,她捉着意识微弱的她朝着光亮处冲了出去。 月亮,严小云看见了月亮,还有月光下躺在草丛中丁子薇的身体。 “进去!”她喝令到,丁子利索的回到自己的体内,同时,严小云也一同进去。 “快跑!”严小云一声令下,丁子拔腿朝杨婆屋里冲去…… 空寂的草坪上,回荡缠绕着低低的哭泣悲号声,划破夜空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子缓过气来差一点又被突入其来的声音吓死,一抬头,是杨婆。 杨婆听完丁子战战兢兢的叙述后冷淡的扫了眼严小云的方向,沉声道。 “你们也太大胆了,不知道这恶灵不受理智束缚,喜怒无常的吗?这样做也实在太冒险了。万一……” “小云姐已经发现这一点了,她刚才很小心的顺着对方的情绪在把握,我们这不是没事吗?” 杨婆冷冷的望着她,不再理会往楼上走去。 “是我的错。”这时严小云开口了 丁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刚才所感觉到的一切让她十分难过,何斌的举动一定伤害了严小云,不然,后面她不会露出了马脚让对方发现。其实,她觉得自己开始同情那个孩子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准备好出发,刚要出门口杨婆突然捂着自己的左眼嘶喊出声来。丁子见她似乎难受的蹲下身子再站不起来。 陈姐一家听到声音跑出来,众人忙把杨婆扶了回去,丁子无措的望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另一方面,时间也不多了,不知道如果她们在约定的时间内无法找到何斌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阵忙乱后时间又推后了一个小时,天已经全亮了。 “老伴好像在预示我会有危险不想让我去呢。”杨婆紧闭着眼睛对丁子轻声道。 丁子体谅的对她扯出笑容,故作轻松道:“那我们自己去就好了,您告诉我们路怎么走就好?”正巧这时端着温水的陈姐进来。 “你要自个儿上哪里去?” 丁子不敢吱声,这种事情毕竟危险。 最后还是拗不过陈姐,于是在陈姐带路,她们再次动身,杨婆固执的坐在佛前,顶着不适为她们颂经。 陈姐的脚程快,丁子差一点儿就跟不上了,好在路还不算太远,三四个钟头后她们来到了庙的门口。陈姐只当她是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嘻滋滋的让她快去拜拜,还说里面有个小尼姑,年纪虽小,但还挺灵的。 陈姐说着说着正想跨进去,丁子连忙拦住她道:“陈姐,谢谢您了,您先回去吧!我想自个待会儿。” “客气什么?我也正想进去拜拜去些晦气呢,没事儿。” 丁子拉住她,正色的望着她,眼神凝重. “陈姐,你还是先回去吧!” 陈姐再傻也看出个不对劲来了,忧心忡忡的望着丁子,迟疑道:“真让我走?” 丁子坚定的点了点头望着她一步一回头不放心的离开。 “我们也进去吧!”她对严小云说道,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间庙宇经修整扩建后比原来大了三四倍之多,富丽堂皇,就连那大堂里的佛主都显得比一般要来得神气,望着那尊如来佛,丁子觉得特别的讽刺,如若它真在这座庙里的话,居然还与鬼怪同堂,岂不是笑坏人了? “有很重的怨气。”严小云提醒她,越是往里走这种感觉就越浓郁,就连丁子都感觉到心上压着很重的东西似的,沉闷。 这庙背东向西,有违正常的风水,所以,清晨背光,此时显得暗如晚上。丁子没有再仔细打量,朝着后园走去。那是个大园子,里面载种了许多的植被,一片生气勃勃的景象,很舒心。 一个身着僧服的小尼姑正在打扫落叶,可地上明明很干净,她也未觉有人来访,依然低着头在一个地方一便又一便的重复着同一个扫地的动作。 严小云觉着很怪异,还没来得及阻止丁子已经上前去打招呼了。 “您好!” 对方没有动静,也没抬起头来,依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目。 丁子又上前放大嗓子问候,对方也没有反应,她不知所以,伸手去碰了碰那小尼姑,心上已经做好准备,恐怕又要碰上什么怪事怪人了。 丁子猜的也没错,那小尼姑抬起头的动作也还真把她下了一跳,特别是看见那张脸之后更是吓得不轻,似见了鬼魅般。 那是张面目全非的脸,似被火毁坏了容貌,疙疙瘩瘩整张脸就似雕刻的败笔般惨不忍睹,特别是那只变了型的三有眼。她费力的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着丁子。 第七十五章 找到何斌  丁子不敢面对一张比鬼还可怕的脸,视线忍不住移开,而那小尼姑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没有眉毛的上眼皮,又低下头去专注的扫起地来,这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留下丁子一人不知所措的呆愣在那里,对着她头发稀疏的头顶不知该如何是好。 咯……吱…… 木门响动声吸引丁子的眼光投过去,后院中还修了一排平房,看上去很新,刚建起不久。其中一扇木门打开了,里面黑呼呼的,隐约有个人影现出型来。 是她。 丁子眉峰深锁,千辛万苦去寻的人,终于出现了——何斌。 她站在门口,面色苍白,神情委顿,眼神直视丁子,久久…… “进来吧!”她转过身,朝屋里走去,光照下,严小云看见母亲的头上银光闪动,头发花白,她似乎一下子就老了,何斌不再是一个神话,只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丁子迟疑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屋内光线暗淡,布置简陋,一张木床,一个小神台上奉着个观音,连张椅子都没有,还有一股着霉味扑鼻而来。此时的何斌已经跪坐在神台前的案子上,闭起眼睛。 “您没有什么话要说吗?”丁子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她。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呢?”何斌没有睁开眼睛,轻声喃出话来。 “关于你的亲生女儿,我的父亲,哥哥,还有那些死去的人们以及,以及你的亲孙子,这些人,你难道就没有要说的话吗?”丁子眼中已经泪光在闪动。 “难道你想说,这些是我种的果子吗?”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红丝如要滴血般,她直视丁子,愤恨道:“你的父亲,那个男人,他就没有错吗?可是,他居然丢下我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又抛下我一个人。” “所以,你就让所有的人跟你一起陪葬?甚至包括你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的欲望害死了所有人!” 何斌望了她好一会儿,又再次闭上眼睛道:“你走吧!它快回来了,你走吧!” “它?谁?你亲眼看着死去的小女儿吗?你又有什么阴谋?想把我们都害死了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要害过任何一个人,不是我!你快走!去找你的母亲还有易天他们,不然,就要来不及了,快走啊!” 丁子大惊,这才想到易天到现在都还未联系上,母亲,还有母亲,越想心上就越慌。 “他们怎么了?他们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你说啊!”她疯了似的冲上前去捉何斌的衣襟。 “算了,来不及了。”何斌绝望道,她话未停口,突然一阵狂风将半掩的木门吹开,一群的黄蜂朝着丁子扑面而来,铺天盖地。 丁子连忙用手去挡,让她更害怕的是,坐在案子上的何斌居然不为所动,视若无睹,恍若根本就没有一群黄蜂般,难道…… “静下心来,快静下心来,回忆龙书记唱的那段佛经,宁神聚气,是幻觉,都是幻觉啊!”严小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消失了。 耳边是黄蜂的翁翁声,心上不时传来剌痛感,还有眼前无数飞舞缠绕的虫子,是幻觉吗?为什么它会如此真实。她试图让心静下来,可是做不到,努力试了几次都不行,她要完了,她就要死了吗?父亲……哥哥……母亲……易天…… 严小云着急的站在那里,看着丁子薇双手凭空挥舞着,又不时的捂住脸,头在左右剧烈的摇摆,嘴中痛苦的喊到:“走开,走开,救命!救命……” 她想冲上去帮她,可她被结界锁住,一点力也使不上,眼睁睁看着丁子薇倒下,卧倒在地上,她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受到什么惊吓,无力感使她沮丧万分。眼看着丁子薇的呼细越来越微弱,两眼已经无神的躺在地上。 正在这时,她留意到自己的母亲何斌。她一点儿也不受影响的坐在那里,而丁子就在她的身边挣扎着,她视若无睹般,依然紧闭双眼。但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她逮到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何斌突然睁大眼睛四下张望,这一头的严小云激动万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现下能救丁子的也只有何斌了,母女连心,希望她还有良知吧! 原来严小云发现何斌完全不为幻象所惑,就在想也许是因为她是那鬼丫头亲生母亲的缘故,无法掌控她的意识,自然也就无法加害于她了.这样说来,那么所有的结界幻想对何斌而言都是无用的. 于是她试着用意念呼唤何斌,没想到很快的对方就有了反应,于是她再加大凝聚力,乞求她救救丁子. "小云?小云……" 何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思念有愧的女儿,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什么眷恋的话,那就应该是这个孩子了.感应到她的恳求,她望着地上那个挣扎着的女孩,犹豫不定,救?还是不救? 这是那个男人与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可以说是让她恨之入骨的仇人,要救她吗?她跟那个男人真是像啊!受如此折磨,那倔强的双唇紧紧闭着,与之对抗. 片刻后,她蹲下身子,捉住那双捂着眼睛的手,大声喝道:"睁开你的眼睛,快!睁开!" 一秒两秒……十秒……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丁子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隐约中听到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嘶号,她在叫些什么?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一点一点的,透过那些飞舞的黄蜂她似乎还看见一个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双手上有温暖,可她好痛,脸上,身上,全是刺痛. 何斌看见丁子的眼瞳又渐渐涣散开去,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精神也没有得以集中,十分危险,她很有可能又要失去意识,必须要想想办法,用什么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听我说,用心的听我说,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你醒醒."丁子半闭的眼睛再次睁大,充满仇恨的望着何斌. "是我,是我把他约了出来,然后,然后偷偷把他的药全倒掉.然后,待他回到办公室后又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告诉他小云怀有晓强孩子的消息.我知道,他的心脏一定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知道……"何斌的泪滑落到丁子的眼中,而丁子的眼角有更多的泪在滚落,她想发出声音,却使不上力. "我也不想他死,可他必须死,他掌握我太多的东西,他不死就是我死,还有小云,我怕,我怕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会失去一切的." 丁子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好累,她需要休息了. "还有,还有晓强!"何斌密切观察她又连忙接着道:"他也是我害死的,是我去见他,我告诉他,小云已经死了,孩子也死了,他才会……" 丁子眼前已经不再有黄蜂在飞舞了,她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还会流泪?她有什么资格流泪?她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 严小云松了一口气,她清楚的知道,丁子的意识回来了,虽然,是母亲救回来的,但她已经无法原谅她,是她,是她的错. "小心!"何斌突然一声惊呼挡在丁子的面前,一把刀子无情的刺穿她的身子,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布衣.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手握刀子的女人. 是那个扫地的小尼姑,她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惊呼一声拔腿转身跑开,她发生的哭号声犹如山间受捕的野兽般绝望. 何斌忍着痛,爬起为,双腿屈脆在地上,对天喊道:"够了,够了,放过她们吧!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类了,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都冲着我来吧!" "妈妈……"怯怯细微的声音传来,大家清楚的看到那个小女孩,眼中含泪站在那里. "够了……够了……"何斌气若游丝,那把刀,不偏不移的正中心脏位置. "该死,都该死,全部都死掉吧!我们一起玩,一起玩."那孩子突然性情大变,欢快的拍起手来,跳到丁子的面前,脸凑到她的面前,与她的眼睛对上,轻声道:"最该死的,就是你." 第七十六章 访客  于此同时,杨婆的家门口,来了一位意外访客. “你是谁?”杨婆防备的看着眼前这个金发小女孩,虽然看上去很可爱水灵,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是杨婆吧?我想找丁子薇,她还在吧?”女孩子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不再!”杨婆说完就想关上门. “不要这样啊!我是专门来帮她的,才从她家里赶过来的呢.”与杨婆相反,女孩笑脸相向伸手挡住门. “帮她?”杨婆半信半疑的打量着门外那个着装怪异的女孩儿,只见她突然脸色一正,拍的一下把门推开,大声喝道. “为什么执意这个世界,不肯离开?留下来害人?”杨婆一听大惊失色,心下明白碰上了高人,恍眼间就看到了自己封在体内的老伴,冷汗一下子都冒了上来.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不认识你,快离开吧!”杨婆慌忙想把对方挡在门外,但毕竟人家比她年轻,使上点儿力门就关不上了. “难道是你自己?弄的?”女孩狐疑的望着她,研究那只诡异的左眼. “干你什么事?你走吧!”杨婆被这女孩看得头皮发麻,再次想把门关上,拒之入内. 拍的一声,门又被用力推开. “这事别人不管,我宣宣却不能不管.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不但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别人吗?”宣宣生气的吼道,她的脾气一上来就是压不住. 杨婆垂首无语.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知劝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则?她明知能量本不受理智所束,更无道德伦理可言,她更知道自己的脑神经正遭受到严重的侵害,看着丁子那娃子所受的苦,她也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虽然将能量封存在左眼中,对脑细胞的影响不会太强烈,并且她很少与老伴意识交流,可还是争不过老天,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昏晕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有时甚至会有神精错乱意识模糊的现象出现. 难道……她真的应该……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差了,如果有一天,你的能量消失,你有没有想过你体内的能量会做出什么事来?难道你希望在多一个害人的东西出来么?”宣宣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却也点上关节。 “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丁子薇的朋友,我叫宣宣。我也是个通灵者,知道她有危险,还有她身边的亲人也都有危险,才特地赶过来的。如果不是半路上先救了她的母亲也不会弄到现在才来了。” “她母亲?”杨婆望着宣宣,对方的眼睛很干净,不像是在说谎。 “嗯!丁母还有沈易天出了车祸,差一点儿就没命了,都是那恶灵搞的鬼。对了!先别说这些,丁子呢?快叫她出来!” “她们走了,上庙里去了……”杨婆话未完就被另一个惊谎失措的高呼声打断,凝神一看,正是刚从山上下来的陈姐。 听完陈姐的叙述宣宣的神情凝重起来,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杨婆与陈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再听进去。 “杨婆婆,我曾听丁子提过玫瑰花?您还记得它在什么地方吗?呃,就是,埋藏那孩子骨灰的地方?”宣宣急切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不失礼貌的问道。 “骨灰?”杨婆傻了眼,望向前面杂草丛生的空地…… 然而此时在庙中的丁子她们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严小云第一次感觉到杀意,她知道,那孩子这次是真的要杀丁子,她动了杀念。 丁子感觉自己全身发麻,根本就动弹不得,这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困难,就像缺氧一般,空气变得稀疏起来。 而那孩子,冷笑的站在那里,望着她,脸色变成赤红,眼看着就要离开。 “住手!”严小云在最重要的时刻终于得以冲破结界,与女孩面对面。 女孩似乎很惊讶:“姐姐?你出来了?怎么可能?” 其实严小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想来也许是塔桑妮亚力量中的一部分,她现在开始怀疑,她的能量中还有多少是自己所未知如何去掌控的,当时塔桑妮亚似乎还有所隐瞒? “不要再害人了,他们都是无辜的……”严小云没有把握能与之较量,只能尝试着劝说她,另一方面也在暗自呼唤塔桑妮亚,如果,宣宣没有骗她们的话,那么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她了。 “无辜?你说人类无辜?不要再幼稚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罪恶都是人类一手造成的。我是怎么死的?还有姐姐多年来所受的一切苦难,还有妈妈,她被那个男人所伤害,还有很多的人,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的对,人类才是罪恶的根源,一定要让人类自食其果。” 他?严小云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难道是有什么人指使她这么做的吗?细想下才发现,还有很多奇怪的疑点存在。 “姐姐……姐姐……跟我在一起吧!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了。”恶灵似乎把丁子给忘记了,楚楚可怜的缠着严小云。 “他让你办的事你真的都办好了吗?”严小云故作无意。 “办好了,都办好了!我怎么敢违背他的吩咐呢?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呢,不然,我怎么可能回到姐姐的身边呢?不敢,我不敢……”女孩的样子让严小云感觉她似乎在发抖,很害怕的样子。 严小云再一想,普通的能量的确不可能有她这么强大的能力,不说其它的,就如杨婆所说。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已经被封存在这个地方,不得离开,可为什么多年后她却突然跟着严冬离开这里了呢? 还有,严冬的死亡非常的可疑,她也许附身许多年了,能让一个皮囊保持这么久也决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是否证明了,在她的身后还有另一个更强大的支撑? “他是谁?”严小云越想越害怕,情急喝道。 第七十七章 历劫  突然屋内狂风大作,一时天昏地暗,严小云心里暗暗叫糟。她忘了那孩子喜怒无常,又因为还在幼婴时就死去,更是与成人能量不同,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你也要伤害我吗?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伤害我?”如雷般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魔音震耳般。 “没有,没有。”严小云感觉自己突然变得轻浮起来,这样的感觉她曾经遭遇过。那是在丁子的家里,那次遭遇到一个恶灵,正想要吞噬她,幸好塔桑妮亚的出现。可这一次,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凶猛。 而另一边的丁子也不好过,她感觉身子变得很重,犹如身处零下十几度的冰窖般,嘴唇被冻得发紫,手脚已经麻木,意识渐渐涣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办到的?严小云不断的问自己,同时也在不断的思考。塔桑妮亚曾说过,能量因为脱离了肉身,不受听觉,视觉,知觉,嗅觉,触觉所限,唯独留下直觉,直觉是无限量的,广阔的,世间的一切总会被直觉悟出新的层面。 想想,好好想想,关键的地方在哪里?关键?那孩子曾跟自己一样是能量,能量!这意味着七天内会消失,如果找到寄宿体就是七七四十九天。这孩子心系怨念不肯离去,后来,后来杨婆为她超渡。 超渡,超渡是什么?就是招呼出强大的磁场让她消失,那是属于天地的磁场,与恶灵的吞噬无关才是。那她为什么没有消失?她为什么还存在?她的寄宿体又是谁? 糟了,严小云感觉自己的能量越来越弱,她快要无法集中意志,她甚至不知道丁子现在是死是活? 丁子,对了,丁子。她会寄宿在丁子的体内是因为她们存有血缘关系,那这样看来,当时这孩子的寄宿体也许就是自己了?就算如此,四十九天后她应该也会消失才是?为什么她还存在着?难道?当时杨婆并没有完全成功? 杨婆曾说过,她吞噬能量得以强大……医院,还有医院…… 严小云的意识开始混乱,她知道自己的能量再被那孩子吞噬,也许…… 她开始将最后的一点力量凝聚起来,如果,对方可以办到的话,也许她也可以办到?只是她从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吞噬能量?她一次也没有试过,似乎塔桑妮亚所给她的已经足够她存在,虽然无法壮大,但现在,她必须试一试。 一股白烟从何斌的体内飘浮出来,很快的朝严小云飞过去,速度很快,在她还未弄明白什么情况时,只觉得一阵舒畅,感觉有力量在增强,她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她吞噬了自己母亲的能量。但是那孩子看见了,顿时更是狂怒,对是两个能量在对峙。 “把妈妈还给我,还给我!”孩子哀号道。 丁子身上的冰冷感消失了,一下如掉入火中焚烧,忽冷忽热,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肉被烧焦的气味,恐惧感让她绝望。 严小云渐渐处于劣式,她的能量在一点一滴的消失,在还未有心理准备时她掉入一个黑洞中。 黑漆漆的空间的,冷风瑟瑟,鬼哭狼号,孤独的绝望感吞噬着她。这是,这是恶灵的磁场世界,难道,她进去了吗?她,她要消失了吗?严小云不知所措的张望着身处的环境。 好空洞啊!这个世界一无所有,这么冷寂,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一般。愤恨、哀怨一切的一切,这就是恶灵的世界吗?为什么她会这般?感觉不到一丝温存? 严小云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在下沉,可她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它去,那远方渐明渐暗的是什么?一点点的光,微弱的光亮?那在黑暗中奔跑的是什么?是个孩子?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孩子? 严小云感觉自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悲痛的情感,那不是她的,是谁的?是恶灵的吗?为什么她要悲伤?随着那个奔跑的孩子越行越近,她就更是悲痛得无法自制,犹如一把刀子在剐心一般,尖尖的,细小的血痕。 看清了,她终于看清了那孩子。 他没有完整的头,脸上两只眼睛特别的圆大突出,鼻子是塌的,耳朵也是残缺的,还有那双正在奔跑过来的小脚,就像野兽的脚,并且一高一底的在努力奔跑着,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却让人心温暖。 这是严小云最后所感受到的,她整个人陷入泥沼中,没了顶,黑暗糊住了她的眼睛,就要离开了吗?永远的…… 丁子身上的所有感知突然都消失了,虽然那种难忍的感觉仍然存在在意识中,但的确身轻许多,难道自己已经死去了吗?她疑惑的四处张望,看见躺在身旁何斌的尸体,她又试图寻找自己的,却怎么也找不着。 伸出手,这是自己的手,没错,她暗想到,低下头再望望,身体,再摸摸,还有温度?死了吗?没死?没死?死了吗?她感觉自己还在混乱中。 小云! 当这个名字闪过时她开始慌忙呼叫!她忘了,小云不需要听声音就可以与她心心相系。 过了很久很久,丁子的嗓子开始沙哑,依然感觉不到小云的存在,失落绝望感令她的泪控制不住的直流。她站不起来,只能往外爬出去,很吃力,因为,她必须先将半个身体都压在自己身上的何斌挪开,可她实在已体力透知。 手脚并用,她爬出门外,看见了阳光,云淡风轻,世界依旧如初,那还有清新的空气,她贪婪的大口呼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未明白过来,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小云呢?那恶灵呢?他们都去哪里了?她为什么没有死?还是她所处的是另一个世界?也许……谁知道呢?…… 她就这么仰卧在泥地上,她爬不动了,看树影恍动,一阵风吹过,枝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鸟叫声,蝴蝶,那是蝴蝶吗?好美,真的好美,阳光,这么温暖。 第七十八章 雨过天晴  丁子困顿不已,微风抚面吹过,如父亲的爱抚,泪顺着眼角滑落…… 眼睛好累!睡吧!也许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时,母亲已经为她作好了早饭,易天的车子也经在等待。 “丁子,丁子,醒醒……醒醒……不能睡,不要睡过去。”丁子挣扎的睁开睛眼,好微弱的声音,是谁?是谁在叫她? “不要睡,不能睡!”那声音还在重复,似乎,像是小云的声音?她欣喜万分。 “你在哪里?在哪里?”丁子的声音也很弱,如虫叫般,一只小鸟飞过,叫声甚至掩盖过她的。 “不要睡啊!睡着了你就消失了,醒醒,不能睡……”那声音仍在无意识的重复着,但丁子已经安下心里,她找到了,她就在自己的体内,同样疲惫不堪,意识微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丁子问她。 “我也不知道,当我有意识时,我只知道,只知道你的能量很弱,就要消失,你要醒着,一定要。”丁子知道严小云也在强打精神,必须要挺过去才行。 “丁子!”一声惊呼后一个女人冲了过来,是陈姐,她的身后跟着杨婆。 丁子牵扯出微弱的笑容,试图安慰不安的她们。 “还好吧?”杨婆一边着急的寻问,眼睛不忘四处打量。 “嗯!” “回去吧!”两人合力把丁子扶了起来,颤颤的下山去了。 丁子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这庙宇,那尊佛像带着和善的笑容,望着她,山风在吹,一切都已经淡去。 一切安顿下来后,杨婆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宣宣让杨婆帮她去找那个孩子的骨灰,只是现杂草丛生的空地,想要回忆起几十年前的事情谈何容易?亏得陈姐对植物有一定的研究,于是她们一株株的去寻那棵玫瑰. 宣宣的猜测没有错,那株玫瑰还在,虽然没有开花并且奄奄将死去的样子,但至少还有根在那里.她们小心翼翼的挖出那装骨灰的罐子,几十年的东西了,还依旧如新. 宣宣的下一步动作让杨婆大惊失色,连忙要阻止,她居然要揭那盖子.来不及了,盖子被揭开,而宣宣想也没想就伸手进去,没过多久,一样东西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什么?”杨婆奇怪的看着那一小撮头发. “果然如此,何斌当初瞒着你们把自己的怨念埋了下去,事实上,她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这恶灵也是因为她的放不下而存在.”宣宣若有所思的对他们解释. “那现在该怎么办?”陈姐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她只觉非常害怕. “烧了它,那骨灰也不能再留了,它沾了太多的怨念,如果不把它们都彻底的毁掉,它的执意还在,还要害人的.” “那丁子她们?”陈姐颤声道. “但愿还来得及.”宣宣此时的表情神态跟她的真实年龄完全不符,却给人可以信服的感觉. “这样真有用吗?”陈姐不太确定的望着她. “不知道,如果运气好的话,它会消失,不好的话……”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可见也不太有把握。 听完杨婆的话,丁子发现严小云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在心里问她,又想起直到现在都没见着宣宣的人影,刚想开口寻问,杨婆却先一步道。 “这是那娃子留给你们的信,她说她有事,要马上走人了,说你看了信就会明白了。”杨婆递了张纸给她,丁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短短几行字,字迹潦草,想来很匆忙。 丁子: 我先走了,不用担心,它已经消失了。小云的孩子还没有死,恶灵的本性不坏,只是喜怒无常,如果不是有人给予了它更大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般自傲。我怀疑她的某些所作所为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也许与塔桑妮亚调查的事情有关。恶灵会这么轻易消失也许是它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放弃了。 快回去吧!你母亲他们还在医院里等着你的消息,再联系。 宣宣 “跟我想的一样。”严小云对丁子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丁子匆忙告别杨婆她们,坐上回A市的车子,一路上忧心不已。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是一场恶梦,这场恶梦的代价太大了,她的生命中,有许多人在离去,对与错,似乎已经不这么单纯。 这事间有许多的未知,生命的来去犹如阵风般,不留任何痕迹。 严小云与丁晓强的葬礼是一起办的,丁母与奶奶都没有到,据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很不详,她们只能在家候着,哭声一片。 丁子把他们葬在山的最高处,在那里可以登高远望,风景也很好,私心里是希望他们可以安详的离去。 “走吧!”沈易天揽着丁子轻声道。 “姐姐还在看。”丁子两眼无神的望着墓碑上的相片,两个优秀的男女。而此时,严小云就在她的体内,静静的看着自己最后的归宿,最终,不过是一堆尘土。 山风在吹,丁子想起宣宣告诉她们的事,丁晓强的能量并没有消失,他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也许,他就呆在他的孩子身边。丁子不知道宣宣为什么要对她们说这一些?但她知道,这对严小云而言就是希望。 “我要找到他!”严小云对丁子道。 丁子知道她指的是宝宝,早上,沈易天收到一封何斌死前寄来的信,里面安放了一张名片。是严小云主治大夫王医生的名片。 众人都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去找他吧!也许……”沈易天征求她们的意见。 “不会有危险吗?”丁子不太放心。 “不知道。”沈易天耸耸肩。“但他很有可能是唯一知道孩子下落的人。” 于是他们离开公墓,直接去找王医生。结果却被告知,王医生退休了,很久没有来医院。寻问了他的住所地址,他们连忙赶往。 在门口摁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打门,他们正要失望的离开,对面的一个老人迟疑的将门打开,狐疑的望着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第七十九章 孩子   “你好!”沈易天忙礼貌的打招呼。“我们是王大夫的以前的病患家属,想要找他有点事。” “王医生不在家。”那老人说完就想把门关上,沈易天早一步挡住门口,把对方坏了一跳。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您知道他上哪里去了吗?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他尴尬的摸着头。 老人家又上下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再一次确认他们不像坏人后才把门拉开,转身往里走去,飘来一句话:“进来吧!” 没过多久,老人就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他们。 “王医生走的时候交代,也许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他,让我把这个地址给他。不知道是不是指的就是你?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拿去吧!” 丁子与沈易天两人视线相对,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能拿到地址就是好事。 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环境很好,都是独门独户的房子,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的休养圣地. 陈大夫看见他们时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又把他们带出了门. 他告诉他们,何斌在确定严小云死后万分后悔,她害怕那初生的婴儿会有危险,并坚持认定惟有远离他们的世界才会安全.于是在一天夜里,把孩子交到他手里,给了他一大笔钱,告之已为他在此地安置了房产,恳求他照顾那幼小的婴孩. 严小云听他有些一说,才开始在思考,当初何斌跑去见丁晓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真的像她自己所说是要害死他吗?还是,她想要救他?如果晓强不是如此痴情的话?听到自己跟孩子都已经死去,也许就不会再受制于何斌,就能清白的走出来.只是,他的选择,让众人大吃一惊吧? 丁子一路上疑惑不解,何斌竟然拜托王医生照顾那孩子,为什么他不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却还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去看孩子呢?该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吧? “到了!从这里开进去就好,对!停在铁门后,我们走进去比较好一些。”在王医生的指示下,沈易天将车停好,众人疑惑的下了车。 “这是哪里?”丁子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王医生望了她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进去吧!一会儿你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丁子眼角看到铁门外有个牌子——安琪儿之家。 快步跟上王医生,走过一条五十米长的黄泥小路,看到那栋唯一的房舍,他们登上木制的楼梯,上到三楼,左转在第三个门口前站定了下来。 他们从窗口朝里望去,里面摆放着两张小床,一个中年护士正在里面细心的照料着。王医生轻声跟她打招呼,与她似乎很熟络的样子,她很快的为他们打开了房门,但还不能入内,在门口有一个塑胶融层,给人的感觉就像医院的重病房般. 众人接过护士递出来的衣物穿上才被允许入内,但沈易天被王医生挡在外面,他抱歉的道:“实在不好意思,这里边不能进太多的人,您请在外边等会儿吧!”他自己说完也没进去,交代妥后也留在外面等待。 丁子看不清护士的面孔,她戴着口罩,不过从她的眼中看出有礼貌的微笑。她径直将丁子带到靠里面的一个小床前,丁子偷偷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布置,刚才的角度没有发现,里面还摆着另一张大床,看来是为了方便晚上就近看护用的。除了床以外,还有许多的器材,都是丁子从未见过的。 “宝贝,瞧!有人来看你了……”护士慈善的将孩子抱起,当丁子看清她手中所抱的婴孩时差一点儿没吐出来。 天啊!那是孩子吗?那头,那鼻子,还有那双腿,这……这分明是个怪物。 严小云也看到了,这孩子就跟她在恶灵磁场内所看到的一模一样,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跟晓强的孩子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是,不是的,不!他不是! 护士宽容的看着丁子捂嘴的举动,似乎习以为常。 丁子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亲侄子没有错,但她无法克服心上的恶心恐惧感,她想去抱一抱他,但一想到那只残缺的耳朵,还有那颗畸形的小脑袋,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向门口方向冲了出去。 沈易天一把抱住泪流满面在颤抖的她,搞不清楚状况。这时,王医生早有准备的开口解释,但从他的语气中无不充满悲伤。 “这孩子是个畸形儿,事实在,这在近亲通婚中经常发生。只是,他比其它孩子更严重一些,不仅仅是身体,重要的是内脏也有先天性的缺陷。他还遗传了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动过手术做了开胸,但还是很不乐观,很难养活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丁子伤痛欲绝嘴里喃喃。 “你放心,他现在的情况很乐观,在这里有最好的设施,还有专业的人士,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毕竟……这个世界恐怕无法轻易接受这些天生残缺的生命吧?” “王医生,无论如何,他是我哥哥的孩子,我想把他带走,你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丁子恳求道,泪痕未干,但王医生的回答是绝对的。 “不行,如果要让他身心都得到最后的成长,唯有在这里,你想想,连你看到他的时候都一时无法接受了,你又怎么知道,当他回到大城市中会遭遇多少歧视的目光呢?这都是为了他好啊!”王医生苦口婆心劝道。 沈易天也觉得王医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加入规劝的行列中,丁子固执的屏蔽所有的言语,鼓足最大的勇气再次入内,护士似乎很意外她还回进来。在这里,世间冷暖已看得太多,很多为人父母的看见自己的孩子这般就再未回来过,所以,她很欣赏眼前这个年轻女子。 “想抱抱他吗?”丁子看见严小云一直站在小床前,没有离开,于是在心里问道。 “可以吗?”严小云感动不已。 于是…… 第八十章 结束  严小云如愿以偿,透过丁子的双手,抱起自己的亲身骨肉。无论他再丑,再如何不容于世他都是自己十月怀胎而来,要有错也是他们的错,老天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承受所有呢? 她不明白,也无法释怀,老天何其残忍…… 在严小云的坚持下,丁子打消了将孩子领走的念头,他们只能默默离开。沈易天不知道,获得孩子的下落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丁子要上车的那一刻,意料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丁子再次犯病,如神精病般疯狂的撕咬所能碰触到的一切,口中还喃喃自语,似着了魔一般。众人大惊失色,分别死死的把她摁在椅子上,不敢让她乱动,以免伤到自己。 “她这样的情况多久了?”王医生大淋漓得问沈易天。 “好些天了!”他慌忙回道,紧张的神色溢于言表。 “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医生追问道。 “具体哪一天不太清楚了,怎么了?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现在还不太清楚。”王医生眉头深锁,望着已经晕睡过去的丁子薇。“最好去医院看看,她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啊!” A市,第一医院 普通病床前,一个黑衣女人冷冷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熟睡的年轻女子,而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长发女人。 “你已经知道了?”塔桑妮亚望向身边的严小云。 “是。”严小云的声音同样冷漠。 “你是在怪我吗?”塔桑妮亚玩味着她的感觉。 “没有!” “是怪我没去救你们?还是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那个能力?” “我总是要知道的,不是吗?”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有些能力拥有了未必是好事。你要知道,如果你所吸纳的能量的善的,那到不要紧,但如果是怨念或是恶念的话,它是会改变你的。到时候,也许,我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将你了结了。” 严小云没有搭她的话,塔桑妮亚喜欢的正是她这种脾气,于是又道。 “她怎么办?”她指的是丁子。“你真忍心她因为你意识错乱,神精失常疯掉?然后好让你去占用她的身体吗?” 严小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望向丁子的眼神却很复杂。 “我说过,有一天你要后悔的。” “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亲姐妹?” “我要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会不在,你好自为知吧!”塔桑妮亚说完就已经凭空消失,她似乎完全不担心严小云的决定。 严小云紧张的盯着丁子微微颤动的眼皮,知道她快醒过来了。 “我怎么又晕睡过去了?这样一天晕睡十几个钟头,我什么事也做不了。”丁子抱怨着坐起身来。“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这么久了,医生也没查出来?” 丁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水,已经习惯了有严小云在身边,有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她们是这么的亲近,成为了一体。 “还记得吗?”严小云回放出一段记忆,那是她与丁子的一段对话…… ………………………… “消失?谁说的?能量找到寄宿体稳定下来后,还有四十九天的时间,如果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使自己能量变强的方法的话,就可以延长存在的时间。严小云已经找到了她的寄宿体,不是吗?” “那个寄宿体是我吗?”丁子在心里问严小云,有受伤害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四十九天与七天又有什么差别呢?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去计较这些啊!你为什么不对我诚实一些呢?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此时,丁子与严小云的情绪都糟透了,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不知过了多久,丁子似乎听到严小云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丁子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希望再有欺骗.” ………………………… 丁子很疑惑她为什么要回放这一段记忆出来?心中隐隐不安。 “你曾说过不希望再有欺骗,我很抱歉,我还是欺骗了你,不对!是刻意隐瞒。” 丁子十分不解,静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其实,我的存在,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危害,所有的能量都会对它的寄宿体产生影响,主要看它与寄宿体之间的从属关系。而我们这一种,就是最危险的一种。你现在的所有症状都是由于脑中同时存在着两种脑电波的关系。” “我不明白?”丁子迟缓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害我?” “可以这么说。”严小云很艰难才吐出这句话来。“因为身体的神经根本无法长期符合两种电波磁场的存在,久而久之,它会衰弱,除非,其中一个的退出,才有可能平息,最糟的结果就是,大脑完全坏死。” “然后呢?”丁子轻声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会被我害死的。所以……” “所以?” “我要离开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我害死。” “不要!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在一起,而且,而且离开了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你也要离开?”丁子反应很激烈,她无法再让自己面对离别。 “易天哥哥会比任何人都珍爱你的,有他在,我很放心。而我,我要去寻找我的爱才是,我是因为他而存在,我必须找到他,你理解吗?” “哥哥?” “嗯!他迷路了,找不着回家的路,我要去把他带回来,守护我们的孩子。这对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幸福。” “可是宣宣说过,你这样飘浮在世间会感受到无比的孤独及痛苦,比肉体所承受的要更难过的多。你为什么?为什么不……” “你想让我消失?我怎么忍心丢下晓强一下人呢?我当然要去找他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 丁子出院回到家中,母亲已经搬到养老院中与奶奶为伴,她没有告诉母亲孩子的存在。或许,这将成为她永远的秘密。 她与易天会不时到——安琪儿之家去看看,那孩子在渐渐长大,完全依靠药物活着。丁子四处打听搜索学习如何教育畸形儿的资料,留心国内外是否有治愈的案例,对于生活,她仍然带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 沈易天已经不再是日天集团的首席律师顾问,而日天,因为何斌的离开,以及财务状况的披露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媒体纷纷议论,如果何斌还在的话,日天是否早就摆托了困境?何斌,何斌,所有人都在追忆何斌的辉煌时代。 何斌的尸体已经运回A市,警方依照指纹逮捕了那名小尼姑。后来,丁子才听说,那尼姑才十五岁,还未成年。四年前,她曾被学校的一名男教师奸污,家人容不下她,活活的要把她烧死,不知怎么的让她死里逃生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而那名男教师,就是镇宾希望小学的韦老师。他未到何斌的希望小学前,曾是另一所民办中学的教师,模范代表,还上过电视,表彰他放弃城市的美好生活自愿来的穷山僻岭来当助教,一干就干了五年…… 他的恶行一经揭发,引起了社会的广大关注…… 丁子与沈易天正在准备结婚事宜,沈易天许诺让她从回校园进修,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知足才是,她期待着有一天严小云与哥哥会回来,看着他们幸福的微笑。 初冬季节,丁子吃完晚饭再次坐到电脑前。 沈易天在洗碗,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分工协议,她煮菜沈易天就得负责洗碗,虽然,她做的菜已经害易天拉了好几次肚子,但显然,他的肠胃现在已经百毒不侵,越来越禁得起考验。 丁子想着,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将最后一段文字敲入电脑,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把所发生的一切都记录到博克——“树洞”中去。 很多的人在问她,这些是真是假?或许太不可思议,很多的人都产生了怀疑,然后丁子也没有给予他们任何的答复,真与假又有何关系呢?生活仍在继续,活着的人们必须学会遗忘,挣扎着让自己幸福。 嘀嘀……嘀嘀…… 有信息音传入,是宣宣,她们好久没联系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会到,你要请我吃饭。”丁子回话过去。 “我还不想见你呢!” “不行!你答应过要给我讲你的故事的。” “小姐你不是来公干的吗?干嘛还要算计我啊?” “等着请客吧!”丁子对着屏幕大笑,沈易天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屏幕…… 外面的天早已落下黑幕,波莉挺着个肚子趴在地上正要睡去,没有看见那对恋人正在干的坏事。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的未知,世界的某个角落依然在发生许多的故事,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主角,也许有一天…… (第一卷完) 幽瞳之瞳瞳会所 第一章 初次见面   锲子 微弱的夜明灯中,大床上的女人悠悠转醒,蚕丝被未能遮掩后背那裸露的大好风景,肌肤润滑细腻,散发着诱惑的光泽. 她伸出修长的手向身侧探去,却寻不到那昨夜让她缠绵流连的温存. 她猛的一下坐起身,睡意全消,蚕丝被顺着无瑕透白的肌肤滑落下去,一丝不挂的身子片刻生出无数小疙瘩.女人慌张的跳下床,拾起地上那条真丝睡袍胡乱往身上套,快步往外跑去. 她来到另一扇门前,轻声推开门,朝里探去,那张小小的婴儿床上空无一物,她似疯了一般转身跑开.顺着铺满深绿地毯的楼梯,一路跌跌撞撞的朝下冲去. 大口的喘着气,赤脚的她站在一家店面的橱窗前,惊恐的望着里面,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这是一家邻街店面,正对着玻璃门的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观赏鱼缸,水在光照下透蓝,甚是美丽.然后此时,一颗头颅沉在水中,面孔苍白浮肿,两颗眼珠似要跑出来般直视女人所在的方向,那是一双充满惊惧的眼瞳. 几条热带鱼正围着他的嘴唇位置转悠. 女人颤抖着手推开玻璃门,毫不迟疑的朝里快步进去,径直来到鱼缸右侧的一张布艺沙发前,伸手将正在上面自得其乐的婴孩抱入怀中,爱抚,嘴中喃喃…… “瞳瞳乖,不怕……妈……妈妈来了……瞳瞳乖……” 孩子睁大着晶闪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她,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伊伊嗄嗄的稚语. 街道上凌晨十分的露水正试图洗刷人世一日尘埃,还人间一日清白。 第一章 初次见面 她踏上两格阶梯,推开厚重的木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随之门又自动合上,仿佛立即将门外的喧哗与烦扰隔开。 踏着一段铺有深绿色地毯的楼梯向上走去,直达二楼。走进室内,宣宣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晕黄的灯光,木质地板、吧台,小小的空间里烧绕着爵士蓝调,淡淡的酒香充斥在鼻间,无数俊男美女穿插其间。 她环视酒吧片刻,眉尖微微堆起很快又舒展开来 迈步正想朝里走去,这时一个俊美得犹如从漫画中跑出来的小帅哥礼貌的寻问道:“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宣宣表明来意,对方亲切地把她带到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前,那里正坐着两个各有特色的美女,盈盈烛光下,好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可惜旁边放着的一辆婴儿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宣宣几乎不用动脑就已经辩识出与自己有约的网友——丁子薇。 果然,另一个更为显眼出众的女人在打量了她一番后微笑起身客气道:“丁小姐的朋友来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站了起来,礼貌的朝宣宣点头示意后推着婴儿车与她擦身而过。 一股无形的压力感顿时朝宣宣涌了过来,这女人,好高哇!至少有一米七以上的个儿头,再加上天生模特般的骨架子,一袭黑色的低胸吊带裙,正正修饰出她魅惑的曲线。简直就一名女人的样子。 反观宣宣自己,一条牛仔短裙,一双长筒靴,上装搭配一件黑色夹克,好听些是时尚亮丽,但跟眼前这高挑的美女一比起来,简直就一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宣宣坐了下来,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丁子薇,还是她给人的感觉更好一些,一米六几的身高至少不会给一米五几的她带来太大的压迫感,不至于使自己更想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此时的丁子薇也正在细细的打量宣宣,果真与她想象中的一样,几乎丝毫没有分差,虽然是初次面对面却一点儿也不陌生。那头染成金黄色的披肩卷发与宣宣占卜网中看到的那个动画美女一模一样,她在想,也许宣宣会给自己混血儿的印象也是源于那幅动画吧? 丁子薇与宣宣是名副其实的网友,虽然两人的渊源要比普通网友来得更特殊一些。丁子薇是在自己名为“树洞”的博克上与宣宣结识的。 宣宣是一名年轻的通灵者,十八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气,但由于她不太愿意露脸的原固能够得到她亲自占卜的人实在很少。后来她与现任男友,一个软件工程师,两个人合力开发了一套占卜软件,并且创建了一个强大的网络平台,以银行托收承付的方式开始在网上占卜。她的网站名为——宣宣占卜网。 丁子薇的身上曾发生过一件离奇的灵异事件,这次事件颠覆了她的生活,也影响了她的一生。宣宣就是在这个时候给予她最大帮助的人之一,在最危急的时刻曾救回了她一条性命。(具体故事内容详见《幽瞳》第一卷 鬼魂之迷。) 这一次,丁子薇借工干来到M市,将宣宣邀约出来,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丁子薇是一个喜欢收集故事的人,她从宣宣口中听到了不少离异感人的真实故事,但她一直最最想听的却是宣宣自己的故事,坚信她的故事更特别,更离奇才是。再三威逼利诱下,宣宣才首肯在这一次会面中将会透露自己的故事。 就在丁子薇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时,宣宣泰然自若的点起东西来,毫无客气的样子,打定注意要让对方请客,最好吃死她。心里正偷偷得意之时,年轻英骏的服务生手捧托盘来到桌前,默默的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她们的面前。 好帅的帅哥啊!宣宣在望着人家流口水之余不望表明自己的喜好。“这是谁点的咖啡啊?我可没点喔!我不喜欢喝咖啡!” 丁子薇也疑惑的望着突然被质问得不知所措的小男生,只见他羞红了脸,吞吞吐吐道:“这是……这是我们老板让我送过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实在很抱歉。”说完他拘束不安的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让宣宣忍不住笑出声来。 丁子薇朝吧台位置望了过去,微笑着点了个头示意,宣宣随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刚才那个美女坐在吧台上,手捧着一杯果汁正举起向她们微笑致意,一个漂亮的转身,又跟吧台的调酒师交额谈话去了。 宣宣很认真的抬起头对还愣在哪里的小男生道:“一杯咖啡可以换几杯果汁?” 对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件,吃惊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呃,我去问问。” 丁子薇连忙唤住刚要跑开的他道:“不用了,我朋友开玩笑的,帮我跟你们老板娘道个谢,谢谢!”小男生一听如获大赦令般,松了口气仓皇离去。 宣宣更是肆无忌惮的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可爱。 “他好可爱啊!脸都红成那样了。”好不容易笑停了,勉强正色道:“那个女人就是你这次的工作?” “是啊!她是这里的老板娘,很出色的一个女人,我这次就是来采访她的。对了!你有没有感觉这个会所有什么不同?” “不同?唔,是很不同,阴气太重,好像有不少怨气在游走,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丁子薇听她这么一说,心上一惊,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对自己所谓的通灵能力并没有太大把握,听宣宣突然这么一说,想来这地方是不太干净,不过……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这个会所的布局很有意思吗?它现在可以你们M市最火爆的娱乐场所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它的知名度上升到国内前100名了,你不知道吗?”丁子薇实在怀疑宣宣是不是地球人? “是吗?没注意耶,如果不是你约我,我都不出门的,这种琐碎的事我可不管。”宣宣正像桌上的鱿鱼丝进攻,看她的满意的表情就知道味道如何了。 丁子薇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专注的吃食物,好不容易她终于抽出一只手指指四周含糊道:“你真的确定这里很火爆吗?” 丁子薇知道她会这么说的原故,的确这里不似别的餐吧那般吵杂又经常发生没有位置的状况,但那是宣宣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会所比较特殊,非有钱有势有修养的人是不得其门而入的。 “小姐,您要的果汁!”那个帅哥服务生再次端着盘子奉上两杯果汁。“我们老板说很抱歉,她只知道丁小姐喜欢喝咖啡,不知道丁小姐的朋友不喜欢,这是她的特地叫人调制的特殊果饮,了表歉意,我们老板还说,今天丁小姐的消费全免,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两个女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看见彼此眼中的话。这个女人真会做人。 “什么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点了!”宣宣抱怨道。 “想吃什么就点吧!我自然会买单的。”丁子薇温存的笑道:“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好啦!想听我的故事是吧?那换我先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你是指你怪腔怪调的中文,还是你那奇怪的长相?”丁子薇打趣道。 “不愧是记者,观察细微喔!”宣宣嘻笑道,弄得丁子薇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老天,是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瞧她长得似个芭比娃娃似的脸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纯正的中国人,还有那吐字不清的中文,也太明显了吧? “好了!你的录音笔呢?我的故事可是很长的哦!”宣宣拍了拍手上的残削,一本正劲的样子。 丁子薇激动的摁下开启键,这支录音笔早就摆在桌子上等候已久了。 第二章 显赫家世  宣宣高挺的鼻子遗传至她美丽的母亲,她母亲也是个混血儿,拥有着犹太人与瑞典人的血统。而宣宣的父亲,一半是中国人,另一半却是英国人,所以才会把宣宣生得比较奇怪,但却漂亮得似个洋娃娃。 据说宣宣遗传至祖母多一些,东方人的面孔,个子也不高,就连性格也十分的相似。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从小就与祖母相依为命的缘故。 “我的生日用中国农历来算的话,正巧是一九八四年四月十四日早晨凌时凌分凌秒。” 宣宣对丁子薇道,毫不意外她眼中惊讶的神情。 宣宣的母亲是因为难产离开人世,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未能看上一眼.深爱母亲的父亲丢下初生的婴儿、老母亲以及庞大的祖业追随爱人而去。从小,她就是由坚强豁达的祖母带大,生长在世袭城堡中. “大家都说奶奶是个古怪的老太婆,她只有对我才会露出慈爱的微笑,直到她的离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宣宣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她的奶奶是一个英藉华裔,在最动荡不安的年代随着古老的家族来到了英国,当时为了很快的能适应环境,破例让她接受教育,结果又认识了宣宣的爷爷.古老的东方大家族自然是无法接纳一个洋鬼子做女婿的,在他们的观念里,应当与当地的华人联姻壮大家族势力才对. 巧的是宣宣爷爷也是英国的贵族之后,父母亲是奈克松男爵与男爵夫人,家族拥有着广阔的土地,还有一座城堡,是有名的大地主。 可想而知,高傲的贵族又怎么可能接纳一个连平民都不如的东方人来破坏纯净的血统?自然,两人的结合是不被允许的,没有资格受到祝福的.于是两人只好私奔,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幸得他们有爱,还有孩子. 直到宣宣的父亲六岁那年,由于男爵需要继承人,而他是唯一的男丁,逼不得已才接纳了他们回到皇室家庭中来.这时,不幸又再次降临,刚刚继承爵位不久的他,在一次狩猎活动中,意外落马身亡,没有人知道是意外还是谋杀? 宣宣的奶奶在家族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特别,她的儿子成了唯一的顺位继承人,但如果,她的儿子也发生意外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会连只狗都不如被驱逐出去。她没有悲伤的时间,作为一个母亲,她必须坚强起来去保护自己孩子的生命。 “你可想而知,当我父亲为了母亲自杀离开时,我奶奶的心情是如何?她一方面理解爱情,另一方面又无法原谅我的父亲,居然连初生的我都舍弃。”丁子薇在宣宣的眼中没有找到泪花,那淡淡的微笑依然挂在面上。 “奶奶疼惜我,一如头母老虎般守护着我,以免我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人们给吞了去。只有在奶奶的身边才快乐,才有安全感。奶奶从小对我的教育就十分的严格,中文是其中最难学的。她坚持自己来教我,但我喜欢她的方式。” 宣宣记得自己第一次接触鬼魂学说是在五岁时,奶奶每天会在睡前用中文给她说一个故事,尽量用最简章的字以及词,不时还要费力的做解释。那一次,奶奶偷偷的告诉她,自己像她这么点儿大的时候,在中国的老屋曾经见到过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每天到了晚上就会在大厅里跳舞,可是她寻问过许多大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过。 后来宣宣才知道,奶奶也是个天生的通灵者,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宣宣从小就十分向往奶奶口中的老宅子,因为奶奶说,她曾看见过一个黑黑的洞,难以想像,在房子里怎么会有洞呢?而且每到晚上还会有呼呼的风声从洞里传出,偶尔,奶奶会听到有人的呼唤声,可她从不敢靠近,因为她知道,这个洞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于是小小的宣宣也开始学奶奶在城堡里找洞,她天真的以为在自己居住的城堡中,一定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洞。某个寒冷的夜晚,夜深人静后,她又偷偷的溜下床,赤脚小心翼翼开始探险之旅。 城堡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有数不尽的房间,宣宣已经偷偷将二至三楼的所有房间都找了个遍,所有能打开的房间都试过,没有任何的发现,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要放弃,因为还有一楼,不过在一楼行走要十分的小心,仆人们都住在一楼。 不知道该说宣宣运气好或是不好?连续两天都没有惊动到大人,当然也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洞口。这是第三天了,宣宣来到城堡离悬崖最近的角落,这里离仆人们的居所比较远,她可以自如一些,正这么想着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吓得她赶紧拉开最靠近自己的一扇门窜了进去。 如果不是晚上的话,也许宣宣就会发觉,这扇门十分可疑,它与城堡中任何一扇门都不一样。如果她再大一点儿的话,就会知道,这扇门已经有几十年未被开启,早已被锁死了。如果她不是这么慌张的话,或许就不会一步踏空,摔得个底朝天,还把脚给摔伤了。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奇怪的味道让她想呕吐。宣宣第一次感到害怕,她不断的高声呼救,呼唤着奶奶。只是她的声音却唤来了无数的怪物,它们有着绿色发光的眼睛,飘浮在半空中,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听感觉到有翅膀在耳朵煽动的风,它们将她团团围住,宣宣在恐惧中倒下,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还是在一片黑暗中,那些可怕的怪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飞走了。她忘了自己的脚受了伤,一使力又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于是她只能用爬的,尽量在黑暗中分辨出门的方向。 终于,她摸到了那门,可是打不开,锁死了,她不断的拍着门,哭喊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两天,又或许是一个星期,她快饿死了,眼睛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当她再次试图睁开眼睛时却几乎睁不开,光,是光,她被光刺痛了眼睛。耳边传来无数的惊呼声,她努力的想要分辨出奶奶的声音,待眼睛适应过来时,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她的怀中。 当所有的慌乱都过去,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奶奶与她两个人时,奶奶从丝被中拉出她的小手,轻声的用中文问道:“可以告诉奶奶,这是什么吗?” 宣宣奇怪的望着自己紧拽着的小拳头,突然松开,有什么东西从手心中掉在了被子上。她惊讶的望着奶奶将它拾起,仔细的研究着。 “好奇怪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宣宣奇怪的看着那颗小小的石头。 “你不知道吗?你睡着的时候还紧紧的握着它呢,试了好几次你也没松开手。”奶奶把石头又放在了她的手心。 过后奶奶没有如预期般的责罚宣宣,也没有去追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秘道中?是的,在上一任的女主人将位置传与她时,就交代过,有这么一个秘通的存在,它将在紧急的时候使用,出口是左侧的一个天然洞穴,它面对着大海,古堡原本就建在大海的峭壁上。 宣宣的奶奶把那颗石头制成了一条漂亮的项链,并让她时时刻刻都要带在脖子上,她说,这个石头是与宣宣有缘所以才会被她给带了出来。然后,她拉着宣宣的手再次开启了那扇门,祖孙两个手提着盏灯,一步一步延着曲折的密道走向出口,直到看见光亮,奶奶才将宣宣的手放开。 从此宣宣的恐惧消失了,她终于知道那会飞的怪物叫做蝙蝠。奶奶还告诉她,它们虽然长得很丑陋,但它们并不坏。因为它们并不有伤害宣宣,是宣宣打扰了它们休息,让它们害怕。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宣宣再也没有去过那条秘道。 “就是这块石头。”宣宣说着从衣襟里拉出一条款式特别的项链,丁子薇对它并不陌生,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动画中女孩子的额头上挂着的就是这条链子。 “事实上,我们在秘道以及它的附近再没有找到与它相同的另一颗。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专家能指出它的质地以及年代。不过也是因为它,我才多了一个伙伴。”宣宣将链子放入丁子薇的手中,让她看得更仔细些。 “伙伴?”丁子薇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串项链,这是女人的通病,当面对美丽的物品时总是舍不得放下。 “塔桑妮亚。” 宣宣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名字。 第三章 相识塔桑妮亚  塔桑妮亚,丁子薇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她也是宣宣的朋友之一.不过她不是人类,在丁子薇的心里,她就是一个鬼.可是宣宣却不是这么对她说的。 宣宣曾经告诉过她,塔桑妮亚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她不是鬼魂,她是一个天生的磁场,可以吸纳能量来充斥自己的磁场,很厉害的家伙。但丁子薇还是觉得她很神秘,两人的接触不太多,她每次都给人很冷淡很古怪的感觉。 “还记得我是如何向你解释塔桑妮亚的吗?”宣宣打断她的思绪,将她拉了回来。 “记得,但不太明白。” 宣宣笑了,又继续她的故事。 奶奶把项链送给宣宣时她欣喜万分,珍爱的抓在手里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可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半夜醒过来,在自己的房中环视了一周后又躺下,接着又做了另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来到一个美丽的水瀑下,碧蓝的潭水清彻见底,月芽挂在半空,很美很美。 水潭四周的大石上坐着两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其中有一个男孩儿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瞳是鬃灰色,黄颜色的皮肤。而另外两个都是金发碧眼白皮肤,特别是那个女孩儿,月光下温存的微笑特别的迷人。 这个梦充满着欢快,三个孩子玩得很愉快,还有两个男孩眼中露骨的爱慕之情,以及金发美女的甜美纯净。突然第四张面孔出现在宣宣的眼前,那是拥有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女孩儿,皮肤黝黑,在她的眼中充满着嫉妒的小火焰。 第二天,宣宣醒来后脑中仍然十分清晰的记着梦中的一切,就像在看电影一般,让她特别的怀念,第一次,她对奶奶有了不愿分享的秘密。 又到了晚上,宣宣在心中祈祷能再次入到昨夜的那个梦中,紧紧的握着项链…… 当天晚上,有一个女仆听到响动声跑了出来,她看见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慢慢的行走,行动有些迟缓僵硬。她壮大胆子打起照明灯走近一些,终于看清楚,是宣宣正圆睁着大眼睛走在长廊上。女仆没敢叫唤,因为她曾听说过梦游的人不能被叫醒,会被吓死的。 她不放心的点着灯,一步一步的跟在小主子的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又回到宣宣的房门口。女仆正想松口气.这时,她的小主子突然回了个头,视线似朝她望了过来,停顿了几秒后又转身回到床上躺了下去。女仆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忠心的女仆将这件事报告给了老太太,这件事情让大家都担忧不已,最后老太太下令,晚上指派一名仆人守在门口,一有动静就要向她报告。 宣宣害怕自己睡着了又到处走动,不敢睡去,强打着精神坐在床上抱着娃娃们说话。 说着说着突然一颗头颅倒挂着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张脸填满了她的全部,两双眼瞳相对,她吓得忘了要尖叫。 “你在等我吗?”那颗头颅说话了,声音很轻很轻,用的是英语。 不知道该说宣宣的天生胆子大还是比较迟顿,她居然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回问道:“你是谁?” 那个女人似乎十分的吃惊,突然一闪站在了床前,一身黑长裙,脸上摆着有趣的表情。 “你不怕我吗?” “不怕!”宣宣傻傻的摇摇头,天真的望着她。“你是奶奶说的那个会跳舞的姐姐吧?” “跳舞的姐姐?”那个女人一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宣宣连忙制止,警告她外面有人。奇怪的是,那笑声故意作般,越笑越响亮,要把宣宣的耳朵震破似的,奇q i s h u 9 9.сom书可外面却毫无动静。 宣宣捂着耳朵,瞪大着好奇的眼睛望着那个狂笑中的女人…… …… “我就是这样认识塔桑妮亚的。”宣宣这么告诉丁子薇。 …… 笑声终于止住,女人突然脸色一正,直勾勾的望着她说道:“我叫塔桑妮亚。” 塔桑妮亚夺过宣宣手中的项链,霸道的将它挂在宣宣的小脖子上,命令她要永远带在身上,不许脱下来。从此以后,宣宣又多了一个师傅以及一个说故事的玩伴。 塔桑妮亚告诉宣宣,是宣宣为她启动了远古的结界得以重生,她曾经以为宣宣是她的同伴之一,所以才会打开了封印,可与她相处了一段时日后,她确信宣宣不是她要找的人之一,可是她们两个很投缘,所以,她将封存着自己一部分能量的石头放在她的身边,这样,她们两个就可以维系在一起了。 她还告诉宣宣,鬼魂和身体的关系就象电磁波和对讲机的关系。鬼魂也就是一种磁场,有记忆的磁场。人分肉体和鬼魂两部分,身体为鬼魂服务,鬼魂又依赖于身体,器官的存在是为了身体健康保留,这样才使鬼魂不消失,所以,身体对人类而言十分的重要。 宣宣在夜里就开始接受塔桑妮亚的特殊培训,教她观天象星座,教她通过各种物质做媒介去占卜,教她命理算术法,等等…… 宣宣的天生的通灵者,不到十三岁就已经可以准确的预测出吉凶,可以观星象知天下之大势,可以从人的面相中知晓七分运程。任何一个小女孩子学了新东西都会喜欢买弄,虽然奶奶已经无数次警告她不许再说那些奇怪的话,但小巫女的外号却不胫而走。 许多人慕名而来,纠缠着让她算命,而那些虎视眈眈的家族成员们却在四处放风,等待着时机要将她除掉取而代之。突然有一天,塔桑妮亚对宣宣说,她离开的时候到了,宣宣已经不再需要她的陪伴,她要去找她的同伴们。 “塔桑妮亚从那时候开始就四处游走,时不时回来看我一两眼。真是没良心的家伙。”宣宣打趣道,但丁子薇知道当时还是孩童的她该是如何的依赖那个鬼魂,如何的不舍及孤独。 宣宣必须独自面对生活,虽然还有奶奶,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奶奶对她的要求就更苛刻更严厉。所有的贵族课程她都要学习,礼仪,历史,外语等等……这一切都让她厌恶透了。一次又一次的祈祷解脱,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上帝的存在。 2001年911事件的前一天,宣宣奶奶病故,连续三周都在照顾病重卧床不起的老奶奶,宣宣整个人都沉浸在恐惧与悲伤中,但她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界不可违背的规律,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或能力去挽救能量的耗尽。 在送走奶奶的第二天,当她收到911这个噩讯时,她自责的想自杀,追随奶奶而去。她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如果,如果她多留意天象变化的话,也许这事惨剧就不会发生,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生命离开。她将一切的错都怪罪到自己的头上,认为自己是个不可原谅的罪人。 奶奶的离去,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们蠢蠢欲动,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未成年的孩子放在眼里,更是借911事件暗讽她是个小骗子,到处造谣她过去的所有占卜都是在胡说八道,诬蔑她的名誉及灵魂是不洁净的. 面对这一切,宣宣沉默以对,她将自己锁在房中,抚摩着那把奶奶生前送给她防身的精致匕首,突然一使力,重重的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没有人发现她正在离死亡如此之近,只有那些在她身边围绕着的无数能量体.宣宣不怕它们,因为它们比人类还要善良许多,它们不断的呼唤着她的意识…… “笨蛋,回来!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解脱吗?” 一个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将宣宣渐渐涣散的意识惊醒,手腕上很痛,但她的嘴角忍不住牵动起一个弧度,她知道,是塔桑妮亚来了。 宣宣被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的仆人救回了一条性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会在同一时间几乎所有身处城堡中的人都会有这种感知,不约而同的冲向宣宣的门口,坚信不疑她有危险。 塔桑妮亚告诉宣宣,天时注定她是至阴之人,命硬胜似千年老妖,命里克亲人,生就是个孤刹星。这是大自然所赋予她的能力,虽然也许会让她一生飘零,但却有救人的本领.但她也告诫她,人的性命虽是大自然赐予的神奇物质,但大自然却无法阻制人类自己去谗害自己的能量。 同时这也是生命链的必然因果,就算她能救一次,两次,但这样的事件还是会发生,这是谁也无法挽救的。 人类的恶行,终究还是会回报在他们自己的身上。她没有必要如此自责。其实人类本身就破坏了生命链,他们直接从动物的肉体超负荷摄取能量,他们所掠夺的往往他们所应得的要多得多,却不自悔改,不自知自己的残忍。终有一天,要因此而走向灭亡。 一夜之间,宣宣长大成熟了许多。 她照着塔桑妮亚教给她的办法去做,奶奶死后,她是唯一合法继承人。但由于未成年,所以暂时必须由一个监护人。要奶奶的遗嘱中,奶奶指定了律师为她的监护人,当然,这遭到了所有家族成员的抵制,他们扬言要控告,要上诉。 就在遗嘱宣布的当天夜里,宣宣在律师的帮助下偷偷逃到了中国的一座小城市。 塔桑妮亚告诉她,在这里,她会遇到一个对她有帮助的人。并且在她成年以前,她都不可以出现在英国,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却会对她的性格及心智造成很大的影响。也许,会变成一个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的恶魔。 从此,宣宣再未蹋上英国的土地一步。 第四章 神秘的老板   天生至阴之人,必有至阳之人相辅。 所谓至阳人,乃农历十月十日早晨十时零分零秒出生的人。宣宣生于84年,那么此人应该是在76年出生,那年正好是龙年。 宣宣在塔桑妮亚的帮助下找到那个至阳之人,也就是她的现任男朋友——阿君。 宣宣只有留在至阳之人的人身边,才能免于孤独,缓解天生就的阴气,宣宣常戏说,阿君生来就是为了陪她的。 想也知道,当年刚刚出社会,老实木衲的阿君,撞上古灵精怪还未成年的宣宣之时该有多可怜。他不过是走在路上,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小女孩,结果就被她死赖着跟回了家。这一赖就是好几年,还被偷走了心。 宣宣回忆起那段往事时特别的开心。 “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丁子薇问她。 “很好啊!成年后我就把家族的所有事务委托专门的机构全权代理,年终将所有的盈利直接赠于那些需要它的人。城堡里住着的那些家族成员我全给赶了出去,分了些家产给他们,足够他们过活的。现在那里交给看着我长大的仆人们打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宣宣的笑容中饱含着苦涩。 “阿君怎么没跟你来?”丁子薇喝了口咖啡,抬起头来正好撞见宣宣视线直直的望着某处,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刚想看过去,宣宣就已经回过魂来。 “什么?” “我是问你那位亲密恋人怎么没一起来让我瞧瞧?” “他么?为了某个神秘的项目抛下我,出国闭关,苦心钻研去了。”宣宣的语气中并没有提到爱人那种满满的甜腻。 “怎么了?你们两个?”丁子薇出于女性的直觉关心的寻问道。 宣宣浅笑道:“没什么,只不过,当两人间的关系就似汤面上漂浮着的那层油一般之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了。” “为什么这么说?”丁子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都以为宣宣与阿君之间的恋情很美满也很幸福。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们两人之间是爱情还是宿命?我很依赖他,两人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密不可分却又永远无法融合在一起,就像那油与水一样。虽然他对我很好,很爱护我,但,也许问题出在我身上吧?我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总觉得还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你不爱他?如果你是因为塔桑妮亚的话才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的话,大可不必的。” “嗯……”宣宣又再次分心了,她根本就没有听进丁子薇的话,此时她被另一处奇怪的现象吸引过去。 在吧台旁侧的位置,那个高挑的女老板正手推着婴儿车,跟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闲聊着什么,两人眼神中的暧昧任谁都能看出其中蹊跷来。当然,这并不是引起宣宣注意的东西,让她感觉起怪的是那股浓浓的黑雾正笼罩在三人所处的那一小块区域。 若说有黑雾那应该就存在着很深的怨气,必有冤魂聚集,可是她却又把握不到它实质的存在感。这种诡异的能力现象只有在丁子薇的事件中发生过,难道说…… 宣宣眼神一沉,继续认真的观察着那两个正亲密谈话的男女。 只见那女人突然神色慌张的低下身子,将哭闹不已的婴儿抱起。那是个胖嘟嘟甚是可爱的孩子,只是肤色看上去不似一般婴儿的细腻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光照的关系,与他母亲的肌肤对比起来他的要略显青紫,上眼帘特别厚重。 宣宣不太喜欢婴孩,她不确定多大的孩子才会长头发?这个孩子头上一根毛发都没有,脑壳在暗淡的光照下光滑发亮。此时他正闭着眼睛,哭闹着摆动那莲藕似的小手小腿,让他的母亲束手无策。 “丁子,这瞳瞳会所的老板有几个?”宣宣突然开口问道。 “就一个啊!就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位女士。”丁子薇虽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她什么来头啊?”宣宣故作随意闲谈的姿态,丁子薇何其人也?拥有铁娘子称号的名记,怎么会嗅不到阴谋的味道呢?只见她面带奸笑,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想知道什么?就拿你知道的来换。” 谁知一山还比一山高,那宣宣根本就不着她的套,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慢条斯理的端起果汁喝。余光正巧扫见那女人堆起歉意的面容正朝那个帅哥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小帅哥尴尬的摆了摆手,女人一面又哄着婴孩,一面又回了句什么,然后就把孩子放入婴儿车中,似要离去。 宣宣连忙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对丁子薇急促道:“帮我个忙,推荐我到这里来工作。” “什么?”丁子薇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一向为了不受打扰连手机都不拿一个的宣宣居然说要来这个小店打工?再说了,就她与她男友联手研制出来的那套软件每月都不知道为他们带来多少盈利,还有她显赫的身世,怎么能到这里来端茶倒水陪笑呢? “拜托了,这可能跟塔桑妮亚要找的同伴有关系,一会儿再跟你说明,先帮我引见引见。” “可是,我这也才第一次跟她见面,不太熟悉,她卖不卖我这个面子还不一定呢。” “你先问了再说嘛!”丁子薇为难的看着宣宣的坚持,不得以只好挥手招来服务生。 服务生表示会去询问就离开了,没过多久,那个美丽的女人就推着婴儿车朝她们走了过来。 “丁小姐,听说您找我?” “对!想谢谢倪姐,您太客气了!” “说什么话呢,难得这么投缘,这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女人笑着坐了下来,这里婴儿车里的孩子又哭闹起来。 “瞳瞳不高兴了呢,呵!”丁子薇的记性超好,记得刚才倪沙提到过她的儿子奶名叫瞳瞳。 “是啊,今天他有些燥,脾气不好。”倪沙说着就把宝宝给抱了出来,一扫先前的成熟世故,温柔的哄劝孩子,(奇*书*网*.*整*理*提*供)任谁都能看说她有多宝贝它。 “我可以抱抱他么?”宣宣突然开口道。 倪沙,抬起眼睛望了她好一会儿,似在审视她是否够资格…… “当然”她面带微笑,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到瞳瞳怀中,深怕出个什么闪失。 趁宣宣在一旁仔细研究那孩子,丁子薇连忙借机向倪沙推荐宣宣。 倪沙脸上挂着的招牌笑容消失了,似有所觉的观察着宣宣,不知她在考虑些什么? 丁子薇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第五章 上班第一天   倪沙看人的表情高深莫测,耐人寻味,她的目光就连见过不少大人物的丁子薇都免不了忐忑不安,心里直冒虚. 反观那宣宣却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嘲笑逗弄着孩子,说也奇怪,那宝宝不哭也不笑,就直勾勾的瞪着她的眼睛瞧.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倪沙吴哝软语就连在这种场合都能清晰有力,入耳甚是动听。 “我姓林,名宣,叫我宣宣就好。”丁子薇真佩服她那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神了。 “宣宣,真可爱,你多大了?我这里可不收童工那。”倪沙接过儿子,笑脸盈盈道。 “倪姐,你安啦,我都二十有一了,虽没到已婚年龄但打工是不犯法的。” “那好,明天过来先培训几天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忘向倪沙,没想到她怎么就这么爽快?那表情到让倪沙笑出声来。 “怎么了?要反悔么?这么水灵的女孩子我可不会放手罗。”她这么一说三人都笑开了,气氛十分融洽。 瞳瞳会所。 M市最热门的高档场所,据说不是名流是不准许入内的,后台是硬得可以,但还是有很多人想尽办法想入会,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进来看一看。 说听凡是到这里的人都神秘的不露半点风,就连新闻媒介也搞不清楚它的魅力所在。外界只能流传也许是帅哥美女如云,或是有些什么不法勾当才会让那些名流绅士流连忘返。其实瞳瞳会所名声远扬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它美丽大方的老板——倪沙。 宣宣从丁子薇手中的资料得知,那倪沙十年前是国际响当当的名模,名胜一时,三年后嫁入豪门定居香港。其间的六年时间无人知晓也无人问津,本来也是,这娱乐圈就是如此,犹如一场烟花般绚丽却绽放即逝。 一年前丈夫突然逝世,年仅六十三岁,倪沙一夜间成了寡妇。富商生前疼爱倪沙如掌上名珠,众人纷纷猜测他死后遗产恐怕全要落入她的中手,因为她的肚子时已经怀身孕,很有可能是个男婴。 可惜谁也不知道那遗嘱的内容,只知道所有的连锁企业全让大公子接了去,许多固定房产都已转入二女儿的名下,谁也不知道倪沙得到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在最快的时间离开香港,来到M市。 瞳瞳会所实际上是有一栋洋房改建而成的,它位于M市有名的高级住宅社区内,正好处于十字交界处,位置很好。这原本是属于倪沙前夫的房产之一,她独自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移居至此,开始办起了会所,三层住人,一二层改造成商业用。 原本这样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不知道是因为那栋洋房离社区的商业街很近的原故,还是倪沙用了什么法子,反正她办到了,并且还红火得不行,闹出了名气来。 宣宣第一天上班,才知道会所是从中午的商务套餐开始营业至凌晨两点,准时关门。并且会所的服务项目十分有意思。它分别有几部分构成,一层分别有“瞳瞳音像店”、“瞳瞳花屋”、“瞳瞳精品廊”和“瞳瞳书屋”。这四家小店将一层围成了个半圆,全透明玻璃门及橱窗,正中间的位置设计了一扇特别的门,它是通往二楼的大门。 宣宣被安排在二楼的餐吧做服务生,二楼白天是餐吧,晚上就以酒吧形式营业。第一个进入的人都要严格调查其身份,不可擅自放入内,不然就要被辞退。酒吧内客人的所有行为以及言语都属于他们的个人隐私,不得对外界透露半点,否则将会被控诽谤。 宣宣必须要接受三天的培训后才能正式上岗,带她的师姐xixi,是一个利索的高挑美人,她见到宣宣的第一个动作是去探她的胸部,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总得先知道我要带的人是男是女吧?” 说完她把手中的一本小册子丢给宣宣,里面全是客人的花名册,大概有三百多位。她让宣宣把它们全背下来,第一天的工作任务就是在门口接待客人,勿必要看清是否是花名册上的客人,如果不是的话,是否有事先预约,每天都什么有预约的单子交到她手中,必须要对清楚。 这一天总算让宣宣给熬过去了,听说前三天培训期是不能两班轮换的,所以要站一天长长呢。第一次,她脸皮都要笑僵了,腿已经麻木不再有知觉,就像两要木头似的立在那里,这根本就不是她身上的东西了。 “XIXI姐,倪姐今天不来了么?”宣宣好不容易逮着唯一熟悉的人问道。 “你找倪姐有事?”XIXI垂首望着她,高挺的乳峰差一点撞上她鼻子,宣宣只好向后退一步,再仰起头望她,心里咒骂了千百次,一米七几的个头还要去穿那该死的高跟鞋,足有十公分啊,想摔死也不是这么弄啊。 “呃,有点儿事想问问她。”宣宣压下脾气,细声道,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样啊,倪姐她通常要到九点多钟才会下来,其它时间都会在楼上陪瞳瞳玩呢。”XIXI说完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后又转身忙去了。 宣宣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离去背影,这时一个怯怯的声音传入她耳膜。 “你也是新来的吗?” 宣宣转过身来一看,是一个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女孩子,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清秀可人。 “你好,我是宣宣。”她大方的先伸出手。 “呃,你好,我叫玉莲,他们都叫我小玉,还没过试用期,才来了七天。”对方别扭的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宣宣的手又缩了回去,这时正好有人在喊她,她应了一声抱歉的对宣宣笑笑又急匆匆的走了,一路上差点儿没摔上几跤。 进餐的时间是最忙的,过后到八点半至九点会稍好一些,九点过后又开始有客人陆陆续续出现,这时宣宣才看见珊珊来迟的倪沙,推着婴儿车漫步走来。她看见宣宣,点点头送出微笑后没再多说什么,朝里走去。 “倪姐!”宣宣唤住她。“我听说这里有员工宿舍,可以也安排我吗?” 倪沙听她这么一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宿舍是为安排那些穷困的工读生的,而且这样的条件设施十分简陋,你确定想要住进来吗?” “嗯!我要!”宣宣拼命的点着头,对方见她这个样子又笑了。“好吧!明天我跟XIXI说说看,让她安排一下,要好好工作啊!” 宣宣死活都想要住进来是有原因的,她听说这里几乎所有的员工都住在会所内。会所一共有三十多号员工,其中入住的就有二十五位,其它的六位还是学生,要住学生宿舍,所以才没办法住下来。二十五号人,这么个小地方,她十分好奇是如何安排的。 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宣宣可不是不懂中文的人。 一天长长下来,宣宣虽是又累又困,可眼睛却没受累,昨天没留意,今天才发现店里都是此百里挑一的俊男美女,各种口味的都有,成熟稳重的,英俊潇洒的,小家碧玉的,妖艳亮丽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啊,怎么会心甘情愿埋没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会所里呢? 其中最帅的一个宣宣认为是吧台的调酒师,DIFEI,帅啊!帅得人口水直流啊!瞧,就连那老板也常坐在吧台边上与他闲聊,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就连瞳瞳都特别喜欢往他怀里钻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宣宣空闲时就去观察那母子两人,发现倪沙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如果有特别的客人需要过去寒喧的话就会拖着婴儿车一块儿过去,别人见她都是个孩子的妈了,美则美矣,但却不好下手灌酒,闲聊两句也就放人了。 然后她就一整晚坐在吧台上,与调酒师闲聊,喝着一杯又一杯的果汁,调酒师不时会调些新口味的鸡尾酒摆在她眼前,她总会暧昧的回个微笑过去,浅尝一口就推回去,然后那DIFEI就会对着她喝过的杯延一口喝完,两人眼神间的交汇,相信是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十二时的时候,倪沙推着婴儿车向楼上走去,楼梯有专门的滑坡设计,想来就是为了方便她推车的。宣宣偷偷看见车内的宝宝已经含着手指睡着了。 两点钟,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宣宣差一点没虚脱过去,从此相信自己是女超人二号。 “宣宣,下班了,你进来跟大伙吃些宵夜再走吧!你的事倪姐跟我说了,明天把东西准备好,我给你安排。”XIXI出来唤宣宣。 宣宣强打精神收拾东西,这时那个超级大帅哥DIFEI走了出来,一转身往楼上走去。 宣宣来到厨房,XIXI让她坐下来吃东西,也没向大家介绍她,大伙也自顾自的闲聊着,根本当她不存在似的。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有专门的厨娘洗碗收拾做收尾工作。这时那个叫玉莲的女孩子来到她身边,轻声对她道。 “你可别感到难过啊!因为这里的人变动很繁密,所以彼此间都比较冷淡一些。而且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通过培训期的人是不会向大家作介绍的,以免能不过考核期时麻烦。” “这里的人员流动很大?”宣宣抓住自己感兴趣的话问道。 “嘘!别说这么大声啊!大家都不喜欢议论这件事的。”玉莲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宣宣觉得十分有趣。 “为什么?” “因为……” “你还没回去?还呆在这干嘛?”这时XIXI插进来望着她们两上,玉莲连忙借故跑开去。 宣宣被赶了出来,决定不再多想,明天继续努力。 一想到明天还要站一整天,她苦着脸揉着酸痛的双腿,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让的士司机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频频向她望去。 第六章 有人失踪  她使劲将耳朵贴在门背上,一只手捂着嘴不让悲伤及痛楚倾泄而出,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随着门后头传来的那一阵阵声音越淌越急促…… 嗯啊……哦……啊…… 呻吟声,喘息声……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门后头正在上演着一场激情戏,随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一切都静止了。女人恍若似瘫了一般,顺着门滑落下去,坐在地上,泪却奇迹般的止住了,垂着头靠在门板上,两眼无神。 这时,一双刷得油亮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缓缓抬起头,正与那双俯视着她的眼眸相对,从彼此的眼中找不到一丝情绪。 女人神色一整,利索的爬了起来,居然也能与那男人平视。 她正打算无视他的存在离去,却被那男人的一句话停留下来。 “男人是需要去把握的,不是用来守候的。”男人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语气中透着不该是他这个年龄因有的沧桑。 “连个女人你都守不住,你还来教我把男人?吴长青,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女人不吃他这一套,压低哑门丢下这句话,愤愤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传来:“XIXI姐,原来你在这,我找你好久了。” 男人来到女人依伏过的门前,站定,似在倾听又似在给自己力量……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缓慢离开…… ……………… 宣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她十分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在不迟到的情况下赶到瞳瞳会所,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四下张望,居然找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时急促的快步声后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高喊到:“静一静!静一静!吴组长不在,你们也不至于乱成这样吧?照往常分配的活儿去干……” 宣宣松了一口气,此人是XIXI,昨晚带她的人,她赶紧跑了过去,紧贴着她,干巴巴的等她把话说完。 瞳瞳会所分早晚两班,每一班由一个组长负责,昨天宣宣跟的是晚班,组长是XIXI,本来今天一早应该找的是早班的二组,现下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人又不太熟也为方便问。好不容易熬到晚班的人来,才逮着一只兔子来问话。 “玉莲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今天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其实宣宣是想说,其中男人们的脸色最难看。 只见那玉莲四下张望了一下,才神秘兮兮的附在她耳朵。 “第二组的组长又不告而别了,辞职离开了。” “辞职了?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怎么弄得大家的眼神都不对?”宣宣好气又好笑道,本来嘛,这答案也太让人失望了,还害她胡思乱想了一整天,心上那股不祥的直觉隐隐让她感到不安。 “那是你不知道,这在会所已经是第四次了,而且每一次都是老板的男宠,能不让人有想法嘛?再说……”这时正巧有一人经过,玉莲自知失言,忙闭上嘴,任宣宣如何哄劝也不再多说一句。 宣宣无法,只得继续耗时等待机会。 这一日总算比第一日过得快,其实主要是已经找到了偷懒的方法,时间也就比较好混了。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倪沙准时报到,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人帮她推婴儿车,宣宣记得那是调酒师DIFEI。 这一晚宣宣留意到倪沙的表情不太自然,似有什么事压在心上似的,独自闷闷不乐的坐在吧台边上,还反常的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鸡尾酒,眉头始终深锁不展。反观那DIFEI却一反常态,虽然宣宣没与他有过接触,但她就是有种感觉他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宣宣进来吧!倪姐有事要宣布。”辛苦了一整天的XIXI略显疲惫的招唤她,看看手表,原来已经过二两了。 倪沙站在表演台上,等待人到齐。宣宣发现不少年轻小伙子都以一和近似迷恋的神情望着台着的她,这也难怪,她似乎天生就是要站在舞台上的人,如聚光灯般,将所有的目光吸引过去。 倪沙的讲话很简短,提升了一人为二组的组长,原二组组长吴长青因老家出了点事所以请辞离开。由于担心人手不足,现还有培训期的宣宣破格直升正式员工,XIXI负责在三天内给她做培训。 说完话倪沙把手伸向宣宣,示意她走上台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宣宣落落大方的走上台去。倪沙满意的看着她的走姿及身段,心里大赞这女孩子的气质真好,真不像是个来打工的人。 不只是她一人这么想,台下的众人虽也都见惯了俊男美女,但很少碰到这么一个灵气十足又带有尊贵气质的女孩子。她虽没有成熟女人的韵味,但站在模特出身的老板身边却毫不逊色。 倪沙简短的为大家介绍宣宣完毕后,宣布为了欢迎宣宣的加入,正厅已经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美食,可以尽情享受。 都是年青人,再加上宣宣人又长得甜美水灵,现在老板娘还亲自向大家作介绍,于是众人份份拥上来自我介绍打趣闲聊,差一点儿让宣宣吃不消,心里直喊冤。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小时,由于一组的人明天早班,大家都不敢闹太晚,只好草草收场。 左看看右看看,一组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二组的人还在笑闹,还有躲在角落的XIXI与DIDFI,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宣宣犹豫是否要过去打扰?因为XIXI脸上那抹纯情少女才应有的红晕居然一直挂在上面。 可是,要泡帅哥也得先把她安顿好再说吧?想她又困又累了一整天,却连张床都没有。宣宣心里直为自己喊屈,似死如归的朝XIXI走去。 果真,XIXI一脸不悦的瞪着宣宣,在DIFEI的劝告后才依依不舍带着宣宣去宿舍区。 让宣宣吃惊的是,宿舍区居然就在二楼,她原本以为应该是在三楼?昨天那DIFEI打烊后不是朝着三楼走去的吗? “你跟我住一间房,这是倪姐特别交待要照顾你的,公共洗凉房在……”XIXI一脸宣宣欠她八百万的样子,将事情交待完后转身又跑了出去。 宣宣已经快累瘫了,已懒得理她去哪里?洗簌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生梦死去了。 第七章 四大名旦   第二天一早,宣宣抱着她那超大型加菲猫醒过来.清醒后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昨晚没给阿君电话,再一想,他自己也没想到要打过来问一声,真是块大木头。 一气之下起床,这才留意到隔壁床空荡荡的,整理得很干净,像是没有人睡过似的,难道XIXI一夜未归? 宣宣打理完毕跑到大厅,正好在集合点名,玉莲在对她打手势,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会所是一周一轮班制,也就是说上一周上早班的小组,到了周一就跟另一组对换,这样一周早班一周晚班比较好掌控时间。 “还没开始点名吗?”宣宣来到玉莲身边望着四周三五成群的帅哥美女们在闲聊,一大早就能洗眼睛,感觉还真不错。 “XIXI姐还没到呢。”玉莲正说着就见XIXI从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便装。 不到十分钟,点完名分配完毕后XIXI把宣宣叫到身边,说是带她去拜会四大名旦。 她们来到一楼,先进了“瞳瞳花屋”,宣宣惊讶的发现花屋内装点得十分雅致,还有一套煮泡花茶的器具,十分有意思。花屋只有一个女孩子负责打理,是那种长相十分甜美,笑起来像盛开的玫瑰花似的。 XIXI告诉,白天是这小葵打理,到了晚上就会有一名艺术学院的工读生过来接手,忙的时候再另请临时工,再不行二楼的服务员就得下来帮忙。 她们两很快的又跳到了“瞳瞳书屋”。 “这是书屋的店员小静,这是新来的员工宣宣。”XIXI为她们做着介绍。 瞳瞳发觉这叫小静的女孩子真是人如其名,不对,应该是更甚之,古典美人的气质,就连笑起来也是抿着嘴斯斯文文的样子。 “哇!居然有这本书?不是在国内买不到的珍藏本吗?”宣宣惊讶的捧着一本书惊喜道。 “嗯,这本书是1964年版的,第一次印刷所以会比较珍贵,当然价格也贵许多。”小静过来微笑的将她手中的书接了过去,又放回到书架中。 “多少钱?我想买。”宣宣想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XIXI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恶狠狠的道:“买什么买?这书估计你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是古董书,知道吧?快走,我没时间跟你耗了。” 在小静的告别声中,宣宣依依不舍的被迫离开。 “瞳瞳精品廊”是宣宣觉得最无趣的地方,那些东西看太多了,没味,还不如看那个招牌店员来得好一些,正宗的美国妞啊!那火辣辣的身材连女人看了都要冒汗的,再加上那身打份,简直就是引人犯罪。 “宝宝是美国人,来中国玩的,现在暂时在这里打工存钱。”XIXI解释完宝宝急忙抢着用超烂的中文自我介绍一番,宝宝两个字的发音让宣宣怎么听怎么像抱抱,也亏了她为了融入中国民情还专门为自己起了个中文名。 宣宣随便看了一下,刚准备离开,突然一个铜制的佛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佛是自杀佛没错吧?在国内很少人知道它的。宣宣用手在佛像的底部一抹,果真手上沾了一些朱红色的印子,她曾其它两人不注意,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血腥味冲上来,她大惊,将佛像归回原位,表情阴晴不定。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宣宣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瞳瞳音像店”。设计十分贴心取巧,专门隔出一个空间做试播厅,一整套家庭影院摆在那里,还有舒服的沙发,以及所谓的镇店之宝——鱼缸。 趁着XIXI正在跟店员芳芳闲聊,宣宣一下子就窜到鱼缸前,仔细研究起来。 打一进门开始,她就对这鱼缸有种异样的感觉,怎么说呢?这鱼缸里边似乎有能量存在。宣宣很快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鱼缸里的几条鱼都沾上了小部分的能量,这意味着,很有可能有人在这里曾经能量溢出,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宣宣正想再进一步感应的时候却被XIXI打断。 “好了,好了,别看了,这些鱼都是名贵稀有的物种,改天休息时你再下来慢慢研究,还有好多活要干呢。”说着又把她拉走了,宣宣此时真觉得她就像个老巫婆似的,她忘了,她自己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巫婆。 瞳瞳会所的四大名旦宣宣都一一见识过了,剩下苦命活儿开始了…… 被折磨了大半天,下午四点交接完班后宣宣连忙跑到一楼的精品室里,跟宝宝打了个招呼后又借故拿起那尊佛像把玩起来,手在底下一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宝宝,你打扫过店面了?”宣宣故作无意问到,但还是让对方感觉受到了污辱。 “当然,我每天是晨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打扫。”外国人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的,特别是美国人,特别有优越感,宣宣不以为然,用纯正的英语回她道。 “我只是觉得打扫得十分的干净,所以才会这么说的,如果冒犯到您,请原谅。”宣宣刻意有了许多尊称及敬语,就是要让她自己感到不好意思,果然。 “哇噻,你英文好好,是我在中国遇到的所有人中最好的。”宝宝一脸它乡遇故知的味道。 宣宣本就有意套近乎,于是跟她闲聊起来。宝宝看着她手中捧着的佛像奇怪的问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还说今天大帅哥DIFEI来了也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爱不释手的样子。 “DIFEI?”宣宣再次确认道。 “当然是他,东方小帅哥,不过我不太喜欢,太奶味了,没有男子汉的气概。我让他帮忙搬个东西他都搬不动的样子。”宝宝遇上个懂英语的,乐坏了,霹雳啪啦开聊起来。 “他常来吗?”宣宣问她。 “不,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老板介绍,不过另一个人常来,那个老板的男朋友,叫吴……长……精的”宝宝尽力想让自己咬字清楚一些,不过还是失败了。 “吴长青?”宣宣再一次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心上的疑惑加重了,这个男人真的是离开了吗? 宝宝告诉宣宣,好像每一个跟老板沾上关系的男人突然都会变得很喜欢来这里玩,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他们的喜好都十分的相似。她还说,有时候就连他们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态都会感觉一样,对宝宝还十分了解的样子,真是十分的奇怪。 宣宣对她的判断不会质疑,因为她的外国人,中文不太好的情况下,常常会比正常人更留意对方的一言一行来加深判断,东方面孔对于她而言都差不到哪里去,她只能依此来分辨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文章? 第八章 胭脂扣  宣宣跟宝宝两人聊得正欢,这时一辆红色跑车唰的一下停在店面门口,一个长腿美女出现在门口,娇爹着跟车内的男人打完招呼后朝店里走来,那车轰一声如剑般飞出去。 “你终于回来了。”宝宝欢快的跟那染了一头火红大卷发的女人打招呼。 那女人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瞟了宣宣一眼道:“今天不忙吧?等着,我换件衣服就来换班。话刚说完转身就要走。 “呃,别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宝宝将她唤回,向她介绍了宣宣后又将她拉到一边,宣宣刻意拉长着耳朵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你昨天早班的时候是不是移动过商品?”宝宝紧张的看着对方的表情 “哪有?我动都没动过,前天晚上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那火美女放大音量道,好像被人诬蔑的样子。 “可是我怎么看见很多商品都移了位胡乱摆放着,还有那尊最大的神像也放倒在地上,总不能是半夜有人进来捣蛋吧?”宝宝脾气也上来了,气得粉白的脸旦都微微胀红起来。 “怎么会这样?没不见什么东西吧?”看上去像俄国人混血的女人开始微微紧张起来。 “没有,还好,不然让老板知道了还得了?”宝宝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就好,这事别让外人知道。”说着两人才想起店里还有个外人,不约而同望了过去。不知何时宣宣已经偷偷溜走了。 宝宝今天上的是早班,一楼两班倒制与二层餐吧不同,这样算来她昨天就是晚班。那另一个女人就是前一天的晚班与昨天的早班了,可是为什么店面乱七八糟她却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呢?还有那血迹到底又是什么时候沾上去?什么人又把它给擦掉的? 宣宣怀着这些疑问来到“瞳瞳音像店”。 店里除了早上见过的芳芳外还多了另一个来交接班的韦橙,芳芳介绍韦橙给宣宣,说她才二十来岁,是个大学生来的,来这半工半读,顺便跟男朋友约会。她还神秘兮兮的偷偷告诉宣宣,橙橙的男朋友就是DIFEI。 宣宣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所以说她最讨厌与人群接触,瞧这一大堆乱起八糟的男女关系,烦不烦那?烦归烦,她还是得耐住性子与她们攀谈起来。 “这鱼是什么品种啊?真特别,我怎么都没见过?” 两个女孩子都摇头称不知,说是以前问过老板,但很拗口,没一个能记住的。 “真好看。”宣宣说着就蹲下身来,这一次她的确是被那些五彩斑斓的小家伙们给吸引住了,收不回视线。 两个店员交接完后,韦橙见她还在看,忍不住走过去,不想却被突然弹跳起来的宣宣顶住下巴,一下子眼泪直花花的往下流,疼啊。 “啊!对不起,我看看,没事吧?”宣宣慌忙查看。 “没事,没事,这鱼漂亮吧?不过最好别看着它太久,不然什么事也不想干了。”韦橙忍着痛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为什么?”其实宣宣刚才早已在心里有了答案,只不过奇怪她怎么会知道罢了。 “老板娘说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经常有客人跑来入神的看呢。”韦橙说着就受不住的往柜台走去,想来还真撞得不清了。 宣宣正想再多说些什么,突然倪沙推着婴儿车走了进来,韦瞪慌忙起来打招呼。倪沙看见宣宣在这似乎有些惊讶,眼中流光一闪而逝,很快的恢复常态。 “橙橙,帮我把鱼缸清一清吧!换换水,还有把鱼都装好,两上小时后有人来取。”倪沙吩咐完后就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已挑了张片子,招呼宣宣一起过来陪她看。 “看过《胭脂扣》吗?呵呵,可能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女孩都不喜欢看这种旧片子了。” “不会。”宣宣奇怪的望着那叫瞳瞳的婴孩子,这孩子真怪了,见了他几次似乎都要比其它的孩子安静,不带表情似的,两个眼睛却黑溜溜打着转。 她自己不太喜欢孩子,所以也不太会去触碰他们,就是看着都不太舒服了。倪沙把瞳瞳抱了出来,动作太大,瞳瞳的手不小心打在宣宣的手臂了,她一惊,这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冰?上次抱他的时候没注意,只观察他的体温是否正常来着。 宣宣记得小的时候,塔桑妮亚曾对她说过。 “初生婴儿的身体接近于原始,所以很多的小孩(6岁)以下会感觉到能量,他们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自己的能量和能量的交流(3岁以下的小孩的视力范围是很近的),这时的小孩的身体和能量的结合不是很融洽,容易受惊吓等原因而分离,这就是俗语的——丢魂儿。 ” 如果这婴儿是丢魂儿的话,那他就是个死婴了,身体的机能应该无法再正常运作才是,可为什么他的身体却是温热的呢? 宣宣借口逗弄孩子,碰了碰他的脸旦,居然跟手一样冰凉。轻抚过他的身体,的确与正常体温相符。再说了,如果这孩子是个死婴的话,就算有能量进驻,她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才是。 倪沙注意到宣宣奇怪的动作后忙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哄他睡觉。说也奇怪,这孩子居然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她又轻手把他放入婴儿车中,抱歉的对宣宣笑笑,告诉她瞳瞳都是在这个时候睡觉。 宣宣使劲的回忆育婴知识,她深信总会有些什么与常人相异的地方。 奶瓶,尿布,还有那永远也换洗不完的裤子……这是育婴给宣宣联想到的全部了,总结出一个词麻烦。 奶瓶?宣宣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当母亲的也太轻松了吧?这孩子好像永远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晚上下来也没见这做妈的帮他喂过牛奶换过尿布什么的,天底下有这么齐整的妈妈吗?就像带养个娃娃似的。 “梅艳芳演那如花还真是传神啊!其实这世上又能有多少这样痴情的女子?做鬼都恋恋不往前世姻缘。”倪沙似乎很动情的样子,看着屏幕,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宣宣望着她,突然觉得她挺可怜的,虽然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 婴儿车中的宝宝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的睁大着眼睛…… 第九章 带腭鱼  宣宣正陪那倪沙看《姻脂扣》,说真的,她左看右看也没觉着怎么好看出来,特别是那个女主角,真丑啊!嘴巴大大的,这么浓的妆也没把她弄漂亮些,真是浪费了。再瞧瞧身边的倪沙,却一脸投入的样子,恐怕要出不来了。 宣宣无聊透了,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看着那韦橙一个人在换水,想来也怪,这么大个音像店,就这么一个店员,能忙得过来吗?而且好像会所里的所有小店都是一个店员在负责,还真是挺奇怪的。 这韦橙怎么了? 宣宣突然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在她肩上重重一拍,大喝一声“橙橙!” 就这么一喊,韦橙整个人突然似先前的宣宣那样整个人弹了起来,这时倪沙也走了过来,关心问道:“没事吧?不是跟你们说过别去细看它们吗?”她的话间有几分责怪,恐怕是这样的事也出多了。 “呃,不是,好像看见有只鱼嘴里有头发,所以……”韦橙心有余悸,恍恍道。 “我帮你吧!”宣宣说着就帮忙动起手来,韦橙感激的投了一眼给她。倪沙冷冷的望着她们的动作,眼神中似有一些忧郁。 宣宣打捞鱼时,刻意没去盯着那鱼看,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些鱼的来历。 这鱼学名很奇怪,叫做“带腭鱼”。 “带腭鱼”应该是生活在南极海域中,知道的它的人极少,这种鱼身长可达60厘米,重2000克左右,全身透明,连血管的颜色都无法看到,因为在它的血液里没有血红素,几乎没有红细胞,所以它的血液也是无色透明的。 可是现在有人将它们从南极海域带了出来,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并且还在脱离它们原处环境的情况下让它们完好的生存下来,这意味着,一定有人击活了它们的能力。没错,“带腭鱼”能在几乎没有号称呼吸原素——血红素的情况下,还能完好的生存,那是因为大自然赋予了它们一种能力。 ——摄取能量的能力。 当然,在海域中,它们只能摄取其它海生物的能量能供自己生存。可是现在,它们被转到了这里,而且碰到机会就摄取人类的能量。所谓机会,就是当有人被它们吸引注意力后,专注的凝神望着它们时,它们就可以轻易的打开对方磁场,吸取能量。 让宣宣不明白的是,那些过剩的能量都去了哪里呢?一只鱼所需的能量有限,过多对它们而言无用,又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将它们弄来这里,目地何在?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看来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倪姐,你在这儿,找你好久了。”XIXI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将倪沙唤了出去,宣宣好笑的发现韦橙望着XIXI离去的眼神不太对劲,充满着愤恨。她碰了碰她,用眼神寻问,对方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又继续低头干活起来,但可以发现她心不在焉。 宣宣帮着她换好水后见她没有把鱼放进去,反到用几个小巧的鱼缸分装出来,奇怪道:“怎么,这鱼要卖吗?” 韦橙笑道:“不算是,这鱼是要送人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这鱼很有灵气,谁家里养了它可保平安呢。” “真的假的?” “管它真的假的,反正倪姐用它卖了不少人情,不然你以为瞳瞳会所怎么会这么太平?再说了,反正这种鱼也多,送走一批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来一批。”韦橙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 很多吗?宣宣心里想着,又看了看这鱼缸,可能这是用来变异能力的地方。七天的时间足够了,也就是说,养足七天后就可以把它送出去,吸取更多的能量。难道说,这个人就在瞳瞳会所中?会是谁呢?倪沙吗?不像是她,那是?那婴孩儿? 宣宣一转身朝那辆婴儿车望去,趁现在,倪沙不在,正好试探试探。 她手刚要碰到那婴儿车,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过多久,另一双手将孩子抱入怀中。 “怎么了?”倪沙像是问孩子又像在自语,但眼睛却是望着宣宣,一脸防备的样子。 宣宣按捺住心中的懊恼,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愧是从小磨练出来的魔女心性,说慌脸不红心不跳,相信弄个测谎机出来还会自爆掉,从此支离破碎。 有惊无险回到二楼,开饭时间到了。 在餐厅工作,开饭时间要比一般的早,五点多就开始了。瞳瞳休闲吧的员工伙食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她平时自己煮或叫的外卖强,想来以后会开始怀念了。 宣宣坐下来后才发现,怎么全是一组的人,二组的就剩玉莲跟她两个人正经八百的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其它人都没到。前两天她太忙了,而且都是跟着二组上晚班的人在吃,也没留意到一组的人没到,怎么今天到反过来了? “你还不知道?XIXI姐没找你谈过吗?”玉莲吃惊的望着一头雾水的宣宣,在她企求的目光下,她才把内慕给暴了出来。 原来,瞳瞳会所几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要经过严格的筛选才能进来,统一的标准是要有魅力。当他们有幸成为正式员工之后,XIXI或是原来的吴长青就会找上门,寻问他们的意思。是否愿意陪挑上他们的客人过夜?完全处于自愿的前提下。 大多的男人们都表示愿意,想来也是,用脸蛋身材轻轻松松挣钱谁不愿意呢?弄不好哄上个有钱的活寡妇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女人们有一些像中了头彩似的,满口答应。 “那些可都是大学生啊!”玉莲的口气中满是无法理解。 在她这种从村里出来的娃子眼里,这些可都是不干净的勾当啊!那些刚开始不情愿的也都是她们这种从农村里跑出来找钱的穷娃子,眼睁睁看着身边那些条件本就不错的大学生们穿得花枝招展,钱也来得容易,意志再坚定也顶不住那诱惑。 “你该不会也想去挣那种钱吧?”宣宣怀疑的研究她面上神情。 城市里大学生跑出来挣这种钱不稀奇,在她们的嘴中,这叫社会经验,为以后的职业生涯做原始积累。有些甚至在网络中明买明卖,千元就把自己纯洁卖出去的不少。在这种地方接触的都是社会名流,能交易对她们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一跃就成了高级交际花。 相对于玉莲这种思想较保守的女孩子而言,这种诱惹实在太大了,就算她今天能坐在这一起吃饭,难保有一天,不会学着其它女孩子往外跑出去过夜,挣那白花花的银子。 宣宣忧心的看着玉莲面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知道她也开始动摇了,这瞳瞳会所还真是复杂,处处透着古怪。 第十章 半夜玩皮球的婴孩  宣宣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女人跳下床往处冲去,这已经是第四次。 XIXI一整夜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偶尔还会传来呻吟声。 宣宣还在奇怪她怎么晚上没出去过夜呢,听了玉莲的话后,宣宣几乎肯定她昨夜应该没有回来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生病了。她想着想着还是不放心的决定跟去看看。 绕了几分钟后,宣宣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偶尔,当然是偶尔,她在黑夜中比较容易迷路。特别是这里的布局这么不合理,设计图纸的人糟透了。害她走出卧房后走过厨房,又经过包箱,包箱里居然还不过传出声音,都是那些男人们在里边睡觉。 宣宣一直以来的疑惑解开了,这么小个地方,居然能住下这么多人,原来有一半外宿恩客床上,剩下没活儿的男人就睡包箱里。这也难怪他们宁愿跟老女人睡,又可以快活又可以拿钱,还不用睡沙发,这么好的事谁会笨到不干呢? 不时从包箱里传出来男女激情演奏声让宣宣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唉!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何况都是年轻的俊男美女,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偶尔也得打打牙祭慰劳慰劳受损的心灵吧?理解理解,宣宣暗自冷笑。 走着走着她就来到了个楼梯口,这应该是侧梯,她从未来过。没找着XIXI却来到这里,还真是个意外收获。她想着要不要往上去看看?天生好奇的心性很快接管理智,豉舞着她一步步踏着地毯而上。 走廊上有声音传来,很微弱的…… 砰……砰…… 太久没做夜行人,宣宣觉得自己退步了,毕竟至少六岁那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试过。 她身子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小心的听着动静,再确定除了那声音不再有其它声音后她小心的探了个头出去。 谁知一颗皮球正对着她的脸飞过来,眼看着就要来个大特写,在她脸上留下个亲爱的吻…… 宣宣将脸一撇,心想着,躲不过,给个侧面出去也好看些,谁知那球居然就在鼻子眼上定住了,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鼻尖就掉了下去。 有种被耍的感觉,这是宣宣的第一反应,而第二反应来自脚上,有什么东西在碰触她的脚,宣宣顺着往下一瞧,倒抽一口冷气,幸好定力够,不然就要往后滚落下去。 是那个叫瞳瞳的婴孩,他正俯身朝下,抬着头,眼睛幽幽的望着她,一只胖嘟嘟的手正搭在她脚上,另一只手去勾那颗正朝他慢慢滚过去的皮球。 宣宣的视线落在那颗球上,她确信,那颗球一定是似刻意避开他才落在地上,并且没有再弹起来,而刚才那砰砰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有能量在操控。 宣宣想把球捡起来仔细查看,不想那球像是通晓她心意似的,突然急速的滚了出去。而那孩子兴奋不已的追那球爬,不知道是不是走廊上灯光颜色的原故,宣宣觉着那孩子的肤色惨白至发绿。 那球有意逗孩子玩,又骨碌骨碌的朝他滚过去。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像动物在爬着的孩子,而他居然站了起来,弯下身子让那球自然而然滚到他两只小小的胖手里。他把球抱在怀中,几个月点大的婴孩子,慢慢的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宣宣,两个眼瞳似会发绿光。 可是无论是球还是婴孩子,宣宣都完全感觉不到能量附体的存在。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唤塔桑妮亚的想法在好强的宣宣脑中不过一瞬即逝。 她可不希望被那家伙给笑话死,再说了,这东西看上去也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到像是……像是……警告? 笑话,真要干起来的话还不知道谁厉害呢。 锁头转动的声音传来,那孩子还在阴影中与宣宣对视…… 宣宣不怕那些鬼怪什么的,可要来个人就说不定了。她机灵的缩回楼梯内侧,紧帖着冷冰冰的墙,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瞳瞳?”是倪沙的声音,语气听上去不太讶异,这样的事情也许经常发生。 宣宣怕那孩子还在望着这个方面,引起倪沙的注意,更是屏息以待. 听到那脚步声停顿片刻后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宣宣连忙踮脚尽量轻声又快速的往楼下滑去。 有惊无险的躲到下一层,从楼间的缝系中看见披头散发的倪沙探个头出来张望了望,那孩子就抱在她怀中,目光冷冷的朝她所在的方向直射过来。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上帝的话,或许都要被宣宣肚子里的祈祷声给烦死。 直到倪沙真丝睡裙的裙摆消失在她的视线后,宣宣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朝二层走去。 再顾不上什么方向不方向的了,宣宣只想着离开这个楼梯才安全,于是想也没想就朝某条路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才走出没多久,刻意压低的女声在楼道中响起,宣宣认出是XIXI的声音,连忙快步朝她走去。 “想上厕所的,结果我迷路了。”宣宣现在一心只想回到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三更半夜的,不要乱跑。”XIXI半信半疑的望着她,沉声道。结果话刚出口她连忙快步朝前走去,一个左转,眼看着快没影了,宣宣为了能睡觉,只好紧跟而上,再走丢就糟了。 三分钟后,抽水马桶的声音哗啦啦传出来,等在外面的宣宣走上前去扶着面色惨白的XIXI,却被她一手挡开。 “没事,吃坏肚子,腹泻而已。”她虚弱的解释道。 真是如此简单吗?宣宣不以为然,早两天就从她的面相中看出有大难,本来想观察她几天看看是否要警告她几句,但听了玉莲的话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可不是什么大圣人,救人也得看心情,乐意就救,不乐意就不救,像这种人,不救也罢,虽然她还不太清楚她要糟什么难。 果真回到房内后,XIXI又开始在床上翻滚起来。 “你有止痛药或是安眠药吗?”宣宣半睡半醒间被人迷迷糊糊的拍醒,揉揉眼睛一看,是XIXI。 “我头痛头晕得厉害。”XIXI一脸痛苦的样子,宣宣只好摸黑下床找药给她。谁知她连谢都不谢一声就把药丸丢进嘴里,干着吞了下去,宣宣真担心她要被噎死,结果她没事似的又躺了下去。 第十一章 XIXI之死   第二天早晨宣宣醒来,看着精神抖擞在点名的XIXI,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XIXI在是第二天的下午送的医院。 当时正巧又到了开饭时间,下班后在一层混了一下午的宣宣已经迫不及待的候在餐桌前,刚吃上没几口,玉莲突然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大声嚷嚷道:“XIXI姐在吐血,谁快去看看?” 众人一听,连忙朝住宿区跑了过去,有人灵醒点儿的就朝楼上跑去通知老板。 房里进不来太多人,两个壮丁把XIXI抬了出来,宣宣看见她在发抖,身上穿着与这天气不符的厚棉衣,嘴唇发紫,面色发青,呼吸似乎很困难的样子。在经过愣在一旁的DIFEI身边时,她的手指似乎还轻轻的动了一下,眼睛求助的望着他,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大家都紧跟上去,就DIFEI没有出来。 有人在马路上拦截出租车,这时音像店里的韦橙跑了过来,惊讶的望着XIXI一边寻问发生了什么事?在明白过来时,她还用手探了探XIXI的额头,沾上一手的汗,她没说什么就退出人群。 没人注意到她快步跑回店内后,在用洗手液死劲的搓洗双手,一脸嫌恶的表情。 宣宣是少数几个跟车来到医院的人之一,由于她与XIXI同住,她一同前往应该能给医生提供更多的情况。 医生在听到宣宣反映她上吐下泻了一夜后,诊断为胃肠型流感,马上推入急救室中抢救。与DIFEI一起随后赶到的倪沙签了同意书,于是大家只好守候在外。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个小手术,很快就会没事,只有宣宣知道,她的能量正在消失…… 两个小时后,宣宣看见一股微弱的能量从急诊室的门中漂浮出来,从众人间穿过,突然在DIFEI的面前消失了,她大惊。 XIXI的能量怎么会消散得如此之快?难不成,她进入了KEFEN的意识中? 不!宣宣确信她没有,DIFEI无异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特意观察倪沙的面部表情及眼神,如果她也是通灵者之一或是其它什么的话不会完全毫无所觉才是。 宣宣失望了,那女人的眼睛始终如一潭死水般,引不起一丝波澜。 没过多久,手室灯灭了,除了宣宣以为,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接受XIXI突然死亡的事实。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救治。”医生遗憾的留下这句话后离去,大家看着XIXI的遗体被退出,其中一个女孩子腿一软,在推车旁跪坐了下去,泪眼模糊,想来平时XIXI待她应该不薄。 XIXI的死亡原因是窒息,医生说,如果她没有气喘病的话,说不定还有救。但事实上当他们把她的痉挛控制住后,她还是死亡了。所以医生还不能完全确定她的死因,必须等验尸报告出来后才能下定论。 “她有没有自杀的倾向或理由?”医生这样单独寻问宣宣跟那个哭得十分悲伤的女孩子。 两人都坚决的否定,宣宣认为,会找药来吃的人怎么会自杀呢?所以医生说很可能是食物中毒的结论就变得十分可笑。 XIXI与大家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要中毒这里的人起码要倒上一大片。再说自杀就更可笑了,她有什么理由要自杀呢?恋爱中的女人,还没失恋,有什么理由去自杀? 回到瞳瞳会所,已经开始人来人往,用餐时间到了,大家又忙着投入工作中,就剩着闲下来的宣宣与没有活动的玉莲。 宣宣看见玉莲的时候,她正躲在房里六神无主,甚至微微在发颤,看见她进来连忙捉着问东问西。宣宣原本懒得解释太多,但看着她这副模样又不忍,只好一五一十的照实全说了,省得她事后再问,麻烦。 听完宣宣转述医生的话后,玉莲的脸色刷的一下铁青,反到吓了宣宣一跳,莫不是这丫头心中有鬼?天啊!她的手真有力,死死握住别人的,肉不长在自己身上不知疼。 “医生真这么说?食物中毒?”玉莲紧张的追问宣宣,看着她点了点头差一点儿哭出声来:“是自杀?” “还不一定,只是这么推测罢了。”宣宣打消想翻白眼的念头,这个动作做多了眼睛要变畸形就难看了。 “可是,很有可能真的是自杀啊!”玉莲绝望的喊道,看这情形宣宣确信她一定发现了什么,一再劝哄下,她才把所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来昨天晚上,玉莲在过道上碰见XIXI与DIFEI在说着些什么,XIXI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着急,还强硬的把一些药塞在DIFEI手中,逼着他把药给吃了下去后,还甜笑着踮起脚亲了他一口才满意的离开。 “宣宣,你说DIFEI会不会有危险啊?XIXI姐该不会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吧?”玉莲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两眼肿得像个桃子。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她要跟DIFEI同归于尽呢?”宣宣颇有几分深意的研究着她的表情。 “因为,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啊!”玉莲红着脸吞吞吐吐道。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宣宣追问她。 原来玉莲在前一天夜里撞见XIXI偷偷摸摸的往一间包箱窜了进去,她好奇的朝里张望,虽然黑糊糊的,但她还是认出了里边的男人是DIFEI。XIXI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撕拉对方的衣服,她本想进去劝架,却隐隐看见DIFEI一脸享受的样子,接着两个还拥吻跑在一起往沙发上倒去…… “你全看完了?”宣宣坏笑道。 “没有,我只看到DIFEI爬起来说找什么套子,我就跑了。”玉莲一脸羞涩状,眼中还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这丫头八成是喜欢上DIFEI了,宣宣心里想到。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别人的好事全让她给撞上了?再一细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玉莲负责的区域本来就是靠近吧台位置,所谓日久生情,会对英骏迷人的调酒师倾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喜欢他吧?”宣宣直截了当的问道。 玉莲的脸红得不能再红,那表情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似的,宣宣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好个没良心的女人…… 第十二章 DIFEI  宣宣知道玉莲喜欢DIFEI,会多注意他是正常的,而像她这么腼腆的小女人已经实在不多见了。 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有分很多种,一种是像玉莲这样的默默守候,另一种就像XIXI那样的主动出击,但这并不构成XIXI要与DIFEI同归于尽的理由才是.换另一个角度去想,如若那男人吃下的药是毒药的话,为什么单就XIXI出现了不良症状,可他却没事呢? 玉莲说出自己的看法,因为DIFEI被老板看上变成宠儿,XIXI受不了他被人抢去,所以就想出这样的办法。宣宣笑着否决她的观点,XIXI是个精明的女人,能够将那些对外关际事宜打理得干净利索本就不简单,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想不开呢? 就算她爱惨了这个男人,要获得他心的方式很多,用不着这么偏激才是。 宣宣就想不明白,这男人哪来这么大的魅力,同时让几个女人都为他神魂颠倒,不就长着小白脸的样吗?二十出头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玉莲听她这么一说可不依了,一脸陶醉的样子。 “我原先也不觉着他怎么样的,可是近段时间他突然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那动作,那表情,好迷人啊!还有那深层的眼神,再加上,再加上……”她不好意思往下说似的。 “到底怎么了?”宣宣好奇心大起。 “他对我特别关心啊!一反以前高傲又了不起的姿态,说起话来也很温暖……还有那股沧桑的气质……”闹了半天原来是有知遇之恩啊?宣宣不好意思的打断她继续做梦,打算换件衣服去楼下看看。 她有个习惯,只要进过医院回来就一定要换套安净衣服在身上,不然就感觉很脏似的。 安慰玉莲几句后,她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还差几步路就到门口,宣宣停下脚步,轻声走到门边,偷偷摸摸的探了个头去…… 她正奇怪着房里怎么会有灯呢?XIXI死了,现在房里就她一个人在住,还会有谁跑她房里来呢? 心正疑惑不解,朝里一看,惊讶的发现居然是——倪沙,她也换下另一套便装,正在XIXI的床上翻着什么东西,很着急的样子。 宣宣正想着要不要现身?还是继续呆下去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XIXI的死与她有关?她是要来消灭证据的吗? 宣宣决定还是再观察看看。 没过多久,倪沙似乎找到要找的东西,因为她已经开始着手将弄乱的东西都整理好,尽量想恢复原貌,但细心的宣宣还是发现有好几样东西她放错了地方,如果换做是她宣宣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突然在精品屋中店员的对话浮现在宣宣的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惜没让她捉住就跑掉了。宣宣觉得自己应该来个意外出场,咳!咳!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到了,一定要做到若无其事的样子才行. “倪姐?你怎么在这儿?”宣宣把握好时机故意跟她撞个满怀,倪沙眼中的意外瞬间消逝,稳住了情绪. “我本来是想过来帮XIXI收拾遗物的,但看到这些一时触景生情又下不了手。你回来得正好,不如你帮她捡捡吧?她是个孤儿,单身一人,没有亲人,这些东西收拾完就要给她烧了去,以免生前还留有什么遗憾。真是命苦的孩子!”倪沙说着说着还真有些泪光在闪动。 宣宣打量着她的手上没拿什么东西,可刚才明明看见她是把东西找了出来呀,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现在还不到揭她老底的时候,证据不足啊! 倪沙走后,宣宣开始着手收拾XIXI的遗物,到不是她真这么听话,而是她抱着一丝侥幸那东西倪沙幸许还没带走,再不然能从这些东西里发现些什么也是好的。 忙活儿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有,夜深了,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宣宣还真感觉闷得慌。 宣宣索性跑到休闲餐吧去接近DIFEI,幸许能套出更多线索。 想要接近DIFEI还是有点儿难度的,宣宣下到吧台时,正好碰上倪沙也在那儿,当然,还有她那古怪的宝宝。奇怪的是,那宝宝居然与DIFEI很合得来的样了,倪沙也十分放心的把宝宝交到他手中。 宣宣没来得及转身离开又被倪沙逮着坐了下来,她还记得宣宣喜欢喝果汁,让人送一杯过来。她似乎特别喜欢宣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起来,先是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又问她的家庭情况,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学的是什么专业?以前有没有工作过?兴趣爱好是什么…… 宣宣都用嘻笑的语气一一回答,而一旁的DIFEI逗弄着孩子静静的听她们说话,偶尔有些要让他亲自动手的活儿才弄。一晚上下来,宣宣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神情间与他的实际年龄实在是不相符,再说了,有几个二十多头的男人能这么安静又给人沉稳的感觉?难怪这么多女人为他疯狂了。 晚上关门后,倪沙照旧提拔了一个人上去,做一组的组长。 新上任的组长花名叫莉莉,是那种圆滑俗艳的女人,言行间娇嗲又夸张。升任后更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样子,与前任比起来,差得太远,难怪会不得人心。 不幸的是,玉莲跟她同房,每天都要忍受她逾显嚣张的气焰。这天她哭着跟宣宣抱怨,那女人又拿她来讥讽了一通,还威胁她再不出去跟男人睡的话,总有一天老板就要把她给赶出去,又说她一副穷酸相,有男人看上是她的福气,还摆什么架子。 “有男人点你名了?”芳芳半是惊讶道。 她们现在正呆在“瞳瞳音像店里”,至从宣宣常下来玩后,玉莲也开始壮大着胆子跟了过来,两三个女孩子常凑在一块儿说长道短,当然通常宣宣是躲在一旁盯着背投看大片子的人,这是她找到的唯一乐趣。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莉莉手上有本花名册耶!据说是倪姐交给她的,是从上任的组长手中传下来的。里面所有光顾客人的名单以及点名过的女孩子都在里面记录得一清二楚。”玉莲八卦的爆料出来,很满意自己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宣宣眉头一皱,问道:“橙橙怎么又跑去洗手啊?她这一天要洗几次手?”现在正是交班的时间,芳芳因为跟宣宣她们谈得来,所以才会坐下来在这瞎扯。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都两天了,老这样。而且整天精神恍惚做错事,她昨天还把客户的资料记错了,害送货员送错地方,被客户抱怨了一顿呢。”芳芳偷偷跟她们说道。 瞳瞳会所每一家店只设一个店员是有原因的,由于这里只面向会员服务,所以当客户有需求时,他们都要负责在第一时间满足,并还会有专门的送货员送货上门。至于店员主要的工作就是接接电话,打理店面,接待一些上门的会员,配置好货品后让送货员送出就好。 “是吗?”宣宣朝刚洗完手回到柜台里坐着的韦橙看去。 第十三章 又一起食物中毒  韦橙不是那种大美女,却是很耐看的类型,瓜子脸消瘦,给人很有修养及内涵的感觉,听说她还是文学系的高材生。 宣宣有时候还真不太理解,这么一个气质美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DIFEI那种小白脸交往的女人。芳芳私下还告诉她们,橙橙对这男人可好了,这工作还是她去找老板为他要来的,而且这男人平时用的穿的都亏得她去张罗,还戏说就连避孕套也是她自己去挑的呢。 宣宣跟着两个好奇的小女人来到韦橙身边,她正在发呆,两眼无神,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脸色憔悴,似有什么放不下的心头事。 “橙橙姐,你没事吧?”玉莲推推她,关心的问道,她只比韦橙小几个月,却吃亏做了个小妹。 宣宣心里再不敢小瞧这玉莲,明明心里偷偷喜欢着别人的男朋友,却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人家姐妹相称,嘻笑打闹,看来心机十分重。 若要论心机,眼前那韦橙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男人与其它女人有关系,做女人的怎么会没有感觉?再说DIFEI与老板两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一起,知道他们两人有关系的可要比知道她是DIFEI女朋友的人要多得多,这样她还能忍下来,也真难为她了。 “没!没事!”韦橙被玉莲突然这么一推,整个人受了惊吓似的弹了起来,凭宣宣多年研究人的经验来看,多半是心里有鬼。 “是不是在想你们家DIFEI啊?”芳芳常喜欢拿她来打趣,没留意身边另一个女人的表情变了变。 韦橙听到男友的名子原本无血色的脸也抹上了一点儿红妆,却故作无谓道:“想他做什么?” “还嘴硬,你呀!除了想他还能想谁啊?像着了魔似的.我看你再不把他看紧些跑了去哭死你!”芳芳意有所指的从旁敲击. “他啥靠的都是我,还能跑到哪里去?”韦橙脸色变了变,嘴硬道,顿了一会儿似又想起什么来。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什么药可以让肌肉结实起来的?” 宣宣一听,故意跳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手臂道:“橙橙姐的皮肤又滑又嫩,已经很好了,还要肌肉结实干嘛?女孩子不需要啊!” 韦橙听这话一愣,忙笑道:“说的不是我那,是DIFEI。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少运动的关系,感觉肌肉有些松驰,软趴趴的,摸上不去不太舒服,别是生病了才好!” “肌肉松驰?”芳芳噗嗤一声笑欢了。“怎么现在的年轻男人都流行这病么?” “怎么了?怎么了?”韦橙摇晃着让她停下来“别笑了!快给我们说说,还有谁?” 芳芳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神秘兮兮的道:“还记得秦汉吗?” “秦汉?那不是原来精品店的店员吗?人家可是倪姐的情人啊!提他干嘛?该不会是……你们!”韦橙恍然大悟的指着芳芳,弄得一旁的玉莲一头雾水,到是宣宣看明白了几分。 “是!是!是……他刚来没多久我们就好上了,后来倪姐才看上他的。就倪姐跟他在一起之后我们都还有关系。他也出现过你说的那种情况呢,肌肉松驰不说,皮肤还出现一些奇怪的斑点,难看死了!后来我还跑去买药给他用,也没什么效果。” “那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打过招呼啊?”芳芳好奇道。 “没有!跟其它人一样,说走就走,人影都没见着。我还挺遗憾的呢,你们不知道他床上那功夫可好得紧那,爽死了……”听她说完这几个女孩子又笑开了,宣宣借机问道。 “秦汉是谁啊?” “他可是大帅哥呢,是个混血儿,那眼睛水蓝水蓝的,迷死人了。”芳芳一脸陶醉样,韦橙笑着拍了她一下。 “又在作春梦了。”接着她又给宣宣她们解释道:“他啊!是吴长青的前任,当时是倪姐身边的宠儿,后来倪姐又看上了吴长青,没过多久他就自己走了,再没出现过。” “吓!倪姐咋这么花心啊?”玉莲一副难以接受的样了。 “那是你们来得晚不知道,倪姐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吴长青算是第四个了。第一个是个厨师,第二个跟吴一样是个服务生,后来一跃成了领班,第三个就是那秦汉了。这女人到中年就像个饿狼似的,见什么吃什么,现在又看上了……”芳芳扫了眼沉着脸的韦橙,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着来,八卦时间就算完了。 两天后,XIXI的验尸报告出来。 XIXI的中枢神经系统以及肝、肾、心脏和肺部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确定为中毒反应。从死亡时间来看,毒素进入XIXI体内开始发作的时间应该是在她死的前一天晚上9点钟之后。 谁也弄不清楚XIXI是怎么中的毒。那天正是吴长青离开的第一天,她从一大早忙到晚上,在瞳瞳会所呆了一整天,跟大伙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呢?如果说是食物出了问题,那其它的人也应该会出现同样的症状,然而不幸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出事。 如果说她是自杀,自己服食毒药,但理由是什么?而且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还会若无其事的干活,与平常无异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呢? 太多的疑点需要解开,而警方却以食物中毒草草结案,不知道这里边是否有人为了会所的声誉周旋过? 在伤痛中,大家渐渐将这件事淡忘,然而,不幸却再次降临。 那天宣宣与玉莲换班后,玉莲就躲回房里,没有出来。这两三天来玉莲常神秘兮兮的单独行动,宣宣问过她一两次她也摇头不答,还求她别再追问下去。宣宣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把闲事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到也乐得轻松。 只是有一天无意中听到莉莉暗讽玉莲扮纯情,自己跑出去偷吃,不知好歹。宣宣隐隐觉得玉莲该是有事瞒着她,并且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就暗自观察她。 吃饭时玉莲出现了,跟大伙一起坐下来吃了没几口,突然跳起来往厕所方向跑去。另一边的莉莉见状轻蔑道:“偷吃了还不懂擦干净嘴,弄个累赘在身上。” 宣宣听着觉得不妥,跟了过去,果真见玉莲在那吐得个死去活来。玉莲是个山里来的孩子,吃惯了苦头,有点什么小病小痛平日里都不敢生张,生怕被拉了去看医生吃药打针什么的浪费钱,琢磨着睡几觉过个一两日的也就好了。 在一旁看着的宣宣却越看越觉着不对头,一把拉住她问道:“你这情况多久了?” 等把玉莲送到医院时,还是迟了一步,直接送进了急症室。 第十四章 脱险醒来  在等待了漫长的五个小时后,玉莲总算捡回了一条命。由于有过前例,这一次医生抢救及时手术很成功,再加上她没有气喘病,所以说她是幸运的。 手术过后,她被转往加护病房,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只有等她完全清醒了才算脱离危险期。于是宣宣要留守在医院中。 宣宣不喜欢医院,从小到大都不喜欢,通常小毛病都是让家庭医生解决就完事了。她不喜欢医院的原因是因为总会有许多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那都是些常人所看不见的,这让她很容易思维错乱,弄不清身处何处。 试想一下,当你走在医院里,看见很多的身影,可你却要去分辨他们哪些是人哪些是能量,那真不是十分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像她这种从小就知道人死之后奥秘的人。 奶奶离开的时候,塔桑妮亚曾经告诉过她,奶奶是很愉快的离开,她满足的离去,不会痛苦的存在于人世间这个混浊的大磁场中。然而有一些不幸的灵魂,他们生的时候在肉身中承受着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死后怨恨及牵挂使他们的意识不肯松懈,脱离肉身变成能量,游离在人世间,等待着一个可以介入的滋场,潜入活人的意识中,伺机完成自己的心愿。 而很不幸的,宣宣是那种天生与能量有缘的人,谁让她是至阴之人呢?磁场的频率很轻易的就容易与能量搭上线,所以她可以看见那些灵魂脱离自己的肉身,似薄薄的云烟般停留缠绵后渐渐消散,消失于这个尘世间。 同样她也会看见那些为了了却心愿停留在尘世的能量,当他们遇上她,就会如洪水猛兽般抢着进入她的思维中,显现自己的冤屈或牵挂,甚至有一些还想要侵占她的肉身去报复。最初的时候把她吓坏了,脑中不断闪现那些恐怖的画面,后来渐渐的,她已经习惯,知道该如何去屏蔽它们,还自己安宁。 时间走到了凌晨一点多,宣宣不自不觉在椅子上睡过去,虽然她一再想克服这种困倦,因为当她无法掌控自己的意识时,很容易被能量潜入。 “宣宣……宣宣……”在所有纷乱恐怖的梦境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招唤声,不太强烈,但足以让她捕捉。宣宣一下子醒过来,老天!是玉莲。 她连忙望向床上,再看看仪器,心跳的频率不太稳定,似有危险。 难道?玉莲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她有危险?宣宣连忙打开封死自己磁场的结界,从那些血肉模糊或青涩苍白的面孔中搜寻…… 当她再次睁开睛时,准备无误的在墙角找到那个站着无措的能量。当然,她能看见她,也只有她宣宣才能看见她,当一个能量与正常人的磁场频率完全一致时,人的脑意识会干扰肉身的感观,直接将色觉假像或触觉待所有感觉输入到大脑,产生与真实无异的幻觉。 “玉莲,你不该出来的,回去吧!”宣宣用意识与她交谈,她经常这样与能量交流以得知自己所想知道的一切。因为,当能量脱离了肉身的局限之后,它们几乎无所不知,特别是那些人世间正在发生的丑恶及灾难。 “我不知道。”玉莲披头青面怯怯的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所以,所以我就出来了。”她随之惊恐的望着床上那个躺着的自己,宣宣猜想她一定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 “不!你还没有死,你只是暂时的灵魂出窍,听着,我会帮助呢,你必须回去,回到你身体里去,不然,你就会永远也回不去了。明白吗?”宣宣第一次在玉莲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成熟理智的一面,显然对方十分惊讶,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是,可是,如果我活过来的话,就没有人知道害我的人是谁了。”玉莲似乎很害怕,但又不甘心的样子。 宣宣惊讶的望着她。“你知道是谁要害你了?”其实她早在送玉莲入医院时就早有察觉,一个可以说食物中毒是偶然,然后第二个就是必然了。 “是!我知道了,她不允许我跟DIFEI在一起,不对!她是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与DIFEI在一起,嫉妒,宣宣,是女人疯狂的嫉妒。任何一个与DIFEI有染的女人都要出事,先是XIXI,然后是我……”玉莲还没把话说完,宣宣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还有……还有其它东西的靠近。 “玉莲,快!快回去,快!”宣宣来不及多做解释,用意念使劲的将她塞进去。 恶灵为了壮大自己的能量而得于继续存在这世间,它们会不断去吞噬其它能力弱小的能量,甚至有一些恶灵会不惜杀人,得以更快的收集怨灵,当这些能量被恶灵吞噬后,它们就与消失没有两样了。 一般的恶灵宣宣并不担心,她有能力去解决它。可现在让她没底的是,在瞳瞳会所里呆了这么久,她却对那个隐藏着的东西一无所知,万一,那东西不是一般的恶灵能量,而真的是塔桑妮亚同伴的话,她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恐怕就连塔桑妮亚及时赶到也没用。 这就是她迟迟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在没有确实的把握对方的底细时,最好还是让一切都处在暗处,谁也别见光。显然对方的意图也是如此,所以才没有加害她。 “咔嚓!” 在最后一刻门打开了,几乎同一时间,玉莲的眼睛也睁开,迷茫的望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宣宣偷偷的呼了口气。 进来的人是倪沙,手中拿着一篮水果,她的身后跟着推婴儿车的DIFEI,他望着玉莲的表情有些闪躲。 玉莲的嘴唇在蠕动,宣宣俯下身去想听她在说些什么? “这是哪儿?”声间很轻,是用吐出来的气发音,宣宣知道醒过来的她一无所知。 “这是医院,你生病了,口渴吗?要不要喝水?”宣宣问她,接着又转过身道:“DIFEI,可以麻烦你去叫医生过来吗?” 这时倪沙也凑到床前,轻声慰问玉莲。宣宣退到一旁插花,眼睛却不闲着。她特别留意倪沙的表情变化,吃不准玉莲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她?但就她现在关心急切的神情来看,似乎没有什么会令人生疑的地方,不像是装出来的。 宣宣来到婴儿车旁,望着里边的孩子,他紧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 宣宣没有发现,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开启,一个高大的身影躲在门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透着冷光……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  玉莲苏醒,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留院观察,而宣宣也回到了瞳瞳会所,正常工作。 芳芳跟着宣宣去过几次医院,韦橙一次也没有去过,最近她的心情很糟,情绪也不太稳定,有些浮躁。也就是因为这样,宣宣才特别留意她。 这会儿三个女人又在医院里闲聊八卦,芳芳无意间提起在韦橙的包里放了几个避孕套,这一下子引起了宣宣的注意,突然灵光一闪。 “橙橙姐经常把这种东西放到自己包里的吗?”宣宣问道,而一旁的玉莲脸都红得像个笨果似的。 “哪儿有?”芳芳怪笑道:“以前陪她去买这种东西,她都是放到DIFEI那里的,她还说这种东西恶心死了,放在身边很不自在。看来啊,这女人的心思可是说变就变的。” “哦……”宣宣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们还当她不好意思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芳芳出去接个电话,宣宣突然抓住玉莲的手问道:“玉莲,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DIFEI上过床了?” 玉莲一听脸羞红,只当宣宣是小孩子好奇,本来嘛,她长得一脸娃娃相,谁会想到其它地方去? “嗯。”玉莲点了点头,眼睛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是什么时候的事?”宣宣几乎已经有了答案,但还需确认一下。 “进医院的前一天,哎呀!你快别问了,羞死人了,让人知道了还得了?”玉莲捂着脸干脆钻到被子里去了。 然而此时的宣宣内心却翻腾着。看来,谜底已经揭开了,虽然开始时走错了方向,但总算还不太晚。 宣宣望着床上躲在被子里害羞的玉莲。 她当时说得对,这都是源于女人的嫉妒。 附近街边的店面都已经陆陆续续打烊关门,宣宣来到一楼正巧撞见精品屋的宝宝,她的秃头情人开着宝马接人下班,只见她挂着甜美的笑容上车,还给那男人奉上香吻在油光发亮的秃顶上,弄得宣宣哭笑不得。 车开走了,一楼的店唯独只剩下音像店还没有关门,宣宣知道今天是韦橙上晚班,她朝店里走去。 韦橙正坐在那儿发呆,宣宣进来也没有发现。 水族箱里的带腭鱼正快活的游来游去,宣宣这几天忙着都忽略了它们的事情。当然,现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人命案,或许所有的谜题都会解开了呢? 宣宣轻轻的来到韦橙身边,故意趴在台上直视着她。心中疑惑不解,她真的是所有问题的根源吗?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是离带腭鱼最近的人,并且,就在精品屋的隔壁,要动起手脚来最方便。可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你来了?”韦橙看见,勉强挤出个笑容来,顿了会儿又接着道:“玉莲好些了吗?” “橙橙姐是希望她永远别好起来吧?” 韦橙张大了嘴愣了一会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惊叫道:“我怎么可能?” “当然,橙橙姐最初不是有意去害玉莲的,不过玉莲出事后你心里一定想着她活该吧?”宣宣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脸一沉黑下来,眼光移向别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宣宣又转过去与她面对面,“当你知道DIFEI跟玉莲上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此时的宣宣哪儿还有往日天使的模样?简直就一个恶魔。 “你出去!”韦橙开始急促的呼吸,显然大受刺激。 宣宣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没关系,也许警察会感兴趣的,只要,化验一下那些避孕套?”她把话说完就不再理会,直接往楼上走去。 突然一个身影在窄小的楼道上差一点儿把她撞翻,那身影就像个发狂的野兽般直冲上二楼的员工宿舍区,宣宣难过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缓缓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韦橙正在男舍翻腾,这间宿舍现在专门属于DIFEI,它原本的主人是吴长青。 “不用找了,它不在那里了。”宣宣低沉着声音对她说。 韦橙突然转过身子,瞪着血红的眼眸盯着她,那双眼睛充满着仇恨及不甘,宣宣突然有种感觉,其实,人与鬼有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当人类失去理智时,他与一个鬼是完全一样的。 韦橙被安静的送到了警察局,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客人,甚至,连DIFEI都不知道。 第二天倪沙调换了一个服务生下去暂时替代韦橙,DIFEI与平常无异,似乎生命中并未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她的离开,与他毫无干系。 宣宣认为谁都可以不知道这件事,然后受害者之一的玉莲有权利知道一切真相。 事实上,当韦橙把DIFEI介绍进来时,两个人就是合谋好的要去勾引倪沙,然后骗些钱在手,两个人好能快活的过日子。 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她愿意忍受自己的男人与老板相好,她一再的告诉自己,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同样必须忍受其它女人,她可以感觉到,DIFEI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不再属于她。 倪沙与任何一个男人的关系不会长久,韦橙很放心,她不放心的是另一个女人,XIXI。这个女眼中的爱恋太强烈,并且她比自己更出色,她有预感,有一天,DIFEI一定会背叛她。不!这是不可饶恕的,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她很了解DIFEI,知道他每次上床一定会带套子,无论对方是否有服药的习惯,为了以防万一,他总会坚持。于是她偷偷的用注射器在第一个避孕套包装上扎了个眼,再把毒剂注射进去,这样做对她而言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后她把它们交到DIFEI手中,当然,他丝毫不会怀疑,多年来他已经完全习惯接受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她的身,她的心,她的全部。接下来,她几乎是在自虐的等待着一切发生,她希望不会有事发生,但却十分激动,她甚至确信一定会发生。 果然,XIXI第一个中了套,这让她既痛苦又畅快,她在矛盾中挣扎,然后继续等待,等待着那些伤害她的女人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等着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有一天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避孕套上面本来就有润滑油,让人觉得很滑,所以你们谁也不会察觉到包装袋上的小针眼,再加上你们都是躲在黑暗的包箱中,更不会发现一个小东西上面的阴谋了,对吗?”宣宣对惨白着脸,坐在床上显然被吓坏的玉莲道。 “这种毒是很容易被皮肤或薄腊组织吸收的,特别是女人,吸收了大部分,而DIFEI也吸收了一点毒素到体内,所以当时他一定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你看见的正是XIXI在拿药给他吃,只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胃药或其它什么之类的,XIXI以为他们不过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罢了。”宣宣又继续对她道。 “可是为什么倪沙姐会没事呢?”玉莲颤抖着问道。 宣宣望着她忍不住要叹息,这个傻女孩,明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坏,这么烂还是把自己的纯洁送给了他。 “那是因为,在倪沙的床上,男人永远不会有掌握主导地位的份,就连避孕套也是一样的。”宣宣说完,玉莲的泪终忍不住滚落下来,垂首痛哭。 第十六章 新人   对于瞳瞳会所而言,少一个人,或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对它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唯一会发生变化的,仅仅是里面生活着的人们。 玉莲出院回到工作上,她对DIFEI已经可以放下。那天,她告诉宣宣,其实她把自己的处子之身交托给DIFEI一点儿也不后悔。就算不给他迟早也会有一天要给别的男人糟蹋去,不如,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至少回忆起来也不会后悔。 宣宣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没过多久,玉莲所负责的区域开始有变动,宣宣替代了她的位置,而玉莲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被放到了原来莉莉所负责的区域,据说,那是肥羊最多的地方。从此,玉莲开始夜不归舍,衣着光鲜亮丽,面色红润,染上世俗之气。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宣宣已经学会不去阻止它人命运的发生,就像奶奶的离去,就像丁子薇所要遭受的劫难……任何一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谁也帮不了。 莉莉安排与宣宣同住,就睡在XIXI原本躺着的床上,这让宣宣有些不习惯,尽量避免与她有太多的接触。 这天上晚班,宣宣看见玉莲在跟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家在说话,看那人的穿着像是从农村里上来的,讲话时情绪有些激动,眼看玉莲快招架不住。 “玉莲,怎么了?”宣宣在心中痛骂自己怎么又管起闲事来了。 “呃,宣宣,这位大爷想找吴大哥,他说他是吴大哥的父亲。”玉莲碰到宣宣有些不自然,但仍像往常一样遇事就往她身后躲。 “闺女,我是来找我们家长青的,他这个月没寄生活费上来,他弟弟的学费还没交呢,您菩萨心肠把他给我叫出来吧?她们不让我进去找他。”老人家一脸无助样,恳切的望着宣宣。 “倪姐不是说吴大哥回家去了吗?怎么……”玉莲跟宣宣耳语被她用眼神给制止。 宣宣轻声对她道:“我去把倪沙姐叫来看看?”玉莲还算灵醒,自己先跑去叫了,留下宣宣在那里。 宣宣想了想把老人家带到一楼的音像店,那里有沙发,结果那老人才坐下来,眼神就没离开过那鱼缸,差一点儿把宣宣给急死了。好不容易把他拍醒,一再叮嘱他别再往那儿看去,老人嘴上虽应着,眼角却总不时的想移过去,好不容易捱到倪沙来了。 后来倪沙是怎么打发那老人宣宣是不知道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吴长青失踪了,而倪沙欺骗了所有人。 宣宣给A市的丁子薇电话,让她帮忙寻找几个人的下落,谁知那家伙兴奋异常的在说她的侄子,宣宣现在一听到孩子头就疼,特别是一想到那孩子还是个畸形儿就更是不寒而栗。 想到好久没跟阿君通电话,拔了号码出去,铃声在响却一直都没有人接,宣宣失望的挂线,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淡得不如一层薄纱,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阿君对她是否真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甩甩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命运自然会有答案。 最近店里来了一批新人,一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儿,这是为了填补前些天空虚的位置。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字二十四岁,是新请的乐手,据说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会弹吉他,拥有一副如天籁般的好哑子,在晚上和着蓝调英文歌,显得特别出众。 首先引起骚动当然是在服务员中啦,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个春心荡漾,就连一向看不起穷人的莉莉整天挂在嘴边的都是这新来的男孩——刘年。 “你瞧,我们刘年唱得多好?他以前还写过书呢,你不知道吧?”莉莉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着迷的望着舞台上,谁也弄不清楚,我们指的是谁? 其实会痴迷刘年可不指这些天真浪漫的少女,还有那些坐在台下手握高脚杯的富太太们,从她们陶醉的眼神,以及每天等到打烊,最后不得不在另一个男伴的陪同下失望而归就可知道这刘年的魅力有多大了。 当然,宣宣更再意的是那倪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她已经不再坐在吧台边上,而是找了个离舞吧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从此那个位置成了她的专位,她常会半眯着眼睛似回味般的沉醉在音色之中,仍谁都看得出,这位风流美丽的寡妇又找到了她的新目标。 而那DIFEI想来是注定要被打入冷宫了,宣宣最近在吧台位置逗留的时间较长,与DIFEI接触也较多一些,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宣宣原来给他的评价是好帅,但这就像个艺术品似的,罢在那里中看但不太中用,可现在,她越看他就越觉得有梁朝伟的气质,虽然这样去比喻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十分另扭,但她却认为这是再恰当不过的说法。 此时,他那双深邃眼眸正危险的望着舞台上的人,嘴角中似有轻蔑的笑容,手上的烟似无言的独白,谜样的男人,宣宣猜不透他的想法,危机感?还是看戏人?而他眼底的那一抹伤怀又是什么? “宣宣,麻烦你把这杯果汁送到老板那里。”DIFEI将一杯鲜绿清澈的饮料放到吧台上喊道。 宣宣拿起果汁朝倪沙看去,果真见她手中的杯子已见底,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真是个体贴的男人,宣宣心里想到。 倪沙妩媚的朝宣宣笑笑,这一笑真不知是要倾国还是要倾城。她拉住正准备转身离去宣宣示意她坐下来。 “他帅吗?”她眼睛没挪过位,一直望着舞台上沉浸在自己音乐世界中的男人。 “嗯,帅!”宣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只好诚实以对。 “呵呵,年轻真好,充满阳刚,充满活力,怀抱着梦想……”倪沙似在喃喃自语,弄得宣宣一头雾水,搭不上话。 “他的嘴很薄,但很性感,很像一个人。”她又继续道,“像我以前的初恋情人,你有过初恋情人吗?宣宣?”倪沙总算朝她望了过来,但宣宣宁可她望向台上,她那眼神实在太魅惑,给人感觉很危险。 “呃,有!” “你们还有联系吗?” “嗯,我的初恋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帅。” “那你真是太幸运了。”她淡淡的笑着,眼中似有回忆,突然直视宣宣的眼睛道:“我的初恋也不帅,但他很爱我,可他……已经死了……我再也见到他了。” 倪沙说完就转过头去望着台上的男人,宣宣有种被释放的感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不一会儿,刘年从台上走了下来,径自朝这桌走过来,很自然的坐在倪沙身边,倪沙像哄孩子似的把那杯动都没动过的果汁递到他嘴边,他就她手吸了几口,宣宣看见倪沙望着那男孩的眼神中充满了温存。 她悄悄退了出来,回到吧台,正好看见DIFEI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十七章 迷宫中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莉莉虽是与宣宣同住,但却从来没有开口让她去与客人打交道,虽然这似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在瞳瞳会所里,男男女女都有自己的恩客. 宣宣不知道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有意味着什么,她亲眼看着玉莲渐渐失去原味,只能感叹人性的无常。当玉莲与她再次相对时再无羞愧之意,并且还坦然自若的谈论起所见所闻来。 这天两人难得凑在一起闲聊,主要是玉莲刚受了顿莉莉的气,正在忿忿不平中。 事情是这样的,莉莉眼看着倪沙与刘年打得火热,自知没戏,她可不希望自己像XIXI那么笨,与老板强男人还害自己丢了性命。于是她又把目光转往金客身上去。好不容易让她看上一个不错的太子爷,主动搭讪了几次也没上手,结果人家却一眼看上玉莲,托她当说客。 “那你答应了?”宣宣问她。 玉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道:“接了,反正王老板也不要我了。” “又有新欢了?”宣宣知道王老板是她的恩客。 “不是。”玉莲眼中有现迷茫道:“他只是突然就不感兴趣了。” “不感兴趣了?怎么说?”宣宣完全是出于好奇。 “不知道,听说他以前很厉害的,号称金枪不倒,可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起不来,而且……好像……好像……失了魂似的。”玉莲在努力思索恰当的比喻。 “他昨天不是还有来吗?肯定是又有新欢了。”宣宣不以为然。 “才不是呢,他是来找倪姐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商量,很神秘的样子。倪姐好厉害喔!王老板这么有钱的人,她用几条鱼就把人家的心给收买了。”玉莲一脸羡慕,才混没几天,连口气都变了好多,再不是当初那个土里土气的女孩了。 “带腭鱼?”宣宣忍不住惊呼出声。 至从跟玉莲聊完天后,宣宣一直都郁郁寡欢,似乎就快要捉住什么头绪,但又无法接近。XIXI的案子虽然已经解开,但她知道还没有完,会所里存在着太多的谜题,把她困在里面,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她必须要把它们都解开,也许,最后的答案正是她寻找的。 正巧傍晚时丁子薇给她来了电话,她很惊讶宣宣居然能在会所里坚持这么久,其实宣宣自己也感到吃惊,她发觉自己很喜欢这里,感觉就像是在个大家庭里,虽然有纷争,有矛盾,但却十分融洽。会所将所有人紧紧的维系在一起,因为,他们同共守护着一个秘密。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没查到。”丁子薇这样对她说。 “喔!没关系,我再想办法。” “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丁子薇兴奋异常,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春天的气息。 “什么好消息?该不会是你要离婚了吧?”宣宣心不在焉的回她,塔桑妮亚曾经对她说过,对很多人而言婚姻就是坟墓,很多女人都是在婚后才明白过来,因此离婚自然而然就成为他们解脱的唯一途径。不过,当然,她这句话是说着玩的,就丁子薇与她丈夫如胶似漆的现状来看,应该还没这么快走到这地步。 “胡说八道什么那你?我告诉你,我肚子里有BB了。”幸福中的女人心胸就是宽广。 “……拜托!不要再跟我提起BB这个词好不好?一听我头就大,不行!我去吃颗止痛药才行。” “………………” “啊………你怀孕了?恭喜!恭喜!嘿嘿……” “我发现你很迟钝,怎么?当小妹久了,脑子也退化了吗?”丁子薇语气不善,宣宣只好陪笑,心里一股委屈,实在是被倪沙那瞳瞳给弄得快神经衰弱了。 “再告诉你件有趣的事。”丁子薇很快又兴致勃勃起来。“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BB的吗?” “谁?”宣宣认命的揉了揉太阳穴顺从的问道。 “是小宝第一个发现的,那天我去看他,他突然对着我的肚子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觉得他盯着我的肚子,就上医院检查,结果,就查出来了。” 宣宣知道丁子薇口中的小宝是她那天生畸形儿的侄子,听她这么一说到是有些意外,看来这孩子虽然弱智但心却是很清明的,恐怕是在与那肚子里的灵魂交流呢。 闲谈了半天两人才放下电话,不过丁子薇也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为宣宣带来了另一个线索。 她查到倪沙每个月的银行帐户往来十分可疑。每个月都有许多笔巨额存款传入她户头中,然后她又把她们转入瑞士银行的另一个账户中,问题于是,那个户主不是她。 另外,她在中银的另一个账户也同样固定有一笔款项转入,不过数额不大,月入三万。 “你知道这钱是谁给她打的吗?”丁子薇对她说这话时语气透着惊奇。“是钱家大少,倪沙前夫的大公子!” 这消息的确够爆料的,丁子薇还告诉她,倪沙当初的确是没有分到一分一毫,而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钱家大少给她的。看来,这其中还有名堂,至于是什么,恐怕还需要再去寻找答案。 想来想去,宣宣还是觉得倪沙十分可疑,所有问题的矛头都是向她指去,这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才是真正跟那幕后黑手打交道的人。对啊!为什么不能是人呢?当初那能量控制了一个恶灵并不表示它不会利用人啊?(有关恶灵的故事详见卷一) 夜深人静后,宣宣又再次摸索着来到三楼。一个小时前,她刚看着刘年往这楼上走去,那眼神,跟当初的DIFEI几乎一模一样,男人的眼神充满着期待以及自信。 她小心的留意,眼睛敏锐的扫视过道及每一个房门,它们都是紧紧关闭着的。突然一阵急促的惊呼声传来,宣宣毫不迟疑朝那扇传出声音的门口移去。 来到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是紧锁着的,但宣宣可以确定,里边一定有人,而且还是男女都有,该不会是倪沙的卧房吧?宣宣正想着,像是老天要给她解答似的,门居然自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正好留出一个方便偷窥的缝隙。 宾果!猜中了!加十分。 宣宣一边在身后用手打着十字,一边蹲着身子朝里看去。 微弱的夜明灯中,豪华大床上一男一女正在忘形的纠缠着彼此。男人嘴中热切的轻喃有声,和着喘息声魅惑而透人…… “宝贝……噢……我的女神……宝贝……太棒了……唔……” 女人偎依着他,紧贴着他坚实的强壮的裸体,他紧紧地把她环抱着,整个身体都战粟起来。他吻着她的脖胫……缓缓下移……来到她的小腹。 宣宣甚至看见他伸出如小蛇般的舌头顽皮的在打圈,女人细声呼喊起来,盲目的模糊不清的呼喊着……她紧闭着眼睛……白嫩的手来到他的小腹,反复游走片刻后继续前行,男人抽吸出声,女人握住了他的全部…… 第十八章 面首  屋内春光无限,门外宣宣却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背后有人在拉她的裙摆,很轻,但却成功的将她注意力转移,门无声无息又关上了,宣宣缓缓的回过头去…… 没有人,身后空荡荡的……脸色变了变……那拉扯的劲头更大了……她缓缓的低头,视线向下移去……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是那孩子——瞳瞳。 他好好的站立在那里,眼白向外翻,眼瞳紧贴着上眼皮,像是在望着宣宣,又不像,因为那双眼睛就像瞎的一样,太吓人了。此时他的一只小手正拽着宣宣的百摺裙摆,无意识的拉扯着。 宣宣定在那里,不知该有些什么动作才好,那扇门后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正走向高潮。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或许她也会热血沸腾起来,可惜,此情此景,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冻止停此流动。 “砰……砰……砰……” 是那只皮球,正从楼梯口方向朝这边弹跳着过来,似有眼睛似的,则它的后面,宣宣看见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慢慢走来。 宣宣视线顺着那双腿一寸一寸向上移,当她看清它主人的相貌时,此人已经几乎与她面对面而立。 DIFEI……是DIFEI! 他低下身子把球递给瞳瞳,那孩子居然放开宣宣伸出双手把它抱入怀中。接着他又很自然的把孩子抱起,站着身子俯视宣宣。 宣宣清楚的看见他臂上的斑点,如果,她不是眼花的话,那是……是……尸斑。 宣宣倒抽了口气,她回忆起韦橙过去说过的话。 “说的不是我那,是DIFEI。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少运动的关系,感觉肌肉有些松驰,软趴趴的,摸上不去不太舒服,别是生病了才好!”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个活尸啊!就算在酒吧里晚上灯光暗她看不清楚,但从气息上她总应该能分辨出来才是,可是没有,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半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说……是他?一切都是他? 宣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像被这个男人的眼神盯死了一般,可她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说他真有这么强的本事可以掩盖,那他或许就会比她强,她不是笨蛋,送上门给人吃。再说,对方一直都在暗处静静的观察她一定是有什么原由才是。 一动不如一静,她只能等待,见机行事。 “你在这里干什么?”DIFEI冷冷的开口道。 “呃!如果我说我是来散步的,你相信吗?”宣宣试探道。 “这么巧?” “啊?DIFEI大哥也是来散步的吗?呵,那真是太巧了!太巧了……”宣宣故意曲解他的话中之意,压低声音打哈哈道,毕竟她可不希望惊动房中那对翻云覆雨中的男女。 “没事别上来,不然,下次我不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DIFEI直视着她,宣宣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人性,与酒吧中那个忧郁小生的形象实在差太远了。 宣宣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步子踩着时房中那高时低叫唤的节奏声,她知道,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此时还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她离开…… 那孩子这么久了,居然从未长大过,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从未在人前走过一步路,笑过,哭过……没有…… ———————— 第二天,倪沙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的少女娇羞状,抱着瞳瞳坐在老位置上,深情的望向舞台,上面那个男人一道接着一首在唱情歌,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情动,来得恶心…… “什么嘛!一看就知道他又被吃了。”那莉莉一脸酸相。 “有本事你也上啊!”有人在一旁讥讽道。 “哼!等着吧!”莉莉逞强回敬一句,另一边又有人说话了。 “你们不知道吧?刘年已经正式升格为面首了呢?嘻嘻……” “什么面首啊?”玉莲傻傻的问出来。 “你哟!土包子一个,面首就是指老板专用情人啊!笨死了!” “别理她!快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新鲜出炉的消息?” 女人挤挤眼神气十足的道:“刘年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搬进DIFEI的房里了。” “死丫头!你什么时候跟刘年好上了?快说!”女人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闹欢起来,唯独有一个人…… “那DIFEI怎么办啊?”是玉莲,在她的观念里,DIFEI是她第一个男人,对她而言是特殊的,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不希望他遭遇不幸。 “DIFEI?哼!他活该,想想XIXI姐吧!如果不是他,我们……” “好了!好了!你们现在不好吗?我亏待你们了吗?都给我通通干活去!”莉莉脸色阴晴不定,一声喝令下,大家都成鸟雀状,四散开去。 宣宣来到吧台,偷偷望了DIFEI一眼,他就像没事人一般,一如往常低头做事。这时洒吧一角传来叫骂声,所有人都看过去。 瞳瞳会所的会员是出了名的文明人,至少宣宣来这里这么久也没发生过闹事的现象。本来嘛!大家来这里为的就是图个安静,找乐子来的,走出这大门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闹出面来呢?要传出去名誉扫地不说,弄不好得罪哪个大人物更难收拾。 宣宣还遇上过一个有钱的阔太太,正巧撞上自己的丈夫,结果两人有默契的视而不见,一个朝包箱里躲去,另一个就在大厅里玩,各玩各的。 宣宣刚想提步走去,一个人影却已经先一步从她身边闪过,她连忙快步跟在DIFEI的身后,他牛高马大的,正好开路。 倪沙已经站在那里了,原来闹事的是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是玉莲现在的恩客林公子,就是上次莉莉看上的太子爷。而另一个宣宣也认识,他是这里出了名的老色鬼,最没品的客人之一,喜欢动手动脚的,虽然太出格的事不会做,但偶尔喀把油,摸摸服务生屁股是常有的事。 “凭什么让我道歉?你让那妞自己来说说看,我有碰她了吗我?”老色鬼大声叫道。 “倪姐,如果你还有点儿事非黑白的话,请将这个没有教养的暴发户给剔出你的会员名单,以免坏了这里的名声。”那林公子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客气的对倪沙说道。 宣宣朝正在一旁不知所措泪眼茫茫的玉莲挤去,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问道:“玉莲姐,怎么啦?” 玉莲摇了摇头,不吱声的继续流泪。那老色鬼眼看着就要朝林公子扑过去,DIFEI一把抱住他的身子,也不说话,就是阻止他打架闹事。 倪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倪沙又转过头来圆林公子这边,带着玉莲一起进了包箱,后面的情况是事后玉莲告诉宣宣的。 她说倪沙姐这次为了她真是亏大了,两边都送了厚礼过去,那透明鱼是出了名的贵重,一人送了两三条出去,谁也没再吭过一声。 事情总算平息过去。 第十九章 又一起命案  至从那次林公子为玉莲解了围后,两人整天出双入对好得不得了。玉莲私底下还告诉宣宣,那林公子对她挺好的,而且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常把她带回他的单身公寓去,很把她当人看来着。 不过宣宣还是挺担心她的,像她这种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糊涂些过日子也就罢了,一但动了真感情有了想法,欲望会无休止的疯长,总有一天会将她死死勒住,窒息方休。 玉莲毕竟尚保有一些纯朴的本性,她苦笑着对宣宣说,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从来没有妄想过什么,只希望多留在他身边是一天算一天罢。 谁说女人扎堆的地方才有八卦来着,年轻的男人们也一样,闲着没事就在那儿说三道四,聊着趣闻。这天宣宣正巧经过,无意间听到这么几句。 “刘年,给说说?老板功夫怎么样?皮肤真像看到的那样那么光滑吗?”一个男人问道。 “三十多岁的女人啦,你还指望她皮肤弹性十足吗?”宣宣听出这是刘年的声音。 “床上功夫还行吧?上次四十好几的那个王太太功夫也不错呢,女人在这方面应该是越来越强吧?”不知道是哪个猥琐男一地口水的样子。 “那还用说?我告诉你们啊……简直就是欲仙欲死如狼似虎,那女人够骚的……”宣宣没再听下去,男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谁知道再听下还会说出什么更不堪的话来? 转角处好像有一个高大的人影离去,宣宣凝神看去,好像是DIFEI,莫非……他也听到了? 晚上,宣宣已经沉沉睡去,跌入一个奇怪的梦中。她看见莉莉好像透过门缝正在朝里张望,宣宣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惊恐异常的情绪,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鼻息急促。 宣宣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两个男人正在地上纠缠,撕打着。宣宣辨识出那是现在归刘年所有的舍宿,而在房里扭打的两个人正是刘年跟DIFEI。 眼看着那刘年占了上风,整个人压在DIFEI的身上对着他脸重拳砸下去,一拳……两拳……被打的人一声不吭,甚至还露出诡异的笑容……刘年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弹跳起来,不敢相信的望着地上那个男人。 宣宣看见了,DIFEI的脸上被打伤的地方不是常见的红肿,而是即刻变成青色,没有血流出,一滴都没有,因为它们全都固化在面皮下面。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刘年的声音在发抖,他开始往后退去。 DIFEI冷笑着爬了起来,朝他扑过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眼眶中的眼瞳冷漠空洞。 刘年的眼中充满恐惧,如果,他的手能动的话,也许他还是有可能挣脱。问题在于,他的手像是被人拉扯住一般,呈大字张开,眼看着身体离地,双脚不停的前后挣扎,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渐渐的,他不再晃动自己的双腿,面上表情僵滞在上面,停止呼吸…… 一声抽泣声传了进来,DIFEI松开手掌,嘭的一声,刘年像块肉般掉在水泥地上。 DIFEI慢慢的转过头,朝门口望去…… 莉莉放大的眼眸与他空洞的眼瞳对视…… 宣宣最后看到的是一双大手朝莉莉的脖子伸了过去,她的双腿最后消失在门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宣宣一下子从恶梦中醒过来,大口的喘着气,隔壁床空荡荡的,她大惊,连忙向外跑去…… 当宣宣冲到男生宿舍时,刘年的门口轻掩着,她轻轻将它推开…… 莉莉正瞪大着眼睛坐靠在地上,幽幽的望着她,而她的能量荡然无存,她已经死去已久…… 突然有响动声传来,宣宣急忙追出,只见转角处紫色丝料的一角瞬间消失,宣宣直追到楼梯口,对方已经无踪。 宣宣望着空荡荡的楼梯,久久…… 警察来了,录口供时发现唯独少了两个人,正是DIFEI与刘年,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当问起有没有听到响动声时,在附近睡觉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听到的。 宣宣谎称上洗手间迷了路,结果看间房门关着的,一推就看见莉莉已经死在那里。 警察虽半信半疑,但也没察出她有杀人动机,就放人了。其实宣宣也很无辜啊!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莉莉能量脱离身体时传递给她的信息吧?有谁会相信并且能理解呢?不被捉进精神病院才好。 不过莉莉的能量怎么会有机会回到房里呢?宣宣亲眼看见DIFEI杀死刘年时,在第一时间就将他脱体的能量给吞噬掉,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莉莉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刘年的尸体哪里去了?DIFEI又去了哪里?他没有必要躲起来才是?那个消失在转角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倪沙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一副迷茫的神情,身着披一件居家外衣,看不清里面是否有穿东西?等她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经换上一套黑色套装,感觉很有中性魅力。 宣宣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很镇定,没有其它人的慌乱,也没有其它人的不安,她简直就像个蜡相似的,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面无表情,似乎颇受打击。 一切的一切都让宣宣混乱,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瞳瞳会所有命案发生,但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居然丝毫没有提到,能够影响媒体封锁消息,不知道这后面到底存在着一股什么样的势力?是人?是财?还是权势? 这一天稍业,虽然警察没有再来查过任何东西,但大家心上还是忐忑不安,特别是亲眼看着莉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无论警察怎么弄都无法让它合上时,恐惧心理油然而生。过去所生的许多事件都冒了出来,开始有人怀疑,过去那些突然离开的人的行踪。 “是XIXI姐来报仇了!她要DIFEI去陪她。”女一号这么说。 “嗯!那莉莉是倒霉,谁让她占了XIXI姐的位置呢?还睡了她的床呢!”男二号符合。 “嗯!一定是……”男三号下结论。 “是啊……”这是所有群众演员的声音。 第二十章 孩子之死  命案已经过去三天,有始至终倪沙都没有出现过,B组的组长接到她的通知,开店照常营业,她暂时不会客,不见人。 警方已经下了通缉令,要把DIFEI和刘年一起逮捕归案调查。宣宣认为,能找到才有鬼。 连续发生了几起命案,再加上又失踪了两个人,而且都是与老板有染的男人,种种现状都表明不是巧合,内部人员不可能没有想法。但让宣宣大跌眼镜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把矛头指向倪沙。 “可怜的倪姐,现在一定很难过吧?身边的男人都这么离她而去。” “倪姐现在一定为这事忙坏了……” “换作我是倪姐干脆不活了……” 由此可见,倪沙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高得有些怪异。 宣宣跑去问玉莲为什么大家都同情倪沙呢? “你不觉得倪沙姐真的很可怜吗?年纪轻轻就死的丈夫,含辛茹苦一个人把瞳瞳拉扯大。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却又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好真的好可怜喔……” “…………” 宣宣看着她莫名其妙掉眼泪,发觉自己恐怕找错对象,决定换一个再去问问。 她来到精品屋,宝宝不在,另外一个红发店员正坐在那里修指甲,看见宣宣进来高兴坏了,坚持要帮她修指甲,看着她耐心十足的帮自己弄着,宣宣真是感叹万分,爱美,女人的天性。 宣宣现在已经跟几乎每一个员工都处得很来,主要是她一副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模样很讨喜。就像眼前这个红发美人一样,也被宣宣轻易征服。她叫——欧阳菲菲,也是个混血,爱美是她的天性,懒惰是她的个性,自私是人的共性。 “倪沙姐?有谁敢对她有非议啊?你也不想想,她可是我们所有人的财神爷啊!何必把她扳倒呢?谁也捞不到半点好处!你说是吧?好了!唔!我的手艺真不赖!”说完她还亲热的在宣宣脸上来个响吻。 ……………… 宣宣请的私家侦探终于有消息传来,原来在瞳瞳会所工作过的四个人都失踪了,厨师金元庆,服务生曾志良,领班秦汉,还有吴长青、DIFEI、刘年,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会所,从此再也音讯,与家里也断了往来。 “这女人给的封口费还真不是一般的可观,所以那些人的家人都不再有意见,也没有闹过。” 这是私家侦探对宣宣说的话,当然,他所拿到的报酬也不少。 “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你查到了吗?” “倪沙的儿子钱瞳祖,很有可能是钱家大少的亲生骨肉,所以她才拿到不一分一毫,估计是钱老爷死前就知道这事,但家丑又不可外扬,只好顶着儿子送给自己的绿帽子离开人世。” “可他的家产全都留给了钱大少?” “钱大少本来就是他的长子,给他是理所当然 。再说了,无论那女人肚子里是不是他的种都是钱家的,如果这孩子真是钱家大少的,自然不会让他饿死。不然他为什么每月要汇这么一大笔钱到她的户头呢?而且还安顿她在这边住了下来,亲自打点好这边的人脉关系,让她们孤儿寡母生活得泰泰平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家大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遗产到他手上只有败光的份,好在老头子聪明,帮他找了个能干又有后台罩着的老婆,现在家庭生意基本上都是钱少奶奶一手打理,你说,她能容得下这对孤儿寡母吗?对不起,我说太多了,超出事先说好的范围,要加钱!” “哈!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还想找我要钱喔?美死你,不过看你这么卖力的份上,我再给个活让你办,怎么样?” “成交!”侦探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好不委屈。 现在的宣宣有事没事就到处窜,就像当年找那个洞口一样,她也要去找一样东西,那就是藏尸之所,除非有人把他们都化了,不然不可能会平空消失。 当时莉莉的能量不可能支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刘年真的死了,那么处理他的那个人不可能走太远,尸体很有可能还在会所里。当然!还有那个杀人凶手DIFEI,他一定还藏身在某处。 可惜找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 这天,久未见露面的倪沙突然跑了出来,她那憔悴的面容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起因是这样的,瞳瞳会所停电了,当时是下午,其实吃饭的人还不太多,来店里买东西的人本来也就少,停一下电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倪沙却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大声质问有没有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倪沙身边最信任的、最有能力的左右手不是死了,就失踪。有谁会能如此了解她的所思所想呢?更不用说是这种事情了,打过电话得知是供电局抢修也就没再去管它,谁又知道倪沙会跑来兴兴师动众的质问呢? 她没有浪费时间去听众人的解释,不到几个小时,两个巨型发电机就送到门口,不过此时的电已经供上了,这两台发电机恐怕要被荒废掉。 倪沙莫名奇妙的举动让人疑惑不解,特别是宣宣,怀疑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点名的时候玉莲又迟到,宣宣给她使了个眼角,两人躲在一边聊了起来。 “玉莲姐,怎么又迟到了?”宣宣小声的问她。 “最近他身子不太好,我不放心,刚才从他那里过来的。”宣宣知道她指的是林公子于是闲聊道。 “他怎么了?” “不知道,整天说头痛,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特别贪睡,有时候一睡可以睡上一整天呢。” “他以前不这样吗?” “没有。”玉莲忧心忡忡摇了摇头。 宣宣此时心里已经有数,八成是那带鄂鱼的关系,前些天倪沙不是才送了他几条当做赔礼吗?整天与那鱼相对,生命力在渐渐削弱,当然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弄个不好,长久下去那林公子的小命呜呼矣。 “玉莲姐,带鄂鱼好看吗?” “好看啊!不过我不怎么敢看它,以前听你说过不要盯着它们看太久的。” “嗯!呵,那就好,我建议你最好让他把那鱼给扔了。” “恐怕不太可能吧?他爱死那鱼了,再说……他最近对我,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试试吧!不过如果他要找死的话也别拦他。” “什么?”玉莲大惊,宣宣笑笑走开去。 酒吧一下子少了两大台柱显得有些冷淡,舞台上空空的,新的歌手久久没有聘请,许多不了解情况的客人们都在打听刘年去哪里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缄默不语,或是打个哈哈骗过去,一致对外。 今天宣宣上的是早班,现在的她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做起事情来也轻松许多,一边干活一边留意身边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毕竟上次DIFEI手上有尸斑的事给她打击挺大的。 “宣宣。”刚到楼梯口,宣宣就被正好从三楼楼梯上冲下来的玉莲死死抱住,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怎么了?”宣宣见她脸色发青,泪眼朦胧,似是受了惊吓,该不会又有命案发生了吧? “他……他……”玉莲头也不回的用手指着楼上,没办法把话给说全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镇静一下!”宣宣前后想把她给晃醒,她现在简直就是失魂落魄。 “他……他死了……” “谁死了?” “瞳瞳……” “什么?” “我……我刚才去……去给倪沙姐送干洗的衣服,然后……然后看见瞳瞳躺在床上……就过去抱他……谁……谁知他……他……死了……”听她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宣宣这才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宣宣拉着她正想往楼上走去,结果去被玉莲一把甩开,她惊恐道。 “我……我不去……”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反正……反正我觉着害怕,那孩子……好像……好像死了很久的样子。” 宣宣一听,扔下她连忙朝楼上跑去,果然看见倪沙的卧室门口是大开着的,可能是玉莲刚才跑得太过匆忙。 近门口时,她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先朝里头望了望。除了躺在大床上的瞳瞳,她没再看见其它人。 宣宣连忙快步朝床边跑去,蹲下身子抱起孩子,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啊?为什么玉莲会说他死了呢?宣宣丝毫不怀疑玉莲话的原因是知道她一向很喜欢孩子,每次碰上都忍不住要抱抱,亲亲人家的小脸蛋。 脸蛋!宣宣用手去碰了碰那孩子的小脸,皮肤有腐化的现象。 怎么可能?前几天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又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玉莲说的是真的,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宣宣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身影无声无息来到她的背后,几步之遥,那人缓缓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你都知道了?” 宣宣听到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一下子转过身来,那只修长美丽的手来到她的颈脖位置突然停住。 “倪沙姐。”宣宣试图陪笑,忘了手上还抱着人家的孩子。 “你知道了!”倪沙一再的语气很肯定。她的脸色十分苍白,黑黑的眼圈显得神情憔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使她看上去像个溺水而死的女人。 “你是指……瞳瞳死的了?”宣宣手上的孩子被倪沙一把抢了过去,她冷冷的望着宣宣,用脸去帖那孩子的脸,很宝贝的样子。 “他没死,他不会死的。”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宣宣解释。 “可他的的确确死了,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去医院或报警?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你留他下来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宣宣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劲,甚至有些病态,似乎已经神经失常? 这个时候最好趁热打铁,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逼她把一切都说出来。当然,前提是她是活着的人才行,宣宣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言语上的刺激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你胡说!他没有死,他不能死!”倪沙冲她咆哮。 “人死不能复生,你留他的身体下来也没有用啊!” “不!他说他办法的,他说过的。”倪沙失神的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又抬起头来,直视着宣宣激动道:“你也有办法的,不是吗?我知道,你是个通灵者,他跟我说过的,你一定也有办法的,不是吗?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救救我的孩子,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一切都没了。” “他是谁?”宣宣紧张的望着正不断向她哀求的倪沙,心跳得奇快,她知道,就快出来了,那个人,就要出来了。 “他是……” 倪沙顿了顿突然冷静下来,阴森的望着宣宣,尖刻道:“你想套我的话?” “不,不是的,倪沙姐,我这是想帮你,瞳瞳他……他现在很危险……不如……不如你先把他放下来让我看看吧?”宣宣怕她会有过激的举动,这样的情绪再继续下去她很有可通会疯掉。 “你说的是真的?”倪沙怀疑的望着她,抱着孩子的双手紧了紧。 “是真的,你不是说他也说过我有办法的吗?”宣宣一步步朝她接近,十分小心的观察她的举止。 “可是,他不在了,他走了,我不知道要不要信你?”倪沙的眼神转为迷茫,手开始有些放松,宣宣慢慢的朝她伸出双手。 “先把孩子交给我吧?” 倪沙迟疑的望着她,缓缓的,把孩子递了出去,宣宣松了口气,手指刚碰到他的衣服,倪沙突然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行!不能给你!不行!他说你会让瞳瞳消失掉的,他说过的……”她突然像着了魔似的转身想冲出去,宣宣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朝倪沙追过去。 “嗤”的一声,倪沙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孩子像个布包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宣宣对着手上的小东西吹了口气,神气道。 “好才随身带着高电压防狼器,出门在外必备的好帮手。” 第二十一章 鬼婴   一丝响动把小睡中的宣宣给吵醒,也不对,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不过眯了会儿眼罢了。 床上的倪沙正悠悠转醒,睁大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宣宣估计她是太久没好好的睡过一觉,现在好不容易熟睡去过去,醒过来一时还没回过神吧? “瞳瞳!”她突然瞪大眼睛薄被一掀就想下床去。 “他还在这里,放心吧!”宣宣懒懒的指了指身旁的死婴。 倪沙向她走过去,颤抖着将他抱起,眼泪在打转,不过显然已经恢复正常。 “你不应该把他留下来的。”宣宣冷冷道。 “没有他,我就一无所有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倪沙抱着孩子转身朝墙角坐落的大冰箱走去,她把孩子的衣服脱去,赤裸裸的将他放入冷藏箱里。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保持他身体的完好。”宣宣现在终于明白这个大冰箱的用途了,她很好奇里面还装了些什么东西?弄不好还藏着那些男人的胃啊!心啊!头……什么的,书上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么? 倪沙转过身来冷冷的望着她道:“你不是我,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痛苦,我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请你离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让你口中那个他把我也给解决掉?”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可以走了。”倪沙转过身背对她,往梳妆台走去,拿起梳子坐了下来,侧脸整理如瀑布般光滑亮泽的秀发,眼睛却透过镜子监视着宣宣。 宣宣起身来到她的身后,用手捧起一把发丝,让它从指缝间滑落,轻声叹息道。 “这么美丽的秀发……”她的指腹来到她的脖子上轻抚。“这么白晰的皮肤,三十多岁的女人了,还能保持这么好,年轻时都不知道是怎么样个诱人,难怪钱家两父子被你迷得晕头转向,连儿子是谁的都弄不清楚。” “啪!”的一声,倪沙将梳子扣在梳妆台上,气得混身颤抖,上齿咬着下唇,隐有血丝露出来。 “我想,瞳瞳是谁的孩子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宣宣像个色狼似的抚摸着倪沙的脸,没有想像中那么滑嫩。 倪沙一手将宣宣的手打开,唰的一下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宣宣,她很高,于是俯下脸近距离逼视着她的眼睛,眼瞳似要脱框而出,狠狠道。 “你知道些什么?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想的吗?是!我是贪求荣华富贵!我是忘恩负义!我是心情无义,我是贱!但我还没贱到去勾搭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我所受的委屈有谁知道?又有谁看到?” “哼!”宣宣故意装出轻视的样子。“倪姐你就不要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无知……” “够了!我受够了!你跟他们一样,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混蛋,这个世界没一个好东西,你……你去死吧!”倪沙说着就要朝宣宣扑过去,看见她那双尖尖的指甲宣宣暗叫不好!连忙逃开去,于是小小的房中展开猫鼠,而她居然还边躲边不怕死的喊道。 “全天下都知道那钱老爷对你疼爱有加,宠爱得不得了,你还说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真没有想法的话,你会嫁给他?你明明就是贪图富贵荣华,你明明就是个娼妇……你明明就……”宣宣看见倪沙停了下来,突然僵在原地,她连忙偷偷缓口气,也忘了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倪沙站在那里,呆滞的望着宣宣,眼睛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哭笑自语道。 “娼妇……娼妇……你怎么也跟他一样……这么看我?……怎么你们都一样?……不,不一样……他原谅我了……是的……他原谅我了……”宣宣看她那副神色暗叫不妙,不知道点中哪个机关?万一她又神志不清就糟了。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钱……钱…… “他?你该不是说钱大少吧?这也难怪,你连孩子都帮他生了,他怎么可能不原谅你呢?”宣宣小心的瞄着她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倪沙原本涣散的眼瞳终于又有了聚焦,只不过……宣宣打了个寒蝉……她眼瞳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钱俊豪?”倪沙一下了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久久才恢复神志,而宣宣已经静静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睁着可爱的大眼睛望着她,眼中是掩不住的怜悯之情,她轻拥着她的肩安抚道。 “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放得开,何必死捉着前尘往事不放手呢?” “你不是我,有些件可以放,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得下的,除非……我死了。”倪沙完全的平静下来,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她显得有些虚弱。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如果……你听了之后理解我苦衷的话,请你帮我把瞳瞳救活,好吗?”她紧握着宣宣的手,诚恳的望着她的眼睛。 宣宣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轻叹口气道。 “你先说说看吧!” 其实,倪沙的故事很老套,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都是豪门中的丑事,但却句句让人酸…… 十多年前,倪沙原名叫倪艾珍,被一个星探在路上挖掘出来,经过两年的受训磨合期终于打响了名气,而她也与当初发现她的那个星探相恋了。 星探的名字叫张伟,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为人勤快,有些小聪明,最重要的是对倪艾珍很好,一步步教她如何踏入T型台,如何在这个大染缸中存活下来。为了让倪艾珍红起来,他们还商量给改了名字,从此,那个小县城里不知世事的倪艾珍消失了,化作倪沙重生。 倪沙天生一副好身材,再加上天资聪慧,很快就掌握这其中窍门,但渐渐的,她也就失去了本真。 倪沙果然大红大紫,公司为了她的声誉把张伟给辞退出去,一怒之下,倪沙与公司解约,跳槽到一家香港颇具实力的模特公司,从此两人异地分居,而面对倪沙的是更大的天地…… 香港这个花花世界,四处弥散着钞票的芬芳,诱惑无处不在。倪沙渐渐抵挡不住,再加上张伟又不在她身边,于是她开始接受一些贵公子的邀约,整天出入高档场所,灯红酒绿…… 后来她结认了钱俊豪,这男人虽不算英俊但却足够潇洒多金,他的浪漫痴情渐渐虏获少女的芳心,于是倪沙狠下心来与张伟提出分手,投入钱大少的怀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偏偏钱老爷早就为自己儿子定好了一门亲事,也算那钱大少痴情,抵死不从,坚决表示有一个心爱的女人。钱老爷老奸巨滑,知道跟自己儿子硬碰硬没意义,就私下里把倪沙给约出来,递了一张支票出去,对爱情充满着憧憬的她当然没有收下,万没想到钱老爷却因此看上了她。 一个漆黑的夜晚,钱老爷设下套子把倪沙给强奸了,并且拍下片子威胁她离开钱大少,不然,就把这卷带子公开,让她名誉扫地。其它,就算倪沙不想离开钱俊豪那男人也已经迫于家里的压力退却了。 钱老爷封杀钱俊豪的财政,逼他就范,据说,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屡试不爽,这次不过才两周的时间,他就举手投降开始张罗婚事。 这一边,钱老爷却对倪沙着了迷,不舍放手,干脆强逼着娶入门,同时也好断了钱俊豪的念头,安心结婚生子。 倪沙一个小花毛丫头能怎么办?当时她想过回头去找张伟救她,带她远走高飞也是好的,可偏四处打听也没有他的下落,听说至从她强硬的提出分手开始,他就失了踪,没人知道他的去处。 就这样,倪沙含泪嫁入豪门,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对一切都死了心。那钱老头是个好面子的人,在外人面对她好得不行,出双入对,一付老夫当妻的痴心样,可一回到家里,稍不顺心就是拳打脚踢,还常逼她跟其它女人一起伺候他,日子是一天难熬过一天。 那钱俊豪也真不是个东西,娶了个精明强干的老婆,偶尔偷吃可以,却没办法再养小的。一天回家里,看到依然花容月貌嫁做他人妇后更显丰韵的倪沙,一时又被迷了去,在大房子里跟他老子一样奸污了她。 她哭着把这事给老头子说了,心想着这一次总该有个人给她作主了吧?谁知那老头简直就一变态,他居然乐赞果真虎父无犬子,并且警告她这事不许传出去,不然,要她好看。 有第一次必就有第二次,倪沙正是大好年华,对情欲之事总是会有需要,而那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显然是无法满足她,慢慢的她已麻木,听之任之,最后走到欲罢不能渐渐甘于堕落。 ………… “所以,钱老爷很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了?”宣宣问道。 倪沙哭得眼睛红肿,点了点头,还沉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难道说,那恶灵是钱老爷的魂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是很有可能借体还魂的,很有可能他就是借自己孙子的身子回的魂,宣宣暗想到。 “那瞳瞳又是怎么回事?他……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宣宣再问她 倪沙顿了顿才回道:“那是在他半岁那年,被人毒死的。” “被人毒死的?”宣宣大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答案。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灵婴的怨恨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钱俊豪家里那恶婆娘,是她……是她害死的瞳瞳,哼!她以为毒死我的孩子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她妄想,我偏不如她的愿……我家瞳瞳不会死……哈……哈……不会死,永远也不会。”倪沙又陷入癫狂状态中。 “瞳瞳为什么不会死?是谁救了他?”宣宣急了,明明刚到关键处她怎么又变成这样了?突然脖子上一酸,宣宣两眼一黑,失去了意味,还未来得及转身看看偷袭她的人是谁就倒了下去。 倪沙愣愣的望着那个人,手指着他,“你……” “我回来了,来救瞳瞳了,你不想救他了吗?”男人无比温柔的望着她,将她稳稳的抱在怀中,朝床上走去…… 倪沙的眼中满是挣扎及痛苦…… 当宣宣醒过来时,她已经回到自己宿舍的床上,床边坐着担心不已的玉莲,看见她醒了忙将她扶坐起来。 宣宣揉着又酸又痛的脖子问道:“我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是林威把你抱进来的。”玉莲的脸色不太好看。 “林公子?他没有说什么嘛?”宣宣奇怪道,现下她全都回忆起来了,林威?难道背后偷袭的人是他?怎么会是他? “没有,他现在还在倪沙姐的房里呢。”玉莲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宣宣望着她,脑子一片荒芜,太乱了,太乱了…… 宣宣呼的一下跳下床去,直往三楼冲,来到倪沙的房前,还没敲门就开了,倪沙身穿件丝质睡衣,勾勒出一付好身材来,她没有把门大打,只是露个脸出来面对着宣宣。 透过门缝宣宣还看见躺在床上的林威,他健硕的胸膛裸露在外,望也没望这边一眼。当令宣宣吃惊的是,那个孩子,他正爬到林威的身上去,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你被解雇了,走吧!”倪沙冷冷的把话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宣宣急忙用手挡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走吧!”门无情的被关上,宣宣呆愣了好一会儿…… 她回到房里,玉莲紧张的凑过来。 “宣宣,林威他……他还在吗?” 宣宣缓缓的扭动脖子望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 第二天,宣宣没有卷铺盖走人,真这么听话的离去她就不是宣宣了。 她思索了一晚上,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孩子肯定是个死婴,倪沙在养鬼,而她嘴里的他是谁呢?应该不是婴孩自己才是,不然倪沙不会这么惊恐不安。会是谁呢? 宣宣左思右想还有一些疑问没解开,她来到瞳瞳音像店里,正巧芳芳坐在里面,她是宣宣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元老级人物了。 “芳芳姐!”宣宣调皮的跳到她面前,想吓她。 “宣宣,你这坏丫头,怎么这么久都不下来看我了?”芳芳一向很喜欢宣宣,看见她高兴得不得了。 “很忙啊!你知道的嘛!发生了命案大伙都没一个有好日子过的,可怜我也要当牛作马被人使唤啦!” “是哦!是哦!委屈你了这还。”芳芳捏了捏宣宣的鼻子递了块巧克力给她,宣宣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立马吃了起来。 “芳芳姐,你在会所呆了很久了吗?”宣宣边叫边道。 “是啊!从它开张到现在了呢,不过啊,我也快走了。”芳芳无精打采的说道。 “做得好好,干嘛要走啊?”宣宣惊讶的望着她,据她所知,芳芳在这打工赚的钱都是为了她远在国外读书的男朋友,所以她偶尔会跟别的男人出去,但不会经常,www奇q i s h u 9 9書com网毕竟她心里活着个人。 “他快毕业了嘛!而且我手上存了些钱,想过去看看他,商量是两个人一起在那边还是回来发展?”芳芳一脸甜滋滋的样子,言语中挡不住的笑意。 “那真是恭喜你了!”宣宣真心道。 “谢谢!到时候帮你介绍个老外,嫁出去, 这样我就有伴了。”芳芳半真半假道。 宣宣不置可否的应了两声,心里思量着怎么把话题打开。 “芳芳姐,倪沙姐会放人吗?你可是在这里呆得最久的人啊!而且客户的档案你闭着眼睛都能背了。” “会放的,倪沙姐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连她喜欢的男人都肯放手了,区区一个我有什么不肯放的?” “唔!话说起来倪沙姐的男人还真不少啊!怎么都莫名奇妙的失踪了,大家都议论纷纷,芳芳姐没有什么想法吗?” “呵呵,失踪这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打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这里就闹失踪了呢。”芳芳不以为然道。 “芳芳姐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第一天耶,失踪个人还不关门啦?”宣宣心里正着急,说了半天可别又把话题给扯远了。 “不过啊,这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都半年前的事了。我刚来第一天,就发生了一大堆的事情,呵,当时可没你们这么清闲啊……”芳芳说着说着就回忆起当年来。 她告诉宣宣,当时XIXI随便交代了她几句就往医院去跑了,说是老板的儿子生命,还没脱离危险期呢。XIXI刚走没多久,就有个社区的太太跑了过来,寻问有没有见着她的孩子?还是那两个孩子大的都七岁了,是个女孩,另一个只有五岁,是个男孩,这可是她跟她先生的命根子来的啊! 社区的治安人员还说这两个孩子一向喜欢在瞳瞳会所前的空地玩,大概下午五时还见他们在那里的,可是现在都七点多了,也没见人回家,这位太太的先生长年在外不在家,现在孩子不见了,她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后来找到了吗?”宣宣连巧克力都忘了吃,连忙问道。 “找到还叫失踪吗?当然没有啦!谁也不知道这两孩子跑哪里去了?门卫还发誓绝对没有看见这两个孩子出去过呢,你说怪不怪了?这两个孩子就凭空消失了。” “那后来,瞳瞳是不是就好了?”宣宣追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不是好了,而是出院罢了!倪沙姐可宝贝这孩子了,夜夜保在他身边,一个星期后才好过来了,不过也多亏了当时金元庆带来的祖传秘方,天天煲给他喝。” “金元庆?”宣宣觉着这名字好熟。 “你当然是不知道啦!是倪沙姐的第一任,是个厨师来的。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鹰勾鼻,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我们都说他想年轻时候的刘德华呢,呵……” “原来是他。”宣宣自语道,心下已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嗯,不过他好景不长,辞职走了,倪姐也没拦他,很快又有了新欢曾志良。”芳芳自己说完又顿了一顿说道:“也不对,曾志良是在金元庆没走之前就被倪姐看上的,呵,倪姐总是这样,你知道的。”她像宣宣挤了挤眼,宣宣嘿嘿两声,急忙打了个招呼跑了出去。 从那两个孩子失踪的情况看来,瞳瞳真是在半年前死的。实在太卑鄙了,居然使用这么残忍的土办法,虽然这的确是最快的方式,但使用这种招数的人将会不得好死,如果是鬼的话也将永世不得安宁,漂荡在这人世间,承受钻心之苦,七情六欲皆不散啊! 所谓七情六欲皆不散的意思就是,当一个人死后变成能量的话,那它是无法感受七情六欲及六种知觉的。这对于一个人来说也许如同个植物人般是大不幸,但对于一个没有肉体的能量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只有不受七情六欲所扰,不知人间冷暖才能为所欲为,不受心魔所迫。 可现在,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破了天规,打乱自然界的定律,用活生生的人来绑定灵魂,真是人神共愤的事啊!当然,如果真有神的话。 想了想宣宣拿出手机拔了个号话出去。 “喂……”对方的口气听上去懒洋洋的。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宣宣像机关枪是的开口就喷了出去。 “大小姐,这才多久啊?哪有这么快的?” “你不是号称灵狗的吗?人家狗的动作都是超快的。” “要快也不是不行!不过……钱嘛!……”对方哼哼两声,一看就知道是这方面的老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再多加三千好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五分钟后,等你把钱汇过来!” “什么?你又诓我?”宣宣忘了自己在大马路上,对着电话大喊大叫起来。 骂累了,喊累了,钱也汇到了,答案也到手了。 第二十二章 冰山一角  宣宣从私家侦探那里得知,半年前,瞳瞳会所的第一任厨师金元庆,是A市人,也就是丁子薇所居住的城市。一年多前动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后才来到本城,受骋于瞳瞳会所当一名厨师。 “他之前的职业是什么?”宣宣突然问道。 “毕业才不到一年的学生,没有过任何的工作经验,毕业后由于心脏不好,一直都住在A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么巧?那你有帮我查到心脏的捐献者是谁吗?” “查是查到了,不过你知道,这是额外服务要另外收费。”又是一个吸血鬼,宣宣心里早把这家伙给咀骂了上万遍,但为了确实自己的推断,她不得不让步,乖乖掏钱。 “加多一千,说吧!” “三千,要知道这个消息花了我不少功夫,要不是我自己也好奇的话,才懒得去查它。”他都这么说了,宣宣只有点头的份,恨不得飞过去把他给掐死,心想着,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样,你先把款打入我帐号,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放心!有关资料我都准备齐全,会告诉你的。”说完对方就干脆的挂线,宣宣愣愣的盯着电话,吃鳖的感觉真是…… 打了个电话把钱给转了出去,背上被人拍了一把,宣宣回过头一看,是玉莲。 她又把宣宣拖进瞳瞳音像店里去,里面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不见,玉莲喊了好几声才见有个人从一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仔细看才发现,在角落里居然还有个暗门。 “芳芳姐,你在哪儿干嘛?”玉莲拖着宣宣两人好奇的走近,原来那里还真有个小小的暗门,怎么她们来过这么多次都没发现呢? “哎呀,没什么好看的,这是贮藏室,放着一些旧的碟片呢,现在谁还找旧片看啊?所以好久都没进去了,今天如果不是有个客户坚持要买,我才懒得进去找呢?灯又不够亮,终年不见阳光的地方,阴冷又潮湿,你们绝对猜不到它里面的温度跟外面相差有多大。”芳芳见人就开始发牢骚。 “每个店都有这么个小房间吗?”宣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扇小门。 “差不多吧?我所知道的花屋有一个,放杂物的。书店也有,不过里边放了一张床,是休息室。至于精品屋里有没有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没见过,不过照理来说应该是有的,除非没开出来。” “喔。”宣宣应了一句就闪一边望着那个暗门想问题去了。 而玉莲也扯着芳芳自顾自的打听起事情来,起先宣宣也没太在意,回过神细听之下才发现她居然是在打听“带腭鱼”的饲养方法,正想询问,这时电话响起,另外两人都朝她望了过来。 她抱歉的对她们笑笑忙跑出去接听,心里又忍不住把那该死的私家侦探臭骂一顿,早不打晚不打偏要在这个时候打。 “你效率挺高的嘛!款已经打到了。” “废话少说,快把该说的给说了。”宣宣没好气道。 “这就说,心脏的所有者是一个名叫张伟的中国籍男子,身家清白,家里做的了当铺生意,专卖古董玉器什么的。十年前他是个颇有前途的经济人,后来因为一个刚出道的模特被炒鱿鱼。没过多久家里生意失败破产,而他就偷渡到香港,时运不济,变成了个小混混,什么事都干过。” “没了?”宣宣见他停了下来忙追问道。 “等会儿,记不下这么多,看下一。嗯!心脏不是他自愿捐献出来的,那是金元庆的家人通过医院里的黑市交易买到的,而卖给他们的正是金元庆的主治医生。”他说完后刻意顿了顿留给宣宣一些适应的时间。 “往下说。”宣宣沉声道。 “那个主治大夫跟地下人体器官一向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这颗心脏也算是来得及时,为了保证它的新鲜,那可是连带着活人偷运回大陆的呢。” “偷运?什么意思?” “张伟是被人从香港偷运回来的,本来他的命早就该没了,香港有人花大价钱要他的命,如果不是他的心脏还值点钱的话,他早就在香港一命呜呼了。所以说,这两个人还真是有缘啊!不是吗?” “喂!做私家侦探的都像你这么罗嗦吗?” “本来还想免费赠送他尸体下落的,现在省了。” “我要知道他尸体下落干嘛?死都死了,你还不如告诉我是谁买凶要他的命呢?” “不好意思,这个我就查不到了,除非……你肯花大价钱,不然……” “咔!”的一声宣宣收线,脸气得胀红起来,死贪钱鬼,总有一天抱着钱下地狱,别让她碰上,不然…… 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一下,金元庆,曾志良,秦汉,吴长青、DIFEI、刘年这几个人都在会所里失了踪,而倪沙的第一个情人是金元庆,金元庆的心脏是倪沙初恋情人张伟的qi書網-奇书。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芳芳说过,金元庆出现的时候,瞳瞳正好住院,当时还熬制祖传秘方医治好了瞳瞳,可那金元庆家里世代都是买布的买卖人,哪来的秘方呢?再加上那两个失踪的童男童女,从总总迹象看来,当时他一定是在提炼尸油,来养小鬼。 被养的小鬼自然就是瞳瞳了,这是金元庆能够接近倪沙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当然,如果他是张伟附体的话,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其实,提炼尸油来养小鬼是一种十分普遍的民间手法,它的原理与保存能量的方法是一样的,只不过尸油正是人体的精元所在,用童男童女也就是一阴一阳的纯精元来喂食鬼婴,壮大它的能量,让它在世间得以留存。 为了保住瞬间脱离人体的婴孩能量,必须及时准备好供它补给的能量,通过磁场结界的办法把它们融合在一起,然后才能将能量还原到肉体中去,虽然肉体的已经组织坏死,但能量的意思存在就可以操纵它了。而在当时的情况来看,尸油,是唯一最快的解决之道。 因为尸油的提炼办法十分简单,只要拿着燃烧剧烈的蜡烛棒,往两个孩童的下巴烧,约二十分钟左右,孩童下巴开始滴出人油,这时立刻拿开蜡烛,手拿着瓷碗接住人油,一直到滴完为止。 有些人以为这需要专门的降头师或法师经过繁杂的程序方可完成,其实不然,只要掌握其中门道,并且有特殊的能量相助就可以办到了,这不过是一种表相糊弄世人的形式罢了,排场越大,钱就越好挣,卖一个小鬼可以换好几万人民币来着。 这样说来,难道“带腭鱼”就是为了给这孩子补给能量而来的吗?也不对,如果这孩子真吞噬这么多能量的话,倪沙就不会这么恐慌的求她把孩子救活了。这么说来,那婴灵的能量有限,并且是依存另一个能量而活,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能量就是张伟。 “带腭鱼”宣宣这才想起玉莲还在店里打听,正想往里去问个清楚,她就已经走出来往自己这边来了。 “宣宣,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刚才倪沙姐还跟我问起你。”玉莲对她道,但神情看上去不太好,有些憔悴。 “她找我?有说什么事吗?”其实宣宣心里有底,八成是想知道她走人了没有? “没说呢,就是问我你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刚从外边回来。” “对了,你刚从哪里回来啊?今天不是要上早班吗?”宣宣疑惑的看着她。 玉莲低着头,小声说道:“林威两天没回去了,我去帮他打扫来着,本来想去喂那些鱼的,结果看它们都快死掉的样子,一个两个翻着肚皮,所以就回来问问芳芳姐是不是我们的喂养方式有问题?” “问出来了吗?”宣宣心里有数,不过还是白问一句。 “没有,她说这些话从来没有一只在店里呆超过十天的。所以……” “要不你带我去看看?以前我们家养鱼的,也许能救活也不一定?”宣宣怂恿道,玉莲迟疑了一小会儿,毕竟那是林威的私人住宅,她带个陌生人进去不太好,但又一想,反正他现在被倪沙姐给勾去了魂魄,回不回去都是个问题,也就点头答应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上去拿点东西。”宣宣说着就跳上二楼自己的房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边有声音传出来,快步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倪沙,反正都撕破脸了,宣宣干脆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看她在搞些什么鬼?上一次XIXI死之后她也是跑进这房里来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 倪沙听到动静突然转过身来,看见宣宣似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冷冷的道。 “你还没走?” “你在找什么?”宣宣干脆直接切入正题,不过不用问她也看见了,倪沙走中拿着的是那本花名册,就是玉莲曾经偷偷告诉过她的,组长手中所有会员的详细记录册子。 “不要再留在这里了,不然你会连命都要丢掉。”倪沙说完不再理她,与她擦身而过,拿着小册子离开。 原来是这个东西,看来上次她进房里来找的也是这玩意了?这对她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是不是里面掌握了各大高官富商们的把柄,所以她才能这般呼风唤雨呢?可是如果单纯是因为这个就每月汇大笔的钱给她,还不如请个杀手干掉她来得快一些,宣宣边想着边来到楼下。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玉莲见她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东西下来,吃惊道。 “噢,我被解雇了。”宣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她要查的东西也差不多了,人家既然都已经开始提防她,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换个方式去玩好一些。 “解雇?该不会是因为你昨天跑上去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才……宣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我打抱不平,你就不会……”看来玉莲以为自己是因为她才被炒的,宣宣哭笑不得的望着她道。 “不是,不是,老板见我太可爱了,怕抢了她的风头,所以才把我炒的,你别想太多了,先陪我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你的鱼吧?” “不是我的,是林威的。”玉莲娇声反驳她。 当玉莲来到宣宣的住所时,嘴巴张得老大,她原本以为林大少的住所已经算好的了,没想到小小一个打工妹的住所也能这么棒。 并不是说这个屋子特别大,也并不是说布置怎么华丽,但从房间的摆设,还有那些酒红色软椅,垫脚凳甚至还有钢琴来看,谁都会怀疑这里住着的是不是一个挑剔讲究的贵妇人?不可否认的是,虽然看上去拥挤了一点,但却给人十分舒适的感觉。 宣宣给她倒了杯果汗,十分满意不在家期间钟点工将这里打扫得很好,至少比她在家时显得还要干净整洁。 “宣宣……这……这真是你住的地方?”玉莲接过那个精致的玻璃杯时,手有些打颤,心里不自觉的产生自卑感。 这时正在为自己倒果汁的宣宣失手,杯子掉落在地上,玉莲被吓得站了起来,宣宣忙对她摆摆手笑道:“没事,这是水晶做的,想摔都摔不坏。”这下玉莲的手更抖得厉害,连忙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不再敢碰它。 宣宣知道玉莲会有些不自在,所以两人没呆太久就离开,直接往林威的私人住宅去。 来到属于自己的地盘玉莲显得放松许多,自然又恢复了些自信。她把宣宣带到鱼缸旁,然后就去弄喝的,虽然没有水晶杯,但这里的陶瓷杯子也不太差,玉莲决定学着给她泡茶。 宣宣趁玉莲离开的空档偷偷伸手进鱼缸去碰了碰那些鱼,其中有两条一动不动,显然奄奄一息,活不长了。而另一条要稍好一些,宣宣就是通过它感应到林威的能量的……听到玉莲的脚步声她忙把手收回。 “谢谢!”宣宣接过茶喝了一小口,差一点没吐出来,老天!这什么茶啊?普通的矿泉水不说,水温也不够,泡的时间又过长,显然没有将第一道给倒去,苦涩不已。宣宣苦笑着把杯子放下,决计不再去碰它。 一旁的玉莲自是不知道这些,还沾沾自喜的喝着手中的茶边问道:“这些鱼怎么样了?” 宣宣摇了摇头。“没救了。” “什么?”玉莲一惊,手中的茶泼洒了一些出来,幸好不太烫,不然她白嫩的大腿就要遭殃了。 “这种鱼的寿命本来就不太长,活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宣宣骗她道,她总不能告诉她,这些鱼因为长期被作为能量中转站使用,加速了它们寿命的流逝,会死去是很正常的事吧? “可是,我怎么向林威交代啊?他可宝贝这些鱼了,要是让他知道……我……”玉莲急得六神无主,宣宣只能在心里叹息,却一时找不到话给她安抚。 虽然她很想告诉她,没有必要去担心林威的想法了,他早就死了,能量被这些鱼都吸干让人抽走,不死才怪。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恐怕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一切都是那东西搞出来的,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鱼是怎么死的呢?白操心。 不过说来也奇怪,如果说张伟在不断的换尸的话,他目地何在?他又为什么不再换到年轻又新鲜的刘年身上去?这不是他一惯的作风吗?这次为什么会跑这么大老远,而且还是找了一个与倪沙毫无关系的男人呢?再有,它接近倪沙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宣宣!宣宣!你说我该怎么办?”玉莲已经习惯了凡事找宣宣,死劲推她,总算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啊!现在也别想太多了,我看你还是在倪沙姐没炒你之前自己先辞职吧!”宣宣乘机想把她先解救出来。 “啊?什么?” “我拜托你好好用脑想一想,你跟她现在的情人有过一腿,难道她能容忍你这个眼中钉留在那里吗?再加上你之前又跟DIFEI有染,罪加一等,她怎么可能放过你?”宣宣说得头头是道,由不得她不听。 “那我该怎么办?”可怜的无知少女都快哭出来了。 “你这段时间也挣了不少钱了吧?”宣宣叹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无聊,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定要少做。 “嗯!” “那你就拿出点钱来先去学些东西,能学会打字也是好的,到时候我介绍份工作给你,这样至少你就能堂堂正正的跟都市女孩一样,坐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啦?” “真的吗?”虽然听起来很诱人,但玉莲还是半信半疑,本来嘛,她宣宣前一个小时还是个打工妹,何德何能说这话? “你不相信我?”宣宣沉稳的望着她,不出几秒钟就将她搞掂。 “相信!除了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信谁了。”玉莲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表态,又想起那只水晶杯,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其实宣宣早就帮她打算好了后路,安排她进跟自己有生意往来的小网络公司做文员就好了,如果能力不错的话公关也行。之前是怕她没有过经过一定的磨练会不定性,现在好了,经历了这么许多,应该也看开看破了,只有这样,她接下来的人生才会走得踏实。 玉莲坚持留下宣宣吃饭,宣宣也没异议,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了,不如就呆在这里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 其它地方都还挺正常的,就是在电话录音中发现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波段。其实在正常人听起来,它就是一顿无声的录音,长达两分多钟,但宣宣却从这里感应到一种犹如声波之类的东西,那是意识干扰,也就是说,有能量通过电话录音给林威暗示,加深他的恐惧意识,让他神经脆弱,得以让“带腭鱼”更轻易的吸收能量。 这么说来,它很有可能在林威还未被吸食完能量之时控制了他的意识,让他去做了些什么事了?宣宣不太确定的推想着。 突然,她眼睛一亮,在客厅古典风味的木制橱柜上看见一样似曾相识的东西。 自杀佛。 她忍不住把它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起来。 “是不是看着很眼熟啊?”玉莲此时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出来叫宣宣,正巧见她在打玩那尊佛像笑道。 “是啊!很别致的手工艺品,而且还是渡了真金的,哪里来的?” “别致?我到看不出来,是我陪林威到瞳瞳精品屋买的。当时我就觉着奇怪,他怎么跑过去就点名要买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呢?看着都可怕,古古怪怪的。而且他以前从来没有进过精品屋,也不知道是听谁说有这东西的?” “什么时候的事?”宣宣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在店里出事,莉莉死的第二天。我还清楚的记得,因为那天乱烘烘的,本来一楼不让开业,后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死活让人把店给开了,买了这样东西就走,弄得我也跟着担惊受怕。”玉莲心有余悸的样子,望着佛像的眼神也是怕怕的。 “那你知道这佛叫什么佛吗?”宣宣问她。 “不知道,他不肯说,还恶狠狠的叫我别多问,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凶呢!对这东西宝贝得不得了。对了!有一天晚上,我见身边没人,爬起来找,结果你猜怎么着?”玉莲眼睛瞪得老大的望着宣宣。“我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手里就拿着这尊佛像那,怪吓人的。” “后来呢?”宣宣问道。 “后来?后来我没敢出声叫他,可他自己却望向我这边来的,那双眼睛好吓人的。” “喔!他没怎么样对你吧?” “没有,他把佛像放了回去,再没望我一眼,就朝房里去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没再碰过我一下呢。” 宣宣知道她又在不开心了,脑袋瓜子东想西想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摸了摸佛像把它放回原位,走过去安抚她…… 吃完晚饭,宣宣就借故离开林威的家,不过她没回家,而是直接往瞳瞳会所的方向去。 她离开不到一个小时,林威就回来了,玉莲欣喜万分的上前想去拥抱他,却被他轻柔的推开,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走到橱柜前把自杀佛拿了出来。 玉莲看见他好像马上就要离去的样子慌了手脚,急忙又冲上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整个人粘在他身上,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以这种方式捉住他。 “玉莲,别这样。”林威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按抚着。玉莲一顿,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动作,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前,好像有个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你还是离开瞳瞳会所吧!这里不适合你,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听到林威接下来说的话,玉莲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晚她去找DIFEI时,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来拒绝她,一模一样……她猛的一下抬起头,惊讶的望着他。 “你。” 林威的眼中满是沧桑、痛苦、回忆还有怜爱,太复杂,她读不懂。 林威走了,抱着那尊佛像中了,留下玉莲一人站在孤冷的夜里,阵阵寒意袭来,感觉身子冷冷的,找不到一丝温暖…… 此时窝在瞳瞳音像店的宣宣,正嚼着零食跟芳芳坐在那里看片子闲聊,时间不知不觉走到11点钟,早过了打烊的时间,芳芳想回去了,宣宣又死缠着她把一部片子看完,于是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快一点钟才关门。 看了看时间,街上冷冷清清,而二楼也开始安静下来,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打烊了,等员工走完恐怕也要闹到三点钟,完了,还有这么长时间怎么打发呢? 回想起之前玉莲给她打的电话,还真是意外收获,今天跑来原本是打算仔细的看看精品屋的,果真找到了她所要找的东西。接着又接到玉莲的消息,算算时间,他要有所行动应该就在今晚了,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去,时间已经走到凌晨三点多钟,宣宣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有扭断的危险。还好,睡觉条件比较差,一点动静就能把她吵醒。 宣宣听到响动声连忙藏在转角处,探半个头出去,紧张又期待的望着酒吧的出入口,很是很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重物敲在厚重布料上的声音,很有节奏,但不认真听是听不到的。 果然,没过多久,门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头颅伸了出来,四下张望……宣宣连忙闪了回去,留心动静……过了一会儿她又探出去,冷冷的注视着…… 一个健壮的背影探了出来,他似乎在拖什么重物出来,渐渐的,那东西出来了,先是一双光滑滑的脚,接着是小小的身子,一个男孩子的头显出来了,紧闭着眼睛,安详的如睡着了一般。紧接着,另一身子也出来了,看那长长的头发,应该是个女孩子。 宣宣手紧帖子心脏的位置,感觉隐隐作痛,为这残忍的一幕痛心。她依然保持静默的看着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是林威。他一手拖着一具尸体向精品屋走去,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两具光滑滑的身体就像抹布般,被人拖着走…… 他刚站定在精品屋前,那玻璃门就自己打开了,他面无表情僵直着将尸体又推了进去,眼看着他们都消失在自己的眼线内,宣宣连忙快步跟上,在晕暗的路灯下,偷偷的将面帖在玻璃上窥视着里面的一切。 那男人把尸体扔在冰冷的地上,转过身去推立在墙边那座几乎一人高的佛像,接着见他稍稍使力,那堵墙居然就开出了个洞。看来那就是精品屋的暗室了,宣宣思量着。 这时,林威又转过身来拉那两具尸体,宣宣大惊死色,她现在整个人都贴在玻璃上,只要那家伙稍稍留意就会发现自己,她连忙想侧闪到一边去,不想嘴突然被人用手捂住,使劲的拖她往一边闪去。 是谁?宣宣惊讶的暗叫该死,如果刚才不是太专注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大意,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来,身后转来那特殊的香味让她识别出此人的身份来。她们没有留意到,店内的那个男人眼睛扫了她们离去的身影一眼…… 两人退到酒吧的楼道上,那人才把手放了下来,眼睛不安的飘着门外。宣宣冷眼看着倪沙捂着胸口在缓气。 “你想找死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救了你一命,你又跑回来干什么?”倪沙低声冲她嚷道。 “你都知道还问我跑回来干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不断的利用你害人?你这女人还真是自私,你的孩子就宝贝,别人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宣宣气坏了,顾不了许多,声音也不自然的放大了,倪沙惊恐的再次捂住她的嘴,拽着她往上走去。 她们来到倪沙的房中,那孩子正在床上自己玩,宣宣清楚的看见地上摆放着的东西,蜡烛、碗,还有摆放在梳妆台上的“自杀佛”。 倪沙刚进房一下子就瘫在地上,那孩子看见她连忙爬下床,四肢灵活的爬到她身上,胖胖的小手抚着她的脸,然后又用手缠着她的头发玩,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倪沙对他不似从前那么亲昵,眼中反到有几分害怕的样子。 这也不能怪她,宣宣想到,任谁看见这孩子现在的模样都会有几分害怕的,它的皮肤斑斑点点,全是黄褐色的斑点,面皮松驰变了形,那双眼睛里面的眼瞳像两颗玻璃球一般,毫无光泽,空洞洞的在里面。 “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么长时间保持他身体的完好?而且,还有温度来混乱我的知觉?”宣宣盯着那孩子,奇怪道。 倪沙呆滞的望了那孩子一眼,轻声道:“在他的衣服上贴着保温贴,长期保持身体的长温。”宣宣知道,这是日本的一种产品,通常都是那些爱美的女孩子在冬季,为了穿上漂亮的衣服不显臃肿,就用这种东西来保温,怪不得她毫无所觉了,那东西似纸一般薄薄一张,贴在布料上。 “每天保证十二个小时以上让它的身体冻在冰箱里,只有晚上才放出来,反正到处都有冷气,身体保持得比较好。”倪沙继续说道,宣宣心里暗叹,真是难为这个做母亲的了。 “那天……”宣宣很好奇那天在这房里自己怎么会没有出事? “他本来是想要杀你的,不过没成功,他说他的力量动不了你,正想招唤出更厉害的东西出来时……我把他劝住了。” “为什么?”宣宣没想到会是这样。 “因为……我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既然你真有这么厉害的话,也许有一天,你能帮我解脱。” “解脱?你的双手早就沾满血腥,现在才来说解脱?”宣宣冷哼一声。 “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我也不想那些人死,可我也阻止不了他,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很痛苦啊!” “为什么?哼!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初恋情人……张……伟……”宣宣一字一顿的吐出来。 “什么?”如果倪沙不是很会作戏的话,那她就一定是真的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宣宣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不!不会的,绝对不会是他……” “你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希望我帮你的话?”宣宣虽然已经知道大半,但还是希望能亲口听到当事人的再说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果然如宣宣所料,张伟是在半年前,瞳瞳中毒入医院的时候,以金元庆的身份出现的。他声称可以救活瞳瞳,但要倪沙帮他做一些事。当时倪沙一心只想着要救活自己的孩子,万一孩子没了,她很有可能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于是,她只好答应下来。 果然没过多久,瞳瞳就可以活动自如了,但那男人告诉她,这孩子现在只是像个空壳里装了芯片一样,也可以说,他只是一个无意识的鬼魂。为了保证他的存在,必须按照他所交代的办法去做。 倪沙六神无主,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按着他的指示去做。他弄回了一些鱼,让她养在店里,并且告诉她不要去盯着这些鱼看,它们叫“带腭鱼”可以帮瞳瞳加强能量,qi书-奇书-齐书不过,店里人气不太旺,最好能把它们送到一些人家里去。 倪沙是个身心健全的女人,她同样也会有身理上的需要,特别是,有些时候,她甚至可以从金元庆的身上找到初恋情人的影子。于是,她就跟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可是,渐渐的,她开始对他失去兴趣,这男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往往需要用上很多的香水才能盖过去。 于是,她很快的又从另一个年青的男人身上找到安慰,她在服务生曾志良的身上找到初恋的影子,他的声音实在太像了。有时候她会想,也许她并不爱他们,她仅仅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回爱的感觉,当她闭上眼睛时,当她与他们做爱时,她要的,仅仅是生理上的满足及感觉。 “可是金元庆失踪了,曾志良也失踪了,跟你发生过关系的男人都因为你而消失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宣宣打断她的思绪厉声追问道。 “不!”倪沙似啵啷鼓摇着头,那孩子瞳瞳正在扭着她的耳朵玩,被她这么一摇就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她的那只耳朵红得像要滴出血一般,看样子是被扭得不轻,一个没有理性的灵偶,做任何事都会略显残忍,伤害人而不自知,这就是人与灵魂的不同。 倪沙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疼一般道:“他们还在,他们没有消失,他们都好好的在那里。只是,他借用了他们的身体,他告诉我,他的身体不能完好,皮肤会腐朽,血液会凝固,他必须这么做。” “所以,你就允许他一次又一次的将所有与你有关联的男人都杀掉?”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不能没有他,他可以帮我保住瞳瞳啊!” “所以,秦汉,吴长青、DIFEI、刘年他们都一个个的初牺牲,而你就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被他杀害,因为你对他们没有感情,所以你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去用刘年的身体呢?”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离开,瞳瞳也渐渐的没有了精神,然后,然后就……” “然后就变成了一具躯壳,当我赶回来时,他差一点就要消失了!”一个男声无声无息的突然插入。两个女人惊讶的看着他把地上的瞳瞳抱起,最害怕的是倪沙,她瑟缩的在林威怀里,被他半强迫式的送到床边靠坐着。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可以亲自来问我,何必把她吓着呢?”男人平静的转过脸来与宣宣对视. 宣宣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凶多吉少,她试着想招唤塔桑尼亚却发现居然无法将感应发送出去,看起来像是瞳瞳会所被布下了结界,谁也别想能逃出去。这个男人肯现身在自己的面前,就预备好了要解决自己。 管它呢,大不了一死嘛!宣宣想到,正好能挫挫塔桑妮亚的锐气,谁让她当初说自己会成老不死的来着。现在,就让她以死来证明她的错误吧! 第二十三章 完结篇  宣宣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林威的一举一动,不对!他不是林威,他是张伟,一个已死很久的男人。 “你……真的是张伟?”倪沙突然一把捉住林威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张伟眼神复杂的望着她,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忧郁道:“我原本是打算永远不让你知道,就这么陪伴你一辈子的。” 倪沙表情大惊,恐惧的将他手拂开,一边将身子瑟缩在角落,一边哭喊道:“不!不是的……不!你不是他,不是!你是个怪物……不!不可能的,如果你是,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不!不……” “沙沙,是我!我舍不得离开你,魂魄不肯离开,纠缠在这世间。怕你有危险,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与恶魔立下契约,用灵魂换取回到你身边。” “真的是你?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跟其它男人上床?还瞒着我?怪不得,怪不得你要把他们全杀了,你妒忌,你这个恶魔,为什么!为什么要来纠缠我不放?你怎么可以搅乱我的生活?你……”倪沙崩溃了,边哭边捶打身边的男人。 宣宣想趁机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开步子,暗想糟糕,一定是意识被下了暗示,让自己的脑子接收到错误讯息,无法给身体下达指令了。现在,她只能呆立在那里,无奈的听这一对老情人打闹。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宣宣总算弄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几年前,张伟为了来到倪沙的身边,变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偷渡到香港。可惜当时的倪沙已经被金屋藏娇,他根本连边都沾不上。没过多久,当他几乎身无分文之时,又传来她嫁入豪门的消息,更让他痛心的是,那个男人比她父亲还老。 张伟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为了生存下去坏事做尽,就这样在香港最底层打混了几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打劫了倪沙,当他认出她来时,转身逃走都来不及,倪沙已经将他认了出来。两人泪眼朦胧的叙旧,听完倪沙的遭遇,还有他几年来的生活,两人自是百感焦急,旧情复燃。 从此以后,两人来往密切,倪沙常偷偷的拿钱出来给他用,两人用身体用情感彼此慰藉。谁知好景不长,这事情被老头子知道了,于是指派杀手偷偷把张伟干掉,还狠狠的痛打了倪沙一顿,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幸运的是,在老头子还没发现之前他就死了,但他也没有让倪沙好过,居然一分钱出没给她留下。幸好还有个钱俊豪,这个孩子他认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总算是钱家的骨肉。 而倪沙一心只想着凭借这孩子有翻身的一天,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生存下来。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她多年以来的愿望也就快得以实现,开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会所。可就在这个时候,瞳瞳又出了事。 接着金元庆出现…… “瞳瞳不是你的孩子。”倪沙这句话让宣宣大吃一惊,没想到张伟这么宝贝的孩子居然不是他的骨肉,她连忙朝他望了过去,想看看他的反应。 “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没资格说这些话。” “我知道。”张伟的回答更让人意外,当然,最意外的是倪沙,她愣愣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回答。 “我死了之后才知道,你怀了孕,而且我还知道当初你同时跟几个男人都有关系,说真的,我的确是伤透了心。而且,瞳瞳,的确不是我的亲骨肉,他的父亲是那个向你通风报信的律师。可是,我没办法不去爱你,就当你在我死后,当着我的面跟其它男人调情我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要你。” “你明知,你还……” “是,我是笨我是傻,可是,他是你的孩子,他是你身上的一块肉,不是吗?” “你……你这笨蛋!你这白痴……你……” 宣宣看着床上那两个抱头痛哭的男女,松了口气,脚终于又听自己使唤了,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凝神聚力才解脱出来的呢。 她小心的朝门口方向移去,只要能离开这个会所,她就有十成活命的把握。就在她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对男女身上时,她却忽略了其它。 梳妆台上的神像不知什么时候消消的在转动,正面朝向宣宣,它的其中一只手指正指着她。而她的脚边,那个孩子瞳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捉住她的脚,仰着头朝她咧开嘴笑,他的牙齿满是鲜血,状似恐怖。 打开一半的房门突然被一阵不知哪里刮来的强风“嘭!”的一声关上,惊动了床上的男女。宣宣认命的看着张伟走下床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宣宣,他将瞳瞳抱起,刻意向后退去,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似在期待好戏开场。 宣宣这才醒悟过来,敢情她刚才一直都被那不知明的家伙耍着玩呢。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她跌入幻境中,凉飕飕的风吹过,伴随着一些哀号声传入耳中。宣宣感觉脚上一股暖意直冒上来,很快漫至膝盖,明知是恶灵潜入脑中所产生的幻象,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朝下望去。 这一眼差点让她跌坐在地上,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正站在一片粘稠腥红的血海中,让人作呕的味道无孔不入的渗入气管,肺部,氧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宣宣用手捂着鼻子,明知不是器官的问题,却是人体自然反应。她小心的呼气出气,不敢大口呼吸。 血水在膝盖的位置停驻不前,一只只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苍白手臂从血海中伸出来,像爬藤一般顺着宣宣的双腿缠绕而上,无数颗可怕丑陋的头颅浮出水面,幽冷的瞳孔望着她,邪恶,绝望,饥渴…… 漫天飞舞着她的恶梦,蝙蝠,它们像乌云一样朝她的脸扑过来…… 宣宣慢慢的将眼睛闭上,杜绝幻象透过视觉干扰心智,然而眼睛可以闭上,听觉、知觉却无法避免。 如歌如泣的哀怨声如魔咒般罩住她,脚上、身上、脸上,一双双冷冰的手在上面轻抚而过……突然她感觉手臂上一阵撕心的痛感,直觉的睁开眼睛一看。 手臂上被生生的撕扯下一大块肉,血淋淋见骨,几缕肉丝挂在上面,宣宣再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直流,那可是真痛啊!接着,面上一阵发麻,脸上又是一道血丝,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有冰冷的手在游移,不时划下一个口子,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宣宣强忍痛楚,凝神聚念,逼不得以用了她最讨厌却十分有效的土办法。 “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坐在床受惊不已的倪沙抱着瞳瞳,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疯子——宣宣。 她在那里表情变了又变,突然又朝地下看去,突然很惊讶的样子,又站得直直的闭着眼睛,没过多久她又睁开朝自己的手臂看去,很痛苦的样子,然后边喃喃自语边紧闭着眼睛,倪沙完全搞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花了好大功夫才听清楚她在喃喃些什么,居然是佛经。 刚听她喃了两三句突然又停住了,接下来她大声朗诵出来的东西让倪沙差一点太过惊讶掉下床去。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阿门!……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宣宣就这么一遍又一遍朗诵着。 没错,这是圣经中的一段,准确来是说餐前的祈祷,没办法,她一下子只能想到这个,而且比较好念,刚才那佛经虽然比较简短但太拗口了,她老咬着自己的舌头,只好改念圣经了。 其实,这是宣宣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一种土办法,先不论这世界上是否有神的存在,但受苦受难的人这么多,神恐怕也兼顾不过来了吧?唯有自救才是最有效的。那么怎么自救呢?就是把幻象从脑中剔除出去,尽量用其它的东西分心,去想它,不断的在脑中重复,加强暗示,驱逐那些恐怖的,让自己害怕的东西。 宣宣这么大声的颂读了十分钟之久,终于感觉身体又属于自己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蝙蝠、血海依然还在眼前没有消失,她大惊,没想到它们居然还在。看来这个时候想要安抚自己纷乱的心可能性不大。 她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人会无法抵挡鬼魅的恐惧,当局者迷啊!除非借助外力才能解救自己,塔桑妮亚保佑,她宣宣的定力尚好,心理素质较佳还能冷静的思考。 “塔桑妮亚啊塔桑妮亚,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不来救我?”宣宣此时后悔当时没先把她唤来了。 宣宣习惯性摸脖子上的项链,每当她害怕、紧张或是需要思考时都会这么做。 项链。 宣宣灵机一动,死劲的扯下链子,胡乱的扔了出去…… 突然,刺眼的光芒出现,一切消失,宣宣终于重见光明,没有血海、没有骷髅、也没有了哀号声。当她渐渐这突如其来的明亮时,只见倪沙略有堤防的看着她,那感觉就像看见了个疯子。 她猜想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正陷入意味混乱中,不如,趁现在…… 宣宣突然快步朝梳妆台冲过去,一把拿起那自杀佛往窗外砸去,她这是在博,博那自杀佛是磁场聚集所在,但愿当它消失时,能够解开结界,至少这样,塔桑妮亚才会有机会知道她身处危险,她才有活命的机会。 宣宣刚想感觉一下结界是否还在,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是比以往要困难许多的事情,无谁任何一个人,一下子遭遇到这么多意外都会失去以往水准。而她毕竟还仅仅是个有肉身的凡人。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紧,有人在背后勒住她的脖子,那股腐肉的味道一下子让她明白是谁。 她太大意了,忽略了张伟的存在,他活在一个肉体内,完全可以用人类的蛮力将自己弄死。 天啊!如果单纯是幻象她还可以靠意志力屏蔽,可是要面对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她就连半点胜算都没有了。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她连想自救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意识呼唤塔桑妮亚呢? 宣宣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红霞,那是血液逆转,冲回脑部,眼球中血管肿胀的结果,而对她而言,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地狱。 她的喉咙好干,空气渐渐稀薄,这跟幻象不同,它是真实的。那双手这么有力,非至她于死地不可,宣宣的意识渐渐涣散,她感觉自己仿佛飘浮在半空中……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哪里传来的声音?似曾相识?她是谁?她在说什么? 渐渐的,宣宣的脑中出现一个披洒着黑色长发的年青女孩,在她的身后一大堆手拿火把的男男女女,他们的打扮看上去就像原始土著人一般野蛮。他们全部站在一个大海滩上,面对着大海,而在不远处的海中,一块礁石上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眼看着海水就要漫过她的脖子…… 宣宣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她的无助以及…… 幻象突然消失,脖子上的压力刹那间没有了,空气一下了都灌入喉间,宣宣连忙逃向另一边大口给自己的肺部充氧。她靠在全身镜上面,看见里面的自己苍白得像个死人,脖子上一圈刺目的淤痕一再提醒她刚才差一点儿就丢了条小命。 等她好不容易找回一些气力时,耳中的鸣音也消失了,断断续续有争执的声音传进…… “沙沙,不!……” “我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出卖灵魂给恶魔,如果……如果这一切起因都是为了我……那不如我跟你一起去……” “不……”男人肝肠寸断的哀号声回荡的房内。 宣宣看见倪沙的手腕上血如泉涌般往外流,而她的手中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正横在她的脖子上。张伟受制于这把刀无法向她靠近,他没有泪,他不是人,即使再痛心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可他眼中的伤痛是如此真切。 倪沙望着他,另一只轻抚着瞳瞳的身子,绝望道:“让我们一起解脱吧!要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下。” “不!” 宣宣与张伟同时惊呼,然而还是无法挽回脖子上那重重的一道血痕,倪沙连最后一声痛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断了气。 宣宣仍在喘气,手无力的搭在镜子上面,眼睁睁看着三团轻如薄纱从三具尸体中飘浮而出,其中那个孩子跟张伟的能量明显要清晰许多,眼看着又将成形,而倪沙的已经越来越淡,渐渐消散。 宣宣用眼睛四处找寻项链的下落,好不容易在梳妆桌脚的位置看见它正在那里一闪一闪…… 她缓缓的走过去拾起它,双手捧起,慢步朝那两团越见厚重的白烟靠近,嘴中呼唤道:“离去吧!尘归尘土归土,终将融入大地,与自然合为一体,以此循环反复,生灵才能生生不息。”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就朝她的链子聚拢过来,刚沾上一丁点突然就消失了,而另一团也如飞蛾扑火般随之而去。 眼看着自己又将两个恶灵渡化,宣宣松了口气,将链子紧紧的握在手中,心中酸酸涩涩的,一切,都结束了吗?终就一场孽缘。 生死两茫茫,逝去的人就该安心离去,留下来的人本该本份的活着,然而…… 由于恶灵作怪,房内发生的一切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听到。最后,还是宣宣报的警。 警察按照宣宣的提示打开精品屋的暗室,里面还有另一扇铝门,里面是一个大冰窖,整齐的摆放着几具尸体。除了两具孩童外,其它六具都是年轻的中国籍男子,经证实,他们分别是金元庆,曾志良,秦汉,吴长青、DIFEI、刘年。 其中秦汉可以明显看出是被淹水至死,吴长青的头部似曾经遭到重击,刘年的脖子上有淤痕…… 宣宣五味陈杂的看着那几具保存完好的尸体,想起几天前会怕停电时倪沙歇斯底里的样子,她一定很爱惜他们,而在他们的身上一定都保有张伟的某部份影子。 直到现在她都说不清倪沙对张伟的感情是如何的?爱吗?不爱吗?还是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可以在心里放着一个男人,肉体却在其它男人身上索取吗? 人性,是永远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没有对错,没有真假,或许,做鬼都要比做人单纯一些。 —————————————————————— 这是一个特大连环杀人案,由于太多的谜题无法解开,而宣宣的口供又无法做为报告向上登记。所以此案只好以倪沙为原凶,自杀生亡为名,草草结案。只是,所有关于这些人的验尸报告都成为一级机密,收录在灵异档案中,永远封存。 宣宣一向都知道官方有这么一个档案夹的存在,其中有几个案子当初都是依靠她的力量解决的。如果不是她有家族势力的话,恐怕她早就惹祸上身。 有关瞳瞳会所的案子虽然轰动一时,但很快的,另一则更大的新闻将它掩埋。并且,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让全国上下都为之沸腾。 M市特大挪用公款案,共涉及党政机关、行政执法机关、司法机关、经济管理部门以及金融单位的工作人员三十多人,其中就有省部级干部3人、厅局级干部5人、县处级干部11人。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几十亿资金全部流入瑞士银行的同一帐户中,并且那些钱都已被及时提出不知去向。 而那些所有涉案人员都在同一时间身亡,有关部门并未公布他们死亡的原因。由于还未定案,因此他们的财产都没有充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宣宣得知这新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他们的家属恐怕也凶多吉少。 看来,那个幕后黑手还在,而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借用瞳瞳会所聚集这么多的资金又是为了什么呢?显然,张伟这个傀儡消失后,它已经无法再操纵他们,而那些所谓的政府官员其实早就成为了活尸,自然也就抛尸离开。 新闻永远只能是新闻,总有一天会渐渐被人们遗忘。 ———————————————— 宣宣将那个自杀神像拿在手中把玩,这是她在大路上捡到的,就是那天她扔出去的那个。有些金漆被刮落,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觉得它有什么异样,与普通的神像无异才是。 塔桑妮亚曾经说过,人的肉眼有限,但遇上看不明白的事情时就要用感觉。于是宣宣将它放在桌上,闭着眼睛用手指去摸索,由底部摸至头部,一点点感应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后,她的手来到它的眼睛。 宣宣突然将眼睛睁开,找到刀子去刮左眼的眼瞳,外面那层薄薄的金漆被刮落呈现出不自然的颜色。那是块石头制成的眼球,而那块石头的色泽看上去…… 宣宣将脖子上的链子拿下,仔细比对,觉得它们的确有七分相似,更重要的是,两块石头中都存在着奇怪的能量。不过,宣宣这块较大一些,所以能量较强一些,而另一块就较小,很淡,淡到几乎感觉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石头揭开了宣宣十几年前的一段梦境,而这段梦境与另一段重合在一起。那个黑发女孩子……海里的金发少女,曾经,她们都曾出现在她幼时的梦中。后来她曾经问过塔桑妮亚,但她并没有给她正面的答复。 宣宣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快要死去的刹那,她脑中会浮现出那些奇怪的画面呢?他们,不是塔桑妮亚的伙伴吗?这块石头与她的伙伴有没有关联呢? 宣宣正想得出神,突然手机铃声惧响,她欣喜的拿起它。 “阿君?” “卡罗琳.林.奈克松女士,你好!” 宣宣惊讶的拿着手机,一时失了声,对方的声音又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怎么?林宣小姐听不出我声音了?” “是谁让你查我的?”宣宣早就听出他是那个自己请的私家侦探,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他的猎物之一。 “恭喜你,中了头等大奖。” “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在等电话。” “别急啊,我知道钱入不了你的眼,我所指的大奖是,你很可能成为我这辈子最值钱的案子,你知道是什么人悬赏十万人民币来找寻你的下落吗?” “你只是私家侦探又不是杀手,我再值钱也与你无关吧?” “那你可错了,这次要找你的人可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送一大笔财富给你,当然,你也有权力拒绝。” …………………… 第二天,宣宣不告而别离开M市去到另一个城市,去见一个人。 私家侦探在电话里告诉她,她奶奶的家族,林家,在十几年前又举家搬迁回国,争取回到原来的主屋中居住,同时也将家庭企业都转回国内 。不幸的是,在三个月前,林家上上下下所有家族成员全都食物中毒身亡。 依照国家法律,没有继承人,所有财产要充公。然而有一个年老的家仆大难不死,在医院捡回一条命,他告知律师,林家还有一线命脉在,那就是几十年前被赶出家门的林祖梅。 林祖梅就是宣宣的奶奶,律师重金寻找宣宣的下落,于是,她来到了H市,与律师会面,打算接收遗产。 并不是宣宣贪钱,可是她实在很好奇奶奶曾经居住过的祖屋,在那里,保存着奶奶的童年,那个黑洞,那个女人。 或许,她也能寻到奶奶所说的那个黑洞? (全文完) 灵异片段(外篇) 鬼魂之说的理解(不可不看)   在书评中,有一些书友表示看不明白,左思右想也许是我忽略了一些朋友没有看第一卷的原故,没有解释清楚,所以出现了这种混乱,对我的疏忽表示十分的抱歉。 以下内容转载至某一网站,而它对鬼魂或灵魂的见解跟我是完全相符的,并且与我十几岁那年,在医院无意间所获知的感知是一样的,只不过它解释得更明了,更清晰许多,因此放在外篇中,希望能给大家解惑。 我想说的是,鬼真的不可怕,当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碰上它时,是完全不会受其影响的,可是那些心中藏有亏心事的人,却往往须借助神灵的庇护,得以安心。 所谓相由心生,平日里多行善事,心胸开阔,与人无争,修身养性,自然而然就生得一副好模样了。 PS:小猫十分重视书评区中的留言,如朋友们还有些什么疑问或不解欢迎在书评区中发言,偶会尽量改进,谢谢! ——————————泣猫的话 人死后有鬼魂的存在,鬼魂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其实,鬼魂和身体的关系就象电磁波和对讲机的关系。鬼魂也就是一种磁场,有记忆的磁场。鬼魂和肉体是这样的关系:人分肉体和鬼魂两部分,身体为鬼魂服务,鬼魂又依赖于身体,器官的存在是为了身体健康保留,这样才使鬼魂不消失。 鬼魂的形成--当胎儿在母体的时候,开始的前三个月是很弱的,甚至可以说没有的,它的来源取决于大脑活动和体液(最主要的是血液,体液都是带有电离子的)的流动而形成的。对所有的动物死后都有鬼魂,也就是只要有电离子流动的生物个体都会形成电流,有电流就有磁场。当胎儿三个月后,大脑逐渐的发育并且于母体的血液流动增多,渐渐形成了鬼魂。初生婴儿的身体接近于原始,所以很多的小孩(6岁)以下会看到鬼魂,他们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自己的鬼魂和鬼魂的交流(3岁以下的小孩的视力范围是很近的),这时的小孩的身体和鬼魂的结合不是很融洽,容易受惊吓等原因而分离,这就是俗语的“丢魂儿”。 鬼魂的成长和成熟:随着人身体的增长,鬼魂逐渐的和身体紧密结合,人所有的记忆由鬼魂储存,大脑起介质的作用,就好像磁盘上的信息和磁盘上的磁粉的关系,但又不完全相同,鬼魂又不完全依赖大脑而存在,它有自己**的磁场记忆方式。就好比磁盘上的信息以电磁波的方式发送出去了,它们任何时候都可以被自己的大脑接收显示。需要说明的是磁场记忆依赖大脑的构造(磁盘上的磁粉位置和排列),如果不恰当就产生了BC。如果记忆只是单纯的象某些科学家说的“大脑褶皱”起作用的话,有报道说BC的大脑褶皱为什么不比正常人少呢?有科学家试验说,人每天摄取食物所应该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人每天发热所消耗的能量,那么相差的能量去哪儿了呢?就是被大脑以电磁波的形式发送出去了。有人可能要问,那电磁波为什么我没有接收到呢?带着这个问题,请您继续往下看。 鬼魂与身体的分离--当人的器官损坏或身体虚弱衰老的不能产生足够的能量时,鬼魂便与身体脱离了,确切的说,是身体先死亡,鬼魂才离开身体,而不是鬼魂离开身体后人才死亡。鬼魂才离开身体后会继续的存在,它们可能会被与它们原先身体有相同属性的个人身体接收,这就是人们说的鬼魂附体,所以这些被鬼魂附体的人会知道很多鬼魂原身体个人的秘密。有人会担心鬼魂会不离开所附的身体,这是多余的,虽然它是暂时附体了,但是它所附的身体和原来的毕竟没有完全相同,所以不会提供给它能量使它延续,它在附体后也就会消失了,能量被耗尽。还有人会疑惑,那从古到今,世界上该有很多鬼魂了吧,到处都是啊?回答是“不是的”,鬼魂是一种磁场,当遇到强大的其他磁场的打击后会被打碎,譬如遇到雷电所产生的强大磁场。所以很多的鬼魂被消灭了。这就是人在“丢魂儿”后如果没有遇到雷电的天气还可以找回来的原因。 世界就是由物质组成,其中也包括时间、鬼魂,时间、鬼魂只是我们没有完全认识的的一种的物质形式。 鬼魂也是物质的,它是一种跟磁场差不多的场,我姑且叫它“鬼魂场”,跟两个磁石之间有磁场是一样的。而这种场一旦被我们人类认识和利用后将产生历史上的重大变革。 鬼魂有自己的活动。当我们的身体休息的时候,有时它们不休息,到处乱逛,并模糊的存储下来,但是它没有借助身体的帮助,所以是模糊的。不知道你有这种感觉没有:某天你到某个地方或发生某件事情时你会惊奇:咦!这个地方(这个经历)我好像经历过呀 大家有这样的经历吗? 十一荒山遇险(人比鬼更可怕)   从来,我一直都认为,人要比鬼更可怕,这一次十一的出行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05.10.4日归家,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坐在电脑前,愣在椅子上,我想,我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 希望母亲永远不要一时好奇来看《幽瞳》,不然,当她看到这个外篇之后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允许我出行了,毕竟出行前,我仍然是昧着良心欺骗了她,我告诉她我们这次是五个人出行,其中有三个男孩子还有两个女孩子,但事实上,出行的仅仅只有我跟另一个朋友,两个女人。 十月一号,在车站我们打消了去南山牧场的计划,首先车票难买,我们决定出行太仓促。另外据我们所知至少有上千人已经赶往,不愿意人挤人的我们,决定改道去苗寨,据说一个叫芋坪的地方,山好水美人更佳。 坐了一天的车,中间转了三次,二号的中午,在步行了三个多小时后,大汗淋漓的我们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苗寨,延途的风景很美,特别是那碧绿的河水,绕山在而下清澈见底,让我们忘却了一切的凡尘俗世。 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我们的想法里,村民们总是纯朴的,在我们表明了来意后,主人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还为我们张罗了饭菜,那家的小女儿还答应带我们上山,去寻那最美的地方。可惜的是,最后我们还是很失望的发现,民风大不如三年前。 现在的村民们,已经开始会要钱,我跟朋友一致认为,是我们这些所谓的背包客教坏了他们。因为,我们总会留下些钱,久而久之,在他们的观念里就留下了吃饭自然要给钱的道理。回忆起过年时我们去四川的另一个山寨,那里的族人们,明显要纯朴得多。 孩子先带我们来到一个位于山脚的小水潭,很美的水,像颗宝石般静静的在那里,她告诉我们,老人们常说,这里曾经住过九条龙,在水底里有九个泉眼还会冒气泡,可现在已经没有了,没有逗留太久,因为我们知道还有更美的风景在山上等待。 背上三十多斤重的包,我们开始登山,往密林里去,寻那龙潭瀑布。先是下山,过一条河,绕田边走,正是秋收时节,黄灿灿的稻子一大片一大片,一阵风吹过很美,还有四周连绵的山峰,我们被埋在绿中,找不到自己的痕迹。 上山又下山再过河,穿过一片竹林,终于,我们听见了,听见那瀑布的声音,虽然是枯水期,但瀑布下的那一潭见底的宝蓝色的水,足以让我们欢欣,可惜的是,在我们之前已经来了一群登山客,其中还有一顶帐篷,在我们以为晚上会有伴时,打听下才知道,那二十多个人不打算过夜,据说挺危险。 可惜我们已经被眼前的美好所迷惑,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搭好帐篷,捡好柴火,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天也渐黑,那一群人已经离开,这个时候不再有人上来,看来,注定今晚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了。 这里两面环山,中间一条碧绿的小河,河上有很多巨石块,而我们的帐篷就搭在其中一块平整的石块上。这么大热天,这么好的水自然要游泳啦,没有人,干脆就痛快的玩乐了。不到半个钟又下起了雨,干脆就在雨中嬉戏,想起这个潭的传说,有村民在这里看见过龙女来此沐浴,我跟朋友笑说,此时若真有人闯入,除了往潭地钻我们真是无处可藏了,除非,别人把我们当成两个龙女。其实想来也好笑,这么个下雨天,天又渐黑,怎么会有人上山来看到我们的荒唐呢? 雨停后,生火,亏得聪明,用雨具抢下了一些干柴,泡好方便面以及茶后,我们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星子,闲聊,烤香肠,好不写意,不时有一两颗流星划过,可惜一共才两三颗,未来得及许愿,风声,水声,虫叫声,当下我们决定不走了,再多住一天,取消原计划。 原本我们是打算第二天的晚上在另一个点扎营的,没想到,我们这个决定险些危及我们的性命。早在之前我们就商量好,地点她定,然后最后让我来决定是否住下,原本怕晚上水涨会淹过石块,她想往山上搭帐篷,我去走了一圈后坚决反对,我表示,除了正对潭的地方,其它地方都不要扎营。 朋友不知道,那瀑布正好有三条,看上去就像个山叉刀似的,很能镇住邪气,再说那龙潭得此名应当是些来历,那潭子又给我很有灵气的感觉,所以想当然可以放心,只可惜两边的山都不太干净,所以不能依山而睡,最好傍水而眠。 当夜依依不舍的告别满天蘩星,睡下。可惜山风很大,吹得帐篷有人在顶似的,弄得我不得安睡,再加上听村民说过,附近的山上有熊及野猪出没,有竹林的地方肯定有蛇,更何况刚才在洗漱的时候也的确清楚的看见一只水蛇在游动。总总原因让我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早晨起来,自然要晨泳,虽然不能像昨日里那般放肆至少也能在潭里泡泡,还看到许多新的鸟粪在石头上,恐怕是夜里有鸟飞来此处喝水了。煮了两杯咖啡,吃着带上来的干粮,我们开始合计今天的粮食问题,我们没预料要过两夜,粮食只够一顿的,这意味着必须要下山到寨子里找饭带上来。 最终决定我下山去带吃的,另一个朋友看东西,正巧近中午时候又进来了一批人。两三个小时后,我终于带足了饭菜返回,在苗寨里免不了碰到一些当地的村民,当他们知道我们两个女孩子敢深夜住在山中时都称赞不已,过后我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下午又来了一批人,四点多钟的时候,在我们玩水玩得正欢的时候,我们谁出没注意到山风起来越大,而瀑布的水势也在不知不觉的大了许多。正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灾难发生了,我们的帐篷被风吹跑,而里面有着我们所有的家当,它被吹到河里去了。 幸好抢救及时,东西一样也没有少,帐篷的防水性能还好,湿的东西占少数。那一群人离开了,太阳快下山时又剩下我们两个女人了,我们正忙着晾干湿的东西。这个时候朋友第一次问我,我们是否要下山去? 她说,其实第二晚比第一晚更危险,第一晚只存在着一些自然灾难,或是鬼魅的存在,然而第二晚则不一样,我们两个单身女人深夜在此扎营的消息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样就更不安全。我们商量着,游客是不可能深夜上山来打我们的注意的,唯有可能的只有当时的村民,而我们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宁愿相信当地民风纯朴不会有歹念才好。 于是彼此安慰后我们还是住了下来。一切安顿好后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照例还是一堆篝火一瓶当地家里自酿的米酒,还有一些小吃,闲聊看天上的星子。只不过,有些话我一直都不敢跟身边的同伴说,我感觉今夜与昨夜不同,有不详的预兆,很不干净的样子,于是心上总觉不安。 然而老天为我们安排了惊喜,流星,无数的流星,一个晚上下来我们看到了不下十颗,刚开始没把握好许愿的时机,到了后来,简直就是许都有罪恶感了,我说,不行了,再许下去星星都要厌恶我们的贪婪了,停一停吧! 通常情况下,只有当地的村民有可能深夜摸黑上山里,而当地人与城里人不同,在他们的观念里,十一二点已经很晚很晚,所有的人都该熟睡才是。于是,我们坚持到十一点半,把第二天的开水及咖啡都烧好后决定开始洗漱。 正洗到一半,同伴拍拍我,示意我望向来路,似有灯光。我连忙将头灯关上,望过去,没有,没有灯,刚想着那灯光又出现了,很亮。我们足以确定有人正朝我们走上来,问题是,他的灯为什么要开开关关? 朋友轻声问我,你有刀有没有带在身上?我说没有,在帐篷里,朋友说你动作快一些。只可惜再快也赶不上来人的步子快,他已经来到我们附近,没有办法,只好高声与他打招呼,问他“你是谁?”。没有答复。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看清了来的人面目,但终究是晚上,微弱的灯光下有些模糊。我清楚的听到朋友问他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一共问了四次,那人才含糊的说找钥匙,说着就拿着电筒朝瀑布方向走去。 不到两分钟,那人又朝我们走了过来,心自然免不了提了起来,我开始在心里衡量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有没有胜算的可能性了。我们还在河边,那男人在高处离我们三米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似有闲聊的打算。 然后我们告诉他,我们一共有四个人,还有两个男人打山鸡去了。那男人一边听,一边有电筒照向我们的帐篷以及四周,其中帐篷的位置一同看了三次,很明显他在打量。终于,他走了,我们看着他一步步的远离,最后灯光消失。 回来帐篷前,我们瘫坐在石头上,两人目光对视。 “十一二点打着电筒上山来找钥匙,而且在这种鬼地方。”我说 “问题是,在这种地方根本就不需要钥匙,屋里有女人孩子或是老人,找钥匙,哼!”朋友也道。 “他打量了我们的帐篷,而且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我又说。 朋友迟疑的望着我,缓缓的说:“我在考虑,我们是不是该下山?” 听到这句话后,我知道就等我一句话了,而且时间不会充裕,我也无法允许自己再去浪费时间,没有多想,我吐道:“我们走吧!” 于是,第一次,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包,收帐篷,通常需要一个小时的活儿我们居然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做完了,这说明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收拾的过程中,我们一面的留意四周是否有异样,刚想放下心来时,一个声音把我们吓到了。 很响,是对面发出的声响,听上去,像是石块掉落的声音,可是那石块一定非常大,不然那声响不会把我们给吓到。朋友问我是什么,虽然心上不安,但还是安慰朋友,是石块,于是我们又开始紧张的收拾,事实上,当时我的手不自觉的在打颤。 要知道,在傍晚的时候,我已经觉得不安,感觉环境很不干净。特别是那潭,太阳落山后,我根本连去都不敢再去看。据说在瀑布中间的那个洞又深又黑,还有很多的蝙蝠,幸好很难进去,不然以我的好奇心一定想办法要入洞去寻找刺激了。 今晚的风虽不大,但气温却比昨晚冷了许多,我总感觉有生物在窥视。还有那流星,太多了,是不详的预示,当然,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我的胡思乱想,甚至还有在河边洗碗的时候,总觉得水里有眼睛也是自己吓自己的,但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凌里摸黑上山就完全不同了。 收拾完一切后,我们准备下山。朋友的户外经验比我要多许多,于是她打头在前,在头灯的微光下,我们开始摸黑下山。当然,这对于山里人而言不算什么,但我们是城里娇生惯养大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十分困难的。还记得,一个带我出来玩的前辈曾说过,万不得一,夜里不要走山路,会发生许多未知的状况。 不到五分钟就出了状况,朋友不知道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听她的声音我感觉她又急又怕,首先我们不知道前边是否有人,再来我们对路况也不熟悉,再前面是一片竹林,有蛇出没的可能行十分的大,而她打头,责任就更是重大。 幸好我中午下过一次山,并且在这个时候,做决定必须果断。我看了看,回忆来路,对她道,往下走,走吧!于是我们开始下山,一路上快步,也顾不得安全问题了,更糟的是,那石头掉落的声音又出现了,它在我们打包收拾的时候出现过两次,后来又出现了两次。 我连回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沉声说“走!” 下山,穿过竹林,下山,过河,上山,要走一小段悬崖峭壁,在我的回忆中,那段是最难走的,主要问题是我们背上的背包,它太重了。许是如此,脚下的步子可不敢慢下来,走了二十多分钟,就在我们过河过到一半的时候,在我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怒号的声音。 那声音很远,但在深山的夜里很清晰,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会儿,朋友也回过头来张望,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事,有人在叫,快走。” 不管那声音是谁发出的,但它证明了一点,山里除了我们还有人,在这样的深夜里上山,为的是什么?决定不再多想,只有快快走到山寨有人烟的地方我们才能安全。最后一段下山的路终于走完了,我们下到田间,开始一段长长的绕山路段。 我们只顾着走路,小心的踩下每一个步子,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很久,久到我与朋友都怀疑我们是否走错了路?我们快要绝望了,头灯只能勉强看见前一米内的路,再远些就看不清了,而那路缠缠绵绵似是没有尽头。我们的手上都紧握着刀,人是可以防,可万一不是人呢?鬼打墙,当这个词在我的脑里闪过时,我连忙安抚自己,镇定一点儿,不要去想它就不会有,想了也许就真有了。那田里的蛤蟆居然也在作怪吓我们,我才知道,它的声音真像个女人的哀怨声啊! 走,我们只能选择继续前行,那苗寨的灯光明明就近在咫尺,我们却怎么也走不到似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问我,是这么走吗?没错吧?我们走对了吗?她已经问到我对自己的判断也失去了信心。来到一个分叉路,一条上山,一条下山,半喜半忧。 喜的是没有在绕圈,忧的是这条路我们两个居然都不熟悉,无从选择。我更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但又怕后头会有人追,只能仓促决定往下走。下去了,看到一条河,但我们分明清楚的记得来路是没有河的,过是不过?过吧!只能不断的前行。 过了河开始上山,那山路好直啊!我的脚在颤抖,我快累得不行了,但看着前方的背影,我决不能拖累我的同伴,咬咬牙再上。不对,路不对,我记得中午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上过这么高的山,难道我们真的走错了? 走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只能走到尽头再做打算。万幸,我们回到了山寨,我第一次感觉到,那长明灯是这么的温暖,看见灯光,我们就有了生的希望。 在一个小学的操场上,我们丢下背包,拥抱在一起,紧紧的,紧紧的。 然后决定在这里搭帐篷过上一夜,时间已经走到近两点钟。我们还在商讨着那些疑点,如果不是那声吼叫声,也许我们还不敢肯定那里面有人,而且是个男人。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我们下山的时候为什么不追上来呢? 还有那石子从对面山掉落的声音,它是不自然的,因为在前一夜,风这么大我们也没听到有石子掉落的声音。朋友说如果不是熊那就一定是人。可他为什么要丢石子呢?之前的那个男人明明已经下山了,难不成他还有同伴跟他一起上的山?太多的疑问了,而我们困了,该睡去,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返程。 没多久朋友就熟睡过去,可怜的我却睡不着,我总听到沙地上有沙沙的脚步声,还有那更可怕呼呼的风声。并且,我并不认为寨子里就真的很安全,毕竟我们还是躺在露天下,半夜里仍然可能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样不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入睡,但仍不安稳。 老天见怜,四号的傍晚十分,我们最终还是安全返回了温暖的家。我想,那地方我还会去,但我会更小心,也许不再仅仅是两个女孩子了。说不后怕是假的,只是我很遗憾,如果连这样偏僻的小寨民风都不纯朴,那这个世界,我们要去哪里寻找乐土? 大自然,我喜欢它,但我越来越惧怕人类。 泣猫由来  我猜,你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从哪里来? 大多数幸运的人,不会去追究这个愚蠢的问题,然而很不幸的,我却是极少数中的一份子。 有时候,我会将某个梦中的情境当成自己的前世今生,自以为,那是我上一辈子的事情。 例如:公主、皇后、名女人、交际花,甚至天使,我们总渴望自己拥有美好的前世。 偶尔脑子秀逗的时候,我知道,我是一只游进妈妈肚子的小蝌蚪创造出来的奇迹,很蠢,是吧? 然后,有一天,我突然…… 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来的。 从前有一只猫,很漂亮的家猫,雪白如丝的毛发,绿宝石般的眼眸,体态优雅、步伐轻盈。 它,就是我的妈咪。 妈咪常常徘徊在午夜街头,吸引那些粗犷性格的野猫,与他们交配,各取所需,天明时,分手。 我出生在一个暴风雨夜,妈咪知道自己快要生了,就溜出舒适的主人家,躲在某个黑漆漆的屋檐下。 妈咪生孩子很有经验,它知道过程就像大便,一用劲,就拉出来了…… 红乎乎、湿哒哒,稀里糊涂的一团……再一用力,又是一团……又一团…… 我们这一胎,一共有三团,我是老大,后头还有两个小弟弟。 当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还没发出第一声啼叫时,就看见妈咪在咬断最后一根脐带后,毫不犹豫一口咬破了小弟弟的喉咙。 弟弟的皮肤粉嫩剔透,薄薄的一层,被妈咪尖利的牙齿穿透,殷红的血如花般,在它胸前雪白的毛发上绽开,一朵……两朵……灼眼的红色。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这是生命降临的一种仪式,本能的嫉妒,嫉妒第一个被妈咪关注的,不是我。 眼睁睁看着第二个弟弟呜咽着失去呼吸,我发出不甘、屈辱的嘶叫。 凄厉的叫声终于引起了妈咪的注意,它一步一步,优雅的向我走来,霹雳闪电中,它幽绿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倒影出我的轮廓。 这是我第一次感应到危机,第一次有了本能反应,向后退步,可是我的脚还太柔软,无力动弹…… 风声、雨声、人的脚步声…… 妈咪如同受惊的小鹿,灵敏的跳起,逃窜离去,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美丽高贵的妈咪,它那一身如雪毛发,即使在黑夜中,依然触目惊心,它是一只,家猫。 老天在流泪,雨水淌过那两团血肉模糊,带着腥红的痕迹,蔓延至我的脚掌,乏力的我,不能动弹,发出虚弱的呜呜声,在这漆黑寒冷的夜里,呜呜……呜呜…… 吱吱……吱吱……吱…… 来了个跟我差不多大小,丑陋无比、黑乎乎、脏兮兮的生物,后来我知道,它的名字,叫老鼠。 老鼠的皮毛被雨水打湿,灰溜溜来到那两团血肉前,嗅了嗅,警剔的瞟了我几眼,琢了琢,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好,它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我冷得直发抖,奄奄一息,看着它大摇大摆的离开,天敌的本能,我觉得它真丑。 不远处有个壁洞,不小,它钻了进去,探头探脑。 我躺在冰冷的污水中,意识模糊,隐约感觉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麻麻的,咬过的地方,余温留存,丝丝透入心里。 再后来,当我醒过来时,身边黑乎乎的一片,依附在一个毛茸茸的生物旁,它小小的,滚圆的眼睛紧闭着,毛皮相贴的地方,温暖如阳,我还活着。 饿,好饿,于是我只能哭,不停的哭,我还没有学会说话,我只能哭。 老鼠为我弄来了食物,被雨水泡烂的,粘乎乎的东西,没有香味,可以入口。 我们相依取暖,在这样初春的时节,雨没完没了的下着,食物越来越稀缺,热量越来越小,我越来越饿…… 每一个生物,都有一种共有的本能,生存下去的本能,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当我们面对危险时,我们会本能的反抗或逃跑。当我们生病时,我们就会寻求治疗。当我们饥饿时,我们就要吃! 我的行为来自我的本能,本能让我吃东西,而我唯一能吃的食物,只有老鼠。 于是,我把它吃了。 满足,满足感让我幸福,当你肚子是空的时,填满它,就叫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我活至今天,仅有这么一次,人们往往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因为他们从未真正饥饿。 不再哭泣,不再饥饿,可我感觉寒冷,剌骨的冷。 老鼠呢?老鼠去哪里了?你快回来,我需要你为我取暖。 老鼠在我肚子里,很多事情,不能两全,要么温,要么饱,你要哪样? 我开始长毛,是那种细细的绒毛,比老鼠的柔软,比妈咪的干糙,有如雪的白毛,也有如夜的黑毛,我是只黑白相间的花猫。 雨水的倒影中,我看见自己的轮廓,眼睛四周,围绕着一圈触目的黑毛,如同哭泣后的红肿,又如同,老天的恩赐。 雨停了,风大,空气如水潮湿,我在长毛,我在长大,我又开始饥饿,我决定出去找老鼠,要么取暖,要么,填饱肚子……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鼠洞,第一次站在阳光下,暖洋洋的,剌眼的阳光。 行走,不停的走,碰到无数只跟我一样的生物,没有家,饥饿、寒冷,流浪…… 我好饿,老鼠,为什么没有老鼠?老鼠都到哪里去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味道,无从对比,不知道好坏,本能告诉我,能吃。 这是一个阴暗的巷子,这个叫城市的世界,似乎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巷子,这里的老鼠比猫厉害,捉不到。但你可以跟它们一起分享垃圾筒里的食物,没有鲜美的老鼠肉好吃,也没有温热的血好喝,仅能填饱肚子。 运气不好,晚了一步,要么是老鼠,要么是猫,或者是一种叫狗的东西,一定有人先到,把能吃的都吃光了,可我也走不动了,又冷,又饿,又累。 垃圾筒旁边有一块布,我本能的钻进去,很温暖,里面有一只没毛的生物,真奇怪,居然没有毛。 她比我要大上一些,光滑滑的,皮肤细腻,全身红得发紫,热量稀薄,甚至说不清楚,是我在为她取暖,还是她在帮我? 我窝在棉布包里,听到奇怪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缓慢,万分遗憾的发现,这个生物越来越冰冷,好冷。 我已无力动弹,饥饿让我全身无力,只能闭上眼睛,一动不动,静待最后的能量从体内流走,流干,流尽。 我开始怀念我的老鼠,怀念它丑陋的皮毛,粗俗的姿态,如暖阳的体温,细腻甜美的肉质,香醇的血液…… 饿……好饿…… …… 这个时候,你们一定是在猜,它是不是死了? 唔,怎么说呢?的确死了一个,不过是她,那个襁褓中的弃婴。 当她心脏停止跳动的刹那,当她失去生存下去的信心及本能时,我替代了她,继续生活下去。 这算是生存的本能还是信念呢? 我们灵魂交换,我们有了一场交易,她把皮囊给我,我把棉布包还给她。 棉布包,包裹着那个黑白相间,毛茸茸,失去灵魂的躯体,永远埋葬在垃圾堆中。 那个皮囊,带着我的灵魂和生存的本能,被一对拾荒夫妇收养。 渐渐的,我身上的皮囊开始生长,涨大,遗憾的是,始终没有漂亮的毛发,这让我有些苦恼。 虽然依然温一顿,饱一顿,有温的时候没有饱,有饱的时候,没有温暖,可我已经不再去吃老鼠,看见猫就跑。 尤其是那种高贵漂亮的波斯猫,家猫,白色的那一种。 我常常看见它们半眯着宝蓝或绿色的眼睛,在主人的怀里,或卧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慵懒的晒太阳,仿佛它们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风雨。 它们一生不用烦恼饥饿,要不要吃老鼠的问题,它们只需要咬死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换来主人的宠爱和安逸。 或许它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幸福,所以它们总是在午夜时分出去猎艳,填补空虚。 饿,我总是会感到饥饿,饥饿时,我就哭泣,这样,也许会有食物。 冷。雨夜里会寒冷,寒冷时,就想找一个温热的身体来取暖,午夜时分,徘徊街头夜店。 其实,生物的本能,都是一样的,无论你是人,猫,还是老鼠。 所以,我是泣猫,一只,哭泣的猫,因为饥饿,饿,好饿,皮囊下空空,充斥着饥饿感,要哭泣,不停的哭泣…… 就像,那个雨夜,泣猫降临的雨夜。 如果,有一天,午夜时分,你看见一只猫在咬死自己的孩子,那么,请你悄悄的离开,不要打扰它们。 后记 呃!不会有人这么聪明,猜到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记录下来的冲动,这个故事,在脑海里流转很久,一个月?两个月?记不清了。 每当夜幕降临时,一幕幕活跃于脑中,如此清晰,电闪雷鸣,血淋淋,湿辘辘,漂亮的波斯猫,妖媚的叫声,老鼠,襁褓中的婴孩,弃婴,弃猫,泣猫,哭泣…… 写这样的文字,真舒服,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没有负担,没有压力,随心所欲,或以暂时填饱饥饿感。 灵异馆很久没更新,新的作品还没有精力和时间着手,心上惦记着猫友们,有时候愧疚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脑中有很多东西想写,却是无力。 以一则短篇先当开胃小点吧,虽吃不饱,至少饿不死。 嘎嘎…… 小猫的短篇很少,希望大家同样喜欢。 (对了,想为这篇短文找一幅适合的图,不知道有没有朋友可以提供?偶想放在偶滴‘树洞’博儿中,地址:/u/1281133800,有好的,就给偶留言,谢谢大家!) 奇怪的梦  这事儿,得从今天凌晨说起…… 昨晚情绪欠佳,找了部恐怖片来看,时间正是近两点左右,依稀记得看完时已经三点多了吧?这是部外国血腥的恐怖片,为了更有感觉,通常我会关上灯、门及窗,在绝对安静的情境下慢慢品尝,这一次,也不例外。 片子看到一半的时候,正是精彩部分,突然传来什么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刮墙面的声音,听着让人感觉毛毛的,想乎略都不行。无奈下,我只好打开灯,四下看了看,以前也曾经出现过古怪的声音,后来发现是一只蟑螂在纸篓爬动,虚惊一场。 但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即没有蟑螂,也没有纸在地上跑,想了一想,或许是电风扇的关系?于是就下床去把电扇给关了,打开空调,这下子,总该不会再有什么声响阻碍我了吧? 正想着,那声音又来了,而且总觉着那个阴暗的角落有奇怪的异样感,这种事情发生多了,而且自觉到无害,也就没有去理会,自顾自把恐怖片继续下去。(如果感觉到有害的话,我会打开手机,播放里面的佛曲,不断重复的放,直到心里平静安宁为止,这样的情况,今年出现过三次,都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看完恐怖片,稍顿了一下,有心去感觉,没什么危险感,就关灯睡下了。 早晨,也不知道是几点,迷糊间听到门外传来很大的喧嚷声,那是母亲正在跟外婆说话,隐约听到什么梦啊!又做啊,什么的,听母亲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很特别的梦,待她们安静下来后,我又再次进入梦乡。 再次醒过来时,十点钟左右,母亲就捉着我说事儿了。原本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不就一个梦么?在我看来,梦通常分两种,一种是现实生活中的影射,通常可以通过这些梦了解自己内心的渴求及真实想法,或者生活状态。第二种,就是我所认为的征兆,这样说,或许会感觉有点抽象? 就打比方说,老一辈人喜欢说,如果晚上梦到蛇,近段时间必有吵架的事情发生,如若是梦到流血见红,那就是有喜事。还有一个朋友的妹妹,梦到果园及一组数字,结果第二天,那组数字就是五百万大奖的中奖号码,后来听他们说,果园里採红苹果,那是有收成的意思。我喜欢听别人说起梦,然后暗自分析梦背后的因果,也喜欢回想自己的梦,可惜我的梦受个人思想影响太严重,简直就像看电影一样。不过这一次,母亲的梦境的确让人意外,以至于令我产生记叙下来的冲动。 母亲说,她梦到小时候在老家的阴暗小房间里做作业,母亲上有一姐姐,下有一弟一妹,兄弟姐妹统共4人,大姐不在,那就是他们三个小的在做作业。外婆在外屋洗衣服,过道里摆着一个四方盒子,外公刚过逝,尸体就摆放在里面。 正写着写着,突然看见外公坐了起来,身上还包裹着白布条,这可把他们给吓到了,母亲连忙跑出去找外婆进来,接着外婆就跟外公说话,这个时候,外公身上的白布条居然解开了,露出了全冒,正是她儿时对自己父亲的印象,高高瘦瘦,脸形干瘪,穿着中山装,标准知识份子打扮。 大人们在说话,三个小的都没有听到,只知道父母亲在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外公又躺了回去,母亲就跑去问外婆,外公说了些什么。外婆说,外公跟她说,想吃蛋糕,已经不能往这边送,现在可以了,又说想吃什么“荤腥”(这两个字母亲说她一直都回忆不起来是什么,也不记得以前外公喜欢吃什么肉类了)。两母女正说着话,那外公突然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声音洪亮,像是用两手去拉开个缝,说道:“别忘了再给我送两根体温针。” 梦就这样结束了,起初听到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因为八月十五,外婆生日时,兄弟姐妹们都聚齐了,母亲才会做这样的梦的,就叫连带效应,但听着听着,越到后头就越不对味了,再一联想起昨晚奇怪的声响,不免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梦醒了,正是七点钟左,母亲连忙爬起来跑去跟外婆说这事儿,谁想到,外婆睁大眼睛望了母亲好一会儿愣愣问道:“你也梦到你爸了?我昨晚也梦到他了,好像一直都跟他在一块儿,但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就记不清楚了。”外婆毕竟是七十有五的人了,记性非常差,有时候做菜都常常忘放盐,会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可是,让这两人一对下来,脸色都变了,外婆嘴里喃喃,怕是过节的时候,儿女都齐了,忘了跟他打招呼,他想吃蛋糕了罢?母亲的小弟和小妹都不在本城,小妹更是远在加拿大,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这是事出有因的吧? 结果一早,外婆就跑去买东西去了,准备晚上给外公烧去. 母亲还说,这种事情以前还发生过几次,不过外公托梦还是第一次,外太公倒是有过的。 那一年,母亲梦到外太公在梦里说他冷。那会儿,外公和外太公、外太婆的坟都还在山上,以前的老式土坟。后来他们一去看,才发现外太公的坟在漏水,连忙修坟,这才完事。 又有一年,为了拜山方便,而且以前那风水宝地的山头政府要求迁坟,就把三位老人家的坟都迁到本城来了,在墓地租了三个墓,移了过来。过了没两天,母亲就又梦到外太公,身上穿着老旧的军棉袄,在本城的某条路上瑟瑟发抖,说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醒来时一想,才恍然,那条路正是以前外太公待过的,想是出来看看老地方的时候,因为城区改造得太利害,他老人家找不着北了。 于是当晚马上又烧香,给他引路,这才无事。 母亲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怕怕,呵~偏巧女儿又是码灵异的写手,她说着,我也信,为什么不信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只是还找不到答案罢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